《向光而生》江妧年

19、突来的裂缝

　　老酒厂对外开放的第三个周末，麻烦找上了门。

　　苏晚正在亲子区调试新上线的“AR互动游戏”，小陈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手里捏着张皱巴巴的报纸：“苏姐，你快看！有人投诉我们的智能导览系统‘泄露用户隐私’！”

　　报纸社会版的角落，一篇短文写得格外刺眼——《老酒厂智能导览涉嫌收集儿童信息，家长忧心忡忡》，作者匿名，却详细描述了“系统要求输入孩子生日才能解锁故事模式”“语音识别可能被用于监听”等细节，字里行间都透着刻意的煽动。

　　“这是胡说八道！”老周凑过来看完，气得发抖，“我们的隐私协议都是按最高标准来的，生日信息是可选填，语音数据也只在本地处理，根本不会上传！”

　　苏晚的指尖在平板上快速滑动，后台数据显示，今晨的用户投诉量突然飙升，大多是询问“信息安全”的。她点开几个投诉账号，注册时间集中在同一小时，头像都是系统默认图——明显是有人故意刷的。

　　“是陆明宇的人干的？”小陈咬着牙，“他还在里面，怎么可能……”

　　“不一定是他本人。”苏晚关掉平板，眼神沉了沉，“但肯定是冲着我们来的。老酒厂刚火起来，有人眼红，想搞臭名声。”

　　正说着，沈亦臻的电话打了进来，语气带着急：“你看到新闻了吗？我刚接到文旅局的电话，说要派人来检查系统安全，还说如果情况属实，可能要暂停开放。”

　　苏晚的心猛地一沉。文旅局的检查意味着官方介入，一旦被贴上“隐私泄露”的标签，不仅老酒厂的声誉会受影响，星途科技的亲子程序也会被牵连。

　　“我马上过去。”她抓起外套，“你先稳住他们，我带技术团队准备资料。”

　　赶到老酒厂时，沈亦臻正陪着几位穿制服的工作人员在导览屏前调试。他脸色平静，看到苏晚，悄悄比了个“别慌”的手势。

　　“苏总，”为首的张科长转过头，表情严肃，“这位是网络安全部门的李工，他需要检查你们的后台数据和隐私协议。”

　　李工推了推眼镜，语气公事公办：“请提供系统的源代码备份、用户数据存储协议，还有近三个月的信息安全审计报告。”

　　苏晚让老周把准备好的资料递过去，心里却清楚，这种突击检查最怕“鸡蛋里挑骨头”。果然，李工翻到隐私协议时，指着其中一条说：“这里写‘为优化服务，可能收集用户使用习惯’，太模糊了，很容易被解读为‘过度收集’。”

　　“这是行业通用表述，我们有补充说明……”苏晚刚想解释，就被张科长打断：“苏总，现在家长对儿童信息安全很敏感，哪怕是表述问题，也可能引发信任危机。这样吧，你们先暂停智能导览系统，等整改完再开放。”

　　“暂停？”沈亦臻皱起眉，“周末人流量大，手动导览根本跟不上，而且……”

　　“这是规定。”张科长的语气不容置疑，“我们也是为了稳妥。”

　　工作人员离开后，沈亦臻一拳砸在导览屏旁的柱子上，指节泛白：“明明是故意找茬，他们连系统都没深入检查，就说要暂停？”

　　“别冲动。”苏晚拉住他的手，指尖能感觉到他的颤抖，“现在发脾气没用。你看李工刚才翻资料时，眼神总往手机上瞟，像是在跟谁汇报。背后肯定有人施压。”

　　傍晚的老酒厂渐渐安静下来，夕阳的光落在空荡荡的亲子区，显得格外冷清。苏晚让老周带着团队回公司做整改方案，自己则和沈亦臻坐在音乐厅的台阶上，谁都没说话。

　　“都怪我。”沈亦臻忽然开口，声音哑得厉害，“如果我没坚持用智能导览，就不会有这些事。”

　　“跟你没关系。”苏晚摇摇头，“就算没有导览系统，他们也会找别的由头。问题不在技术，在人心。”

　　她想起刚创业时，陆明宇总说“商场就是战场，想活下去就得比别人狠”。那时她不认同，觉得凭本事吃饭就好，现在才明白，总有人想走捷径，用阴招搞垮对手。

　　“我爸刚才打电话，说认识网信办的人，可以帮忙打招呼。”沈亦臻拿出手机，“要不……”

　　“不用。”苏晚按住他的手，眼神坚定，“我们没做错事，不需要走关系。明天我召开新闻发布会，公开后台数据和审计报告，让所有人都看到我们的系统是安全的。”

　　沈亦臻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犹豫，随即被信任取代：“好，我陪你。需要什么设备、场地，我来安排。”

　　夜色渐浓，老酒厂的灯亮了起来，却照不散两人心头的阴霾。苏晚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危机，像道裂缝，不仅考验着老酒厂和星途科技的根基，也考验着她和沈亦臻——面对恶意攻击，是选择妥协退让，还是并肩反击？

　　她握紧沈亦臻的手，他的掌心带着汗，却握得很紧。

　　“会过去的。”她轻声说，更像在给自己打气。

　　“嗯。”他低头，额头抵着她的，“有你在，就会过去的。”

　　音乐厅的混响把这句话拉长，轻轻荡在空荡的空间里，像句无声的誓言。苏晚望着窗外的夜色，心里清楚，明天的发布会将是一场硬仗，但她已经准备好了——带着证据，带着底气，也带着身边这个人给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