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碎魂 ...
-
那骨节分明、染着无形血迹的食指指尖，似乎极其微弱地颤抖了一下。
在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那食指根部仿佛缠绕上了一圈冰冷、坚硬、微小、却无比勒紧的隐形轮廓，一枚虚拟的铂金戒指。
“……你还要杀了我吗？”
婴儿的声音平静得像是在问吃了吗。
“十几年了……”
那小小的嘴唇轻轻开合，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疲惫与难以言喻的悲悯。
“……何必呢？”
“嗬——！”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金属刮擦的冷笑猛地从任书墨咬紧的齿缝里迸出。
那丝被勾起、几乎失控的情绪瞬间被更加疯狂的暴力碾碎，食指根部的戒指勒痕幻觉破碎，化作更深的刺痛灼烧着指骨。
“何必？”
他猛地俯身，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上再无丝毫迟疑犹豫，唯有冰封万载的仇恨和一种近乎疯狂的快意。
“不够啊！——！”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地狱最底层的磨盘在碾碎骨头。
“你这狗东西……你把我害得这么惨……”
每一个字都裹着冰锥，带着血淋淋的铁锈味。
“……不让你尝尽这世上的酷刑，不让你粉身碎骨魂飞魄散千万次，我怎么对得起？！”
他的眼神亮得骇人，那是被恨意烧穿理智深渊的焰火。
婴儿的眼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像怜悯、又像嘲弄。
“我知道你……又接到新的任务了……”那成年男生虚弱而笃定，带着一种诡异的洞穿感。
“……你就不怕……我这次……真有机会……反杀你？”
空气骤然凝滞，香火烟雾都仿佛停止了流动。
任书墨的瞳孔，在最深处猛地收紧了一瞬。
但下一秒，汹涌狂暴的战意如同沸腾的岩浆，瞬间将那微不足道的动摇焚毁殆尽，嘴角咧开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兴奋的笑容。
雪白的牙齿森然如利刃。
“好啊！——！”
一声短促的喝应，炸裂在死寂的大殿。
带着纯粹的、不掺杂丝毫恐惧的兴奋与毁灭欲。
“正好——”
他声音陡然拔高，清晰无比地砸落，如同对命运宣战的檄文。
“——我也想试试，宰了你这个杀千刀的玩意儿之后，我自己究竟……还剩多少斤两。”
“老……老大！”
一个黑影连滚带爬地冲上台阶，声音带着惊惶的喘息。
“山下那妇人……哭……哭晕死过去了。”
任书墨甚至连眼神都懒得从婴儿脸上移开，那种仿佛捏死一只蚂蚁般的漠然，冰冷得令人窒息。
他随意地挥了挥手，如同拂去衣襟上的灰尘。
“晕倒了？”
他的声音毫无情绪波动，下达命令如同处理一件不值一提的杂物。
“那就拖走，送地方病房，活着就灌药，死了就烧了。手脚利索点，别在这里碍眼。”
“是……是！”守卫如蒙大赦，连滚带爬消失在烟雾弥漫的回廊里。
任书墨的目光重新锁死在婴儿那双浑浊不堪的眼睛，嘴角那抹残忍的弧度越发深刻。
“听到了吗？”
他的声音轻柔的如同情人低语，每一个字却都淬着剧毒。
“你如果……不存在……”
他微微歪头，做出一个充满恶意嘲讽的探寻姿态。
“她，或许就不会变成一个哭干眼泪的疯婆娘。你的每一次降生，都像把带倒钩的毒刺，扎进那些妄图用骨血去爱你的人心里，看着她们从满怀希望到绝望疯癫……”
他停顿，欣赏着那婴儿眼中极力掩饰的剧烈摇晃。
“你说说。”
任书墨逼近一步，温热的气息几乎喷在婴儿细嫩冰冷的脸上。
“……你这怪物……到底害了多少人？用你那肮脏的、被包装成天命的命运……”
婴儿的脸扭曲了一下，竭力挤出一句反驳：“你……你才是……”
任书墨猛地提高音量，如同雷霆炸响，瞬间碾碎对方无力的指控。
“我什么？！我杀人诛心？我灭绝人性？！我他妈是被你们这帮狗屁东西拖进这炼狱里来的无辜者！你们毁了我的全部，我不过是用你们教会我的方式……十倍奉还罢了！！”
决绝的冰寒彻底取代了所有情绪，“看来普通的碾碎……对你这个轮回不朽的垃圾来说还是太客气了……”
他毫无征兆地抬起左手，五指虚空一抓。
一股森寒彻骨，夹杂着翻滚硫磺气息的恐怖灵气瞬间在他掌心凝聚成型。
“……这一次，还是下油锅吧。”
他轻描淡写地宣判，声音里带着某种终结轮回的快意。
话音落下的刹那。
轰！
纯粹的、带着焚灭一切污秽法则意志的力量从他的掌心轰然爆发。
婴儿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完整的呜咽，那小小的、脆弱的身体瞬间被刺目的能量洪流彻底吞没。
如同炽烈的阳焰焚烧晨露，连一丝青烟都没有冒出，在绝对灵气的核心处，物质被直接打碎成最原始的粒子流。
血肉、骨骼、魂魄……
所有属于主角存在的印记，在亿万分之一秒内被彻底分解、净化，归于虚无。
如同被一阵狂风吹散的尘埃颗粒，无声无息，就此消失。
没有痛苦，没有哀嚎，只有最彻底的抹除。
强光过后。
大殿重新被香烟笼罩，喧闹的祈愿声如同潮水般重新涌入耳膜。
任书墨依旧站在那里，姿势都未曾变过，他缓缓垂下手臂。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那毁灭之力灼烫的余韵，又仿佛缠绕着另一份冰冷戒指的勒痕余痛。
两股截然不同的痛感在皮肤下交织，灼烧着、提醒着。
他微微侧首。
金色的玻璃顶投下的光芒照亮他半张脸，那双深邃无底的瞳孔深处，此刻清晰地分裂成了两半。
一半，映照着脚底下空旷的金砖地面，仿佛看到了油锅翻腾的修罗血海，沸腾的油锅里，亿万残魂在尖叫、沉浮。
而另一半，却遥遥穿越了无尽香火烟雾的空间壁垒，倒映出远方一座流光溢彩宫殿的某个模糊窗口。
那是……
繁华宫殿的某个临街落地橱窗，玻璃后面，一个身着洁白婚纱的假人模特静静伫立。
夕阳的金辉为那层叠的白纱镀上了一层虚幻而永恒的光晕。
两个世界的剪影，在同一个瞳孔里定格。
一半是业火地狱，一半是幻影天堂。
尘埃落定……
冷非凡微微启唇，却只吐出了一个字，“辣。”
只见她仰着脸，目光有些涣散，不知是落在了天花板的哪一个角落。
筷子在指尖夹着，顶端犹自轻悬着一根被棕酱与辣椒碎包裹着的炒粉。
那炒粉的另一端，却仍停留在她半张的唇齿之间。
所有的感官都仿佛突然自喧闹的人声中抽离，碗中飘出的那缕袅袅的热气、四周弥漫的油腻肉香还有邻座碗筷碰撞的叮当响声，藕荷风扇疲惫摇动的咿呀声通通都在那一瞬间模糊、远去。
【来了来了，我最爱看的小说，今天是重温的第一天。】
【重温个蛋哦，这本书本身就不是特别长，你还来个第一天。】
【你的意思是很短吗？我真的不敢相信，真的会有人对着一本长篇几百万字的小说说短。】
【加一，这人可能是男频转女频，不然怎么可能会觉得一本几百万字的小说说短，想当年小小的老子连续看了几个月才把这本书看完，不喜勿喷。】
桌上摊开的纸巾堆里，几点鲜浓的西红柿酱汁随意点染，红得刺眼，仿佛是她灼烧感官的注脚。
【来了来了，最有意思的来了，我敢说这个设定直接贯穿全文。】
【看过的人路过，这个人说得是真的。】
那股辣意先是尖锐地从舌根底下刺出来，如钢针弹起，带着某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烧穿了食物本身的咸香、油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