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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死神与猫的倒计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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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巨大的、混杂着恐惧、愤怒和不甘的情绪，如同火山般在她冰冷的外壳下猛烈地冲撞。
她猛地转过头，目光如同淬火的利刃，直直刺向脚边那只沉默的、雪白的小猫。
‘0125！’
她很想说一句，很想不再是意念沟通，而是直接喊出来。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颤抖和尖锐，问它。
‘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或许，她的声音会在寂静的山顶显得格外突兀，甚至惊飞了不远处树梢上栖息的几只鸟雀。
她很想问。
‘为什么偏偏是我？！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在我……在我还能呼吸、还能画画、还能感受到阳光和风的时候……告诉我我快死了？！’
或许她的声音会越来越高，会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控诉。
‘你知不知道……你他妈的出现……就是最大的残忍！’
‘你让我怎么想？！让我怎么面对？！让我怎么……怎么……’
或许她会哽住，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只剩下急促而沉重的喘息，胸口剧烈起伏，眼眶不受控制地泛起一层薄红。
她死死地盯着0125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睛，仿佛想从里面挖出一个答案。
为什么？
凭什么？
然而，这激烈的情绪爆发只持续了短短几秒。
一阵强烈的眩晕感毫无征兆地袭来，像是被无形的重锤击中后脑。
冷非凡猛地抬手捂住额头，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那股汹涌的情绪如同退潮般迅速褪去，只留下冰冷的疲惫和一种近乎虚脱的无力感。
她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赤红尚未完全消散，但那份失控的尖锐已被强行压回深处，只剩下一种深沉的、带着自嘲的疲惫。
她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对一个系统……对一个注定要发生的结局……质问又什么用？
她深吸一口气，只感觉冰凉的空气刺得鼻腔生疼。
她不再看0125，只是沉默地弯下腰，开始收拾散落一地的画笔、颜料盘，还有那个被打翻的洗笔桶。
动作有些僵硬，却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专注。
她的这番激烈反应，落在不远处那群正在烧烤的年轻人眼里，却成了另外一番解读。
“喂！强子，快看。”
荧光绿背心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黄毛强子，压低声音，脸上带着看好戏的兴奋。
“那妞！是不是被你们刚才的话气哭了？你看她捂着头，可能肩膀都在抖。”
强子叼着烟，眯着眼看过去，正好看到冷非凡弯腰收拾东西时微微颤抖的肩膀。
其实是用力压制情绪导致的，但这或许并不被人知道。
他嗤笑一声，吐出一口烟圈。
“嘁，装什么装？说几句就受不了了？
玻璃心！”
一直对冷非凡抱有敌意的那个女人，也就是强子的女伴，更是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这边听到。
“哼，有些女的啊，就是矫情！
说几句实话就开始闹腾，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把她怎么了呢！真把自己当公主了？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命。”
语气里的刻薄和鄙夷毫不掩饰。
冷非凡收拾画笔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那些话清晰地飘进耳朵里，像针一样扎着神经。
一股熟悉的、带着戾气的怒火瞬间在心底腾起。
放在以前，她绝对会立刻转身走过去。用最冰冷，最直接的方式让对方把话咽回去，甚至是付出代价。
但是现在……
她只是微微蜷缩了一下手指，指尖在画笔的木柄掐出一道浅浅的白痕。
‘保护好自己。’
这个念头像冰冷的铁锚，瞬间沉入翻腾的怒海，稳住了她几乎要失控的冲动。
她知道，她不能节外生枝。
尤其是在……知道自己可能命不久矣的时候。
她加快了收拾的速度，将画具一股脑塞进背包，动作利落地折叠好画架。
她拎起东西，看都没看那群人一眼，径直走向自己停在平台边缘的车子。
她拉开后备箱，将画具放好，然后走到车侧，拉开了折叠洗漱间的门帘检查。
那个女人看着冷非凡这幅落荒而逃的样子，脸上露出更加不屑的神情，撇了撇嘴，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软柿子。”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冷非凡的耳中。
冷非凡正准备弯腰钻进洗漱间的动作猛地顿住，后背瞬间绷紧。
一股强烈的屈辱感和被挑衅的暴力感猛地冲上头顶，她几乎要控制不住地转身。
但下一秒，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安静蹲在车旁阴影里的0125。
那只雪白的小猫，正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那眼神里有担忧、有犹豫，甚至……还有一丝它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愧疚？
‘如果放在以前……’
冷非凡的意念冰冷地划过脑海。
‘我现在肯定过去让她把话吞回去。
但是现在……’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可能。’
她不能冒险。
尤其是在这个系统明确暗示她死亡临近的时刻。
任何冲突都可能成为引爆死亡的导火索。
她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只是绷紧的肩膀微微放松，仿佛卸下了某种重担。
她弯下腰，将折叠洗漱间又再次收起来，去到了另外一个位置。
0125蹲在冰冷的山石上，看着冷非凡忙碌的身影，又看了看不远处那个女人脸上毫不掩饰的得意和鄙夷。
它的核心程序再次陷入剧烈的冲突。
那个女人……
头顶上猩红的骷髅标识依旧刺眼。
她此刻正鬼鬼祟祟地朝着冷非凡的车子方向张望，眼神闪烁，似乎在盘算什么。
【宿主……】
0125的意念在冰冷的程序逻辑和一种陌生的情感冲突间挣扎。
它知道，按照任务流程，它应该保持沉默。
甚至……
推波助澜。
冷非凡的死亡是穿越的钥匙。
可是……
想起宿主刚才那近乎崩溃的质问，看着她此刻强行压抑的平静……
一种从未有过的，名为不忍的情绪，如同病毒般侵蚀着它冰冷的程序。
【我……我看到那个女的又来了……就在不远处的位置……】
它最终还是选择用意念，将这条信息传递给了正在洗漱间里洗漱的冷非凡。
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
它不知道这个举动意味着什么。
或许是背叛任务？还是……一种徒劳的挣扎。
‘反正……’
一个冰冷的念头在它意识深处浮现，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理性。
‘阎王让她三更死，谁敢留她到五更。
就算没有这个女人，也会有其他意外……
车祸、山体滑坡，突发疾病……反正，死亡的节点是注定的。’
它蔚蓝的猫眼透过门帘的缝隙，看向里面模糊晃动的人影，眼神变得深邃而复杂。
‘这次……就当是刷个好人卡吧。’
它自嘲地想。
‘反正……不管你同不同意，你的灵魂……我是要定了。’
它最后深深看了一眼洗漱间，然后轻盈地跳上车顶，蜷缩在冰冷的金属车壳上，闭上了眼睛。
山风吹过它雪白的毛发，带来刺骨的寒意。
折叠洗漱间里，哗啦啦的水声掩盖了外面的风声。
冷非凡站在狭窄的空间里，任由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0125那句那个女人又来了像一块冰冷的石头，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上。
它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是它想让我死？
它……在提醒我？
这个念头让冷非凡混乱不堪。
她搞不明白这个神秘系统的行为逻辑。
为什么前一秒还可能是催命的无常，下一秒又在警示。
这矛盾的行为背后……
到底隐藏着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