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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   到了三月底,皇上下旨,谢临炎征讨胡人有功,封镇国将军,恩准其回京探亲修养。

      谢临炎回到家中,终于和家人团聚。

      几年不见,父母受流放之苦,鬓发染霜,尽是沧桑之色。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姐夫,姐夫谢周氏在姐姐落难之时救了姐姐,人很善良,虽出身贫寒,谢家人也没有嫌弃他,都很是喜爱他。

      一家人见面又悲又喜。父亲最是疼爱谢临炎,看着他一副憔悴的样子,抱着他只是一个劲儿哭,心疼他这些年受的委屈。

      所幸姐姐的孩子已经开始咿呀学语,给全家带来了不少的欢乐。

      这天晚上吃完晚饭,谢临炎的爹爹拉着他的手说:“炎儿,你回来也好多天了,明天你去雍王府把熙早请来咱家吃顿饭吧,你不在的时候多亏她老来看顾我们。而且若没有雍王当初出面保你,焉有我谢家今天,做人应该知恩图报才好。”

      谢临炎听了,只觉心中一痛。他在边关日日度日如年,给熙早写了多少信都石沉大海。心中只盼着能回到京城见到她,问清楚她到底为什么忽然这么对自己。可是真等回来了,却是近乡情怯,心中忽然害怕的厉害,万一她还是不理自己,万一她根本就是嫌弃自己,不想理自己了该怎么办?

      谢夫君见谢临炎低着头不说话,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有些焦急的问道:“炎儿,怎么了,你和熙早……?”

      谢临炎勉强笑了笑说:“没事儿的,爹,我明早就去。”

      第二天谢临炎一早便到雍王府门口。熙早早朝回来后,一抬头看到谢临炎站在雍王府门口,身姿挺拔,只是比从前显得瘦削憔悴了很多,却还是一样的俊美非凡。不怪得惹得那么多人都盯上他,一时心痛难当。

      两个人怔在了当地,对视良久。谢临炎一步一步的走到熙早面前,胸膛因激动起伏着,刚要开口,熙早抢先开口冷漠道:“谢将军,恭喜你荣封镇国将军,我还没给你道贺呢。”她这一声生疏的谢将军将谢临炎的话一下子堵住了,他嘴唇哆嗦着,一时说不出话来。

      熙早说完,也觉得眼泪直往眼睛里冲,她掉头便往府里走去,谢临炎紧跟着她追了上去。

      一直走到后花园,熙早心绪稍稳,回过头,一双明眸冷冽的对上谢临炎:“你跟着我干嘛?”

      谢临炎被她的话堵的乌黑的眼睛里已经蒙上了薄雾,他嗓子沙哑的说:“熙早,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既有今日,何必当初。你就算是嫌弃我了,不想要我了,你告诉我,我不会再有妄想。但是你对我的恩情我铭记在心,我……”这几句话他不知道在心里已经问了多少次了,可是如今见了熙早,他却哽咽不成声,说不下去了。

      熙早看他难过,心中也心酸不已,她深吸了口气,不觉放柔了语气:“不要再说什么恩情,我从前所做皆是自己心甘情愿,你不必再记在心里,也不必为了报恩委屈自己。”

      “我哪有委屈自己,熙早你都说些什么?就是死你让我死个明白,行吗?”谢临炎本来性格倔强,便是在王府为奴时受再多的苦,从来没有如此低声下气求过别人。熙早走后,他在边关备受折磨,给她写信也不回,心急如焚。心中早想好了,见了面就是求她也要弄个明白。

      熙早的骄傲让她不屑于再提起当日之事,她总觉得眼见为实,既然他做了,就说明他变心了,那又何必硬说出来让大家难堪,逼着他为了报恩做违心之举呢?

      现在见他一再苦苦追问,一直憋在心里的话冲口而出:“你既然心里有了别人,就不必再做违心之举。”

      谢临炎听她这么一说更加懵住了,声音因不可置信而颤抖:“熙早,你都说些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我心里有谁难道你不知道吗?”

      熙早看他一个劲的装糊涂,不禁心中有气,漆黑的眼睛也浮现出泪花来:“你心里有谁我怎么知道?那晚你……你和别的女人抱在一起都干了什么,一定要我说出来吗?”

      谢临炎听熙早一说,心中又是着急又是委屈,眼泪直在眼睛里打转:“我……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怎么会去……”他哽咽的说不下去。猛的单膝跪倒在地上,翻手从腰间抽出熙早给他的弯刀:“你若不信我,你只管剖开我的心看看。”

      见他只是抵赖不认,熙早只气的脸色苍白:“我亲眼所见,你当我眼瞎了不成。”说着,她一把抓过弯刀,挥手向旁边的池塘扔去,“这把刀你根本不配带!”

      她这一扔直把谢临炎的一颗心生生的摘了去,他一双美目已成赤红之色,一把抓住熙早的肩膀,咬牙道:“你……你……”

      “你要怎样。”熙早毫不退让,明眸凌厉的直视着他因愤怒而紧缩的黑瞳。

      谢临炎猛然放开了她,象一头受伤的豹子一样,回头向池塘跑去,扑通一声跃入池中。他会游水,但是水性不是很好,池塘又深,勉强潜入池底,入眼都是厚厚的淤泥,哪里能找到弯刀的影子。

      三月的水还是刺骨的寒,他一次次的浮出换气后潜入,到后来已经是筋疲力尽,却倔强的不肯放弃。熙早本来狠心不想理他,但是终于也没有置之不理的走掉。她看他到最后已是支持不住,王府中已有侍卫跳入池中,去拉他上来,他的拗脾气上来了,执意挣扎,还要往水中潜去。

      熙早忍无可忍,也飞身跃入池中,一把钳住他的胳膊往岸上拖:“你给我上来。”

      没想到谢临炎聚集起最后的力气挣脱了她,高声叫道:“不用你管!”说着又往水底潜了下去。他又累又冷,已近虚脱,下到一半,就呛了几口水,再也支持不住,晕了过去。熙早赶忙和侍卫一起,将他拖上岸来。

      等把谢临炎救起,都安顿好了,熙早差人去谢府通知他的家人,派车把他接走了,熙早才静下心来,坐在房中怔怔的想着今天的事情。

      她虽两世为人,遇事聪颖决断,但是于情之一事却知之甚少。前世和华庭等于没开始就结束了,如今和谢临炎算是初恋了。她本来笃信谢临炎心中定已移情,这些天来一直在劝自己放下,但是看着谢临炎今天的样子,心里也如刀割一般难受。而那天的事情又是自己亲眼所见,如何让自己相信他?到底该怎么办?眼前似有迷雾茫茫,她身在其中怎么也找不到出口。

      谢临炎回到家中,不吃不喝,晚上就高烧不退。谢夫君守在他身边一夜,只听着他在昏睡之中不停唤熙早的名字,又心疼又焦急,心中便也猜到了几分他和熙早的事情。

      等他早上清醒过来,喂他吃粥,他又摇头说吃不下。谢夫君的眼圈就红了,他苦口婆心的劝说道:“炎儿,熙早是个好孩子,可是她出身娇贵,难免任性一点,你凡事让着她点才好,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闹成这样?”

      谢临炎眼圈一红,只是摇头不语,半响他哽咽着说:“爹爹,我……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她却说我……”说着,侧过头去眼泪顺着脸庞流了下来。

      谢夫君知道自己这个儿子虽生为男儿,可是生性坚强,自从长大后再没见他掉过眼泪,有什么苦都咽到肚子里,从来不抱怨。当年家中出了那么大的变故,都未曾见他当着自己的面掉过一滴泪,如今这样,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看着自己想来要强的儿子在自己面前流泪,他的眼泪也止不住的落了下来,他用已经有些粗糙的手给谢临炎擦着眼泪说:“炎儿,爹爹知道你不会做对不起别人的事情。你性子倔,可是凡事不能认死理,你要想开些才行。雍王府乃皇亲国戚,别说咱们不见得高攀的起,就是进了她家的门,那样的人家将来难免三夫六侍的,以你的性子,爹爹还怕你受委屈。一个男儿不如找一户平常人家,懂得心疼你的人,安安稳稳过日子的好。”

      谢临炎渐渐回复了平静,他的眼睛里又恢复了平时的沉稳好淡定,他苦笑了一下说道:“我并不想高攀她,我只是不想她冤枉我,她既然不相信我,我也再不做痴心妄想。爹爹你不用担心,我没事的。”

      话虽这样说,那一碗粥他到底只勉强吃了半碗,就再也吃不下了,只说想再睡会,就又侧身面向里躺下,再不说话了。

      到了中午吃饭,谢临炎只说嗓子疼吃不下,谢夫君亲自来硬盯着他要他多少吃点。见他艰难的吞咽了几口,吃饭倒好像受刑一般难熬,谢夫君心疼焦急不已。回到房中,正和谢元帅哭着唠叨谢临炎的事情,却听下人传报,说张之清来访,忙和谢元帅迎了出去。

      张之清随谢临炎回来休假,她在京城没有家眷,这几天看了几个旧友,打算明天回乡下去探望父母。平时她习惯了和谢临炎在边关天天在一起,这几天没见,竟有些想他,所以想在离开京城前再见见他。

      见到谢临炎的父母,却不见他出来,又见谢夫君眼睛红红的,寒暄过后,张之清便询问可是有什么事情。

      她不问还好,她这一问,谢夫君的眼睛更红了,又扑簌簌的掉下泪:“炎儿昨儿个去拜访雍王府,回来便生了病,到今天饭也吃不下。他就是个死心眼,你和他平日相熟,你要劝劝他才好。”

      谢夫君带着来到谢临炎房中,见房间布置简单素雅,谢临炎正盖着一条素色的薄被躺在床上,面朝着里面好似睡着了,房间里有一股淡淡的药香。

      谢夫君过去轻轻拍了拍谢临炎的肩膀说:“炎儿,张大人来看你了。”谢临炎赶忙起身,张志清见他形容憔悴、虚弱无力的样子,连忙阻止了他下床。旁边的小厮给她搬了椅子坐在了床边。谢夫君便称有事,和小厮出去了。

      张之清心里明白谢临炎的心事,她的心里也是五味杂陈不好受。她心中倾慕谢临炎,可是几次三番话到嘴边开不了口,尤其又猜着他心中有人。那滋味真是“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恋君兮君不知。”她虽在战场之上足智多谋,可是面对一个情字却也束手无策。

      她见谢临炎沉默着不说话,低着眼睛似乎有点走神,便试探的问他:“我听伯父说你从雍王府回来便病倒了,怎么好好的就病了,可是和雍王世女有关?”

      谢临炎摇了摇头,声音不似往日的低沉圆润,显得有些嘶哑:“我没什么,只不过着了凉,歇歇就好了。”

      张之清就知道问他也不会说什么。上次熙早走后,谢临炎虽然在军营中日常公务该干什么干什么,可是一回到自己营帐休息的时候便一副失魂落魄,茶饭不思的样子,她看着着急上火,可是无论怎样问他,他都什么也不说。

      见他如今又是这样,她索性咬了咬牙直接问道:“你心里可是喜欢上世女了?”

      谢临炎微皱了眉头,被中双拳直握的骨节发白。他心中气苦,只道是连外人都看出自己的心事,为什么独独熙早,自己那么爱她,可是她偏偏不信自己。

      张之清见他不语,接着说道:“世女她那算什么对你好,如果对你是真心的,怎会不了解你的为人,对你产生误会?”

      谢临炎略显讶异,转过来看着她说:“你怎知道她误会我?”

      张之清支吾道:“噢……我……我猜的。”她见谢临炎又侧过头去低头不语,接着劝道:“最近可鲁大汗要专程前来,在坝上草场与皇上借春搜狩猎之际会面。听说他此次专门带了那孟和前来,我恐怕他要旧话重提。那雍王府自然愿意和这外援结亲。皇家的婚事本就自己做不得主,内部的倾轧争斗复杂,将军何必卷入其中,就是没有此次误会,你跟世女在一起必要吃苦,我劝将军还是趁早抽身自保的好。”

      她见谢临炎咬着下唇,垂着眼睛,也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接着说道:“何况世女性情骄纵,凡事不问青红皂白,将来不见得是个好妻主。她又出身皇家,以后定是三夫六侍的,以将军的性情,将来不知要受她多少委屈。钦慕将军之人大有人在,将军何不找个与自己志同道合,懂得将军,疼惜将军之人,又为何一定要执着于她呢?”

      谢临炎听完惨然一笑:“多谢军师劝导,我从未奢求攀入皇家,既然我在她眼中只是个不堪之人,我也无话可说,不过唯心而已。”他随后深吸一口气,释然道:“还是别说我的事了,军师今天来……?”

      “噢,我明天要回乡下探望父母,今日无事顺路来探望将军,连带辞行。”

      两个人又闲聊了一阵,张之清方告辞走了。

      谢临炎强装笑容送走她后,一个人躺倒在床上,两行眼泪随着眼角默默的滑入鬓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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