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系统指定BOSS躺平后》茶茶摸鱼

34、闻宅安康

　　带着一种颇为虔诚的心态，许渲从客厅开始掀开并折叠塑料防尘布。

　　这房子很大，是那种老式房屋设计特有的，客卧餐厨卫都非常大的户型。
　　与如今户型设计所谓的“LDK”客餐厨拉通一体有很大差异，这老房子非常有仪式感，客厅餐厅厨房全部分开。
　　尤其是餐厅，搞得十分隆重，单独一个华丽大拉门，里面贴墙两排红木酒柜，另一侧的矮橱柜上面摆放着硕大的艺术瓷盘。
　　餐厅中间放了一个能坐下十二个人的红木大圆桌，圆桌上甚至有那个同材质的转盘，红木太师椅十二把摆放整齐。
　　转盘都不是玻璃的，雕花精致极了，真的能日常使用吗？

　　再往前，是一个半圆向外凸出的落地大窗，两边垂着欧式的、花纹繁复厚重的高档窗帘。窗幔上挂着一个一个的桃木吉祥结，垂成一排，应该是大红色的，现在已经晒得掉色了。
　　每个桃木挂坠上面都是手工錾刻的“平安”二字，涂着金粉。
　　伸手就能摸到，一排的吉祥结上，除了桃木之外，每一个都坠着红布的、手工缝制的六角小袋，捏一捏，里面大概是一卷一卷的符纸。

　　是他的爷爷奶奶遍寻无果后只得求助于超自然的法事去“保佑”失踪的孙子吗？

　　刚迈入老年便逢丧子之痛，抚养孙子长大，刚离开眼皮子底下，就失踪海外杳无音讯。
　　这家人，说不上富豪，但在槿江市已经算是颇有家底、人情练达且资产风险极低的老牌富人了，就算是遭遇歹徒绑票，人口拐卖，未必没有实力去应对。
　　然而，地球上从未挖掘出的巨大利益，地下世界的疯抢，超级大国的举国之力……哪里是一个东方国度的年迈商人能想象的。

　　想到此处，马上把那种共情隔离开。
　　嗯嗯嗯，系统的剧情编得很贴切，不错不错。

　　不然就要想到，如果自己真的在现实世界昏倒变成植物人十年，拖累……应当算不得拖累，会不会有家人记得来看自己？
　　他看到家里的这些会更难过吧，但他竟然选择继续住在这个老房子里，神经强韧令人敬佩。

　　本想给餐厅的塑料布也揭开，发现这里的塑料布裹得格外严实。
　　走出去往厨房看看，大厨房靠墙立着张红木的方餐桌，小一些，有三把太师椅插在方桌下。

　　噢，他平时也不用餐厅。
　　不仅他不用，或许，他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的十八年里，一家三口平时都不会把饭菜特意端到那边的大餐厅去吃。
　　那就不用拆餐厅的塑料布了。

　　客厅，掀开盖在沙发和茶几上面的不透明塑料布，毫不意外但有些窒息地看到，一整套超豪华红木沙发。
　　中间是自带两个小茶几的五米长沙发主体，外加一个宽体贵妃榻。对面是两个双人位沙发，两个双人沙发中间隔着一个落地高茶几。
　　高茶几上立着复古的彩色玻璃台灯，看着就是订制艺术家孤品之类的……上面用彩色玻璃拼贴的“闻宅安康”四个篆书字。
　　不是鎏金的真金子吧，彩色玻璃中间的缝隙金灿灿。
　　侧面是两个单人的沙发，中间有个大茶几，当然都是红木的，材质统一。

　　整套沙发的华贵程度比许渲家里那一套高多了，上面的镂空花纹那简直是栩栩如生。细小的花纹全都倒了光润的圆角，不会像许渲家里的沙发一样，靠一会儿就要压出印子来。

　　他到了我家会觉得很亲切吧，许渲想，虽然他一次都没在那个沙发上坐下过。

　　嗯，倒是暴揍许渲的时候用上了沙发。
　　闻归家的沙发是围成一圈的，中间茶几上略有一丁点长期放置茶道盘留下的痕迹。周围是可以写字的长条桌，展示古董、瓷器的多宝阁，并没有像普通人家一样放着电视。
　　可能，当年常有高朋满座，客厅发挥了真正的“客厅”作用，是用来待客谈事的。

　　客厅、厨房一顿收拾，甚至要清点大厨房冰箱里剩下的食材。
　　他家的保姆还是保洁的，做事很是认真，红木沙发的缝隙里一点灰尘都没有，走前垃圾桶给套上了八层塑料袋，家里的一切都很干净整洁，没什么可再清理的，就是叠大塑料布似乎有些累。

　　冰箱里只有一些贵价的品牌冰激凌，完全没有食材。
　　他绝对不会亲自做饭，那么……

　　厨房的双开门大冰箱上有另一个喷火蜥蜴人冰箱贴，上面压着另一张便签。
　　“闻先生好，您连续十天都没有回家。按照您说的，发现您不在家就不用做饭，一直联系不上也不用报治安部，十天家里没人就不用再上门，直到您另行联系。我问许大姐了，她也一直没发现您回来过，那我先去接别家的工作。您平时给的价格很好，我不拿您的违约金了，希望您一切平安，期待您再次联络。”

　　闻归家里的保姆，姓许吗……
　　看看自己正在干的事情，真是贴切啊。

　　另外，他不止买过一个游戏文创盲盒，看吧，他至少抽到了两个精致的喷火蜥蜴人冰箱贴呢！

　　依次打开所有卧室的门，有两个包含独卫和衣帽间的大卧室，三个小一些的房间。
　　噢，还有阁楼，顺着设计华贵的楼梯走上去，上面有一个阳光房，一个洗衣房，一个小卫生间和单人的保姆房。
　　阳光房的玻璃擦得特别亮。
　　这里应该不用单独打扫了吧……

　　回到楼下，两个大卧室都是南向阳面的，更大的那一间，打开的一瞬间许渲就觉得要退出去。

　　完整的卧室，已经盖了很久的防尘布。
　　红木床、红木柜、小一些的红木沙发两张，老式的大液晶电视挂在墙上。
　　角落里，有一张立着折叠起来的家用病床……

　　这是他爷爷奶奶的房间，对不起爷爷奶奶，打扰了！
　　双手合十念叨着，轻轻关上门。

　　又去看了三个小房间，差不多都已经沦为储藏间了，给大卷的塑料布叠好，堆到其中一个房间去。
　　最后，站在门口平复心情三分钟，才慢慢把手按在门把上。
　　很容易就打开了，绝对没出现闻归在许渲家每次拉门，门都纹丝不动的相似情况……

　　好普通的一间房！

　　闻归曾经兴致很大的在许渲家里逛了一大圈，反正被关在里面出不去嘛。
　　上楼，震惊地看到了画风截然不同的毛坯，水泥墙水泥地，走上去都要嫌拖鞋底沾灰。
　　下楼，嗯，下楼风景更“精彩”，就不再赘述了。

　　当时闻归想，独栋的别墅，就算楼下不装修也要装楼上啊。这里可没有电梯和住宅楼的宽楼梯，大型家具都是要在楼梯没装的时候从楼板洞吊上去的，现在楼梯已经装上了，难不成将来装修楼上，要再拆一次？
　　不拆楼梯，就得拆二楼窗户从外面吊上去，都免不了磕磕碰碰，他是怎么想的？

　　许渲当时没想那么多，他甚至没觉得将来会再装修楼上。后来发现了，但事已至此，假装没发现好了。
　　总之，参观对方家的感受截然不同。

　　这间卧室里，掀开塑料布——红木双人床一张，米灰色棉布四件套；掀开塑料布——红木的转角大书桌一张，一边放着台灯笔筒和便签本，一边放着大屏台式电脑；掀开塑料布——铁皮小推车里排满一车各色电子游戏机，背后的线路贴了标签绑成一束，延伸到显示屏背后去。

　　没盖塑料布的是书柜一整排。
　　从拼音版四大名著和《童年》《在人间》《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等儿童读物一直到现代主义、先锋文学的悲苦严肃小说；从《战争与和平》《日瓦戈医生》到欧亨利、麦卡锡，再从哈利波特大全套到一本不缺的七龙珠。
　　安妮·李斯特、草叶集、寂寞之井、树犹如此等单独立了一排。
　　许渲犹豫了几秒，打开柜子拿出来看看，每一本都页面发黄胶装老化，很久远了，这是青春年少时搞的什么暗示吗？
　　他这个家庭情况，在家里出柜可太骇人听闻了……

　　喜闻乐见地看到了最边上，《100种风情酒饮特调》《如何开好第一间店》《营销人》《速成读懂K线图》《开发创造力的三百个方法》……
　　很好，这个书柜真实反映了天真向上的孩童如何过渡到中二时期的痛苦反思，接续自我觉醒、拥抱真实，最后变成开店社畜的全过程。

　　横排放不下的被他放了一竖列，似乎是最近会看的样子，《M国：从殖民到霸主的剑与金》《父权制与资本主义》《极圈国度观察：寒冷造就的坚毅》《爬行动物：世界蜥蜴（原版）》《异宠养殖：蛇、蜥蜴、龟》。

　　蜥蜴……看图谱大全和商业养殖书真的有什么用吗……许渲翻了几页就停下了。噢，父权制这本是那个女性主义学者的书，在真实世界时，许渲听说过的，但是并没有切实关注到。
　　竟然会看这一类的书，那他真是个温柔的好人。

　　这是个大BUG，许渲一早就发现了——文艺作品。
　　即使这里是所谓的“系统”生造的虚拟世界，但重新塑造所有的历史、世界格局以及文艺作品是个没有算法算力能承担的浩瀚工程。
　　于是，地图随便捏捏仅作微调，国名改成抽象的，历史事件大都是真实的，最多化用个名字。
　　到了书籍、影视、游戏、绘画等“作品”类的东西，依据许渲的估算，80%以上都是照搬现实，仅有的调整是给演员换脸，给人名、书名改几个字。

　　可从中依稀探寻到一丝来自过去的光芒。
　　头几年，许渲很沉迷这些，后来觉得越看越无望，游戏不常玩了、影视和书也不常看了。

　　难道是因为一直打游戏并且坚持阅读，闻归才这么像真人吗？有些离谱地想到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