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数学课的纸条与未说出口的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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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阳光透过三楼走廊的窗户，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斑。数学课代表抱着一摞试卷从办公室回来，脚步声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这节课要讲上周的周测试卷，空气里飘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阮星眠的手指在试卷边缘卷出一个小角。最后一道附加题她空着没写，当时盯着那道复杂的函数题看了十分钟，脑子里一片空白，最后只能在草稿纸上画了个哭脸。
“好了，把试卷拿出来。”数学老师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全班，“这次附加题难度不小，全年级做出来的不超过五个，咱们班江熠是其中一个，大家可以听听他的思路。”
江熠被点到名，没什么表情地站起来，拿着试卷走到讲台前。他的声音不高，但很清晰，每一步推导都简洁利落，像是在拆解一个精密的仪器。
阮星眠仰着头看他。阳光从他身后的窗户照进来，给他周身镶了圈模糊的金边，他低头看试卷时，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她突然觉得，那些枯燥的函数公式从他嘴里说出来，好像也没那么难懂了。
“……最后一步，利用导数求极值，就能得出结果。”江熠讲完，把粉笔放在讲台上，“有问题吗？”
班里鸦雀无声。数学老师满意地点点头：“很好，逻辑很清晰。那我们再来看选择题第10题，这个题陷阱不少，阮星眠，你来说说你的思路。”
阮星眠猛地回神，噌地站起来，手心瞬间冒了汗。她记得这道题，当时纠结了很久，最后还是选错了。
“我、我用了代入法……”她结结巴巴地开口，脑子里的知识点像被打乱的拼图，怎么也拼不起来，“但是算到一半，发现不对……”
“哪里不对？”老师追问。
阮星眠的脸涨得通红，指尖紧紧攥着试卷，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周围有同学小声议论，她的耳朵嗡嗡作响，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在这时，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条突然从旁边推了过来，停在她的手肘边。
阮星眠愣了一下，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是江熠。他正低头看着自己的试卷，好像什么都没做，但指尖还停留在纸条边缘。
她飞快地捏起纸条，展开攥在手心。上面只有一行小字，是他清隽的笔迹：“注意定义域，x>0，代入负数会出错。”
像突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脉，阮星眠瞬间反应过来。她深吸一口气，重新组织语言：“老师，我刚才忽略了定义域，这道题里的x应该是正数，所以代入负数的时候，结果是不成立的……”
她顺着这个思路往下说，虽然还有点紧张，但逻辑清晰了很多。老师听完点了点头：“对，就是这里容易出错，下次注意。坐下吧。”
阮星眠如释重负地坐下，后背已经沁出了薄汗。她悄悄把纸条叠好，塞进语文书的夹层里，然后侧头看江熠，想跟他说声谢谢。
他却已经转回头，盯着黑板上的板书，侧脸的线条依旧冷硬，只是耳根好像比平时红了一点。
“谢谢你啊。”阮星眠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他没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笔在草稿纸上无意识地划了一下，留下一个浅浅的点。
下课铃响时，数学老师布置了新的作业，最后特意强调：“错题要及时订正，不懂的可以问同学，也可以问我。阮星眠，你的基础不差，就是不够细心，多跟江熠学学。”
全班的目光“唰”地一下集中在两人身上，带着点暧昧的笑意。阮星眠的脸又红了，低下头假装整理试卷。
“听到没，小阮同学，”后桌的陈玥用胳膊肘碰了碰她，挤眉弄眼地说，“老师都给你创造机会了。”
“别乱说！”阮星眠嗔了她一句，心里却有点莫名的甜。
江熠好像没听到周围的起哄，他正在把试卷放进文件夹，动作一丝不苟。阮星眠看着他干净整洁的桌面——课本按大小排列，试卷用夹子分类夹好，连笔都按颜色深浅摆成一排——再看看自己堆得乱七八糟的桌洞，突然有点不好意思。
“那个，”她犹豫着开口，“你的错题本……能借我看看吗？我想参考一下怎么整理。”
江熠抬眼看了她一下，从桌洞里拿出一个厚厚的活页本，递给她：“拿去。”
本子封面是简单的白色，里面的字迹和他的人一样，工整得像打印出来的。每道错题旁边都用红笔写着错误原因，还画了小小的示意图，甚至有几道题旁边标着“陷阱点”“阮星眠可能会错”。
阮星眠的心猛地一跳，指着最后那行字：“你怎么知道我会错？”
“猜的。”他说得很平淡，却飞快地移开了目光，“放学前还我就行。”
一整天，阮星眠都在偷偷看那本错题本。她发现江熠不仅数学好，物理和化学的错题也整理得清清楚楚，甚至还有几道语文古诗默写的易错字。最让她惊讶的是，在本子的最后几页，夹着一张画——是她昨天掉在地上的那颗大白兔奶糖，画得很简单，却把玻璃纸的光泽都画出来了。
画的角落有个小小的签名：江熠。
阮星眠的心跳得像揣了只兔子。她翻到那一页时，江熠正好从外面打水回来，看到她手里的本子，脚步顿了顿，耳尖瞬间红透了。
“我、我不是故意翻到的！”阮星眠慌忙合上本子，脸颊烫得能煎鸡蛋。
“没关系。”他把水杯放在桌上，声音有点不自然，“画得不好。”
“没有，很好看！”阮星眠脱口而出，说完又觉得太直白，赶紧低下头，“我、我先去订正错题了。”
她假装认真看题，眼角的余光却看到江熠拿起水杯，喝了一大口，喉结滚动的弧度都带着点慌乱。
晚自习前的课间，林野抱着个篮球冲进教室，径直走到江熠桌前：“大神，晚上去打球不？”
江熠摇头：“不去，要做题。”
“别啊，”林野不死心，眼睛一转，看向阮星眠，“小阮同学，你劝劝他呗？他最近天天刷题，再这样下去要变成书呆子了。”
阮星眠被点名，愣了一下：“我觉得……做题也挺好的啊。”
林野“啧”了一声：“你俩真是天生一对，都这么无趣。”
“林野！”江熠皱了皱眉，却没真的生气。
林野笑嘻嘻地凑到阮星眠耳边：“他其实是想留在这里陪你上晚自习吧？”
阮星眠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刚想反驳，上课铃响了。林野冲她做了个鬼脸，溜回了自己的座位（他在隔壁班，趁课间过来串门）。
晚自习的灯光很亮，照得每个人的影子都落在桌面上。阮星眠低头订正错题，遇到不懂的地方，就用笔尖轻轻戳戳江熠的胳膊。
他每次都会停下笔，侧过头听她问，然后用最简洁的话讲清楚。偶尔两人靠得太近，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像阳光晒过的味道，很干净。
快下课时，阮星眠发现自己的笔没水了。她翻遍了书包，也没找到备用笔，急得皱起了眉——最后一道题还差一步就写完了。
一只黑色水笔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阮星眠抬头，看到江熠把自己的笔递给她：“用我的。”
“那你怎么办？”
“我写完了。”他指了指自己合上的练习册。
阮星眠接过笔，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指，两人像触电一样缩回手。她低下头，飞快地写完最后一步，把笔还给他时，轻声说：“谢谢。”
“不客气。”他接过笔，放进笔袋里，声音很轻，“你的错题整理得……挺好的。”
阮星眠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她模仿他的错题本整理的内容。她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
走出教学楼时，夜色已经浓了。香樟树下的路灯亮着，把树影拉得很长。阮星眠看到江熠走在前面，脚步不快，像是在等她。
她加快脚步追上去，和他并肩走着。
“今天的纸条，”她终于找到机会说，“还是要谢谢你。”
他侧头看了她一眼，路灯的光落在他眼里，好像有细碎的星光：“下次不会的，可以直接问我。”
“嗯！”阮星眠用力点头，心里的雀跃藏不住，“那……你的画也很好看，就是那颗糖。”
江熠的脚步顿了顿，没说话，但阮星眠看到他的嘴角，好像真的有了一点点弧度。
晚风拂过，带来香樟花的甜味。阮星眠偷偷看了一眼身边的少年，突然觉得，数学题好像也没那么难了，高二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因为有了一个会在数学课上递纸条、会画大白兔奶糖的同桌。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数学课的纸条与未说出口的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