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轨脱缰时》一千七

2、第一个任务

　　幸好他猫毛不过敏，不然看吴西科的架势，就要弃猫留人了。
　　“叫什么？”沈星辞逗它，拿逗猫棒在它面前晃悠，只收获了黑白相间的猫咪一个优雅的白眼。
　　“富贵。”
　　好嘞，富贵少爷显然比普通的猫高冷，窝在自己专属猫窝里一动不动，全身上写写着勿扰两个大字，实在是没想到吴哥性格这么好的人居然养了这样一条完全不同的猫。
　　沈星辞在这里住下了，他拗不过吴西科强硬的指令，对方无数次红了的眼眶击打在他的心头，说不出拒绝的话。
　　一个三十岁的男人动不动就哭的梨花带雨，也是少见，沈星辞知道，他是害怕，将吴西科的好都记在心里，合上眼。
　　[宿主，你应该还记得明天的任务。]
　　黑暗里，脑子里响起机械声，沈星辞经过一整天的休息，早就冷静下来，寻思不错，活着也好，可是这个任务，偏偏是顾宴歌，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偏偏是完美恋人，沈星辞没有喜欢的人，从小到大没人走进他的眼里。
　　“我不想干。”
　　[宿主，消极怠工的后果你已经知道了，请不要做不必要的挣扎。]
　　[明天，顾宴歌会在影院看电影，只有他一个人，你只要向他表白即可完成第一个任务。]
　　说的这么轻松，顾宴歌，看着都不像什么单纯正直的小白花，虽说这话带了些个人偏颇的评价，不影响事实，沈星辞看人很准，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他买了票，至于明天的事情，明天再看。
　　系统操控下，沈星辞买的票就在顾晏歌旁边。
　　第二天。
　　吴西科早早就出了门，不忘给沈星辞买早餐。
　　星辞，注意休息，早餐我放锅里了，你端出来就能吃。
　　落款是[科]。
　　沈星辞吃着准备好的早餐，温度都恰好适宜，“你说吴哥这样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好男人，怎么就没个对象。”他赞叹了两句，心安理得吃完了一个小笼包。
　　他不爱吃早餐，往日也不会吃，饿了也不迟，更享受饥饿的感觉，有一种真切的活着的感觉。
　　系统看着面板上以沈星辞为中心，每个和他有过接触过的人的好感度。
　　吴西科……
　　没出声。
　　“富贵少爷，再见。”沈星辞趁猫不注意扑过去想薅一把，没成功，富贵先他一步箭一般窜出去窝在高地的猫架上。
　　小东西，总有一天会抓到的。
　　太阳暖洋洋的，人来人往，沈星辞太糊了，糊到出门不需要全副武装，哪怕他蹦到人家面前说我是明星，估计会被人当做神经病绕开。
　　紫外线直直的晒在他脸上，只将脸晒得有些红，沈星辞天生就白，父母遗传给他一副好皮囊，晒不黑，皮肤也好的让人羡慕。
　　一颗平稳的心，越靠近那家电影院，越紧张，胸腔似乎在打鼓。
　　表白……
　　他先一步进影厅，顾宴歌还没来，右手边的位置空着，沈星辞看着陆续进来的人，还没开场的屏幕，黑漆漆的一片，如果顾影帝没来才好，这可不是他不愿意完成任务。
　　事情的发展没有如他期盼的那样，顾宴歌进来的瞬间，沈星辞就认出来了，比常人高的个子，黑口罩，鸭舌帽，细框眼镜，完美的身材比例。
　　他痛恨自己优秀的视力，顾晏歌实在是太惹人注目了。
　　沈星辞收回视线，低着头，后悔自己没戴口罩，谁知道顾影帝之前叫出他的名字是意外还是真的认识。
　　“沈星辞？”男人的声音在只有两个人的空间范围响起。
　　“顾老师，好巧，您也来看电影。”看来答案是后者。
　　并不为这个结论感到高兴。
　　顾宴歌一眼就认出沈星辞，他自是知道沈星辞前段时间出了车祸，没想到还活着。
　　两个人不再交流。
　　沈星辞安心看电影，将心放在荧幕上，系统会帮他作弊买下顾晏歌身边的座位，能帮他查到顾宴歌具体在哪个影院，可不能帮他支付。
　　作为十八线的小艺人，沈星辞的片酬不多，堪堪维持生计罢了，平日里省之又省，他不多的财产都已经有了去处，如果去世了就继承给吴哥。
　　一张电影票，沈星辞一整天的饭钱，他得认真看，认真学习，能让顾影帝特意出门看的电影，一定有过人之处。
　　是一部文艺片，名不经传，压根没有听说过。
　　看电影的人不多，场子都没坐满，少的可怜。
　　直到电影快结束，他也没看出来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若是非要说，主演特别的好看算不算。
　　[宿主，请尽快完成你的任务。]
　　沈星辞头都没偏一下，“怕什么，人就在我旁边，我完成任务，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不仅仅是一句话，你要让顾宴歌真的认为你就是喜欢他。]
　　沈星辞没吭声，系统继续说：[沈星辞，十五岁进入明娱，跑龙套五年，几十部电视剧，网剧，影片的配角，这么多年的演绎经历，相信您扮演好一个暗恋者绰绰有余。]
　　那股不悦感又溢出来了，沈星辞想把脑子里的东西拔出来，狠狠打一顿，扔到外太空。
　　一个来历不明，对自己了如指掌的高纬度产物……
　　“如果我拒绝呢？”
　　[宿主，请您认真，让我们之间的合作简单点。]
　　直到电影结束，沈星辞没说一句话，自然也没和顾晏歌交流，纵使心底千般不愿，他还是尾随了顾宴歌，脑子很乱，以为昨晚做好了心理准备，现在看来，差的远。
　　走前前面几米远的人停下。
　　“沈星辞，你做什么？”顾宴歌先回头，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诡异的气氛，毕竟他都要走到车前面了，这位还跟着自己，总不能他们今天坐在一起看电影，那么巧，连车都停在一起。
　　顾宴歌不知道自己的行踪是怎么暴露的，但是他并不高兴。
　　沈星辞笑笑，他总是笑的很淡，整个人看起来像块玉，暖不热似的，忽略男人周身的乌云密布，说道：“顾老师，没想到我们能遇见，想向您多讨教些。”
　　顾宴歌站立不动，静静听他说话，手插在兜里，居高临下俯视，意思很明显，想要说什么，说吧。
　　沈星辞犹豫了，没说出系统要求的任务，毕竟只是一句话，随口一说就行，至于真诚，没关系，高低不过是一句情真意切的假话，他问出了自己更为疑惑的问题，“顾老师之前就认识我吗？只是没想到顾老师会认识我这样——”
　　“呵，圈子里的人多多少少都听过你，沈星辞，吴西科，一个不要脸的经纪人带着扶不上墙的艺人，谁会没听说过你？”
　　没等沈星辞的话说话，他打断他的话，冷漠的话掩不住的嘲讽，眼神落在沈星辞白皙的脸上，像是在看不堪入目的垃圾。
　　沈星辞定在原地，外人眼里高冷的影帝会说出这样不体面的话，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原因……
　　但男人对他的不耻和蔑视不止于此，顾宴歌继续说道，没有给他反应和喘息的机会。
　　“你和吴西科已经是圈子里的笑话了，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谁都知道吴西科路子广，他长得不错，不知道是通过什么手段爬了多少人的床……”他嗤笑一声，凑近沈星辞，“怎么？温室里的小花什么都不知道？其实你比他长得好多了，如果换成你上，估计资源会更好，你知道其他人叫吴西科什么吗？”
　　“吴交际花，你猜他是上面的还是下面的？呵，他可厉害着，男女通吃，前后都行。”
　　他的话露骨，不加掩饰的恶意，未经雕琢直白的显示最直接的憎恶。
　　此刻，他看着眼前的人，呆愣的僵在原地，一张精细的脸上只剩下惨白，顾宴歌满意的看到他的表情，心情好了些。
　　传言里顾宴歌精致迷倒万千少女，鬼斧神工的脸，此刻像扭曲的魔鬼，沈星辞全身的血液被冻结，被抽走全身的力气。
　　顾宴歌厌恶的后退，和他拉开距离，“我不知道你怎么打听到我今天在这，同样的事情我希望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你长得是不错，别人也许会看上你，我不会，明白吗？”
　　随着顾宴歌恶劣的话，系统着急的催促话，机械声音挡不住它的着急，[宿主，快表白，快完成任务！]
　　顾宴歌没再多给一个眼神。
　　直到那道背影走远，彻底消失，沈星辞站在原地没动，顾宴歌的话，每个字戳在他的心口。
　　系统喋喋不休的催促，和他的声音混在一起，沈星辞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喂，吴哥，你怎么还不结婚，给我找个嫂子？
　　我？我太忙了，谈了也照顾不好人家，还是别耽误人家了。]
　　唤醒沈星辞的是全身传来的剧痛。
　　“啊——”他控制不住发出凄厉的惨叫，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疼，像是被一群人围殴过后，每一处都在疼，他大冬天拍戏在寒池里泡一个小时都没有现在这么疼。
　　沈星辞仿佛回到了车祸那天，破碎的玻璃窗炸在身上，弹出的安全气囊，剧烈的撞击，安全带控制不住，他整个人向前倾斜。
　　系统是让他活了过来，拥有第二次生命，可没抹去他当时受到的痛苦，全身的骨头似乎都被震碎了，这一刻，沈星辞好像回到了那一天，他支撑不住直愣愣倒在地上，蜷缩在一起，满身的冷汗，额头的青筋暴起，和身上的疼痛呼应。
　　他疼的说不出话……
　　[由于宿主没有完成第一个任务，当前进度：0%，惩罚强度：五级。]
　　系统冷冰冰的话语在耳边盘旋，褪去了刚才的稍微带了些人情味的语气。
　　宽大的停车场，乌黑的灯隐隐绰绰照亮这块地方，黑压压的屋顶，一辆辆车子安静的伏着，灯影昏黄，地下车库像个沉默的巨兽腹腔，照的影子歪歪扭扭。
　　沈星辞倒在不起眼，无人会在意到的角落，“停，停下……”
　　[惩罚时间：十分钟，剩余时间八分二十秒。]
　　整整十分钟，沈星辞疼的几乎失去理智，若不是仅剩的意识控制着，估计会在这里放声大喊出来。
　　沈星辞的衣服都脏了，他没理会，，像根木头走在街头，引入瞩目，毕竟这样一个帅哥，像是被人按在地上打了一般，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实在是怪异。
　　直到回到吴西科的屋子，沈星辞才回神，屋子里漆黑一片，幸好吴西科还没回来，不然让他看见自己这副模样，又要问东问西。
　　欢迎他的是富贵，富贵听见开门声，提早蹲在门口，凑过来闻了闻味道，又摇着尾巴走了。
　　沈星辞还记得换了衣服，在吴西科回来之前处理好自己，他没开灯，手机屏幕在黑暗里发出光芒。
　　几个未接电话，全是吴西科的。
　　【吴妈妈：中午吃饭了没】
　　【吴妈妈：冰箱有菜，你自己做】
　　【吴妈妈：算了，你刚出院，别折腾了，点外卖吃，别挑】
　　【吴妈妈：怎么不接电话，没事吧】
　　【吴妈妈：这段时间我要忙，没时间照顾你，刚好你也暂时没接什么活，好好休息，小苏要进组，我先跟他一阵，你记得帮我照顾下富贵】
　　……滑倒最下面
　　【吴妈妈：还在忙吗？看见了给我发个消息】
　　沈星辞看着一条条信息。
　　【沈星辞：回来了，出去看了个电影，手机静音】
　　几乎是秒回。
　　【吴妈妈：回来了就好】
　　屏幕上的光映在他的脸上，渐渐黯淡，熄灭，沈星辞问系统：“他说的，是真的吗……你肯定知道。”
　　这个他指的是谁，显而易见，答案也是，顾宴歌那个地位的人，没必要骗他。
　　心里怀着最后一点侥幸。
　　[是真的，吴西科为了你，上别人的床，玩那些游戏，很多时候，他送你回家，自己去酒店，有时候是一个人，有时候是好接个人。]
　　[你所有的机会，上的综艺，能见到的前辈，跑的名不经传的小龙套，有可能能火的角色，都是他替你争取来的。]
　　以这种下流的，不堪的手段。
　　沈星辞有些反胃，可是他除了早上的包子，什么也没吃，不是为吴西科，是为自己。
　　他没有敷衍那些机会，他认真努力，可是……扪心自问，他的那些用心程度，比得上吴西科付出的万分之一吗？
　　[第一个任务你已经错过了，接下来，第二个任务，顾晏歌一周后会去片场监工，那部剧有他的投资，你需要在那段时间贴心照顾他。]
　　顾宴歌……沈星辞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讨厌一个人，那天那个莫名的笑有了原因。
　　打心底排斥对方，可是系统的惩罚……沈星辞自认能够承受住几回？
　　系统太懂得沈星辞的心理活动，而现在，他也同样知道了他的软肋。
　　[吴西科的梦想就是带出一位现象级的大明星，他为了你付出了这么多，你要活着，好好努力，才能不辜负他。]
　　呵……
　　沈星辞闭上眼睛，他就这样坐在沙发上，窗外夜里的华灯照射进窗户里，猫饿了，便也不顾这人是不是自己熟悉的铲屎官，跳到沈星辞的腿上。
　　“喵~”
　　叫个不停。
　　沈星辞把猫抱在怀里，这回它没挣扎，乖顺的依着他的手。
　　把猫举到面前，“说，为什么让我抱了？”
　　[检测得出，猫饿了。]
　　闻言，沈星辞嘴角掀起嘲讽的弧度，“今天早上都不让抱，现在为了饭就可以抛弃主人吗？”
　　他突然单只手掐住猫咪的脖子，富贵从最开始的顺从，到挣扎，可是任凭爪子在手上留下痕迹，沈星辞像是没感觉到痛，没松手，加重了手上的力气。
　　[宿主再这样下去，它要死了。]
　　黑夜里，沈星辞猛的松开手，富贵立马窜走，顾不上吃饭，只想逃离眼前的人。
　　他在干什么，迁怒一只猫，明明是自己的错，他却怪到一只猫身上。
　　[宿主不必如此悲观，等完成任务，宿主获得自由，依然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打一巴掌给个枣，系统这一手玩的挺好。
　　沈星辞住在吴西科的地方，像是时时刻刻提醒自己的罪恶，多么不堪。
　　沈星辞又一次失眠了……
　　他问系统：“为什么顾宴歌这么讨厌我，我没有得罪他……”
　　虽然如顾宴歌所说，他在圈子里的名声已经烂透了，可是这些都和顾宴歌没有关系，除了上一次的见面，他们没有任何交集，这个圈子里不堪入目的事情多了，不至于随便两个人都引起顾影帝的憎恶和排斥。
　　尤其，很显然这个排斥是针对他的，不是吴西科，是他沈星辞。
　　他自认没有得罪过对方，为什么，招来如此大的恶意。
　　他的疑问没得到系统的回答，对方知道答案，只是不告诉他。
　　沈星辞现在是刀板上的鱼，任人宰割，得不到答案，也没有其他办法，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着，不去想一周后的第二个任务。
　　当下他更应该考虑的，是如何成为一个大明星，吴哥想要大明星，他给他，他要让他成为所有人攀附不上的金牌经纪人。
　　沈星辞想自己已经找到重获一次的意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