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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我见不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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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那高个儿还不消停吗?”尘止挽了袖子,腮帮子鼓鼓的,一动一动差点就兜不住饭,还在说:“他还有完没完了。”
封殇一语置评:“估计没完。”
“他那完全就是赤裸裸的嫉妒。”
“嫉妒你学业始终位居榜首,嫉妒你生得好看都讨族里人喜欢……嫉妒你是沈大夫唯一的徒弟。”
“所以。”尘止气愤,“老是处处针对你。”
“不是吧。”沈元辰微笑起来,“什么毛病?”
日生的手顿了顿,朝着一旁始终一语不发的沈晏望过去,平静无语。
觉察到日生的视线,沈晏正打算夹菜的动作一顿,偏头就凑近了过去:“刚刚夹得要不要都来一点?”
“看你碗里菜都没怎么动,是不合口味吗?”
日生微微轻皱了眉:“不了,够吃。”
刚刚听了尘止的一番控诉,日生心里也明白了很多,实在不由自主地想替沈晏出气。
这个坏人,他愿意来做。
只不过在来之前,晚风就警告过他,既然回来了,就不要妄图改变早已既定的轨道,平添无可厚非的因果。
这就很ooc了。
沈晏才点了点头。
回到木屋的时候,沈元辰跟着尘止两人走了,沈晏带回了不少肥料,就先去了木伦所在的区域,留下了行动不便的日生独守空房。
很快,不速之客就来造访了。
高个儿耳听八方几人刚吃完才离开,后脚就跟着来了木屋,还带上了不少同僚。
高个儿子:“你又是谁?”
“和你有关系?”日生的声音很低沉,不用与以往跟其他人交流,需要特意夹住点稚嫩。
这才是他原原本本的声音。
平易不近人。
“怎么还是个瞎子?”矮个子儿出口嘲讽。
“瞎了不好?”日生反问。
日生盯着几人,又偏了几分,话里带着点玩音儿:“怕看见脏东西。”
矮个儿声线都变了。
“能跟沈晏一起的货色,果然都是一丘之貉!!!”
“你真的是,好容易就破防哦。”
日生笑出了声。
黑暗里那头的声音却是突然安静了下来。
忘了,不是这个时代的用语。
“不是沈晏就算了吧。”高个儿瞥了一眼日生,眼神里透露着无法掩饰的好奇,甚至胆大凑近了几分。
日生皱了下眉。
这高个儿能有这么好心?
“看在沈晏的面子上,我不计前嫌,愿意和你交个朋友,以后在渡渊神山,我保你。”
得了,不安好心。
日生不动于衷。
对方笑着逼近,堪堪停在眼前:“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吧。”
日生莞尔一笑:“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高个儿玩味一笑:“哦?”
“你没有尘止少主的地位。”日生一脸害畜:“也没有沈晏通人的讨喜,更没有沈大夫的话语权。”
“还想带我横着走?”日生声音不咸不淡地问。
“那可能你是属螃蟹的吧?”
高个儿脸色瞬间一变,挺直了腰板,带着点质疑的惊讶:“不是,你有毛病吧。”
日生笑了笑,猛然伸了个懒腰,不管不顾:“你是怎么知道的?”
“不是。”高个儿气结,“还真是个傻子。”
“疯子配傻子,你们真是绝配。”
“绝配?”日生笑了,“连你都知道我们是绝配啊。”
高个儿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退了好几步,几乎接近首肯:“你怕不是被沈晏下蛊了。”
日生欲挑了下眉。
高个儿骂骂咧咧地就走了。
“还真如你藤蔓所言。”沈晏倒了肥料在树底,看了几个画面,才又开口:“诶,你别说。”
“你讲。”
“你觉得我给日生下蛊了吗?”
木伦:“……”
“你没事吧。”木伦默默翻了藤蔓。
“没开玩笑。”沈晏自己也笑:“你不觉得日生对我真的不一样吗?从一开始,他就很奇怪了。”
“能不一样嘛。”木伦一味无语,“谁家好人一上来就亲。”
“嗷!!!”
大抵是木伦叫得过于生动,沈晏没忍住,笑个不停。
“手滑了。”边笑还不忘道歉。
“你至于为他下手对我这么恨绝?”木伦含着泪,颤颤巍巍扶住已经断成两截的藤蔓残枝。
“嗷嗷嗷!!!”
沈晏在树底笑抽了。
“我不知道你断掉的枝子二次伤害,你也会有感觉。”
“妈的。”木伦气急败坏,“我只是长得像树,不代表我就真的只是个树。”
“按理说,你们都要毕恭毕敬称呼我。”
“初山神树!!!”
“可不也是树吗?”沈晏憋住笑。
“是树能像我一样和你对话,拥有多条迷人的藤蔓吗?”
“树精也是树。”
“是树会像我一样在生长时,特意留下一处凹槽供你睡觉吗?”
“树精还是树。”
“是树会像我一样在拥有自己的树心后,还会义无反顾挖掉它给你续命用吗?”
那可是来自大地的礼物,有的神树一生都凝聚不了一颗出来,有着聚血肉,笼生命的生死奇效。
沈晏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了,还没等到他开口,木伦就已经气呼呼地咋呼起来。
“本小爷才不是树。”
“我不是树!!!”
“那你是初山神树。”沈晏有些后悔自己的举动了。
“也不算是。”木伦先知先觉,“我是一株迷人的藤蔓精。”
“对吗对吗?”木伦冲他晃悠着藤蔓,缠着寻求认可。
沈晏接合了木伦的断枝,什么也没说,又什么都明了了 。
木伦趁机插走了话题:“还是得找机会去吓唬吓唬那几个小孩吧,免得到处去咬人了。”
“嗯。”沈晏懒得没有阻拦,“今晚我跟你一起吧。”
平时里嘴一嘴他就算了,怎么连日生都不放过,欺负一个可怜巴巴的小瞎子。
正可怜楚楚的日生心怀鬼胎:“阿晏,时候不早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去睡觉啊?”
沈晏学业一向在沈元辰专门写书作画的书房,单独成间房 ,隔沈晏的房间也有几十步路,不算太远。
日生特意应景,撑着下巴望着端坐在书桌前的沈晏,学着打了个哈欠。
沈晏差点没忍住,一跟着就要犯困。
“还差一点功课。”沈晏云淡风轻,“明天先生要检查的。”
“好吧。”日生蔫巴跻身在书台的另一侧。
幸好,虽然是这个年纪,总归是不用继续上学了。
阿晏,有点同情你了。
“困就先上床睡。”沈晏说,“我马上就过来。”
“真的?”日生就要起身,“别骗我?”
沈晏叹了息:“我在你这里信用已经这么低的吗?”
“当然没有。”日生哑笑。
“快回去吧。”沈晏说:“路上走慢一点,我差不多半个时辰就回来了。”
半个多时辰差不多一个多小时。
时间够用了。
“那我等你回来。”
“好。”沈晏低着头,直到看人消失,摆了许久的动作才放松了下来,纸张密密麻麻空白一片。
几分多钟后,木伦藤蔓捆住沈晏来到了高个儿所在的房顶,稳稳落了下来。
“我们有必要这么做贼似的吗?”木伦又是一阵嗤笑。
沈晏爬在了不远处,悄然扒拉来了一小块砖,露出点些微光,没有回话。
话音刚落,两人同时听见了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有鬼眼睛……鬼啊……”
“阿爸阿妈!!!”
“……”
甚至一次比一次更加痛彻心扉。
过于怵人了。
木伦一脸困惑的表情,藤蔓直接捞回了沈晏,带回了同样不远处的树梢上:“你下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这么有效果了。”
“我还没来得及动手。”沈晏无奈扶额。
“那就是谁先出手了哦?”
与此同时,撞击声应声而起,只看见不远处的高个儿直接撞开了门,一路上踉踉跄跄跌落在地又爬起来狂跑,又时不时腿软,摔倒时发出撕心的一片杀猪声。
而自始至终,只能看见落荒而逃的高个儿。
至于其他,木伦藤蔓潜入也并未发现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呢……”
只犹豫了一会儿,沈晏指挥着木伦去了周边几户人家,无一不是跟高个儿交好,现在无一不是相同的症状。
一时间,村落各处都传来了高低不一的撕喊声,狗吠山野间,此起彼伏又在逐渐交替重合了起来。
听着,还怪吓人的。
而这样,无一不是欺负过沈晏的人。
沈晏后知后觉 :“难道是尘止出手了 ?还是他让封殇做的?”
“不会吧。”木伦说,“碍于他爹的面子,怎么可能出手?”
“至于封殇就更不可能了。”
“尘止看他可宝贵了,这种事,太脏封殇手了。”
沈晏:“……”
想来就真是邪门了。
周遭的族人本就是日落而息,这会儿大半都被闹醒,一盏接着一盏先后亮了起来,沈晏赶着就先回了房间。
湖中树上的木伦悄无声息收回了藤蔓。
一整个平平无奇。
本以为躺在床榻上的日生早已睡着,等沈晏悄摸着爬上床,一个不留神。
房间里熄了灯,沈晏被一整个反扑到了床榻,动弹不得。
短短几秒,日生的喘息最终慢悠悠停留在沈晏唇前,似有若无的诡秘视觉。
而日生只露出了半挂出的一只眼。
“怎么还不睡觉?”沈晏垂了下眼皮,落在了跟前,感受到身前人依旧冰冷的体温,有些呆滞:“怎么还这么冷?是不是没有好好盖被子?”
气喘吁吁的日生强忍下异样,偏头偷呼出几口气,压下粗吸。
“你是不是有点不舒服,气息怎么会这么喘?”
你看,他们都怕我的眼睛。
只有你,沈晏。
只有你第一时间会选择关心我。
哪怕我们并不相识,你也会问疼吗。
果然,疯子配傻子,我们绝配。
“别说话了。”
日生的喘息停了下来,偏过头,重重地压了下去,不管不顾,两人额头紧紧贴在了一处。
沈晏一整个愣在了原地,怔了片刻。
沉默的时候,想要接吻。
阿晏,我在等你想起来。
如果可以的话。
下一个瞬间的永恒,就奖励我一个小小的拥抱。
“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