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有荣光在》会发光的金女士

3、近视风波

　　每天张宜春都要收作业，自从当上学习委员，本职工作就有了收作业的任务。但每次到王啸跟前，桌上什么都有，就是没有作业可以收。

　　按照往常，课间就是王啸又跟几个所谓的男同学哥们儿玩弄着手上的篮球的时间，他们在教室里、教室外的过道带球过人，往往害的方圆几米的女生都绕着走。张宜春本想绕过王啸，谁知道王啸一个篮球就飞了过来，扬起的风速让张宜春一不小心就连带着手中已收好的本子一起跌落。

　　张宜春无奈至极，王啸也知道这次有点过分，支使着几个男生一起，帮张宜春把地上散落的作业本摞起来。

　　张宜春他们在的班就是一楼，而高二年级一般都在二楼，学校不大，教学楼呈回字形，相互联通。他们一群人在那捡作业本，也就被对面楼连廊上的其他同学们尽收眼底。

　　林泽云恰好在远眺，每节课的课间为了保护视力总是会抓紧时间休息眼睛，渐渐因为一个熟悉的身影而视线聚焦了起来，林泽云旁边的男同学顺着他视线看去，打趣到“这不是上次让你赌输了去还人情的那个学妹嘛，每次想起来她胆子是真大。”林泽云本想反驳，但转念一想，他也没必要跟别人费口舌，懒散地伸了伸懒腰，当什么都没听见就回到座位上。

　　张宜春本以为王啸脾气差，没想到最后王啸很诚恳地给她道了歉，她那小脸古板着，王啸又忍不住想笑。张宜春似乎憋了很久，言辞恳切地学着电视剧里的梗用很机车的口音故意大声说道“要是道歉有用，还需要警察做什么！”

　　看氛围差不多，同学们都围观过来，张宜春自己笑了，“算了，这次只是本子，要是我们被篮球撞到，这后果难以想象。”王啸听了进去，默默回到座位把篮球收起来，还破天荒从抽屉里翻出来以前一直不肯交的作业。张宜春接过去，能把作业收满，她这个学习委员也是完成应该完成的任务了。

　　高中的数学课，难度是上了一个等级，虽然早有耳闻，但是张宜春还是颇为头疼，尤其遇到的数学课老师是他们高一年级唯一配备的特级教师，讲话语速快，脾气也比较急躁，从不顾忌他们的基础，总是一个劲地往下抛知识点。

　　黑板写的密密麻麻，她常常盯着黑板出神，那些符号公式就像池塘里找妈妈的蝌蚪在眼前游动。上个课光顾着记笔记，有时候还要借同桌位的本子回去抄写才能慢慢琢磨。

　　但数学老师特别喜欢王啸，哪怕王啸一边转笔一边微闭着眼睛，但因为每次被点名每次都能回答上，数学老师对王啸那是一点脾气都没有，张宜春也不知道是天赋还是背后有高人指点。

　　“刚教的知识点，我来检验一下。”数学老师又开始用犀利的眼神扫射，然后拿着粉笔噼里啪啦在黑板上布置了一道题。
　　张宜春默默低下头，全班的同学也都会在这个时候不约而同地低下头，尝试将自己埋在习题册里，生怕被老师发现。

　　“这个题目我看看，让谁来答呢？好，我看谁低头，张宜春，学习委员对吧！”

　　话音刚落，近乎条件反射一般，张宜春猛地站起来，膝盖撞得课桌哐当一声，教室安静得能听见吊扇搅动潮湿空气的嗡鸣。张宜春此时此刻觉得班级里所有目光正在灼烧自己的侧脸和后脑勺。

　　拼命眨眼，张宜春仔细盯着黑板，若有所思，但其实她内心非常慌乱，迟迟不敢上台前。"我..."喉咙干得发疼，"看不清..."鬼使神差地她跟数学老师这么说，数学老师有点生气，但又考虑到学生是学习委员，也得注意保护学生的自尊，神色尽量恢复正常，而班上的哄笑声早已漫过教室。

　　好在张宜春的同桌，林小蔓偷偷塞了笔记本，抄了题目指给张宜春看，张宜春才侥幸过关。

　　下课的铃声响起，数学老师叮嘱到“该配眼镜的配眼镜，别拿近视当借口。”说罢还看了张宜春一眼。

　　张宜春这才发现自己平常习惯性眯着眼睛看黑板，视力就越来越差。数学老师还特地跟班主任老向说了一声，让多关注学生的视力，逼得班主任还特地给张宜春母亲打了个电话。

　　回家路上，张宜春骑车才注意到原来学校附近有这么多眼镜店。母亲赶到眼镜店的时候，张宜春已经验光完毕了，拿着验光的清单数据不自觉地紧张得捏的都皱了。

　　张宜春还是不相信，脑袋嗡嗡作响，仰头盯着闪烁的绿色光点。一片又一片的镜片加载在眼睛上，听着验光师残酷的声音"左眼225，右眼250，闪光100，要配镜了。"这么迟才发现？家长来了吗？"

　　张宜春看到妈妈来了，委屈得嘟囔着“妈，我好像近视了”。张宜春的母亲送了哦了一声以作回应“你妈就是带上眼镜，然后越戴越深，能不能别戴”，又让工作人员安排了一次验光。

　　张宜春想像背考题一样把视力表背下来，最后结果可想而知，她和妈妈都不得不相信近视这件事实。试戴了很多款，工作人员热情推荐着最新出的保护视力的镜片，张宜春可不敢作主，倒是妈妈直接进入问价格环节，母女俩都感觉今天的冲击力实在太大，张宜春不是没想过自己近视，只是从不近视到验光就达200°，仿佛刚要出门就遇上大雪天气的扫兴。

　　从眼镜店推门出去，张宜春把厚重的框架往鼻梁上推一推，被镜片里清晰的世界震得眩晕，她可惜于再也看不到每个人身上的柔光美颜，也可惜于自己漂亮的眼睛要躲在镜片之后。

　　第二天，上学路上，张宜春晃晃悠悠地骑车去学校，不习惯戴眼镜的她在努力适应厚重的镜片。到了班上，前桌的江秋雨盯着张宜春，瞪大了眼睛惊呼道“你戴眼镜了！”班上的同学的视线都被吸引过来，张宜春腼腆地笑笑。

　　“这不是我们学习委员嘛？我都不认识了”。后排王啸阴阳怪气起来，连带着他那群兄弟也似笑非笑的看着张宜春，张宜春也不惯着他们，透过眼镜片瞪着眼睛盯着他们看，好像表达让你们看个够。弄得王啸几个男生装模作样把视线移开，“新眼镜要适应两周”眼镜店工作人员说的话在耳畔回响，张宜春算是感受到了。

　　“其实你戴眼镜蛮好看的”江秋雨递过来薄荷糖和擦拭镜片的布，张宜春领了同学安慰的好意，她出神地想到，林泽云好像曾经在英国那一次看到过戴眼镜的样子。

　　说来他们之间能认识，还是因为学校组织的交流营。张宜春是初中部考上来的，所以也有资格去参加去英国的交流营，林泽云是学生代表，她是副组长。

　　结果第二天林泽云自己因为低血糖晕倒在去交流学校上课的路上。英国那个镇人非常少，寄宿家庭也散在小镇各个方向，张宜春也是因为寄宿家庭太远，加上倒时差没倒过来，所以起的非常早，结果在路上林泽云躺在地上，把她吓个半死。张宜春用半生不熟的英语倒也成功救下林泽云，所以不怎么说话有点高冷的林泽云自此也对张宜春“和颜悦色”了一点。

　　张宜春现在都记得，林泽云一醒来，什么都没有问，第一件事着急忙慌得就是找面镜子，从眼睛里赶忙扣掉自己的隐形眼镜，还让张宜春从书包里帮他拿一副眼镜，还叮嘱她不要对外说。张宜春虽然是照做，但内心觉得林泽云偶像包袱过于矫情了，且当时她甚至觉得林泽云戴上眼镜是另外一种感觉，斯文地像民国时期的少爷，名副其实的“学霸”，人也更有气场了。

　　眼下轮到自己，哪怕同学说自己戴眼镜好看，还是无法缓解她戴上厚重的眼镜心里的包袱。下课铃声响起，好闺蜜李晓楠拉着张宜春，就往对面教学楼绕。“你干嘛？”张宜春是丈二摸不着头脑，李晓楠则是一脸密谋要得逞的样子，“你去了就知道了。”

　　张宜春就这么被李晓楠拐着，趁着课间10分钟的间隙，从回字走廊穿过爬上一层，发现是高二年级的地盘。她还没反应过来，从高二十四班门前路过，恰好看到林泽云站在高二十四班门口罚站，不经意间，眼神对视上，幸好是厚重的眼镜掩盖了因为震惊而陡然收缩的瞳孔。

　　林泽云作为有名的模范生，竟然罚站，来往的同学都路过都控制不住的侧头瞥视，不过林泽云自己倒很坦然，所以并没有被熟人看到的窘迫感。只是惊讶于张宜春戴上眼镜，让他一度认不出来。

　　张宜春面色不显，反客为主赶紧拽着李晓楠从学长学姐们的班级面前逃命一样的跑了过去，留给林泽云的是一张潇洒的侧影。

　　“你干嘛带我去那？”张宜春跑走了，这时候反而脸红了起来。“我这不是看你不开心吗，然后我听说男神罚站了，想着带你去，给你创造点机会嘘寒问暖，我可是一线情报，你还不领情。” 李晓楠说得头头是到。

　　“我的小祖宗，你要吓死我，你也不问我一声。” 张宜春每次都能被李晓楠的脑洞吓死。“姐，咱们还是得好好学习啊！”她叮嘱道，男神如果需要嘘寒问暖排队的得多少人，怎么能轮到自己，还是搞好学习才是王道。

　　张宜春甚至觉得如果可以，她宁愿不近视，也不想和林泽云有什么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