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围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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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围读会在制片公司的大会议室举行，周黎特意提前半小时到达，推开门却看到程以清已经坐在那里，正低头在剧本上写着什么。
周黎清了清嗓子："早。"
程以清抬头，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不到一秒，微微点头算是回应，又低头继续写笔记，周黎尴尬地走到长桌另一端坐下，拿出自己的剧本，上面干干净净，一个字都没写。
他偷偷瞄了一眼程以清的剧本，密密麻麻的笔记几乎覆盖了每一处空白，不同颜色的便签快溢出页面，周黎下意识把剧本翻到第一页，仿佛这样就能掩饰自己的不专业。
其他主创陆续到场，林导最后一个进来，身后跟着编剧和制片人，周黎注意到程以清立刻站起身，恭敬地叫了声"林导"，而他自己慢了半拍才跟着站起来。
"好了，我们开始吧。"林导拍拍手，目光在周黎和程以清之间扫过，"从第一场开始，周黎和程以清，你们读自己的角色。"
《一不小心爱上你》讲述的是两个背景截然不同的男人在命运捉弄下相爱相杀的故事，周黎饰演的宋阳是个活泼开朗的酒吧驻唱，程以清饰演的沈沉是个沉默寡言的医生，两人因一场车祸相识，从互相敌视到逐渐吸引，最终在社会的压力和自身的矛盾中痛苦挣扎。
"宋阳，你撞了我的车，连句道歉都没有？"程以清念着沈沉的台词，声音低沉冷硬，和他平时说话的音调完全不同，仿佛瞬间变成了另一个人。
周黎看着剧本："我...'我道过歉了，是你自己没听见。'"他读得干巴巴的，像个小学生念课文。
林导皱眉："周黎，宋阳这时候应该是挑衅的，不是心虚的，再来！"
周黎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回忆自己生气时的感觉："'我道过歉了，是你自己没听见。'"这次他加了些不耐烦的语气。
"还是不对。"林导摇头，"程以清，你和他对调角色试试。"
两人交换了剧本。
程以清读宋阳的台词时，周黎惊诧地发现他的语气带着痞气，眼神里闪着狡黠的光，活脱脱就是个玩世不恭的酒吧歌手，而当他念到"我道过歉了"时，那种满不在乎却又带着隐隐怒意的语气，让周黎瞬间理解了林导想要的效果。
"理解了吗？"林导对周黎说，"这就是角色的生命力，你不能只是单纯的念台词，你要成为那个人。"
周黎感到脸上一阵发热，他从小在舞蹈练习室长大，演戏全靠模仿和直觉，从来没学过什么表演理论。而程以清显然是科班出身，每个眼神每个动作都精准得恰到好处。
围读会进行了三个小时，周黎的表现时好时坏，而反观程以清始终稳定发挥。休息时，周黎去茶水间倒咖啡，听到编剧在和制片人说话。
"林导怎么想的，找个花瓶来演宋阳？程以清一个人都能演双男主了。"
"资本要求呗，周黎有流量，虽然已经过气得差不多了…"
周黎的手抖了一下，咖啡洒在衬衫上，他默默退回走廊，靠在墙上深呼吸，这些话他听过太多次了，但每次还是像刀子一样扎心。
"需要纸巾吗？"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周黎转身，看到程以清递过来一包纸巾，他接过，低声说了句谢谢。
"你演得很糟糕。"程以清直白的阐述，"但林导坚持用你，自然有他的理由。"
周黎嘴角抽动："因为我有流量？虽然已经快没了。"
程以清挑了挑眉："不，我猜是你有宋阳的气质，那种不顾一切的莽撞，和角色很适配。"
周黎惊讶的侧目，没想到会从程以清口中听到肯定。
"不过你的表演技巧确实需要恶补。"程以清从包里拿出一本《演员的自我修养》递给他。"有空读读这个，至少别拖我后腿。"
周黎接过书，心情十分复杂，这是羞辱还是帮助？或者是两者都有。
"谢谢。"他最终说，"我不会拖你后腿的。"
程以清微微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周黎翻开书的扉页，上面有程以清的签名和一行字："表演不是简单的伪装，是真实的体验另一种人生经历。"
接下来的日子，周黎定了一个每天凌晨四点的闹钟，打算早起练习接下来的台词和走位，沙发上放着程以清送的书，上面已经标记了几处重点。
等到正式开机的时候，周黎信心十足的来到片场，暗涌制作组的片场已经搭了一条小巷，灯光师正在忙着调试设备。
周黎没有经纪人跟班，现在的他流量岌岌可危，公司方面并不重视他的发展，即使这部剧可能大爆，但还没有产生实际价值前，老板不会提前买单，所以到了现场也只能自己找化妆师补妆和等待开拍。
略微补妆后的周黎找了个空闲的位置站着，听着一边的程以清和导演讨论角色动机，今天主要拍的一场对手戏是宋阳和沈沉车祸后的第二次见面。
"沈沉本身是弯的，这时候应该已经对宋阳产生一定的兴趣，但他自己没有觉察到，所以用愤怒来掩饰躁动的内心。"程以清说的时候表情十分专注。
林导听了认可的点头："没错，所以沈沉的眼神里要有一丝松动，不能一昧的暴怒。"
周黎站在一旁观摩学习，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想过这些层次，他演戏从来都是按部就班，剧本里怎么写照做就可以了，愤怒就是瞪眼，开心就是咧嘴。
"周黎来了。"林导注意到了一旁的周黎，"准备好了吗？"
周黎点点头，手心止不住的冒汗，化妆师又过来给他补妆，造型师再整理了他的演出服饰，宋阳的造型很潮流，破洞牛仔裤，加上皮夹克，脖子上还挂着几条链子，穿在身高190的周黎身上别有一番张狂的韵味。
"Action!"
随着导演的一声令下，周黎揉了揉脸进入状态，按照剧本他直直的走向程以清："'又是你？阴魂不散啊。'"
程以清猛然转身，一双红肿的眼眸怒视着他，让周黎一时忘了台词。
"卡！周黎，你的台词呢？"林导喊道。
"对不起，我……"
"专注点。"程以清低声说，眼神依然锁定在他脸上，"宋阳这时候应该很生气，他以为沈沉是来找麻烦的。"
第二次拍摄，周黎试着调整自己的情绪，他想起了被同行嘲笑的屈辱，想起了经纪人的冷漠，想起了网上那些"过气偶像"的评论，怒火真实地涌了上来。
"'又是你？阴魂不散啊！'"他几乎是吼出来的，"'有钱人了不起？开你的豪车撞死我啊！'"
程以清的反应更加激烈，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按在墙上，两人鼻尖几乎相碰，周黎甚至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吐息，闻到程以清身上淡淡的栀子花沐浴露香味。
"'你以为我不敢吗？'"程以清咬牙切齿的回复，眼神像是要把眼前人拆吃入腹，"'像你这样的垃圾，死了都没人注意。'"
周黎浑身发抖，不知是愤怒还是别的什么，按照剧本，他应该推开沈沉，但此刻他动弹不得。
"卡！完美！"林导兴奋地跳起来，"就是这种感觉！"
程以清立刻松开手，退后两步，表情恢复了平常的冷清状态，周黎的心仍然在狂跳，他第一次体验到什么是真正的演戏，不是做表情念台词，而是完全成为了另一个人，感受到这个角色的喜怒哀乐。
"谢谢，程老师的帮助。"周黎小声说。
程以清看了他一眼："不用谢我，是你自己的情绪把控，记住这种感觉。"
接下来的拍摄比周黎预想的顺利的多，在林导的指导和程以清的带动下，他逐渐找到了状态，虽然NG的次数仍然比程以清多得多，但不再像个局外人融不进戏里。
拍摄一直持续到傍晚，周黎的经纪人李娜破天荒的打来电话关心："今天拍得怎么样？林导满意吗？"
"还行吧。"周黎疲惫地躺在休息室的床上，"程以清太强了，跟他一比我就是个废物。"
"谁让你跟他比演技了？"李娜嗤笑，"记住，你的优势是脸和粉丝，明天会有媒体来探班，记得多和程以清互动，剧组已经安排好让你们拍花絮营业了。"
周黎猛地坐起来："什么？"
"别大惊小怪的，现在哪部双男主剧不卖腐？"李娜不耐烦地说，"你们在镜头前要表现得亲密一点，私底下谁知道真假，对了，公司给你开了个微博小号，记得关注程以清，点赞转发他的动态。"
周黎挂掉电话，感到一阵疲倦，要想重新获得关注度，就必须活跃在荧屏上，只是和男人卖腐而已，又不会少块肉。
这般想着周黎打开了个人微博，搜索程以清的名字，对方的账号认证是戏剧演员，最新一条是转发剧组开机仪式的通告，配文很官方："很荣幸参与《暗涌》，希望能给大家带来好的作品。"
评论区已经有粉丝在尖叫："程哥一如既往的帅！""非常期待新作品！"还有人在问："另一个男主是谁啊？"
反观周黎大号的微博，粉丝数比去年少了近百万，最新一条自拍下面的评论粉丝控评寥寥无几，还有几条是专门来骂他的：“过气偶像别来祸害好剧本”“求你别毁剧了”“当个花瓶得了”。
他无奈切换到公司刚给的小号，ID是"暗涌宋阳"，头像是一张他和程以清在开机仪式上的合照，两人站得老远，被黑科技P在了一起，关注列表只有程以清一个人。
周黎犹豫了一下，点开程以清的最新微博，按下了点赞键。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围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