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流》Finally

21、黯流 （二十）

　　眉头渐渐地皱起，手依然不停地在书包里翻着。
　　“不好意思啊，瞧我这记性，我明明记得放进书包里了，可是现在怎么找也找不到了。”
　　边说着，好像把书包里所有的东西都翻出来了，只是没有那张卷子。
　　只有自己知道，右手死死地抓着那张纸，往书包的最隐蔽的地方塞。
　　“怎么会没有呢？我真的装进书包了，我真的••••••”
　　眉头始终是皱着的，懊恼之色显露得相当明显，很好，自然流露。
　　“没事没事，小离，别找了，瑾程，能不能让我们参考一下你的卷子。”
　　“谢谢啊。”
　　周一中午
　　早上第四节的下课铃声响了，教室里的同学们一哄而散，一时之间，教室里的人都涌到走廊。
　　像不像沙漏呢？这一端的沙子逐渐流失，多出来的是空气。而那一端的位子渐渐被填满，无处逃逸的空气一点点地被掩埋，它们不懂得去寻找自己的下一个容身之处，发生得太突然，不断落下的沙子模糊了前面的视线。
　　呵，在想什么，自己竟然又在神游了。
　　教室外面渐渐安静，“咚咚••••••”运动鞋踏在瓷砖上的声音，频率很快。
　　还是没变，总是用跑的，那天的走廊也是这么的安静，应该不是同一双运动鞋了吧。
　　司离的嘴角划过一抹浅浅的笑意，头却是始终地低着，手中的笔尖仍然在纸上缓缓移动。
　　出了教学楼，经过那条通往食堂的石子路，4月的风拂过，两边的杨柳枝条飘动着。风也吹到了脸上，很舒服呢。
　　裴霖宇额前略长的头发被风吹得动了起来，食指就这么轻轻地伸出去动了一下那一撮头发。
　　明显地感觉到微微的一怔，只是那么一瞬。然后，司离的身体被往上托了一下，继续往前走，谁也没有说话。
　　“小离，学长，这边，这边！”
　　食堂里，瑾程和江祁风早就已经买好了午餐在座位上等了。
　　“你们怎么来得那么迟，还以为你们半路出什么事了呢。”
　　刚坐下，瑾程就嚷嚷开了。
　　“诶，学长，是不是小离太重了，你路上背得累死了吧，哈哈。”
　　“瑾程，小心我打你，我哪里重了？”
　　“小离啊，我觉得吧，人家霖宇学长背着你走了那么远的路，你该好好地谢谢，瑾程，你说是吧？”
　　“就是就是，大老远呢。”两人一唱一和的，还挤眉弄眼。
　　“你们两个差不多行了啊。”
　　“霖宇，你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说，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我一定帮你。”
　　“呵呵，暂时还没有，等我想到了，一定叫你。”
　　周一下午
　　“瑾程，你和祁风先回去吧，我和霖宇的家比较近，我们打的回去，他还有一个小时才放学，你们先走吧。”
　　“那你自己小心点，我们先走了。”
　　“拜拜。”
　　今天笑得有些累了，本来就不是一个喜欢笑的孩子，频率太高、幅度太大的笑已经使嘴角笑得已经有些不自然了。
　　微笑的嘴角在低头的瞬间落下，翻开作业本，开始做功课。教室门外不时有人走过，课桌上的手表，大概放得太近了，可以听到滴答滴答的声音，就像是水珠滴落的声响。
　　这就是时间吗？像水一样流过，不留一丝痕迹，时光走过，为什么总是那么地静悄悄的？怕惊扰了谁的年华吗？
　　一个小时过得很快，司离完成了今天的作业。抬头看向窗外，天色渐暗，今天的夕阳已经没有机会看到了。
　　远处的几朵云不知什么时候染上了几分惨淡的昏黄，这是被遗弃的色彩。它们都是日落，来不及陪葬的残骸。
　　偏过头，开始整理书包，手触到那张纸，电击般的感觉。将卷子抽出，展开，从中间开始撕，变成两张堪称完美对称的纸。重叠，再从中间撕。不断地重复这个动作，机械而又很用心。
　　最终，这张纸被撕得无法再撕，数不清的碎片狠狠地被攥在手心，可是垃圾桶太远了，继而悉数被装进衣服的口袋里。
　　要带回家的东西已经全都理好了，当书包的拉链把书包的最后一丝空气也给关闭的时候，身后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这次不是跑着的，是走过来的。
　　“对不起，小离，我们下课太迟了点。”
　　明明是被别人欠的人，却为什么偏偏说出这样的句子。
　　“我收拾好了，我们走吧。”
　　不喜欢跟别人太过地客套，那样很假也很累赘。简简单单的对话，却洗净了铅华，剥落了人这种生物表面的那层纱。
　　霖宇，谢谢你，谢谢你帮我的所有。我不喜欢你老是说这种道歉的话，因为你没有道歉的权利。
　　对不起，感谢的话可能我不会对着你说出来，让你听到，但我会在心里说，那样更简单，更自然，嘴角再次上扬，不过更淡，但是它停顿了5.4秒，是一瞬的30倍。
　　快到家了，之前就打了电话给张阿姨，所以，远远地，就能看到张阿姨在家门口张望着。出租车在门口停下，裴霖宇小心地将司离扶出来，嘱咐了张阿姨一大堆后才离开。
　　张阿姨看到司离包成包子一样的膝盖，诧异了好久，在她的眼中，司离也看到了一种叫心疼的眼神，很亮，在眸子深处闪烁着。
　　手搭着张阿姨，想迈开脚步往前走，可是毕竟已经坐了一整天，膝盖处一弯，伤口处立刻被拉扯到了。
　　“嘶！”
　　倒抽的吸气声，弥漫在空气中，连带出来的是司离脸上的冷汗。
　　张阿姨立刻一只手扶着司离，走到司离的前面略弯腰。
　　“小姐，我背你，你现在根本走不了路。”
　　“阿姨，我••••••”
　　那一刻，有种感觉涌上来，从胸口蔓延到喉咙，把剩下的字生生地压下去。
　　张阿姨并不壮，相反算得上是个娇小的女人。刚背上司离的时候，明显地感受到了身体晃了几下，但是就这样，走进了客厅，虽然每一步都有摇晃的感觉，司离依然觉得很安心。
　　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张阿姨端来了一杯茶，递给司离。
　　“小姐饿了吧，先喝杯茶，我去开饭。”
　　张阿姨用纸巾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走进了厨房。
　　捧着杯子，凑到鼻子前，让水中的热气窜入鼻子。是淡淡的茉莉花香，分子钻入鼻子，很舒服，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