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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少年心事藏不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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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岁那年,孩子们升入初中,个子蹿得飞快,眉眼间渐渐褪去稚气,有了少年少女的模样。
沈砚之成了班里最高的男生,站在人群里总是显眼。他话还是不多,却比小时候更沉稳,篮球打得好,每次体育课上投篮,场边总围着不少女生。但他眼里好像只有球场边那个抱着水壶等他的身影——温知意也长开了,皮肤白皙,眼睛像浸在水里的黑葡萄,笑起来时,沈砚之总能听见自己心跳漏掉半拍的声音。
温知意还是爱跟着他,只是不再像小时候那样拽着他的衣角。她会在他打完球时递上拧开瓶盖的水,在他做值日时默默帮忙擦黑板,在他解不出物理难题时,笨手笨脚地把自己的错题本递过去:“砚之哥哥,你看我这道题是不是和你那个有点像?”
有次月考,温知意的数学考砸了,躲在操场角落偷偷掉眼泪。沈砚之找到她时,夕阳正把她的影子描成金色,肩膀一抽一抽的,看得他心里发紧。
他没多说什么,只是蹲在她面前,从书包里拿出本崭新的笔记本,翻开第一页,上面是他一笔一划抄的数学公式,旁边还画着简单的示意图。“别哭了,”他声音有点哑,“我每天放学后给你补半小时,下次肯定能考好。”
温知意抬头看他,眼里还挂着泪珠,却忍不住笑了:“真的?”
“嗯。”沈砚之点头,伸手想帮她擦眼泪,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去,悄悄捏紧了衣角。
谢临周彻底成了阳光少年,爱打篮球,爱开玩笑,身边总围着一群朋友。但他最在意的还是许知宁——那个小时候总被他揪辫子的女孩,如今出落得亭亭玉立,说话轻声细语,笑起来梨涡里像盛着蜜。
他不再揪她辫子了,改成了变着法地给她送东西:今天是路边摘的野菊花,明天是小卖部新出的草莓味糖,后天又把自己赢来的篮球赛奖杯塞给她:“知宁,给你当摆件,看谁不顺眼就砸他。”
许知宁每次都红着脸收下,偷偷把野菊花插在矿泉水瓶里,把糖纸叠成小方块收进铁盒,把奖杯摆在书桌最显眼的位置。有女生跟谢临周表白,他总是大大咧咧地摆手:“别找我,我得看着我们家知宁,免得她被人欺负。”
这话传到许知宁耳朵里时,她正在给谢临周织围巾——学着妈妈的样子,笨手笨脚地起针,线团滚了一地。听到后,她手指一顿,脸颊烫得能煎鸡蛋,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
顾砚深成了标准的“别人家的孩子”,成绩稳居年级第一,性格沉稳,连老师都夸他“少年老成”。但这份老成,在阮明舒面前总有些绷不住。
阮明舒还是有点小傲娇,却独独对顾砚深有耐心。她会在顾砚深看书时,安静地坐在旁边画画;会在他被女生堵着问问题时,假装路过把他拉走:“顾砚深,老师叫你去办公室!”;会在他生日时,跑遍大半个城,给他买绝版的象棋棋谱。
顾砚深把她的好都记在心里。她画画的颜料没了,他会悄悄买好放在她抽屉里;她怕黑,他会每天晚自习后,绕远路送她到家属院门口;她跟人吵架输了气鼓鼓的,他会不动声色地帮她怼回去,然后递上块她爱吃的黑巧克力:“别气了,吃点甜的。”
有次阮明舒发烧请假,顾砚深放学就去她家送笔记。敲开门时,阮明舒穿着小熊睡衣,头发乱糟糟的,脸颊烧得通红。他把笔记递给她妈妈,又从书包里拿出个保温杯:“阿姨,这是我妈煮的姜汤,让她趁热喝。”
阮明舒躺在床上听着,心里像被温水泡着,暖乎乎的。等他走了,她掀开被子跑到窗边,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偷偷在日记本上写:顾砚深今天穿了件灰色的外套,真好看。
大院的梧桐树叶黄了又绿,六个孩子的身影每天都出现在上学放学的路上。有时是沈砚之给温知意讲题,温知意偷偷看他的侧脸;有时是谢临周抢过许知宁的书包,背着跑在前面,许知宁在后面笑着追;有时是顾砚深帮阮明舒拎画板,阮明舒叽叽喳喳地跟他说班里的趣事。
他们的少年心事,像藏在口袋里的糖,悄悄融化在风里,甜得连空气都发腻。谁也没说破,但谁都知道,有些不一样的东西,正在悄悄发芽——就像院墙上的爬山虎,不知不觉间,已经爬满了整个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