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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重返冰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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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成锐意的法拉利驶进半山别墅里。
他手里捧着一束罕见的绿色康乃馨,这是他差人从昆明花市拍卖会上特意拍下的。
花语是健康、康复,也寓意着历经磨难后的新生。
别墅管家领他来到二楼的阳光房。
段凌辞坐在靠窗的藤椅上,身上盖着薄毯,侧脸望着窗外的花园。
他比成锐意上次见时更消瘦了些,但气色已经好转许多。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看到成锐意和那束花,愣了一下。
“锐意,你怎来了?”
“公司没事干,摸鱼来看你。”成锐意走过去,将花递给他。
“希望你喜欢。”
段凌辞接过花,低头轻嗅。绿色康乃馨的清香淡雅,不似玫瑰浓烈,却自有一种坚韧的气质。
“谢谢。”他声音还是有些沙哑,“很特别的花。”
成锐意在旁边的椅子坐下,沉默片刻,开口:“凌辞,我觉得你现在的状况不太好。”
段凌辞身体微微一僵。
反问道:“有吗?”
“作为朋友,我很负责任地告诉你,有点严重。”
“对不起。”他突然说,声音很低,“如果不是我,哥哥就不用分心,也不用提前启动对海家的计划。”
“凌辞,”成锐意打断他,语气温和却坚定,“这不是你的错。”
段凌辞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成锐意叹了口气:“你知道商场如战场,你哥哥对海家的布局,早在半年前甚至更早就开始了。时机成熟了,自然要收网,你的遭遇……只是让这个时间点稍微提前了一些。”
他顿了顿,继续说:“而且,你真以为你哥哥是因为你被绑架,才决定对海家动手的吗?”
段凌辞抬起头,眼中带着困惑。
“海家与段家四叔公勾结,转移家族资产,这件事你哥哥早就掌握了证据。他只是在等一个最佳的时机,既能清理门户,又能震慑外界。”
成锐意说,“你的遭遇让他愤怒,但绝不是他决策的主因。”
“可是……”
“没有可是。”成锐意语气坚定。
“凌辞,你不需要为这些事情背负愧疚。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养伤,尽快康复。这才是你哥哥最想看到的。”
段凌辞看着手中的花,久久不语。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他身上,给苍白的脸颊镀上一层暖色。
“锐意。”他终于开口,“有时候我觉得自己依赖哥哥,又总是给哥哥添麻烦,小时候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那是因为你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在乎的人。”
成锐意轻声说,“在乎,所以才担心,所以才不惜一切代价要保护你,这不是麻烦,是爱。”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凌辞,你哥哥经历过很多事情,有些甚至是你无法想象的。正因如此,他才格外珍惜你。”
他爱你。
段凌辞眼眶微红,用力点了点头,可就在瞬间眼泪止不住流出来。
成锐意礼貌地递给他纸巾,被他接住直往眼睛处遮掩,仿佛如此才能让眼泪消失。
“可是为什么我还是不满足呢?我明明知道哥哥很爱我,可我总是……总是觉得哥哥还不够爱我,我太贪心了,我想得到他全部的爱。”
“因为你太爱你的哥哥了,爱到要溢出来的感情往往就是觉得不够爱。”
段凌辞看着成锐意,目光湿漉漉地像是在成锐意的言语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同一时间,香港机场贵宾候机室。
段家二姑母段慧心焦躁地看着手表,手中的咖啡已经凉透。
“大哥,我们真的要走吗?美国可是段袭楚的地盘。”
她压低声音,对坐在对面的段家长子段承宗说。
段承宗神色平静:“正因为是他的地盘,才最安全。你想想,如果我们要藏匿,哪里最不可能被怀疑?”
“可是瑞士那边……”
“瑞士的事情,四弟会承担。”
段承宗打断她,“所有证据都指向他,我们很安全。到了美国,我会安排你住进我的私人庄园,那里很安全。”
段慧心仍不放心:“但段袭楚那小子,手段太狠了。海家说垮就垮,四弟说进去就进去……我总觉得不安。”
“那是因为他抓住了他们的把柄。”段承宗冷笑,“而我们,没有留下任何把柄。”
从瑞士银行留存遗传物质样本已经被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转移了,段袭楚如今在香港处理海家,根本不会注意到这边。
他看了看表:“登机时间到了。记住,到了美国,深居简出,不要主动联系任何人。等这阵风头过去,我们再图打算。”
两人起身,走向登机口。
段承宗没有告诉妹妹的是,他早已在美国安排了替身,一个与段慧心相貌相似的女人,会用段慧心的护照入境,并在公开场合露面。
而真正的段慧心,将用另一本护照,住进他在蒙大拿州安排的僻静庄园。
双重保险。
这是他几十年来在商场上学到的生存法则。
一周后,半山别墅。
段凌辞的伤势基本痊愈,精神状态也明显好转。
林医生做了最后一次全面检查,宣布他可以恢复正常活动。
“但还是要避免剧烈运动,注意休息。”林医生叮嘱。
段袭楚点头,就看到林医生给的段凌辞的精神状况和心理状况,虽然精神状态好了大半,但是精神上还有问题,外加上心理状况,段袭楚回到客厅。
段凌辞正坐在沙发上看书,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眼睛像狐狸一样,亮亮地看着他。
“哥,医生是不是说我好了?”
“嗯。”段袭楚在他身边坐下,“想出去走走吗?”
“去哪里?”
段袭楚带着一丝笑意地看着段凌辞。
“你想去哪我都陪你。”
“我们回冰岛,好不好?”
段凌辞看着段袭楚,眼睛像闪着光的星星。
段袭楚目光开始变得晦涩不明。
他顿了顿,看着弟弟:“好,一周后我处理完事情后,我们就回冰岛,而且我们都需要休息一下。”
段凌辞用力点头,眼中满是期待。
三天后,段袭楚将香港的工作正式交接给段氏集团香港分公司的管理团队。
钱助将常驻香港,负责后续事务。
临行前一晚,段袭楚在书房最后查看了各项工作的进展报告。
海家三家上市公司已正式进入破产重整程序;海云峥的新公司海云集团低调成立,专注于香港本土物业管理和金融服务。
东南亚那边,柬埔寨和缅甸政府已启动对海家烂尾项目的接管程序;香港金融市场的恐慌情绪逐渐平息,银行信贷政策有所放松,但风控明显加强。
海擎渊也被他在海家的默许下,送进了精神病院。
一切都在按计划推进。
他关上电脑,走到窗前。
夜色中的香港依旧灯火璀璨,这座城市从来不会因为某个家族的兴衰而停止运转。
但对他来说,是时候离开了。
“走吧。”段袭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段凌辞转过身,看见哥哥站在舷梯上,向他伸出手。
那只手,曾经在他最黑暗的时刻,将他从深渊里拉出来。
段凌辞握住那只手,掌心传来熟悉的温度。他一步步走上舷梯,走进机舱。
机舱内布置得像一个小型客厅,舒适而私密。
段袭楚让他坐在靠窗的位置,替他系好安全带。
“如果累就睡会儿。”段袭楚说,“飞行时间很长。”
“哥。”段凌辞忽然开口,“谢谢你。”
段袭楚动作一顿,看着他。
“谢谢你没有放弃我。”段凌辞的声音很轻,但很清晰,“也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段袭楚沉默片刻,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你是我弟弟也是我的爱人。”
简单的几个字,却重若千钧。
“我爱你,哥哥。”
段凌辞的吻像雪一般落到段袭楚的唇上,很轻很轻地害怕融化了般,无比虔诚。
飞机缓缓滑行,加速,起飞。
香港的轮廓在舷窗外逐渐变小,最终消失在云层之下。
段凌辞望着窗外翻滚的云海,忽然想起成锐意送给他的那盆绿色康乃馨。
他离开前特意嘱咐管家要好好照料。
十小时后,飞机降落在雷克雅未克凯夫拉维克国际机场。
冰岛正下着小雪,特有的清冷空气涌入机舱,带着北大西洋的味道。
段袭楚为段凌辞披上厚外套:“这里比香港冷得多,小心着凉。”
段凌辞跟着哥哥走下舷梯,呼吸着冰岛清冽的空气。
远处,雪山在暮色中泛着淡淡的蓝光,美得不真实。
真好,又回来了。
回到别墅后,Snowy提前表示欢迎。
“欢迎回家,亲爱的。”
饭后,段袭楚带段凌辞去泡温泉。
乳蓝色的温泉水富含矿物质,在冰岛的寒夜中蒸腾着热气。
段凌辞浸入水中,温热瞬间包裹全身。
他仰起头,看见夜空中泛起淡淡的绿色光晕。
“是极光。”段袭楚说,“这个季节,经常能看到。”
绿色的光带在夜空中缓缓流淌,变幻着形状,如梦似幻。
段凌辞看得入了神,一时间忘了所有烦恼。
段凌辞转过头,看见哥哥仰望着极光的侧脸。
月光和极光交织的光线下,段袭楚的表情是他从未见过的柔和。
“哥哥,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段凌辞忽然问。
段袭楚看向他,眼神坚定:“会的。”
“即使我永远无法变得像你一样强大?”
“你不需要变得像我。”段袭楚说,“你只需要做你自己。”
段凌辞眼眶一热,赶紧低下头,假装被温泉水汽迷了眼睛。
那一晚,兄弟俩在温泉里待到很晚。
极光越来越盛,整个夜空都被染成流动的翡翠色。
回到房间后,段凌辞很快就睡着了。
这一次,没有噩梦,没有惊醒,只有深沉而安宁的睡眠。
段袭楚坐在床边,看了弟弟很久,然后轻轻关上台灯。
他走到阳台上,望着夜空中依然流淌的极光,拿出手机。
屏幕亮起,显示着何文轩发来的最新消息:“段启明今日会见三位立法会议员,议题涉及修订《公司条例》,加强对大股东权力的限制。疑似针对您。”
段袭楚面无表情地回复:“继续监控。收集所有与会者的背景资料和把柄。”
“明白。另外,海云峥刚刚签署协议,正式接管海家剩余的核心资产。他承诺三天内偿还海家拖欠员工的三个月工资,以稳定人心。”
“告诉他,承诺要兑现。如果资金有困难,基金可以提供短期过桥贷款。”
“是。”
段袭楚关掉手机,重新望向夜空。
极光依旧绚烂,但在他眼中,那绿色的光芒却与另一抹绿色重叠——昆明花市上,那盆翡翠色的康乃馨,以及此刻夜空中。
而在温暖的房间里,段凌辞翻了个身,在睡梦中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