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骑士》天平之上

32、问答

　　江惟感觉眼睛都黑了，有人抓着自己的胳膊拽，好像在劝自己回房间，手脚僵硬，江惟偏头推开林衡知。
　　前面的宋远章还在哭，满脸都是眼泪，特别可怜。江惟动了动僵硬的腿脚，强压着心疼甩了甩头，甩开眼前的黑色帷布往前走，宋远章好像也往自己这里走了两步。
　　江惟蹲到地上捡起碎掉屏幕的手机，伸手够到了已经走过来的宋远章，摸到他的手站起来，抱抱他，说：“乖，回房间先……”
　　林衡知把两人推回房间里，刚进房间，江惟就捂着胸口蹲在了地上，宋远章和林衡知赶紧把他扶起来移到沙发上坐着。
　　江惟胳膊撑在膝盖上弯着腰，手里攥着碎了的手机，玻璃碎把他的手扎出了血，宋远章站在前面不敢动，不声不响的哭，只能担心。
　　等林衡知到了两杯热水回来，就看到刚才还张牙舞爪的宋远章满脸泪水的看他，手攥着拳紧紧的站在江惟前面。
　　又看江惟受伤的手机和渗出的血，林衡知走过去说：“小惟，先喝口水，世上就没什么大事，别激动。”
　　江惟不是不礼貌，是耳鸣还没结束，脑子里全是为什么？怎么办？
　　宋远章甚至把手机摔了都不给他看，宋阿姨到底给他发了什么，宋远章今天这么反常是因为宋阿姨吗？宋远章不会离开他，但宋远章一直期待的妈妈呢，宋远章该怎么办？
　　声音太遥远了，林衡知说的话忽远忽近，江惟不想听，他只能抬起头拍拍林衡知的肩膀，示意自己没事。
　　看向宋远章的时候，耳鸣散了，看得清了，但是心脏一阵一阵的缩着疼。
　　“你们的事我不参与，我去门口给你们守着，这里的工具是能伤到人的，不要打架，否则我就报警。”后半句明显是对宋远章说的，说完林衡知就走了。
　　江惟终于把手机放下，扔在了桌子上，叹了口气，看着眼眶通红，紧张害怕到手发抖的宋远章，还是轻声说：“团团，过来。”
　　宋远章走过来，蹲在江惟身前，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
　　江惟用右手轻轻擦掉他脸上的眼泪，心疼的说：“哭什么呀，我都没来得及骂你呢……不哭了。”
　　宋远章乖巧的蹲在那里，听着江惟的掉眼泪，越说掉的越狠。都哭成这样了，眼泪把眼睛烫的红红的，还倔强的把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江惟。
　　江惟说不出话了，张了张着嘴又闭上，伤了的左手也伸出来给宋远章擦眼泪，没发现自己也哭了。
　　“手机砸了……看不到了，”宋远章跪到地上抱着江惟的腰，把头埋进江惟的肚子，哽咽的说，“不看……哥哥不看……我可以解决的，你不要看！”
　　宋远章的哭声太刺耳，呜呜声快把江惟的心震碎了，江惟最后看了一眼桌上的手机，还是抱着宋远章，沙哑的嗓子说：“好，我不看，不哭了。”
　　宋远章哭起来简直没完没了，抱着江惟嚎了好久，江惟只能揉着他的头发，陪着他。
　　等宋远章哭不出了，江惟扶着他起来，说：“回家。”
　　充满歉意的跟林衡知道别，打了车回家。
　　一回到家江惟就去冰箱随便找出了一块猪肉和油豆腐，再拿出来一捧不知道什么菜，说：“今晚吃这个。”回了房间把门锁上。
　　江惟坐在门后面的地毯上抓头发，他能感觉门外面宋远章正站在那里，他不能发出声音，不然宋远章会害怕，他只能安静的恢复情绪。
　　宋远章走了，江惟听到厨房传来一点动静，他彻底失去力气，向后靠在门板上。
　　想不出办法，没有办法了，没办法知道宋远章到底要怎么办……
　　既然没办法，那就盯着宋远章，只要他没事就行，他没事就没有问题。
　　江惟迅速压制住情绪，掏出手机。页面还是那个朋友圈，江惟给宋阿姨回了一句：阿姨好，那个男孩子是我。
　　——jw：妈妈，你在吗？
　　王女士回的很快。
　　——妈咪：在，怎么了宝贝？
　　——jw：宋阿姨有跟你说过话吗这两天？
　　——妈咪：你是为了团团的朋友圈来的吧？你宋阿姨只是跟我说她买了跨年夜那天早上落地的票，问我要不要一起吃饭。
　　——妈咪：别担心，你宋阿姨已经知道是你了。我们约了到时候在我们家吃，你爸爸做菜，没事的，她都答应来吃饭了，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我和爸爸还有爷爷奶奶也都在呢
　　——妈咪：不怕，妈妈要工作了，我们明天晚上落地，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jw：好，多谢妈咪
　　江惟不信他妈的乐观，如果真的没事，那宋远章何必把手机摔了呢？肯定是说了什么。
　　“这个傻子……”江惟叹息着说。最后还是扶着墙站了起来，把门锁解了，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擦干。
　　去冲个澡，水淋下来的时候，江惟左手被扎出来的细碎的伤渗进了水，很疼。江惟决定，宋远章接下来的每分每秒，他都会在身边跟着，直到宋阿姨的事情解决。
　　这个傻子不能再瞒他任何一件事了，像把手机摔碎这样决绝的事情，也绝不能再发生。
　　推开浴室门出去的时候，江惟愣住了，宋远章在这大冷天且没有开空调的房间里，上半身只有一件薄款黑色长袖卫衣，而他的手正揪着卫衣边边，咬着嘴唇委屈巴巴的看着自己。
　　来不及思考，江惟把挂在浴室外面，自己用来洗完澡穿的外套给他披上，抓着宋远章已经有点冷的胳膊和冻得冰一样的手塞进袖子。
　　江惟又跑到书桌上拿了一片暖宝宝，撕开包装，自己只穿着睡衣拉过宋远章的手，用暖宝宝和自己的温度给他暖着。
　　“怎么了？怎么只穿这么少站到我浴室门口？厨房炸了？”江惟没好气的问。
　　“抱……”宋远章小小声说，拿起旁边的披肩给江惟披上。
　　“啊？”江惟差点没听到，还以为怎么了，原来是要抱抱，江惟抱了上去，没吹头发的水滴在宋远章的肩膀上，“抱了，哥哥先去吹个头，然后就去找你好不好？”
　　宋远章摇摇头，江惟还以为他还想抱，于是又抱紧了几分，说：“我吹完头就过去，很快的。团团先去做饭，我一弄完就过去。”
　　“哥哥说洗完澡会给我抱着出来，我来了……”宋远章这才把话说完。
　　江惟愣了，无语的问：“你脱成那样，我再晚点出来你都成冰块了，我抱你不是越抱越冷吗？”
　　“我这里还是挺暖的。”宋远章拉开外套拉链，扯过江惟的手放在自己胸口，“这里还是挺热的。”
　　江惟的心狠狠抽了一下，摸着他跳动的心脏，说：“哥哥没有不要你，不是给你找了菜让你做吗，做好了我就出去了呀。”
　　“……”宋远章执拗的把江惟的手按在胸口，“你说过你洗完澡想要我抱你的……”
　　江惟认真的看了他一眼，这不是讲道理的时间，所以江惟把他的外套链子彻底解开，双手挂住他的脖子，抱到他身上用腿盘着他的腰，说：“给我吹头发。”
　　“好。”宋远章抱着他坐在书桌前，动作轻柔的吹头发，江惟身上的薄荷香很清，很甜，宋远章那颗焦躁的心脏慢慢稳定下来。
　　“饭做好了吗？”
　　“没有。我先给你的手消毒上药。”

　　等饭做好，江惟被安置在拿进厨房的一个椅子上，百无聊懒的看着宋远章做菜。
　　饭菜都上了桌，宋远章走到他面前傻乎乎的站着，也不说话，不知道要干嘛。
　　“抱我过去。”江惟说。
　　宋远章又把他抱到饭桌的椅子边，没舍得把人放下。
　　江惟看了他一眼，亲亲他的脖子，说：“不想放就抱着吧，喂我吃。”
　　宋远章笑着点点头，有点肿的眼睛亮亮的，真的坐在位置上抱着江惟，用勺子一口口喂他。
　　江惟只需要细嚼慢咽的吞下，然后张嘴吃下一口。手隔着薄薄的卫衣戳宋远章的腰，江惟无聊的时而掐一把时而揉一下，宋远章很快被他弄成了红色，手上还敬业的给他喂饭。
　　“哥哥……再弄我就要起反应了……”宋远章快要被江惟弹自己如头的手弄疯了，只能弱弱的警告道。
　　“那你忍着，今晚有事问你，我不会帮你疏解的。”江惟笑着挑眉看他。
　　“唔……”宋远章委屈的咽下难受的声音，可怜巴巴的继续喂他。
　　江惟也就嘴上说说，没再继续造孽，安静的陪宋远章吃完饭。
　　宋远章迟迟不肯去洗澡，江惟也没从他身上下来过，换了好几个姿势的贴着宋远章看英语网课。
　　江惟点好外卖，看时间已经要十点，宋远章抱着自己看电视上的儿童频道很久了，江惟忍无可忍的说：“团团，去洗澡。把我放在浴室里，我玩手机不看你，你随时可以看到我。”
　　终于洗澡了，江惟也确实在浴室里坐在小椅子上玩手机。
　　——Balance：你还好吗？
　　——Balance：有什么想聊的可以找我说说，我随时都在。
　　——jw：没事，抱歉衡哥，今天下午吓到你了吧
　　——Balance：没关系，还好。
　　——jw：谢谢你衡哥。
　　——Balance：我不知道现在还合不合适说，但我觉得宋远章今天是有点吃醋，估计是你跟我走太近了，你注意一下。
　　——jw：好。
　　原来是吃醋啊，又是委屈的哭，又是射箭比赛，这是快醋疯了呀，江惟没忍住笑了一下。
　　“哥哥在笑什么？”宋远章突然问。
　　差点条件反射去看宋远章，江惟克制了一下，咳了一声开始编说：“糖水店家说他们家没芋头西米露了要换成番薯糖水行不行，我说我家小狗狗不喜欢番薯，换成原味的椰汁西米露吧。他说我是不是打错字了，狗不能喝，我条件反射差点说我家狗狗可以。”
　　宋远章沉默了一下，边冲泡沫边喊出一声：“汪，汪汪。”
　　江惟定住了，过了一会儿挂在洗手台的香皂扔到后面去，想砸宋远章，说：“闭嘴洗澡！你是人！”
　　真是一只猪……
　　不过这么一逗，宋远章没再非得要抱着他，只是要牵着手，拿外卖的时候也不放开。
　　“吃吧，给你点的糖水。”江惟为了不牵着手，也为了等下的问话，侧坐在宋远章的腿上，“边吃边回答我问题。不用害怕，我就在你身上哪也不去，如果你都回答了，我就答应你一个请求。你没有拒绝的资格。”
　　宋远章把江惟抱起来，变成正面跨坐在自己腿上，把头埋到他怀了缓了一会儿，又抬起头圈紧他的腰，说：“好。”
　　“团团今天是不是因为林衡知吃醋了？”
　　“是……”
　　“那别醋了，他有男朋友，我今天看到他俩聊天了，他对象一句一个亲爱的。”
　　“好吧……”
　　江惟亲了一口宋远章的额头，懵懵的样子太可爱了。
　　“乖。下一个问题，你今天中午是故意不去帮我拿礼物盒的？下午也是故意想整林衡知？”
　　“嗯，对不起哥哥。”
　　江惟亲了亲他的眼睛。
　　“我原谅你了。下一个，你今天下午是不是很害怕？”
　　宋远章没回答，用头发蹭蹭江惟的脖子，说：“我不想你看到，我会处理好的哥哥，相信我。”
　　江惟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是凑过去亲他的嘴，吮吸着上面被糖水浸染的甜味。
　　“下一个问题，你知道江惟很喜欢很喜欢宋远章吗？喜欢到看到他不开心就心疼，看到他笑就开心，想把全部好的都给他，你知道吗？”
　　江惟觉得宋远章的眼睛就像是水龙头，他轻轻一拧就开始开阀放水，宋远章又哭了。
　　“知道的，我也是。”宋远章低着头小声说，停了下来没继续吃。
　　凭江惟的经验来看，他绝对是没吃饱的，只是哭了不想吃了。江惟拿过他的莲子百合红豆沙，用勺子勺起来自己抿了一小口，然后喂到宋远章嘴边，吃了。
　　依法炮制，江惟把剩下的红豆沙和没喝的川贝梨汤都喂完，一个顶肚子，一个保护嗓子，今天宋远章喊太多了。
　　以后的事以后说吧，眼前人比心中事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