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青梅一个竹马》界限

3、第二章

　　这边我还在思量着陆潜香发展成我情敌的可能性，那边小琳子已经和阁里的汪妈妈搭上话了。
　　汪妈妈年愈四十，虽然已青春不再，但妆容却是依旧淡雅精致，谈吐也丝毫不失风度，重要的是，她是这牡丹阁里第一聪明的女人，但凡是见过一面的客人，便不会再忘记，所以她一见到小琳子，心下便明白了十有八九，闲聊了两句后，便将我们引进了内厅。
　　牡丹阁不愧是个让达官贵人，有钱公子哥儿们毫不吝惜一掷千金的地方，我们短短几步下来，竟是处处亭台楼阁，美伦美奂，加之偶尔檫肩而过回眸一笑的各色美人，纵然是我堂堂扬州知府家公子，来到此地也是惊叹万分，暗暗感慨扬州城内居然还有如此桃源仙境，真是不虚此行，也怪不得陆潜香那小子整日流连忘返了，枉我跟他兄弟多年，就算我家教甚严，也不该一句话也不向我透漏，居然整天带着个小琳子往这里跑，真是好好地把人家女孩子给带坏了……
　　话说回来，为表兄弟齐心，日后我也该多多光顾才是……
　　绕过一汪植满睡莲的池子，汪妈妈在一扇锦绣小门前停下来，轻轻唤了声：“莺儿，陆公子起了没？”
　　屋内隐隐有人应了声，只听“吱呀~~”一声，那门便开了，我与小琳子俱是眼前一亮，不愧是这牡丹阁的头牌姑娘，门畔的女子果然是人间殊色，虽人在青楼，却宛如睡莲般清丽白皙，温婉可人，只一眼便让男人怦然心动。
　　夜莺姑娘细细打量我们一眼，抿唇一笑，款款走来，冲我跟小琳子施了个万福，柔声道：“公子刚起身，正在屋里用茶点呢，两位贵客进来无妨。”
　　小琳子毕竟是女人，只匆匆扫她一眼，便大咧咧跨进门去，我则望着她们俩的背影唏嘘同样是女人，为什么差别就那么大。夜莺姑娘似觉察我心思，回首冲我微微一笑，刹那间风情无限，我不禁又换了个方向唏嘘（唏嘘是我的个人爱好），陆潜香那小子果然狗屎运满天飞，这么个佳人居然被他得了去。
　　但凡美人，房中俱是有股淡淡香气的，夜莺姑娘想必用的是上好香料，香而不腻，我伸吸口气，扇尖挑开玛瑙帘子，一眼便望见那锦衣玉冠，在屏风软曼间悠闲品茶的翩翩贵公子，这不是我那青梅竹马陆潜香又能是谁？
　　陆潜香看见我和小琳子，倒也不惊讶，只是眉尖微挑，便轻轻放下了茶碗。细白的景德镇瓷器与那用上好的南方红木制成的雕花桌面相撞发出“当”一声脆响，他看也未看，反是伸出纤白指尖捋开腮边碎发，抬头雍懒一笑，瞬间整个房间都亮了起来。
　　关于陆潜香的逸闻早已全城皆知，整日游戏花丛的陆家公子居然生得比牡丹阁的万紫千红并在一块儿还要美艳三分的事，曾一度被扬州百姓所津津乐道。
　　只可惜了陆大少他生得虽玲珑漂亮，却是个十足十的男人，而且还是个四处拈花惹草的花心男人，真是浪费了他这倾国倾城的姿色。他若是女人，只怕夜莺姑娘的扬州花魁之位便要让与他人坐了。
　　陆潜香的视线停在我身上，流连了片刻，才不紧不慢道：“今儿个是乡试放榜的日子，未池你一大早便杀到我房里，想必是拿了第一，来找我请你喝酒去的吧！”
　　我心中顿时一片雪亮，这小子不愧是跟我一起玩泥巴长到大的青梅竹马，我的本事我的心思他样样摸的清楚。不过现在可不是跟他对着乐的时候，我指指旁边杀气腾腾的小琳子：“一大早杀进来的可不是我，潜香你这回玩完儿了……”
　　我话音未落，在旁边憋了很久的小琳子便怒道：“陆潜香！！你上青楼玩怎么不叫着我！！！”
　　我习惯了小琳子的说话做事方式还不觉得怎么着，倒是旁边的夜莺姑娘嘴角抽搐了几下。
　　陆潜香头也不抬地回道：“叫你个女孩子做什么，坏我好事不成？”
　　我别过脸去，陆潜香这回是真的玩完儿了。
　　果不其然，小琳子脾气上来，冲上前去对着陆潜香那如花似玉的脸就是一阵暴打（PS：小琳子是镖头女儿，自小就是学过拳脚功夫的……）：“陆潜香你个混小子，臭鸡蛋，居然还嫌我碍事，我哪回碍着你事了？！成天混在青楼里！！未池都乡试第一了，你还一脸不思长进的样子！！”说罢还不解气，又狠狠揍了几拳。
　　夜莺姑娘柔柔弱弱，哪见得这等人间惨剧，当下便躲到一旁拿帕子檫眼角去了，我则见怪不怪，踱到桌旁，顺手拈起块点心碟子里的桂花糕放入口中：“恩，味道不错……”
　　那边陆潜香已被小琳子打得满头是包，翩翩佳公子形象不复存在，这小子虽然整日吃喝玩乐，却在整个扬州城上上下下各行各道皆混得熟头熟脸，关系盘根错节，放眼望去，如今城里有本事敢把他打成这般猪头脸死样子的，也就只有他这个自小宠到大的小琳子了。
　　窗外两只乌鸦歌唱着飞过，我瞅着小琳子试暴的样子，不只怎的，心中竟想起了一词：“辣手摧花……（| | |）”
　　约莫一盏茶的工夫之后，小琳子“爱的教育”终于宣告结束，心满意足地拖着昏过去的陆潜香的一条腿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听见夜莺姑娘带着哭腔说了句：“门槛……”还未来得及细想，便听身后“咣当”一声巨响，似乎是被拖在地上的陆潜香的脑袋撞到了什么的声音。我一回头，就见小琳子一脸凶神恶煞地瞪着我瞧，我心下一寒，寻思道：“安全第一，安全第一……潜香你受苦了，兄弟我没义气，对不住你了啊……”当下便紧紧闭了嘴巴，装做什么也没看到只管往前走。
　　下楼梯的时候身后又传来了“咣当咣当，砰咚砰咚”的恐怖声响，我只当做什么也听不见，一边颤巍巍的走，一边仔细考虑日后我若和小琳子成亲的话，还要不要来牡丹阁照顾人家生意的重大问题。倒是阁里的姑娘们个个拿泫然欲泣的目光看着我身后，还有人偷偷拿手绢儿同情地抹着眼泪，更有胆子小的居然扑到汪妈妈怀里头颤声道：“妈妈，那人好可怜，人家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