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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淋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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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上回出门遇上不愉快的事儿后,接下来的几日陆悠都没再出门,留在府中抚琴,悠然度日。
这日,天色阴沉,似有下雨的迹象。
陆悠自窗台望出去,望着院内幽静安然的景色。
凉爽宜人的微风拂面,他舒适地闭眸感受。
木沐走近便瞧见这幕,他轻手轻脚上前,“少爷。”
陆悠:“怎么?”
“天气转凉,你莫要站这儿太久,小心着凉。”
木沐贴心地替他披上件衣衫。
他轻浅一笑,“不碍事,这风很舒适。”
话音落下,雨滴应声而落。
滴滴答答的落于地上,轻缓地响起淡淡的交响曲。
他抬头望向变化无常的天空,抬手欲要接过雨珠,“……下雨了。”
木沐眼明手快地拉回他的手并掩上窗户。
“好了少爷,多顾着自己的身子啊。”
陆悠暖心一笑,“我心里有数,这么点雨不会有事的。”
木沐扶他回桌子,“我让厨房熬了些羹汤,少爷你快喝,暖暖身子。”
他拿起勺子,“好。”
尚未喝下一口,窗户却传来轻响。
“?”他抬眸望去,却并未再感受到什么。
错觉吧。
尚未有下一举动,轻响再次响起。
陆悠疑惑,“木沐,你可有听见什么?”
木沐倾耳倾听,好一会儿摇摇头,“没听见。”
陆悠也不再纠结,继续喝羹汤。
“叩。”轻响传来,这回清晰可闻。
他索性放下勺子,起身走至窗台。
他能肯定自己没听错。
木沐也听见了,他顿时拉住陆悠,“少爷,让我去瞧瞧吧。”
照理来说,少爷这院子此时除他们二人以外,已无旁人才是。
他警惕地上前,双手按在窗棂上。
陆悠担心他,为防意外站于他身后。
木沐一口气将窗户推开。
下一瞬黑影袭来,吓得他下意识歪头躲闪。
“唔!”他躲开了,他身后的陆悠却躲避不及。
额心被敲出一个小包。
他吃疼的扶额,转眸看向罪魁祸首。
只见地上静静躺着一块小石子。
木沐吓了一跳,“少爷!”
他赶紧扶住他,“实在抱歉,我不该闪开的!”
他满眸愧疚,是他不够细心,未发现少爷就在他身后。
陆悠摇头,“无事,与你无关。”是他自己要跟着的。
他安抚木沐,“没事,已经不疼了。”
“不行,若是伤到脸怎么办!”他慌慌张张地去翻找药箱。
陆悠却将目光落向依旧在下雨的院子。
这石子怎么看都像被人蓄意扔进来的,“……何人在外边!”
静等片刻,一声轻咳传来,“……小少爷,我若说不是有意的,你可会信?”
听这声音,陆悠条件反射直接上前关窗。
一只大手却阻止了他。
“不必如此绝情吧?”
陆悠出力推动,窗户却纹丝不动。
最终他放弃了,他后退几步,警惕望着来人,“姑娘此番前来,所谓何事?”
府上有护卫巡视,她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于泠站在窗外,笑眼弯弯,“我奉命护佑你,你说呢?”
陆悠抿唇,“就是这般保护的?”
她瞥一眼他微红的额心,微微尴尬,“只是一时失手了。”
“我如今在府中没有危险,你请回吧。”
“怎能这么说,前几日清岳城那领主不就在自己府上被刺客伤了。”
她轻笑,“万事无绝对,危险可能就在身边呢。”
闻言,陆悠盯着她。
他觉得她现在就是那个危险。
于泠读懂他的眼神,却装傻看不懂。
“头可还疼?”
陆悠不想理她。
此时,木沐从内室出来了,“少爷,你与谁聊天呢?”
甫一见到来人,他下意识拿起药膏就扔过去怒斥,“你来做什么!小心我喊人来!”
于泠抓住扔来的药膏,“别这么爆脾气,扔坏了药膏你少爷的伤怎么办?”
“都是你的错!”木沐再怎么傻都懂那石子是怎么回事了。
于泠摇晃手中的药膏,勾唇一笑,“是某人先躲,小少爷才受伤的。”
“你!”木沐气不过,“不可理喻!”
“好了好了,再不擦伤药就要肿大包了。”她将药膏递上前。
木沐一把抢过,还不忘瞪她。
小心地上完药,他才问,“少爷,伤口还疼?”
陆悠摇头,他伤口不疼,头却很疼。
原因来自于窗外那笑靥明媚的女子。
“……姑娘你到底为何而来?难不成于将军有话要与我说?”
于泠理所当然的摇头,“没有,在府上待着无聊就来寻你了。”
陆悠咬牙,敢情她是来寻他乐子的。
这人真是个疯子。
“姑娘无事便请回吧。”
“无事就不能来?”
他手指握紧,明确告知她,“这可是我的闺房。”
于泠左右打量,“我晓得啊,上回来过了。”
闻言,木沐目瞪口呆,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她说什么?!
他忍不住回头看向陆悠,见他眉心皱起,明白她所言非虚。
她来过?
何时的事?
脑中不由回想少爷很是狼狈的那日,以及那几颗不晓得哪来的奶糖……
木沐晴天霹雳,他好像明白什么了。
陆悠轻拉他,声音极轻,“别多想,我与她没发生什么。”
木沐更生气了,他挡在他身前,“少爷可是有未婚妻的,你可别有何非分之想!”
于泠歪头,“若我想了,你又能怎么办?”
连这府上的护卫都防不住她,他一名小小仆侍又能如何?
木沐一哽,气极败坏,“我要告知家主主君,还有于将军!”
于泠笑出声,“告知什么?说我日日来访小少爷的闺房?”
“你敢说吗?”
木沐嘴唇翕动,说不过如此无耻的人。
的确,她能不顾脸面,少爷却要顾及清白。
光脚不怕穿鞋的,他不能不顾及少爷的名誉。
他气得脸颊通红却不晓得如何反驳。
陆悠拉住过于激动的木沐,“没事的,别怕。”
他能听出她在说笑,虽然心中不舒服,却也无法奈她如何。
在这世道,将此事闹大,吃亏的终究是男子。
他抿唇不语,真的没明白他怎么就招惹到这人了。
于泠弯眸,“话说,小少爷,你都不借我把纸伞吗?”
这雨都快把她淋湿了。
陆悠无视她,没拿扫帚赶她已经是极限。
木沐防备地守在他身前,动都不动。
他轻轻拍他,“木沐,莫要紧张,她不敢乱来的。”
“不是,她……”
“是啊,你怎么晓得我真的不会乱来?”
他轻吸口气,“姑娘,我是否得罪过你?”
于泠果断摇头,“没有啊。”
“那你为何如此……针对我。”他轻声道出。
她挑眉,“我何时针对你了?”
陆悠抿唇,这都找上门来了,还不算吗?
她随手拔过一枝花枝,“只是京城实在无聊罢了。”
陆悠眼帘微垂,“陆府也并无甚有趣的,姑娘怕是寻错地方了。”
“不啊,”她轻笑,用花枝指向他,“这不是有你在嘛。”
“……”真是不能沟通了。
他转头喝汤,不再理会她。
他不言语,窗外的于泠也不说话。
只有逐渐猛烈的水滴声传入耳畔。
时辰越渐流逝,陆悠眉心皱得越深。
他回头看去,双目相触的刹那,女子弯眸轻笑,为那阴暗幽凉的雨幕添上些许明媚。
他再三纠结,嘴唇翕动,“姑娘……”
于泠以手托腮,“别总是姑娘姑娘的唤我,怪别扭的。”
陆悠:“……”她不也是一直唤他小少爷。
“……那我该怎么称呼你?”
“阿泠。”
陆悠并未多想,只是蹙眉,“你的姓氏是?”
他们不熟识,总不能直唤她的小名吧。
她晃动手中的花枝,“姓于。”
陆悠点点头,“于泠姑……“说至一半,他蓦地发现不对劲儿。
木沐也反应过来了,“大胆,你竟敢乱用将军的名氏!”
于泠唇角微勾,“谁说我乱用了?我母亲就替我取的于泠。”
“我还说那将军抄袭我名氏呢。”
陆悠打量她几眼,见她的确不似撒谎,便不再介怀。
世上千万多个人,几人的名氏有所重叠不足为奇。
只是碰巧被他遇上了。
陆悠并未怀疑眼前人便是那赫赫有名的骁勇将军,实在是她太过于不着调,与传闻相差甚远。
而且先前与于泠将军会面,双方态度自然,不似有假。
“于姑娘,你打算何时归府去?”
她慵懒地枕着头,“天色尚早呢。”
现在哪还是早晚的问题……
雨势这般大,她后背都湿透了,她都不觉得冷吗?
见她如此固执,他终究无法如此狠心。
“……木沐,递纸伞。”
木沐也晓得陆悠心软,不情不愿地拿伞递给于泠。
见状,于泠眼眸溢出笑意,“小少爷心疼了?”
木沐反驳,“你想多了,少爷这是怕你病倒了回头赖上陆府。”
“要病就走远点儿去。”
于泠撑开纸伞,为自己遮挡些许风雨。
她得寸进尺,“小少爷,能否给我一盏热茶暖暖身子?”
陆悠抿唇,“于姑娘既然觉得冷,不如早些归家吧。”
“在你这儿待着就挺好的。”
闻言,他忍不住用怪异的眼神看向她。
有暖和的家不归,偏偏来他这儿淋雨受冻。
真不晓得她怎么想的。
“我这儿并未有暖茶,你另寻他处吧。“
于泠失笑,”也是,我们小少爷怕烫来着。“
若不是实力悬殊,他真的很想打她。
她实在太欠打。
见他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她心情好了许多。
正欲说什么,一只信鸽自远方飞来。
她随意地抬手拿过信鸽爪上的信笺。
看完内容后,她眸底划过一丝厉光。
捏紧信笺,她转眸看向不远处坐得端正的陆悠。
“小少爷,我有事要先走了。”
陆悠连忙开口:“好的,你走吧。”
话落,他觉得自己赶人的意思太明显,赶紧补上一句,“于姑娘路上小心。”
于泠被气笑,“你是恨不得我被人套麻袋好不纠缠你吧。”
“……”原来她自己也承认是在纠缠他。
她似乎真的有要事,将纸伞放在一旁后两三步就消失于院内。
一直提起警惕的木沐见她终于走了,顿时松一大口气。
“少爷,上回你与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悠手一顿,他就晓得木沐一定会问他这个。
他垂眸不语,不是很想回答,也不想回想那日发生的一切。
只是在木沐咄咄逼人下,他还是无奈地一五一十将那日的事情说出口。
木沐越听越气,决定下回再遇见她,一定要拿扫帚撵走她。
陆悠摇头,“别了,我可不想再遇见她。”
将军府。
于泠回到府上时身子已然湿透。
然而她却毫无感觉,径直走进书房。
一众将领已经等候在此,就等她的到来。
甫一瞧见她,个个先行军礼,随后余杏才开口,“将军,你去哪儿了?怎么浑身都湿透了?”
于泠随意抖抖衣摆,“没什么。”
许妞皱眉,“你可要先换身衣衫?”
“不必,先谈要事要紧。”
于泠扫视面前值得信赖的将领,“对于边境传来的消息,你们有何看法?”
说到正事,一众人面色严肃。
余杏愤愤不平,“宜国的王在这节骨眼上突然驾崩,说是意外都无人会信。”
许妞皱眉,“是啊,之前谈妥的议和也全然无效了。”
穆易点头,“如今宜国乱成一团,各派系的人都在争夺着皇位,根本无人理会前朝王对我们承诺过的议和。”
余杏咬牙,“也不晓得最终会是谁坐上那个位置。”
“我认为大皇女胜率较高,毕竟她的父族在宜国可是占有不小的地位。”
许妞摇头,“就凭耶奇那蠢样能上位?不死于皇位争夺战都已经是烧高香了。”
“我觉得二皇女更有可能,足智多谋,且骁勇军也曾吃过她的亏。”
“四皇女那好战性子,应当不会抢夺成功。”
穆易:“如今尚未有结论,任我们如何猜想也无用。”
于泠手指轻敲桌面,思索片刻,“各队不准耽于训练,从明日起,训练加倍。”
“还有边境的消息得密切关注,不得有半点马虎。”
“若是宜国有异动,必须尽快回传。”
如今骁勇军回京,宜国必定会小动作不断。
但是仍旧留守在边境的少部分将士也绝不是吃素的,此等小问题定能解决。
“无论宜国新皇是谁,骁勇军的任务也只有一个……”她扫视面容肃穆的三人,语气平稳坚定,“那就是保护燕国,不让外敌踏入哪怕是一步!”
三人同时起身行军礼,异口同声:“属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