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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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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内只有火焰的温暖的味道。府邸内部很亮堂,悬挂在各处的水晶灯光芒柔和而明亮,和人们想象之中的阴森搭不上边。这是雷蒙德·海赛继承这座府邸后没问任何人意见就改造的成果。它和原来的那个里里外外都是阴森古堡的地方已经大不相同了。海赛曾经在约会时和弗朗西斯提到过,这个地方原来简直像是迷宫,充满着建造者的恶趣味,但是改装完后,和普通的别墅已经没什么区别。
装修是一件很费时费力的事情,弗朗西斯很难想象海赛这样的人去避“装修坑”、挑选家具的样子,这种过于日常的画面和他一点也不搭。
弗朗西斯走进门,一名女仆在门口迎接他,打算接过他的围巾,他却摆手拒绝了。
他深呼吸平定心气,毕竟早就不是第一次来了,不是吗?他从容而优雅地上了二楼,主卧在左手边,门被微微打开了一条缝。这让弗朗西斯更加放松了一些,想象这是一场再正常不过的约会,他走进了主卧。
主卧的空气里只有一点茶香。海赛背对着他坐在落地窄窗之前,手边的茶几上放着茶具和房间智能全控,好像在赏雪。
弗朗西斯把门关上后,海赛用和雪一样的嗓音对他说:“晚上好。”
然后,海赛站起、走过来迎接他,亲自为他解下围巾放到一边。目光并不温柔也不温暖,但很认真。弗朗西斯却感到窒息。
与对方身上人们津津乐道的杀父杀兄的传言不同,年轻的公爵的容颜最容易令人联想到干净、认真这一类没什么起伏的词语,沉静的墨蓝色眼瞳并不令人害怕闪躲,却能让人溺毙其中。此刻两人的距离,被一个这样的Alpha如此对待,弗朗西斯感觉到自己的体温上升了一度。
世界上没几个人知道,弗朗西斯算是其中一个:私下的公爵虽然也是冷漠而严肃的,但却没有任何残酷的一面的显露。如同这座古堡本身,外表令人恐惧,内里却算是温暖。这种人的温柔甚至没有分给他的弟弟,却分给了我——弗朗西斯的虚荣心鼓动着。
“今天下雪了,很漂亮啊。”弗朗西斯轻声说。
忽然,他沿着公爵原来坐的地方的视线,向窗外看去,看到楼下一个瘦小的人在雪地里逞强地站着抽烟。
“……”
一瞬间他有一个恶毒的念头,干脆就让楼下这个人冻死算了。但是他还是假装吃惊地说:“哎,苏弥先生还在外面……”
“不用管,”公爵打断他的话,平静地说,“冻死也没关系。”
弗朗西斯不想承认他对于这对非亲兄弟的关系的好奇。“但是……”
海赛用一块茶点堵上了他的嘴。被塞了一块糕点,弗朗西斯受宠若惊地颤抖了一下,然后顺从地揭开自己颈后的腺体贴。纤细脖颈后的细嫩皮肤,早已悄悄地散发出樱桃的诱人气味。
弗朗西斯看不见海赛的表情,只能感受到海赛的身躯凑近自己身后,对方的牙齿咬破自己的腺体的那一瞬间,神经末梢产生的刺激直逼进他的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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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古堡,内部装潢倒是给人温暖的质感。R号新奇地看着周围,它还是更喜欢这种正常的风格。
“装修得不错嘛。”R号说。
“换成了正常人审美啊。”苏弥回他。
大厅内的女仆男仆见到了苏弥,朝着他点头致意。苏弥快步走上楼。
木楼梯踩上去并不嘎吱作响,不会让人害怕。苏弥走到主卧紧闭的门前,轻快的步子才逐渐滞缓下来。简直就像舞蹈演员不小心快掉下舞台前、踉跄顿步的窘迫样子,R号暗暗嘲笑他。
就在苏弥犹豫不决的时候,门被打开了。
“站在这儿干什么?”
海赛就在门口,一手撑门,俯视着苏弥说道。
和那双深蓝的眼睛对视,苏弥在看到他的时候瞳孔无意识地放大了一圈。但下一秒他的目光便越过海赛的身体,锁定了屋内昏倒在长沙发上的弗朗西斯。
樱桃的香气已经快要飘出门,苏弥快步走进门,门在他身后关上。
他意识到了三点:弗朗西斯衣衫完好。弗朗西斯进入了发/情期。海赛已经给了他临时标记。
苏弥走上前,跪在弗朗西斯的身边,看到Omega俊秀的面孔上有着不正常的红晕,而且在冒冷汗。
海赛有时候会挑选“家世干净的好Omega”作为承受他信息素的容器,然后开始简单的约会。更换的频率不算快,但也没人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会提出结束。而这个就是结束的信号。
一直都是这样。“我的信息素的注入就会使他进入发/情期——如果到了这种程度,就把他请回家,把准备好的东西都给他后,把话说明白。”
苏弥知道怎么处理这种情况。这个还算好的,弗朗西斯已经昏迷了;上一个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发/情了,得知自己要被甩后还破防到朝着两个人摔枕头大喊大叫:为什么抛弃我!为什么!这种小丑如愿以偿地得到了海赛公爵用来对待垃圾的那种冷漠、不含一丝情意的眼神。很是滑稽,但是在情感中谁还不是一个大吵大闹的小丑。
最大的小丑在这儿呢——尽管我这个Omega就在不远处,他却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啊。苏弥自嘲地想,用自己兜里的腺体贴按在对方的后颈用来阻隔,再把他的围巾围好,将弗朗西斯轻柔地背起来。
也许是疯了吧。他在满屋子的樱桃香气里发疯地偷偷寻找着可可的苦味。终于让他找到了一丝时,他抬起头,看到了靠在窗边呼吸着新鲜空气的雷蒙德·海赛。他的“哥哥”。他的“任务对象”。
海赛的姿势确实算是放松,穿着颜色不算太冷的深褐色的衬衣,是居家的舒适面料,但那样一个冷肃的人就算在这种时刻也透着一股离他很远的感觉。遗传自母亲的质地有点硬的头发,被从窗外进来的雪丝勾勒着轮廓,雪丝飘落得很轻柔。
下一秒,他说:“你又抽烟了。”
声音里带着嫌恶。
苏弥急于逃离这种樱桃香的覆盖,不算自然地笑了:“对不起啦,哥哥。”
他背着弗朗西斯下楼,周围的仆人都假装没看见。熟人真好啊,没人大惊小怪“一个Omega怎么能够背动一个成年人呢”。给他们钱还是要懂得保守秘密的。
弗朗西斯依旧不省人事,苏弥还是开那艘飞行器把他送回到他的家,在他的身上摸出了通行钥匙,开门、关门,“砰”地把他扔回了他家的地板上。
“扔”这个字一点都没有错怪苏弥。白衣服和地板很配哦。苏弥抬起头,不客气地开始审视弗朗西斯家里的摆设。整洁干净的一人之家。能看出主人的和苏弥完全不同的、超级“健康”的生活方式。唉,一看就是那种对生活很认真的Omega的家,他挑剔地在心里指出一些他不喜欢的地方……
R号已经对于宿主忽然的暴力行为习以为常,毕竟要扮演的反正都是恶毒男配了。它在空气中转圈圈,只有苏弥一人可以看到的拟态体像海蜇一样张合。
当弗朗西斯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不知为何自己在家里的床上睡着了,头和身体都很热,但床单很凉。
他视线模糊,刚定睛想要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看到一个算是熟悉的Omega坐在他的床头。
“这是分手费。”对方温柔地打开一个大箱子,把里面装的星币给他看。
弗朗西斯惊吓地直起身来,却被对方轻松地重新按进被子里,苏弥抚摸着他的胸口说道:“和原来说好的一样,你们已经结束了。”
弗朗西斯的眼里的水雾彻底散开,苏弥的眼睛里甚至闪着兴奋的光芒,甚至能闻到对方泄出来的一点信息素……
“好可怜。”苏弥笑着说。
“你……”
弗朗西斯想要说什么,但是对方的右手压在他的胸口上,不是普通的轻压,这种力度带来的恐惧感让他说不出话来,结果他只能面红耳赤地大口喘气,双眼惊恐地看着床头的苏弥。
他一直知道苏弥是一个面庞美丽到给人妖艳的印象的Omega,只是很少有人提起这一点。如果对方不是以海赛公爵的弟弟外加忠诚的跟随者的身份出现,如果对方不是平时总是性情温柔无害,光看他的外表,他最有可能是那种足够勾引到所有人的罪恶之源。细细的眼睛和殷红的嘴唇,因为俯身而下垂在额前的头发,以及挤压着自己肋骨的、沉重的手。
“他都已经甩了你了,”苏弥的笑容宛如一种来自怨气萦绕的地下的女鬼,“再出现在他面前,我不会放过你的。”
胸口被放开,空气被放入肺中,弗朗西斯在重获空气的冲动下大笑出声:“哈哈哈……果然啊,你终于露出这副面孔了……你觉得你赢了吗?我告诉你,就算我输了,你也不会赢的……”
“我只是被红牌罚下了而已。”苏弥说,又变回了平日那种无害的样子。这句话好像没说完,还剩下一半,但是苏弥并没有说出口。
话只说了一半,这种沉默让弗朗西斯很是不愉快,但他的身体并没能成功忘记刚刚苏弥施予的恐怖,他张着嘴,没有继续尝试说什么强撑的话。
苏弥说:“喂,主角受马上要回来了对吧。”
R号忽然被提到,在空中翻了个跟头:“嗯哼。”
“你在和谁说话?”弗朗西斯惊疑不定,看着苏弥的视线聚焦在半空中,怀疑他真地疯了。
“弗朗西斯先生,”苏弥回归温柔的日常人设,重新看向他的眼睛如同楚楚可怜的白兔,说,“其实我们都不是正宫哦。”
“……”弗朗西斯无言以对,看着这个上一刻还是冰冷的男人,用原本力度像是要杀了自己的手,此刻轻轻地握住了他的。
他只感觉到恐惧和费解,以及极度的割裂。
R号一直以来很努力地分析宿主行动,但却不能用正常人的思路来解释,他对于苏弥的默认判定是“不可控”的。但理论上,苏弥表现出来的“由于正宫要回国的不安”是贴合人物情绪的,属于良好扮演。
一直以来都是,尽管R号从不能理解宿主的行为,但宿主做的事情都诡异地与恶毒男配的标准吻合上了。
不过还是不对劲啊。宿主果然很诡异啊。这种人到底是什么类型呢?任务结束了就去和其他系统请教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