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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黄山——————赠人浮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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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泗水,你个蠢货 !”
·······
“唐泗水,你把凳子往这边挪一挪啊!”
“唐泗水,愣着干什么啊!”
“唐泗水,你拿着一大把花装花仙子呢!”
娇俏的姑娘掐着腰,瞪着眼,指挥着面前的小师弟忙东忙西。小师弟不答一语,一味的听从安排。
五岳峰会是武林中响当当的盛事,由五岳剑派合力举办,每三年一届,如今已经是第二十届,算是一个节点,而二十年这个盛典的场地却落到了黄山身上。
黄山虽算不得五岳,但后来者居上,门派中能人倍出,所以话语权也多了起来。本着天下武林同根同源,五岳门派不可故步自封,也应以天下大同为紧要,既然黄山实力不输其他门派,也该给黄山一个机会 ,二十年正好,一来为重视黄山,二来敲打其他五岳门派,也该更勤奋一些。
自然如今武林同盟这边,山峰门派以黄山掌门敖东轩为尊,江河派以太湖派掌门云暮鸿为尊。这为尊者,不仅比功夫兵刃,更多的是人情事故,自然是谁拥趸多,更为上乘。
只不过这些名头也只是说出去好听而已,都是传承多年的百年老派,谁又听谁的呢?
况且今时不同往日,这“天下第一”也没多少含金量,也没谁是真正挑了山峰江河几大门派,打出来的。
只是你谦让我,我谦让你,看谁会运作而已。
不过这次五岳峰会是专挑年轻人来选拔,自然没那么多弯弯绕,谁功夫最厉害,谁就是如今的小辈中“天下第一!”
这次峰会空前绝后,规模十分庞大,汇集天下群雄,各门各派,凡是有能力的不满二十岁的年轻弟子皆可报名参加,天下门派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有名的无名的,出世的不出世的,但凡是有志气的年轻人都想来过过手。
不过是以友会武,拿不到什么好成绩,交两个朋友也是好的。
今年大热人选有两个,第一个自然是主办方黄山派——敖蹯踞,黄山派掌门之子,整二十岁。善用剑,黄山剑法名为——“兴亡渡”,有虎形龙姿,重提轻举之势,单佩剑就十几斤重。
还有一位华山派——辰露晞,辰露晞是华山燃藜长老坐下大弟子,十九岁,善用剑,剑法名曰“凌天”。
此人出名是因为,江湖中有一位单刀客,名曰柴决明,号“明月刀!”无事喜欢踢馆,挑战各派高徒。这人年纪已长,行走江湖多年,门派中弟子再厉害,也比不上老江湖,所以多有所成。一日多喝了点酒,竟飞身到了华山顶上,这华山可是响当当的名门正派,门下高徒人才倍出,但年轻一辈,还未长成,最大还不到二十。
可这大师兄长剑出鞘“丈夫未可轻年少!”
与之交战之时虽节节败退,但也将那人缠斗多时,一手凌天剑法,指天象地,后身中一刀,绝境之时上了一个层次,剑气长虹凌天而立,一招致命。
那时他浑身鲜血,长发无风自动,立与华山之巅轻飘飘的来了一句“前辈,赐教了!”
那“明月刀”也痛快认输,竖起拇指说了一句“后生可畏!”
自此华山大师兄江湖闻名。
其余众人也或有深藏不漏者,毕竟武林门派数不胜数,也不知那方高人,有几个不出世的徒弟。
华山派历年都比较低调,因其门派宗旨就是“朝闻其道,夕寐其觉”大意就是白天可悟道修心,晚上就顺其自然,安寝而眠,门派中最重要的顺其本心。
所以门派中弟子自由散漫,规矩不多,可这种心性,练起剑法来颇有接天连地,通古博今的韵味,杀招不显但与之对决都不落下风。
华山派剑法分三种
一凌天
二驰地
三无常
三种剑法不分高下,剑意随心,弟子可自行选择。但凌天和驰地,剑法分明,心法通灵,弟子多习之,虽不勤奋,但久之可接天地之意,寻一处自在逍遥。
这无常,便基于无常,世间俗事万千,变化无常,修其人,必得趟过世间万般无常,才解其意。
天地浩荡,日月星河,为天之外,地之角,出世易。
山水人间,人事变迁,为人之俗,情之中,入世难。
所以这“无常”整个华山,只有一个弟子习之。
并非是这弟子大彻大悟看惯人间世俗,更不是这弟子天赋着绝,绝顶之上。只因他习什么都一样,在华山所有弟子中总是最后一名,什么凌天,驰地试了一个遍,剑招记不住不说,就连心法也参透不明白,干脆剑法需要人来传承,“凌天”不行,“驰地”不可,那便“无常”吧。
这弟子要是别人的,总会有人质疑,师父不好,没有耐心教授。可他偏偏是燃藜长老的弟子,燃藜长老一共三个弟子,前两个别说华山,就是五岳剑派中也是排的上姓名的,偏偏最小的一个,不争气。
旁人说闲话,不如给燃藜长老再换个弟子,省的这个玷污了长老的名号。
可燃藜长老极为护犊子,将嚼舌根的人骂一顿“我的弟子,我知道,好与不好,你们又瞧出什么来!”
旁人咂嘴唑舌“你还不是舍不得这好厨子”
小徒儿剑术不高,心法不通,但做的一手好菜。人也老实,只是小小年纪,长着一张冷脸,不爱笑。尤其那双眼睛狭长而深邃,像是装了一潭的冰水。
平日里干些打杂跑腿的活计,师兄师姐的小跟班。
小徒儿姓唐,单名一个荥字,字泗水。
他来自于蜀地,门派中多有传闻,他是那个善于用毒的唐门之人。唐门位于蜀地,以暗器,下毒闻名,但毕竟都是阴暗处的功夫与这些名门正派的伟岸光明不同,所以名门正派与之少有往来,也为人所不耻。
但唐荥平常冷脸,不管是谁都没有三分好颜色,性格孤僻,寻常师兄弟练剑用功,他去打扫藏书阁,煮饭做菜,他师父不管,别人更不好说什么,但人人都知,燃藜长老处伙食是最好的。
同门中练武多有比试,但他从未跟人动过手,除了亲师兄师姐,他几乎没和别人说过话。
燃藜长老带着弟子在华山的“烂柯峰”一门双杰,师兄辰露晞凌天剑法练到第四重“小寒天”,师姐顾麦蕊驰地剑法练到第三重“疏柳地”,他无常剑法还未入门。
但他年纪最小,师父偏心一些,给了他一把上好的宝剑,名曰“细腰”,玄铁而制,形轻气轻,拿在手里不足二两重,通体乌黑,削铁成泥。
师姐撅嘴“这剑很适合女孩子拿嘛!”
唐荥双手奉上,却被师姐一巴掌推了回去“切!谁稀罕!”
师姐芳龄不过十八,长他两岁。圆眼尖脸,笑起来有两颗虎牙,性格豪爽泼辣,就算是是师父也要让她几分。
师姐名唤麦蕊,姓顾,平常大家总叫她蕊蕊,当然了别人可以,唐荥须得恭恭敬敬叫上 一声师姐,她平常装做长姐入母,像一只老母鸡把唐荥护在身后,任谁跟唐荥说话大声些,她都要吹鼻子瞪眼。
唐荥人虽然武功不高,但十分勤快,不仅承担了所有伙食,就连他们院里的日常洒扫都一力承担,也顺带手的帮师姐顾麦蕊收拾房间,顾麦蕊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师弟的孝敬,常常拍着他的头说“乖,泗水!”
这次来黄山,本来唐荥是没有资格的,他在华山都是末流,何必来黄山丢人现眼呢!可顾麦蕊不干,唐荥不来,这一路的伙食怎么办?
自然不能这么跟师父和掌门说,只得冠冕堂皇编了一套大道理
“什么师弟年幼,也该出门见识见识”
“什么他虽然武功不高,万一出来一趟开窍了,成了绝世高手怎么办?”
“什么他们三个自幼没有分开过,这种大事,师弟不在,师兄也会分心的。”
师兄可是重点人物,华山的脸面,搬出他自然不会不成。
过后顾麦蕊兴冲冲的找唐荥问道“诶!我们一起去黄山开不开心!”
唐荥放下手中的扫把,淡淡的说了一句“开心!”
顾麦蕊对他这种态度很是不满,她可是跟掌门费了不少口舌,她撅起嘴巴,去扯唐荥的小脸,费劲巴力的才扯出一个笑容。
随后她又摸摸头“乖!”
到了黄山脚下,顾麦蕊指挥着唐荥在最好的阴凉地方摆上三个凳子,还支起了一张小桌子,顾麦蕊还想指使唐荥去泡上一壶茶水,洗一些水果的时候,发现唐荥背起一个大背篓,手里还捧着一大抱的花,她不禁惊讶到
“唐泗水,你拿着一大把花装花仙子呢!”
“掌门让我去给别的门派送“浮盏花””唐荥说话直白,从不转弯抹角,且声音平铺直叙,没有波澜。
这“浮盏花”是华山特产,可驱蚊虫。花身偏淡紫色,花蕊是橘黄色,妖艳美丽。
“什么啊!”顾麦蕊一脸不耐烦“他没有自己的徒弟吗?让你去做什么?一会儿师兄就回来了,连口热茶都没有!”
师兄本来跟他们同路,可却被掌门带过去交际,这时节来的都是各个门派里高手,所以认识一下也是好的。
“我一会儿就回来泡茶!”唐荥给出答案。
华山弟子统一服饰,青绿色纱衣,配上雪白的里衬,辰露晞身材高挑,穿上自然是雪地青草,自带一种清新凛冽的气质。
而唐荥比辰露晞矮了半个头,且身材瘦弱,活像一根青葱。
这根青葱背着有他半个身量高的背篓,穿梭在这片营地中。他本就不善交际,且手中也持的满满的,只得看见人就塞一只,也没什么旁的话。
本来别人看他是华山的打扮,大多数就伸手接过了。
直到手中还剩下最后一只,他应当是走到了营地的边缘,这里面门派混杂,但凭衣饰也很难分辨,他走到一片开阔处,当中有一块大石头。
此时正值酷暑,寻常人都会去找一个凉快的地方,偏偏眼前这人,单手扶着脑袋,斜躺在阳光下,他本就一身黄衣,在烈日下金光闪闪,就连发梢也透着光亮。
他皮肤及极白,在烈日下,有些许的红润,眉头似高挑的山峰,偏偏嘴只有樱桃大小,唇珠饱满圆润,亮晶晶的,像是吃过什么东西。
他似乎察觉到脚步声,在唐荥离他不到三寸的地方,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似蛇蝎,像鬼魅,在日头底下,成了名贵的琉璃盏,他的眼神是极张扬的,上挑的眼尾时刻说着不屑,可眼角因刚睡醒湿漉漉的氤氲着水汽,他一睁眼连身旁清草都暗淡了许多。
那双眼睛眯缝起来,总归看着不是和善,唐荥伸手递花过去,他并没有接,而是张开眼睛的一条缝去上下打量他。
唐荥看他不接,也就随手放在了那块石头上,转身要走。
可身后却传来懒洋洋的声调“你这人也太不矜持,虽说我貌美,也不好第一次见面就送花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