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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光03 ...

  •   江浸月唇瓣微颤,刚要开口一

      “少爷!”王伯焦急的声音插了进来,他举着手机,屏幕上是紧急通讯界面,“周助理急电!公司那笔救命贷款被赵氏截胡了!银行要求您...半小时内到场说明!”

      林栖白瞳孔骤缩!赵氏!又是赵家那条疯狗!他猛地攥紧拳,指关节发出咯咯声响。冰冷的视线如刀锋般最后剐过江浸月惨白的脸。

      “这事没完。”他声音压得极低,每一个字都裹着寒冰,“等我回来,我要听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他不再看江浸月,转身大步流星朝外走去,硝烟信息素裹挟着未消的怒火和冰冷的警告,在餐厅里刮过最后一道旋风。

      别墅大门沉重的摔门声,如同最后的丧钟,在江浸月耳边嗡嗡作响。

      餐厅里死寂一片,只剩下红酒从碎裂水晶杯残骸中滴落的声响,嗒、嗒、嗒,敲打在地板上,也敲打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王伯看着僵立原地、脸色惨白如纸的新夫人,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还是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夫人,”
      他声音放得极轻,带着小心翼翼的劝慰,“您…先回房歇歇?这里我来收拾。”
      他刻意避开了地上那片边缘带着诡异金痕的碎片。

      江浸月仿佛被这声音惊醒,浓密的睫毛剧烈地颤动了一下。
      他没有看王伯,也没有看地上那片昭示着不祥的狼藉。
      他只是极其缓慢地、极其疲惫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深潭般的眸子里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死寂。喉咙深处涌上的腥甜被他死死咽下,他微微颔首,动作僵硬得像一尊提线木偶,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过身。

      单薄的背影在空旷奢华的餐厅里显得格格不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虚空中,摇摇欲坠。
      他扶着冰凉的楼梯扶手,一步步挪回二楼那个属于他的、冰冷而空旷的房间。

      房门在身后关上的刹那,江浸月背靠着门板,身体再也支撑不住,顺着光滑的门面滑坐在地毯上。强装的镇定轰然倒塌,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衣衫,粘腻地贴在冰冷的皮肤上。
      他急促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胸腔深处撕裂般的剧痛。指尖深深掐入掌心,试图用尖锐的疼痛压下喉咙深处翻涌的血腥气和体内那如同熔炉般灼烧的空乏感。

      太险了。

      王伯发现了卡扣的异常。

      林栖白看到了碎片上的金痕。

      虽然被突如其来的公司危机打断,但那个男人离开前冰冷的眼神和那句“等我回来”的警告,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他需要能量,需要更多林栖白那暴烈纯粹的Alpha信息素来填补这具身体濒临崩溃的空洞,维持摇摇欲坠的伪装。可每一次靠近,都像是在深渊边缘行走,随时可能粉身碎骨。

      他挣扎着爬到床头柜边,手指因为脱力而颤抖,摸索着拉开抽屉。冰冷的金属盒里,只剩下两支孤零零的淡紫色抑制剂,像最后的救命稻草。
      他拿起一支,冰凉的玻璃管身贴上滚烫的额头,带来一丝微弱的清醒,却驱不散心头的沉重阴霾。

      三百万一支……

      弟弟江临星下个月那场关乎生死的手术费……还差得远。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颈后那片发烫的仿生腺体贴,皮肤下那不安搏动的核心,每一次微弱的跳动都在提醒他代价的沉重。

      ***

      黑色的迈巴赫如同离弦之箭,在午后的车流中蛮横地穿梭。车内,气压低得几乎凝固。

      林栖白靠在后座,闭着眼,指关节用力按压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公司那笔至关重要的贷款被死对头赵家截胡的消息,像一盆冰水浇在心头尚未完全平息的怒火上,只剩下冰冷的烦躁和亟待发泄的戾气。然而,闭上眼,眼前挥之不去的,却是餐厅里那片狼藉,和江浸月最后那张惨白如纸、带着隐忍痛楚的脸。

      还有……那片水晶碎片边缘,一闪而过的鎏金流光。
      绝非错觉。
      那光芒,与他口袋里那块王伯悄悄递来的、断裂后呈现诡异金色的画框卡扣,如出一辙!

      “查。”
      他猛地睁开眼,眼底一片冰冷锐利,对着副驾驶上同样脸色凝重的助理周砚下令,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查江雪鹤所有的资料,从他出生到现在,包括他那个在医院躺着的弟弟江临星。我要知道他所有的人际关系,尤其是……有没有接触过什么特殊药物,或者,做过什么不为人知的腺体改造手术。”

      周砚立刻点头:“明白,林总。医院和黑市线人那边我已经在跟进了。”他顿了顿,透过后视镜小心地观察着老板的脸色,“还有……王伯那边,似乎对夫人有些疑虑,他好像收集了点东西。”

      林栖白眼神微凝,想起王伯欲言又止的神情。“让他把东西直接交给你。
      另外,”他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真皮扶手,发出沉闷的声响,“找最顶尖的信息素研究实验室,匿名分析王伯收集的样本,还有……”他目光扫过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想办法弄到一点‘他’的信息素样本。”

      周砚心中一凛,立刻应下:“是!”

      ***

      别墅里,王伯小心翼翼地清理完餐厅的狼藉,尤其是那片带着金痕的碎片,被他用特制的密封袋仔细收好。做完这一切,他犹豫再三,还是端着一杯温热的牛奶,轻轻敲响了江浸月的房门。

      “夫人?老奴给您热了杯牛奶,您…多少喝点?”门内一片死寂。王伯等了片刻,又试探着开口:“少爷公司那边遇到点急事,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您别太担心……”

      房门终于被拉开一条缝。江浸月站在门后,脸色依旧苍白,但似乎恢复了些许平静,只是眉眼间的疲惫挥之不去。“谢谢王伯。”他声音有些沙哑,接过牛奶杯,指尖冰凉,“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 他顿了顿,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抿了抿苍白的唇,“弟弟那边……今天有新的检查报告过来吗?”

      王伯连忙点头:“有的有的!刚护工发来消息,说临星少爷今天精神不错,新换的药好像有点效果。” 他仔细观察着江浸月的脸色,试图找出一点破绽。

      听到弟弟的消息,江浸月眼中终于有了一丝微弱的光亮,紧绷的肩线似乎也放松了微不可察的一分。“那就好。”他低声道,捧着温热的牛奶杯,指尖汲取着那一点点暖意。

      “夫人,”王伯压低声音,终究还是忍不住试探,“您…您身体是不是有什么旧疾?我看您脸色总不太好,手腕也……” 他目光扫过江浸月宽松衣袖下隐约露出的、被林栖白掐出的青紫痕迹。

      江浸月握着杯子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他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老毛病了。”声音轻得像叹息,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虚弱,“腺体发育不良,从小就这样,需要…特殊的药物维持。” 他巧妙地引向了那支价值三百万的抑制剂,一个看似合理却经不起深究的借口。

      王伯浑浊的眼睛里疑虑更深了。腺体发育不良?普通的Omega抑制剂可没这么贵,更不会……让金属产生那种诡异的变化。但他面上不显,只是担忧地点头:“原来如此。那您可要仔细养着,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老奴。”

      “嗯。”江浸月含糊地应了一声,关上了房门。背靠着门板,他仰头将温热的牛奶一饮而尽,温热的液体滑入冰冷的胃,带来一丝虚假的暖意。他必须尽快弄到钱,弟弟等不起了。林栖白这里危机四伏,他需要一个更安全的、能暂时获取Alpha信息素的方式。

      ***

      夜色降临,华灯初上。
      林栖白带着一身冰冷的硝烟气息和尚未完全散去的戾气回到别墅时,已近晚上九点。赵家的截胡虽然被他用雷霆手段暂时压了下去,但也耗费了巨大的精力和代价。疲惫如同潮水般涌上,但比疲惫更强烈的,是心头那团未解的疑云。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昏黄的光线勾勒出沙发上蜷缩着的身影。江浸月穿着柔软的米白色家居服,抱着一个抱枕,似乎是等着等着睡着了。暖黄的光晕柔和了他过分苍白的侧脸,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看起来安静又脆弱,仿佛餐厅里那个苍白隐忍、藏着秘密的人只是幻觉。

      林栖白放轻了脚步,走到沙发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扫过他搭在抱枕上的手,纤细的手腕处,一圈刺眼的青紫在暖光下依然清晰可见——那是他失控的印记。一股莫名的烦躁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细微懊恼涌上心头。

      似乎是感受到了迫人的视线和熟悉的硝烟气息,江浸月浓密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初醒的迷茫水汽在深潭般的眸子里氤氲,在对上林栖白深沉审视的目光时,迅速沉淀为一片平静的深黑。

      “林先生,您回来了。”他坐起身,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微哑,平静无波。

      林栖白没有立刻说话,只是沉沉地看着他。餐厅里未完的质问和碎片上的金光在脑海中翻腾。他需要答案,但看着眼前这张疲惫安静的脸,那些冰冷的逼问到了嘴边,却莫名地绕了个弯。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在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揉了揉眉心,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公司的事处理完了。”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江浸月手腕的青紫上,语气听不出情绪,“手怎么样?”

      江浸月下意识地将手腕往衣袖里缩了缩。“没事,过几天就好了。”他轻声回答。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林栖白靠着沙发背,闭目养神,但属于Alpha的敏锐感知却清晰地捕捉着江浸月身上那缕若有似无的、冰凉空茫的雪松气息。那气息像最轻柔的羽毛,拂过他紧绷了一天的神经,带来一种奇异的、令人沉溺的舒缓感。身体深处因疲惫和压力而蠢蠢欲动的焦躁,竟被这气息无声地安抚下去。

      这种不受控制的依赖感让他更加烦躁。他猛地睁开眼,锐利的目光再次锁定江浸月。

      江浸月被他看得心头一紧,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

      “王伯说,”林栖白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无形的压力,“那支摔碎的抑制剂,值三百万?”他刻意忽略了碎片金痕的问题,选择了一个看似更“合理”的切入点。

      江浸月的心猛地一沉。来了。
      他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阴影,遮住了眼底的波澜。“是……特制的。我的腺体情况特殊,普通的抑制剂无效。”他低声解释,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低落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

      “三百万,”林栖白重复了一遍,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形成一个极具压迫感的姿态,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江浸月脸上,“江雪鹤,你一个被江家推出来顶包的庶子,哪来的钱买这么贵的药?还是说……”他刻意拖长了语调,带着危险的探究,“你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生财之道’?”

      这问题直指核心!江浸月感到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他不能暴露点金的能力,更不能暴露Enigma的身份!弟弟的手术费来源必须解释清楚!

      他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颤抖,指节用力到泛白,似乎在极力压抑着某种巨大的恐惧和不安。他抬起头,那双深潭般的眸子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林栖白的身影,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被逼问的屈辱,有走投无路的绝望,还有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我……”他开口,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种破碎的颤音,“我把妈妈留给我的……最后一点东西,卖了。”他闭上眼,浓密的睫毛剧烈颤抖,一颗晶莹的泪珠毫无征兆地从眼角滑落,迅速没入鬓角。“那是她…留给我唯一的念想……”声音哽咽,充满了刻骨铭心的痛苦和巨大的牺牲感。

      这突如其来的泪水,这充满绝望和破碎感的坦白,像一根细针,猝不及防地刺破了林栖白心头坚硬的冰层。他看着那滴迅速消失的泪水,看着眼前人瞬间流露出的巨大悲伤和无助,准备好的所有凌厉逼问,突然就堵在了喉咙里。

      他调查过江家。江雪鹤和他弟弟在江家的处境确实艰难,如同透明人。母亲早逝,留下的东西……或许真的是最后的依仗。为了活命,卖掉母亲的遗物买昂贵的药……这个解释,在巨大的悲伤面前,似乎变得合理起来。

      林栖白沉默了。客厅里只剩下江浸月压抑的、细微的抽气声。过了许久,他才重新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审视后的、不容置疑的决定:

      “那支药,算我的。”
      “以后你需要任何药,告诉周砚,他会处理。”
      “至于你……”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投下浓重的阴影,将江浸月完全笼罩。他俯视着他,目光锐利如鹰隼,带着Alpha绝对的掌控意味,一字一句清晰地宣布:

      “管好你的秘密。在我查清楚之前,你最好安分守己地做你的‘花瓶’。再让我发现任何‘意外’……”他刻意停顿,冰冷的视线扫过江浸月苍白的脸和手腕的青紫,最后落在他颈后那片蕾丝边上,话语里的警告不言而喻。

      “那三百万,我会从你弟弟的医疗费里扣。”他丢下这句冰冷又残酷的“封口费”,不再看江浸月瞬间更加惨白的脸,转身大步离开了客厅。

      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尽头。江浸月独自留在昏黄的灯光下,身体僵硬。脸上残留的泪痕冰冷,他缓缓抬手,用力擦去那点湿意,深潭般的眼底,哪里还有半分悲伤?只剩下冰冷的算计和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代价……越来越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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