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症候》湛绿

6、06

　　去医院的前天晚上，姜落失眠了。
　　她本以为自己足够坚强。

　　但事实上并不如此。

　　她翻来覆去地想着，到底为什么，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是那天空调开的太低的原因，她一时懊恼不已，责怪自己如果当时不开空调就好了。

　　姜落仰面躺在床上，茫然地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耳边是吵人的喇叭声，心情如负千钧，沉甸甸地压得人喘不过气。

　　她会不会就这样死掉？

　　这个可怕的念头一经形成便久久萦绕不去。
　　如果需要住院治疗，那得花多少钱？

　　随之而来的便是更深的担忧。

　　该怎么和家里交代？

　　一个个疑问接二连三地涌来，可她仍然是那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刹那间，她觉得，那就这样吧。

　　“砰砰——”
　　清晨，江旭敲响了门。

　　“你起来了吗？”
　　他温和地笑着，小心翼翼地问她。

　　姜落无可奈何地开了门，心知躲不过去了，她看着江旭，觉得他的笑容格外刺眼，明明她这么烦躁，可他还是笑得出来。

　　他都不会觉得累吗？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目不斜视地路过他按下了电梯。

　　江旭快步跟上她，又开始了：“你放心，我对医院有点经验，挂号面诊拿药我都能做，做完检查会没事的，大不了就是吃点药……”

　　「你很烦」
　　姜落恶意地打着字，给他看。

　　不出所料地，江旭的笑容顿了顿，渐渐止住了话头。
　　姜落想，他到底哪来的那么多话，没完没了。

　　一路沉默。

　　医生对着单子沉吟半晌，说：“身体各方面都没有异常，应该是精神上压力太大，暂时引起的心理疾病，先吃点药看看吧。”

　　姜落这才彻底放了心，还好不是什么大病，不需要花太多钱。
　　她想道谢，却说不了话。

　　“谢谢医生。”
　　江旭的反应比她更快，替她说了谢谢，态度热络，笑容真诚。

　　医生看了看他，迟疑道：“你是……”

　　“我是她的邻居兼朋友，您放心，这期间我一定好好照顾她，督促她吃药……”
　　“你要不要也来看看？”

　　这猝然的问话打断了他滔滔不绝的话。
　　江旭沉默，笑道：“不用了。”

　　姜落白了他一眼，心底说不出的烦躁。
　　这一切真是糟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