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线》八万六六

20、沅曼

　　沅曼思来想去，觉得周末见到戚许说的那句话不对，不能因为人家在学习上不开窍，就说那句什么别写作业了，反正也没用的话...她真的是太没情商，太不会说话了。

　　周天沅曼整理一沓笔记出来。
　　她认为数理化提升的快。
　　语文英语这种，需要长时间的词汇量和素材积累，短时间内提升效果不佳，不会快速将戚许在学习上的自信上刺激起来，所以选择公式化数理化。

　　之前不少人给戚许桌兜塞笔记。

　　因为这事，沅曼在班里还听到苏燃星和卫铭嘲笑过戚许好几次，说他本本分分好好学习，但成绩依旧烂到都能让他的追求者短暂放下接近他的想法，转而想要去提高他的成绩。

　　“想要提高他的成绩...”

　　“说实话，还不如想着怎么去接近他，前后者比起来，当然是后者更能简单些！”

　　“说的太对了！哈哈哈！”

　　每次卫铭和苏燃星说完这些，戚许都要在从桌兜下，艰难的抽回他憋屈窝着的长腿，然后给那两人凳子一脚，好几次踹的苏燃星都掉凳了。

　　想到这沅曼忍不住笑了。

　　她一笑，笔尖不小心划过页面：“天啊-”

　　笔记本第一页一段黑线。
　　...
　　不美观，一点都不美观，这是她第一次送戚许东西，她不想给这样的残次品，沅曼从铁盒子拿出零花钱，随意拿过棉袄披上，跑出去就去买新本子。

　　等她坐下准备重新摘抄时，她又想到，送戚许笔记的女生那么多，戚许又怎么会知道这是她送的？他又不认识她的字迹，肯定猜不到。

　　如果他不知道的话...

　　那她心里还是觉得尴尬，因为，戚许还是不知道这是她为她那晚说错话的弥补和道歉。

　　沅曼叹气，叹气自己的笨。

　　也不知道盯着那线条多久，沅曼突然有了想法，她抓过草稿就在上面画，即使练习过很多遍，保险起见，她还是将其中一张画的还不错的草稿纸沓在笔记本第一页下，小心翼翼用笔顺着上面临摹。

　　最终，一简体线条手指被画好。
　　食指上一道疤痕。

　　这样的话，戚许应该就知道这笔记是谁给的，就算被别人看到这笔记本，他们也猜不到是谁的。

　　沅曼晚上做梦还梦到了。

　　她梦到戚许收到自己的笔记后，成绩突飞猛进，然后，戚许作为优秀学生代表站在讲台上，他最后发言感谢她，他感谢沅曼，如果不是沅曼的笔记，他不会进步这么显著。

　　沅曼在梦中乐醒了。
　　笑呵呵的，口水都流枕头上。

　　...

　　五点半，闹钟一响沅曼就利索收拾坐公交去学校，她家远，是终点站也是初始站，她紧紧抱着书包坐下，看眼书包，唇角就不由上扬。

　　其实，她还挺期待见到戚许。

　　前天见到戚许后，或者，又是见到不同面的戚许，她还知道了他身边人，王叔，他们还开车送她回巷子了，想到这，沅曼心情又开始低落。

　　哎...

　　她从没有嫌弃过自己的出身，毕竟这不是靠自己能解决的，就算想要改善经济条件，也不是她这个年龄段能做到的。

　　她之前是个无欲无求的人。
　　但现在因为戚许—
　　她的物质心开始悄无声息滋生，她就像小时候迫切想要得到父母关注的孩子一样，现在也想要得到戚许的关注，起码让他看到，她没有穷到那么可怜。

　　可沅曼想念又一想...

　　她还真是蹬鼻子上脸，就私下偶遇到戚许几次，现在竟然开始期待被戚许注意到。

　　一定是车内太暖，暖的她脑子不清楚了，沅曼推开窗户，十二月的寒风袭脸面，吹的她抖个激灵，天灵盖感觉都要刺骨掀翻。

　　“干嘛啊？！”
　　“这么冷的天，你有事吗？！”

　　后排传来女生对沅曼忽然开窗放风行为的不满声，沅曼这才想起车上不止她一个乘客，赶忙关住窗户对路人低声道歉。

　　可脸上的冷还没散，心又寒了。
　　...
　　公交车停在公园一站，沅曼隔窗注意到，下面站着几个穿着跟她相同校服的女生，她们嬉嬉闹闹的，一大早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在热烈讨论谋事。

　　“你知道吗！”

　　“戚许那期录制要是被播出来，绝对又要霸屏热搜！简直太帅了，跟他平时的形象太有反差了！”

　　“就是就是!”
　　“我当时上网冲浪看到那张照片，红发挑染加金属眉钉，皮夹克下的腿感觉都比我的生命线要长，踩音响那派头，太顶了吧！”

　　“简直男人味十足啊！”
　　“可他今年才刚刚十八成年，怎么会有人十八跟二十八似的，荷尔蒙简直爆棚啊。”

　　几个人说完就低头看手机。

　　沅曼听着她们的话，下意识站起身也想凑过前排去看，只是刚刚站起，她又落寞的坐下。

　　内心声音不断告诉她，别看。

　　戚许的艺人妆造她是直面的面对面见过，那种视觉上的冲击力，和浑身上下散发出那种被金钱堆积出的奢侈感，她比任何人都懂那种震撼，那样的情况下，没有人会觉得与这样的戚许将来会产生任何熟络感。

　　因为他太像天边的人。

　　让你从心底认为，你们就不是一路人，你们根本无法产生任何人生交集，你们永远不可能出现心灵交流。

　　戚许就像寺庙的扫地僧。

　　在一处地方安安静静待着，穿着与大家相同的衣服，为人低调不张扬，久而久之，这样的状态，就会让大家觉得，其实他也只是一个长的超帅的大帅哥罢了，甚至像个没心眼的大直男，从而忘记他的身份和背景，还可笑的妄图用一些人家根本瞧不上的东西去拉近与人家的关系。

　　可事实呢？

　　能从小在演艺圈混着长大，还稳扎稳打的一直在进步，也没有被身边谄媚的人祸害心性，想来走的每一步肯定很谨小慎微，难以拿捏的分寸感拿捏的正正好，才能有现在站在屏幕前被大家一直好评价的戚许。

　　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没城府？
　　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没心眼？
　　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没退路？
　　...

　　他们的人生距离从各个方面被无比鲜明地分割出，简直是云泥之别，鱼鹰之差。

　　想到这，沅曼犹豫这本笔记了。

　　只是犹豫的心思还没被自己斩断，就被前面忽地一群站起看热闹的学生们引去，沅曼也跟着去看，学校外，不对，是十字路口刚过，学校门口那条路围满了粉丝。

　　她们拉着横幅举着海报。
　　沅曼看到了那副照片。
　　男生脸上带着面具，一头红发穿着黑皮克，肩上带着吉他带，边扫琴弦边踩在面前的音响上，这种氛围就像一股烈火被点燃。

　　怪不得她们认不出。

　　如果不是提前听到她们的对话，就算这样的人从自己面前走过，沅曼都认不出这会是戚许。

　　“哎呦乖乖开不进去啊！”

　　开大巴的司机开始犯难，他将车靠边停下，回头：“孩子们，这路堵成这样开进去简直要碾死人，你们自己走进去吧！”

　　车上学生陆续下车。

　　沅曼两手握紧书包肩带，沉默走在路上，身边都是比她大一些的姐姐，她看了她们几眼，各个都很漂亮，她们跟她一样，都喜欢戚许。

　　这么多人喜欢戚许。
　　她为他开心，又为自己难过。

　　仅一眼，她的心判若两人，昨晚有多窃喜，现在就有多难受，这种感觉，犹如苦涩吞入喉间，渗透心底，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同学，你这校服借我穿啊！”

　　中途，沅曼被一个姐姐拉住，对方拿出钱包，准备给钱换衣服。

　　沅曼赶紧摇摇头就跑了。

　　不止沅曼面对了这样的询问，很多返校的学校都被问了，学校领导不得不召集各班班主任站在门口，进来一个就问是几班的，核对是不是本班学生。

　　“沅曼快来帮忙！”

　　沅曼一进教室，黄灿灿就喊她帮忙挪桌子：“今门口粉丝太多了，学校怕她们混进来，就让每个班都把桌子摆成环绕式，这样就能看到每个人的长相，不至于像之前一低头，老师就不好看到脸了!”

　　“好。”

　　沅曼漫不经心帮忙挪着。

　　如果这样的话，势必桌子就要左右相连，那戚许，就会有两个同桌，或许...

　　沅曼忽地掐了自己一下。
　　气自己又瞎想。
　　就算戚许有左右同桌，那也是他的左右护法，卫铭和苏燃星，跟她有什么关系？

　　在场挪桌子的男女。

　　看那眼神和看桌子的神情，不知道有多少人跟她是一样的想法，都在看戚许的桌子在哪，想着办法想把自己的桌子挪过去跟他并起来。

　　“今学校外简直杀疯了！”

　　黄灿灿抽空在沅曼耳边低语：“像你这种从不花钱在学校门口买吃的人不知道，今学校门口小商贩起码多了十倍，从街头到街角，都在赚戚许粉丝的钱。”

　　沅曼：“...”

　　“估摸她们又要堵一天了！”李硕飞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我妈今天本来在二中门口摆摊，我那会给发了消息，我爸我妈现在都推车过来咱们学校门口了，戚许还真是财神爷啊，希望他在校期间越来越火啊！”

　　黄灿灿吐槽：“真是掉钱眼里了。”

　　“诶你们说，要是我用手机偷拍几张在学校的戚许，然后打印出去卖，会不会更赚钱啊？！”李硕飞灵机一动，又想到别的赚钱方法。

　　“你小子——”
　　“不可以！”

　　黄灿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沅曼三个字噎住，黄灿灿和李硕飞同时回头看向沅曼。

　　黄灿灿：“你这么激动干嘛？”

　　“难不成，班长眼红我独自吞这大钱，眼红想跟我一起干啊？不过听张天说，你那竞赛奖金也很多啊！”李硕飞跟黄灿灿一左一右围着沅曼，跟审视犯人一样。

　　沅曼被看的心虚低下头。

　　她闷声道：“这样做可能会犯法，你要是不怕被戚许的工作团队告，也可以的...”

　　李硕飞拍脑门:“对啊！”
　　“他那么有钱，肯定拿钱不当钱，要是狮子大开口，我爸妈得炸多少饼才能赚回来。”李硕飞用一种看救命恩人的眼神看向沅曼，大手一挥：“班长，你中午饭我包了！”

　　就在这时，班里突然安静。

　　所有人的视线就跟吸铁石一样吸在门口那人的身上，沅曼也跟着回头去看，只见戚许的打扮还是跟之前在学校时一样，没有那晚的文雅奢侈感，也没有音综录制舞台上的不羁狂傲自由感。

　　戚许冷脸往进走，谁也不看。

　　照片上的他是红头发，但现在又是黑发，所以是染了后又染回来？而且，感觉长度也不太对，难不成是假发？沅曼盯着戚许的头，发呆看了很久。

　　“坐哪。”

　　头顶悠地传来戚许的声音，沅曼才猛地回过神，此时此刻，戚许正单肩挎着书包，站在面前低头看她。

　　坐哪...
　　坐哪？

　　大冬天，十二月正是寒冷刺骨的时候，沅曼却感觉到后背隐隐湿润燥热，她左右看看，周围同学都在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向她。

　　教室乱了，桌椅变了。
　　戚许不知道坐哪了。

　　在这一群人中，戚许选择了她，戚许直直向她走来，这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他在问她，应该坐哪，大脑飞速想桌子在哪，可鼻尖却只能闻到他身上那种说不上的清香味。

　　“坐——”

　　沅曼抿唇，她指后面：“那。”

　　戚许：“谢了。”

　　戚许把书包撇在桌子上，敞着腿随意坐在那，黄灿灿挤过去碰了下沅曼的肩膀，低声激动道：“怎么回事啊，戚许竟然跟你主动说话了，我靠！羡慕死我了！”

　　“牛逼啊！”
　　“那可是戚许啊！”

　　黄灿灿的眼睛都不由瞪大很多，与她相比，沅曼倒是情绪看起来平和多了。

　　快到上课点，大家纷纷落座。

　　卫铭来迟了，打着哈欠进教室，径直往戚许身边走，可戚许旁边的桌子一眼看去就不是他的，他倒也不客气：“这谁的，速度挪走。”

　　大家闻言面面相觑。

　　卫铭从桌兜抽出里面的练习册，看了眼名字，是班里一个皮猴子的，一直再对戚许示好想一起打篮球当兄弟，但戚许一直没搭理过他。

　　“王虎，把你桌子麻利搬走。”

　　一旁的王虎踹着凳子黑脸出来，被当众这样说失了面子，但又不敢对卫铭发火，只好对着班里那些比他瘦弱的同学喊：“哪个不长眼的把老子桌椅搬这来了！不知道人家脾气大，咱惹不起的吗？!”

　　王虎本来就壮，体格又胖实。
　　而且他成绩一点都不好。
　　能进理科尖子班，完全是因为他的姑父副校长，所以在班里，就连授课老师都会对他客气些，无视了他很多在课堂上的小动作。

　　王虎，在戚许眼中就是虚胖子。

　　戚许本来还笑嘻嘻的，维持着在人前那副接地气的好面孔，结果一听王虎说那话，脸立马黑了。

　　——'啪'一声。

　　王虎看清身后人时，双侧太阳穴的神经都被吓的一直在抽跳，只见戚许起身，宽大左手紧贴在桌面上，眉眼下压，一脸的不悦。

　　“戚...”

　　王虎说话都有些哆嗦。

　　眼见对方身上嚣张被吓不见，卫铭伸手挡了下戚许，自己则是往王虎那边走，告诉他：“欺软怕硬算什么男人？你要是真心想跟我们玩，我们当然欢迎，但要是为了在女生面前装逼吹捧你跟我们多熟，随意在她们面前捏造戚许的谣言，那赶紧趁早滚蛋！”

　　卫铭本来就是被派来陪戚许的。

　　他还比戚许大一岁，前年就已经参加过高考，这次能重新返校，完全就是爱玛找关系安排进来的护法，再说，在他眼里，就算你爸是校长都跟他没关系。

　　他们压根不是一个圈子的。

　　“你说话别这么难听。”
　　王虎回嘴：“你们不就是个明星吗，明星在古代就是戏子，是最没有地位的，要不是——”

　　“你快闭嘴啊虎子！”

　　“还嫌不够丢我们班同学的脸！”

　　“做错事的人是你，倒打一耙人身攻击干什么？”

　　“明明就是你想追文科班的女生，每天为了跟人家找话题，就会说戚同学怎么，你以为人家都不知道啊？！”

　　班里同学你一嘴我一嘴。
　　他们都纷纷跳出来表达对王虎的不满。

　　王虎愤怒：“关你们屁事！”
　　“一天天还花痴追星，你看看人家理——”

　　“童老师来了！”

　　就在王虎即将要喊出更难听的话是，人群中，有个女生扯着嗓子大声的喊了一句。

　　大家纷纷回头去看班门口。
　　结果半个人都没有。

　　意识到被耍后，王虎就跟被狗咬了一样，面部表情像被气疯一样，之前，只有戚许卫铭苏燃星三个人踩在他头上，现在，班里的弱鸡都能说他几句。
　　他觉得被下了面子，丢人！

　　“他妈的，谁在骗——”

　　“王虎你是不是想去校长办公室了？”

　　比恶语更早到的，是童老师。

　　童老师刚和别班班主任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自家班学生在爆粗口，脸铁青铁青的。

　　王虎否认：“没有。”

　　“这么大声，你以为我聋了吗？”童老师语气严厉：“你知不知道三班班主任刚在门口怎么笑话我的？我们班好歹是尖子班中的带头班，多少都要起到领导别班同学的作用，你觉得你在班里这么大声骂脏话合适吗？传出去，人家都说我们班是这样糟糕差劲，那你待在这个班里你觉得光荣吗？”

　　王虎被说的肩膀慢慢垮下去。

　　童老师为了了解来龙去脉，当众问了好几个学生，大家的回答中能听得出明显的站队，女生基本都替卫铭说话，男生中那些在戚许面前示好失败的人，都莫名统一口径，站在王虎这边说话。

　　这年纪的男生，最是不服就干。
　　凭啥光环都在你身上啊？
　　凭啥好事都被你占了啊？
　　就凭你长的帅啊？

　　男生嫉妒起来，比女生还要厉害百倍，只是他们平时不会表现出来罢了，一到关键节骨眼，翻脸比谁都快，根本不顾及任何情面。

　　童老师分辨不出，就指人。

　　“沅曼，来，你跟我说下刚发生了什么，什么事能让大家变的这么激动，跟仇人一样。”

　　在大家的注视下，沅曼起身。

　　沅曼垂落下的两手不断攥紧裤边又松开，她刚就想到童老师可能会点名她来说，她也在心里排练了无数次说法，但当站起来，还是怕自己的主观情感太过明显，被大家发现被她一直深藏的小心思。

　　其实这事就是卫铭的态度。

　　卫铭让对方挪桌椅板凳的态度要是好一点，王虎也不会那样阴阳怪气讲话，卫铭后面就不会说出更难听让人下不来台面的话，王虎也不会爆粗口。

　　好像这件事，就是态度问题。

　　但这样陈述事实的话，不利于卫铭，对卫铭不好，可能就会让戚许不开心，毕竟，人家两是一个世界的同一边。

　　可是——
　　童老师点她说明很信任她。

　　王虎爆粗是不对的，卫铭态度恶劣也不对，沅曼楞在原地左右为难，如果实话实说的话，会不会...

　　想到这，她下意识抿唇。

　　最终沅曼还是秉持公正原则，站在中立者的角度，将两人的行为理性客观说出，童老师听后，说：“卫铭，王虎两人出去罚站一早自习。”

　　沅曼听到后低着头不敢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觉卫铭从她面前路过时稍作停顿，似乎是在眼神鄙视她，但这也只是她内心猜测，她根本没有勇气去回看。

　　“小插曲过去开始说正事。”

　　童老师处理完官司站在讲台上眺望着下面说正事：“大家也看到我们班作为变了，最近为了防止外面的人混进来，就只能先让大家这样坐了，座位也需要重新排一下。”

　　童老师拿着座位表。
　　“大家往出站，听到名字的进来顺时针往下坐，坐好后再去原来的桌子搬东西。”

　　班里有早恋有调皮有爱唠的。
　　还有三个艺人。
　　这都是事，都得琢磨。

　　“苏燃星。”

　　在第二圈挨门的位置，童老师说到了苏燃星的座位：“苏燃星今晚请假没来，那挨着坐的李强一会帮他搬下桌子。”

　　“苏燃星被调开了？”
　　“那戚许旁边不就剩一个？”
　　“也不知道是哪个幸运儿啊，赶紧许愿，就让我坐在旁边啊，呜呜呜。”

　　几个男生女生在窃窃私语。

　　黄灿灿掐了下正在走神的沅曼，沅曼还在想那会的事，她懵圈抬头：“怎么了？”

　　黄灿灿：“苏燃星被安排了！”

　　“哦。”

　　“你哦？你就不好奇戚许剩下的那个同桌会是谁吗？曼曼，会不会是你啊！”黄灿灿手抵脑袋回忆：“你看你是年级第一，是最不可能早恋的人，而且也从来不追星，最重要的是，戚许竟然认识你，还知道你名字，说来肯定也不反感你。”

　　沅曼闻言赶紧去捂黄灿灿的嘴。

　　“可别...”
　　“她们，还不得吃了我。”沅曼低头碎碎念：“我就只有一床被子。”

　　黄灿灿搂她：“哎呀我罩你！”

　　“她们要是再嫉妒你，我就骂她！”黄灿灿说完还看了几眼正在偷看她们的女生：“歪歪心思，就得治，一天天心思不在学习上，净跟外班生整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班里这些事，还不是他们传的。

　　不然外班生怎么会知道？

　　“要么说读书好的人就是背后坏，自己不敢去惹事，就拱火挑事，让那些没脑子的去干。”黄灿灿盯着班里那个多事的女生义愤填膺的看着，就是因为她，那次沅曼的被子才会被泼了冷水。

　　“说话不要这么难听！”

　　“我又没说你你着急什么？怎么，你承认之前是你在外班散播坐在戚许前面的女生是曼曼了？”

　　嗓门一大大家都回头看热闹。

　　在前的童老师也注意到：“黄灿灿你在那说什么？还有没有秩序了，安静些，别的班还在上早自习。”

　　“知道了童老师。”

　　黄灿灿耷拉着脑袋回了一句，但当童老师视线挪走时，她又跟沅曼说：“曼曼那个位置要是真的是你的话，我下课去找你玩，你多陪我唠几句啊，也让我近距离观看下帅哥啊，等高二结束后就没机会了！”

　　高二结束...

　　这样的话给沅曼提了个醒。

　　听大家说，戚许只在他们班待一年时间，等高二结束，她如果想再看到戚许，可能就靠运气和金钱了，沅曼知道，她一向没好运气，而她也没有追星的经济能力，估计今年结束后，以后再无见面可能。

　　想到这，沅曼心底一滞。
　　她不由开始伤感。

　　如果只是一个站在彩虹上的云端人，那就保持距离好好待在那被大家观赏，可现在，偏偏他像行星一样坠落眼前，真实的难以舍离，让人想忘都无法忘记。

　　“黄灿灿。”

　　前面喊到黄灿灿的名字，黄灿灿离开时还不忘又捏一下沅曼，示意她好好记住自己刚才说的话。

　　“陆虎棚。”
　　“卫铭。”
　　“戚许。”

　　在一头站着的戚许往过走。

　　沅曼下意识看了眼，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戚许走路姿势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有问题。

　　“下一位——”

　　就在外面所有同学竖起耳朵屏息紧张时，童老师公布了那个被所有人在心中默默万众瞩目的名字：“沅曼。”

　　沅曼瞬间心跳如雷如鼓。

　　见沅曼迟迟未动身进教室，童老师又重复了下：“沅曼，到你了，快进来搬桌子。”

　　沅曼背后不知道被谁推了下。
　　她踉跄连带小跑，张天见她要摔倒及时拉住她：“慢点啊，不至于这么激动吧?”

　　“别乱说。”

　　姑且不说周围站着的同学，童老师还在前面，要是被听到，指不定得怎么看她。

　　沅曼叹气后都懒得跟他多说。
　　生怕多说几句，对方又开始大嗓门辩解，一旦这样，没听到的也都该听到了。

　　“在那，快过去吧。”

　　沅曼一脚刚迈入教室，童老师就又催促性的给她指了指座位，沅曼抬眼去看，只见戚许已经坐下，两手正交叉放在枕后，左左右右拉伸脖颈。

　　戚许与她零眼神交流。

　　沅曼坐在戚许旁边的位置上，只是这样坐着，她挨着戚许那一侧的腿都在微微颤抖，这桌兜下的空间太小，又是这样环绕式坐着，戚许随便动动长腿，都会碰到她。

　　终于，沅曼忍不住往左边挪了。

　　她立马感觉到坐的很憋屈正在寻找舒适坐姿的戚许不动了，然后两人桌兜下的距离，就跟划了三八线似的，戚许两腿并拢，默契的往右边倒。

　　戚许腿一倒，又碰到另双长腿。

　　卫铭嫌弃躲开，低头往下看了眼，说：“戚许，你娘娘腔啊，怎么还这么并拢腿啊？跟个淑女一样。”

　　戚许给他一盖帽：“多话！”
　　“我就爱这么坐！”

　　卫铭：“娘不唧唧的。”

　　...

　　他们的吵闹沅曼在旁听的清清楚楚，甚至还听到了戚许撇嘴嫌对方多话不满“吱”的那一声，沅曼没忍住低头笑了下，笑他也有孩子心性。

　　“现在特殊时期，先这样坐。”

　　童老师站在讲台上往下环视做最后的调整，她的目光落过去：“戚许，你课堂上有什么不懂的问题在课间找不到老师时，就可以先问问沅曼，沅曼的底子很扎实，你基本是问不倒她的。”

　　这话说明童老师对沅曼的认可。

　　戚许起身谢过童老师。

　　童老师又宣布别的事：“对了，马上就要元旦了，按惯例，元旦每个班都强制性得最少出一个节目，关于这次晚会，有没有同学毛遂自荐当大家的小领队？”

　　童老师说完班里鸦雀无声。

　　要是之前，班里那几个皮猴子可踊跃了，就爱干这种显眼的事，但今年戚许来了，谁敢在真正搞舞台的人面前班门弄斧，大家都爱面子，不想在背后被人嘲讽自不量力。

　　沅曼一向是个'小透明'。

　　这事跟她没一点关系，她听到后也没多大想法，再加上戚许坐在她旁边，她就装模作样拿出本书铺在桌面上，看着认真，实则在走神。

　　...

　　可桌子忽地被右边桌子传来的震感振了下，她坐时，两腿又习惯踩在桌下面的樑，桌子一动，她下意识就为防止摔倒而迅速抬腿站起。

　　这一站，就是全班焦点。

　　“沅曼，你？”

　　童老师似乎也没想到沅曼会站起来，以为她站起来，是因为别的事。

　　沅曼脸瞬间涨红尴在原地。

　　耳旁，则是卫铭低头的坏笑声，沅曼不知道刚发生了什么，但看现在这场面，能肯定百分百是卫铭捉弄戚许，结果误伤到了她身上。

　　“我想——”

　　沅曼想说自己要上卫生间。

　　结果她这话还没说出口，卫铭就站了起来，他清清嗓：“童老师，班长想干什么我不知道，但这次晚会，就让我跟戚许负责吧，毕竟专业对口。”

　　这正是童老师想要的结果。

　　班里待了几个这么大的祖宗，这种场合，还不得用用他们在别的班主任面前给自己长长面子。

　　童老师利落答应：“可以。”
　　“那就交给你两了。”

　　“对了——”童老师又看向沅曼：“沅曼，你站起来是想干什么？”

　　“我想上厕所...”

　　沅曼红脸出教室，还是丢人。

　　自从坐在戚许旁边后，沅曼好像就成了全校的'名人'，不管她走到哪，四面八方都是来自同学们的打量，已经不仅仅局限于高二，可以说是整个初中部和高中部的'红人'。

　　她就这么黑红了。
　　之前成绩好，知道关注她的人，也仅仅是那些努力学习，把她当成竞争对手和榜样的人，但现在就大有不同了，就像黄灿灿说的，成全校公敌了。

　　有些女生还会当面吐槽。
　　往往面对那些盛气凌人的不友善发言，沅曼都是装作没听见，只要没挡在她跟前骂。

　　可怕啥来啥，真就如此疯狂。

　　周二下午沅曼在去饭堂的路上，就被迎面而来的沈栀拦截了，沈栀扎着公主头，一脸不屑的看着，问旁边人：“就她吗？真的假的。”

　　跟班女生附和：“就是她。”
　　“她是戚许的新同桌。”

　　沈栀的笑声带着嘲笑：“我都无语了，就这种？我还以为长啥样呢，就这种脱光站戚许面前，戚许都不会看一眼，真是普到极致了。”

　　跟班女生们露出尖锐的笑声。

　　跟在沅曼身边的黄灿灿倒是被气的直跳脚，手指对方：“你嘴巴放干净些！臭的跟旱厕的味一样，赶紧闭嘴吧你！你以为你脱光了，戚许就会看你？！”

　　沈栀瞪大眼睛：“你再说！”

　　旁边跟班的女生也开始群攻黄灿灿，讽她的身材，讽她的穿搭，最后还给致命一击：“就你这普通话赶紧回炉重造吧！还有，你自己这么胖你不知道吗？胖人嘴巴味很大，你也不知道吗？是不是你在意这个在意的要死啊！”

　　黄灿灿都要当众被气哭。

　　双方争执的声音越来越大，又是吃饭点，里里外外围观的学生不少，沅曼涨红脸左右看看，黄灿灿已经被骂的彻底歇菜，对方得逞后更是盛气凌人。

　　沅曼两手紧握拳，酝酿勇气。

　　再听到她们对黄灿灿的下一句嘲讽言语时，沅曼终于大声喊了出来：“你这个女的是不是疯了！”

　　“我起码还有智商有成绩。”
　　“你呢？”
　　“你想拿什么去走到人家大明星身边啊？”沅曼心里顶着股气，大喘气道：“我也不想坐那，我还想每天搞我的联赛呢，但人家就是看我成绩好，想挨边坐方便问问题，你要是有能耐，你也考三大高校联赛第一啊！”

　　“还有，你以为你好看啊？”

　　“你也只是跟我们这群普通人比起来会收拾一些，你真当自己是美女啊？你连人家杨柳一个脚指头都不如，你要是长的那么漂亮你嫉妒不满大家都能理解，你确实不普，但你跟人家比起来你精致土啊！不是每一个人都跟你一样没有自知之明，就例如现在，被大家围观你失态的丑样。”越往后说，沅曼情绪越缓慢平淡了下来，她觉得很可悲。

　　在戚许眼里，她们都是NPC。
　　而现在...
　　沈栀和她的小跟班们却仅仅只是一个挨着戚许的座位而对自己贴脸辱骂，说真的，都对不起父母对她们的栽培。

　　沈栀最讨厌的，就是杨柳。

　　一提到杨柳，沈栀被骂的脑子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就只是被气哭，尤其是当平事的老师来了后，她哭的更加梨花带雨，仿佛是沅曼主动围堵她们一样。

　　她们都被请去了办公室。

　　但说是去办公室，尖子生的特殊待遇此时就体现了出来，除过沅曼被单拉出来坐在皮沙发上做新卷子，剩下的人都齐齐站着挨年级主任的骂。

　　沅曼不放心回头看看。
　　童老师拍拍她的手，示意她继续做：“没事不管她们，老师们都知道你的为人，像那个沈栀，出了名的不服管教爱漂亮，不用想都知道她们找你事，黄灿灿替你在前面顶着。”

　　沅曼听完连连点头。

　　事后，年级主任还给沈栀一帮人下了处罚，在周一升旗仪式的例会上，还特意提了此事，话里话外言下之意都是不要用你们的龌龊心思去想别人。

　　这还是第一次...
　　沅曼因为自己的成绩而有了'特权'和'免死金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