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月光的裙下臣》步烟云

32、修罗场

　　施云婉一瞬间热泪盈眶，她就知道！

　　她和殿下互通心意，殿下对她的过往了如指掌，也了解她的伤痛，所以殿下怎么可能真的忘记这一日，怎么可能不在她脆弱之时陪着她？

　　然而萧承烨只淡淡看了她一眼，对上她激动的目光，也仅仅是颔首示意，道明来意后，便转向姜知窈，“窈窈，孤出来得急，未乘坐轿辇，不知可否与你一辆马车？”

　　在场几人皆是一愣。

　　施云婉清秀的小脸滑过不可思议的神色。

　　姜知窈则怔了怔，她还真没料到萧承烨会提出这个要求，她下意识去看施云婉的脸色，对方果然又是那副凄楚可怜的模样，俨然是被萧承烨伤到了。

　　姜知窈暗自叹息，果然动了真心的女人，最是容易受伤。

　　虽然姜知窈是想当太子妃，但面对太子萧承烨的请求，她不太想答应。

　　她的马车，她只想独享，暂时不接受男人的存在。

　　尤其这个男人还是萧承烨。

　　她姜知窈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别以为送她几样小玩意儿就能打动她的心，她可还记着宫宴上的仇呢。

　　萧承烨注意到她下意识观察施云婉的小动作，心中不由浮起一抹隐晦的酸涩。

　　窈窈在犹豫，莫非还在顾及施云婉的感受？

　　萧承烨有些后悔，此前是他冲动了，倒害得姜知窈束手束脚，不敢再表达她对自己的情意，甚至不敢在施云婉面前表露出分毫端倪。

　　她还是太过懂事了。

　　“窈窈……”

　　眼看萧承烨朝姜知窈越靠越近，施云婉急忙开口。

　　“殿下且慢。”

　　施云婉情急大喊，在对方目光看过来后，才敛眸怯怯道，“殿下还是同世子一起吧，臣女与表妹同为女子，同坐一辆马车更方便些。”

　　萧承烨语气淡淡的，“可孤来的时候，隐约听到施小姐要和瑞王世子同行，莫非是孤听错了？”

　　施云婉脸色又是一白。

　　萧逾白察觉到二人气氛不对，忙出声解围，“殿下听错了，云婉的确一开始就想和姜大小姐同行的。”

　　“胡说。”

　　没等萧承烨反驳，清冷的嗓音顺着晨风而来，姜明鹤颀长的身影立在门下，“窈窈当然是和我这个哥哥一起了。”

　　不知是否巧合，姜明鹤今日穿的衣裳居然与姜知窈同色，乍一看，两人不似兄妹，倒像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

　　姜知窈也发现了，看了眼自己，又看了眼姜明鹤，她可没和对方约好穿一样的衣裳。

　　大抵是……兄妹间的默契？

　　姜明鹤熟络地走过去，径直扶住姜知窈的纤纤玉手，“窈窈，上车吧。”

　　姜知窈在马凳上站得有些累了，当即顺着他的动作钻入马车，姜明鹤紧随其后，压根不给其他人商量的余地。

　　萧承烨脸色沉了沉，不管三七二十一，也挤上去。

　　他是太子，可没人敢拦他。

　　姜知窈看他钻进来时，波澜不惊的漂亮小脸闪过一丝错愕，还真要一起挤啊？

　　太子出行，东宫怎么可能不备车辇，再不济，相府也还有其他马车，就算自己的马车足够宽敞，也没必要硬挤吧。

　　下一瞬，又一道人影上来了，是施云婉。

　　她撩起车帘躬身进来，先小心翼翼看了眼太子的脸色，随后才望向姜知窈，“表妹，相府没有给我备车，我可以和你一起吗？”

　　姜知窈还能说什么，当着太子的面，她当然要维持自己的形象，故作亲昵地笑了笑，“表姐说的什么话，我们是姐妹，我的就是你的，不必见外。”

　　还往旁边挪了挪，要给施云婉腾位置。

　　此时姜知窈就坐在马车中间，右边是姜明鹤，左边是太子萧承烨，她要和萧承烨亲近，于是将右边让出来。

　　谁知姜明鹤紧跟着她，她才挪出一个空位，对方就坐了上去，在众人看他时，他一本正经道，“窈窈身子不好，我必须贴身照顾她。”

　　“贴身”二字听得萧承烨拳头硬了。

　　施云婉不得已，讪笑过后，打算挨着萧承烨坐下，刚坐稳，萧逾白居然也上来了。

　　姜知窈实在忍不了，“你不是自己有马车吗？一个大男人和我们挤什么？”

　　萧逾白瞅着马车里另外两个大男人，“……那他们怎么也在？”

　　姜明鹤与萧承烨异口同声：“你说呢？”

　　他们一个是姜知窈的哥哥，一个是当朝太子，能一样吗？

　　萧逾白不服气，他也是王府世子啊，于是他说，“大不了我给你银子。”

　　姜知窈蹙眉，“相府不缺银子，回你自己马车去。”

　　“不行。”萧逾白想挨着施云婉，然而左边已经没位置了，他只好坐到右边，坐在先前姜明鹤坐过的位置上，“我、我这个人怕寂寞，你马车人多热闹。”

　　姜知窈：“……”

　　这帮臭男人，身形一个顶俩，全挤进来，害她的沉月都没位置了。

　　姜知窈夹在中间都有些伸展不开，烦躁的想着这下应该可以了吧，结果马车刚动，走出不到一里地忽然急停，马车里几人被颠得东倒西歪。

　　姜知窈还好一些，朝前摔出去的刹那间，萧承烨与姜明鹤同时伸手抱住她。

　　施云婉则被对面的萧逾白扶了一下，不至于狼狈地趴在地上。

　　她二人最先回神。

　　主要是施云婉在意萧承烨，自己都没坐稳呢，就急切地望向身边的太子，“太子殿下您没……事吧……”

　　就见两个男人同时抱住了夹在中间的姜知窈。

　　场面一时僵住，施云婉话都说不利索了。

　　姜知窈缓缓低头，看着缠在身上的臂膀，他们两个一个环住她的腰，一个圈住她肩膀。

　　画面太美，她自己都不敢看。

　　然而他们谁都没有松手的意思，似乎都在等着对方先撒手。

　　这时车外响起沉月的惊呼，“……王爷？”

　　沉月本意是想通过这声呼喊提醒马车里的小姐，然而谢观澜动作极快，一把甩开车夫挑起车帘，恰好目睹这不堪的一幕，顿时火上心头。

　　“你们在干什么？！”

　　最后还是萧承烨碍于太子的体面，松开握住少女双肩的手，姜明鹤充满敌意的目光扫过车里车外的两个男人后，也收回胳膊。

　　面对谢观澜的质问，两个男人都没有半分要解释的意思。

　　压力尽数落在姜知窈身上，“……”

　　狗男人。

　　她睁着无辜水灵灵的眸子，“这话难道不该问王爷吗？”

　　谢观澜现在是定北王了，姜知窈更不能轻易得罪他，眨了眨眼道，“王爷突然拦下马车，害得臣女险些摔出去，幸而太子殿下与哥哥出手及时，否则臣女怕是要磕破皮了。”

　　她这可不算颠倒是非，字字句句皆是大实话，但听得谢观澜就是很不爽。

　　怎么又成他谢观澜的错了？

　　他飞快掠过马车里的几人，剑眉一皱。

　　他是听说姜知窈今日出门，特意过来偶遇的，可暗卫没告诉他，姜知窈是和这么大帮人一起。

　　他明知故问，“你们要去哪儿？”

　　施云婉柔柔的嗓音响起，“回定北王，今日乃亡母祭日，表妹与太子殿下他们是陪臣女同去云翠山祭奠的。”

　　谢观澜很不客气，“问你了吗？”
　　插什么嘴。
　　他要听姜知窈说。

　　施云婉极少被男人如此落脸面，小脸一阵青一阵红，萧逾白忍不住抱不平，“王爷如此同一个小女子说话，未免太过分了吧？”

　　谢观澜平等地怼回去，“本王如何说话，用你教？”

　　他爱怎么说话就怎么说话。

　　萧逾白一噎，没招了，谁让人家是手握实权的定北王呢。

　　施云婉垂下眼帘，忍着泪意哽咽道，“逾白，快别说了。”

　　其实心里还是期待着太子殿下能为她说句话，然而等了半晌，只等到萧承烨一句无关痛痒的询问，“定北王贸然拦下相府马车，是有要事么？”

　　“没什么要事，就是想过来叙个旧，太子殿下不介意吧？”

　　萧承烨眼神一冷，嘴角还噙着不达眼底的笑，“孤竟不知，你同窈窈之间，能叙什么旧。”

　　“殿下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毕竟本王与窈窈的私事，不好当着外人的面大肆宣扬。”

　　谢观澜似笑非笑看向姜知窈，“你说是吧，窈窈？”

　　他似是报复一般，刻意咬重她的名字。

　　姜知窈莫名脊背一凉。

　　几个男人的视线再次落在她身上，危机四伏的气息在狭小的马车里弥漫开来。

　　姜明鹤不忍妹妹难做，当即道，“只是可惜，马车没有多余的位置了，王爷若想叙旧，还请改日。”

　　具体改到哪日就说不准了，或许谢观澜没有机会。

　　谢观澜才不打算和这帮人挤一起，他只想单独把某个人拎出来，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窈窈，你出来。”

　　他话音刚落，萧承烨与姜明鹤又一人一边，握住姜知窈微凉的小手，摆明不让她出去。

　　他们之间的举动没能逃过谢观澜的眼睛，他神色愈发危险。

　　姜知窈强颜欢笑。

　　萧承烨感受到她手心里沁出了薄薄的冷汗，当即语气严厉几分，“窈窈的态度你还看不明白吗？她同你没什么可说，作为一个给抛弃的人，就该有被抛弃的自觉，如此纠缠不休，实在有失君子风度。”

　　人前的太子殿下从来是温和有礼的，如此不加掩饰的揭人伤疤，还是头一遭。

　　果然，谢观澜如同炸了毛的狮子，怒极反笑，“被抛弃的人，你吗？本王明明记得不久前的夜里，本王与窈窈已经冰释前嫌，和好如初，怎么，窈窈没告诉你们？”

　　此言一出，又是平地一声惊雷，炸得萧承烨与姜明鹤同时外焦里嫩。

　　他们两人都在暗中寻找轻薄了姜知窈的贼人，万万没想到，这贼人是谢观澜，他还供认不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