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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喂!好端端的,你做什么?”丝巾系得挺牢,什么都看不到。祝兰槐转动眼珠,只有最上方和最下方各能看见一点点光,不知道魏鋆在耍什么把戏,他抗议着选择配合。
“给你个惊喜。”魏鋆带他走进卧室,亲吻他脑后的头发,解开丝巾说,“好了,睁眼吧。”
整个桌面,摆满了礼物,上面放不下的都堆到底下去了。
“这些是手表、相机、手机等等,这边是衣服、包之类的,还有这边的……”魏鋆兴致勃勃地向他做介绍,乐呵呵地招呼道,“来,快过来试一试。”
祝兰槐走近几步,魏鋆站在桌边,朝他鼓掌,唱着:“祝你生日快乐……”
魏鋆身后是连成一片的落地窗,窗外是魏宅的花园。魏宅占地百十亩,分区明晰,这后花园正位于居住区的边界上。
魏家祖辈经商,很有远见和头脑,这片私人土地,有些是他们买下的,有些是他人无力还款,抵偿给他们的。一代一代积累下来,传到魏鋆手里。
他从唱改成哼调子,推着祝兰槐坐到桌前。
“我不想要这些。”祝兰槐站起身,一不小心带倒了两个礼物袋。
魏鋆双手扶着他的肩膀,将他又按回凳子里,柔声细语地向他解释:“我这些日子太忙,没时间去找你,冷落了你,是我不对。你还想要什么,我都可以补偿你。”
祝兰槐别过脸,嘟囔道:“你是大忙人,我哪能怪你。”
“你看,这个房间整理好了。这段时间你就先住这边,这样我天天都能见到你。”魏鋆俯下腰,环抱住祝兰槐,肉麻地说,“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多大的人了,不嫌臊。”祝兰槐嘴上说着,但没有动。
魏鋆整个人贴上来,把祝兰槐的后背朝下压去,隔着衣服,痴恋般摩挲他的蝴蝶骨,极轻地吻了吻,说道:“又说我年龄。我老不老,你还不清楚?”
祝兰槐活动肩膀,仰起头,对他说:“少一来就动手动脚。”作势就要给他一记肘击,他忙松开手。
魏鋆站远了一步,委屈地瘪瘪嘴,向祝兰槐摊摊手,以示清白。
祝兰槐忍住笑,睃了魏鋆一眼,站起来,在房间里到处参观,魏鋆不近不远地跟在他后头。
光线明媚,照得大理石地板的纹理宛如一条飘逸的绸带,落地窗的分布正好呈一个横放的“L”型。沿着落地窗走,经过一张深色沙发,胡桃色茶桌,两盏落地灯,一排纱帘,到终点藏了一间浴室。室内所有的装潢皆是不会过时的中式风格,唯独墙面少有装点,只在梳妆台上方挂着一幅泛黄的山水画。
他停在画前,指指画。魏鋆走过来,他问道:“不觉这画有点凄凉吗,怎么挂它?”
“《寒山萧寺图》。很久之前在库房发现的,是幅真迹,少说也有千年的历史了。”
魏鋆答非所问,他便不再追问。其实挂什么,挂不挂都无所谓,不过拿来闲聊而已。
等四下转了个遍,原本愁云密布的心情变好不少。他上前替魏鋆正正衣领。魏鋆一身纯黑睡衣,戴了副轻盈的银框眼镜,头发长长了一些,近看能看到脸上的胡茬,细嗅之下身上的味道与从前不同,大抵是什么时候换的新香水吧。
“要不,我带你去外面看看?好多地方,你还没去过。”魏鋆任由祝兰槐,不知厌烦地把他的衣领翻折过来又翻折过去。
“开着空调,穿着长袖长裤。你到底是冷是热?”
魏鋆笑而不答。
祝兰槐挂在魏鋆身上,好久没有再讲话。过了半晌,他搂着他的脖子,抓过他的左手,看了一眼,恨恨地丢开,说道:“我真讨厌你戴这个戒指。”
“哎呦,你来之前,刚和他们喝了几杯,忘了摘。不戴了,不戴了。”魏鋆说话间,取下戒指,放进口袋里。
虽然魏鋆的口气轻轻松松,还带有一些歉意,可祝兰槐仍然难掩不悦的神色。他拉开距离,抱臂看着面前的魏鋆。
魏鋆背光站着,他身后的花园绿意盎然。园中央位置有一座假山喷泉,外围夹种了一些红杜鹃,每年开花时,就从周边的常绿灌木中一点点杀出来,鲜红得如被血染了一身。花期过后,红花一一陷落,绿色又夺回阵地。
离房子最近的地方,都栽着一圈双瓣茉莉。正值夏日时节,雪白的花儿,开得满满当当,隔着透亮的玻璃窗,每个花朵的姿态都能看得无比真切。萦绕在室内淡淡的茉莉香气,让人不禁错愕,是不是视觉早先飞了出去,嗅觉还留在里面?
祝兰槐呢,和枝头的花一样,一身白:白T恤,白色五分工装裤,银白色运动鞋,站在这方造景中,浑然天成。无人知晓他实则是一个闯入的鬼魂。
这会儿,阳光照在园中的喷泉上,一片灿汪汪的水面。祝兰槐看着看着,不由得想起了他的学生时代。
因隔得太久了,那些回忆仿佛被镀了层金,熠熠生辉。要凑近细看时,却又像脆弱的金箔纸,一触碰便零零碎碎地崩解。手指上沾染的金粉,不堪捻揉,细微的粉末陷进指纹里,居然更显鲜艳辉煌。然而一闻就露了馅——是新印刷的试卷的那股油墨味。
金屑其外,黑墨其内的年少时光呐,竟如此轻易地流逝了。黄金岁月,无价韶光,全被浪费在了一个音讯全无的男人身上!看也看不见,摸也摸不着,什么都没剩下,仍是一无所有。
结婚,似乎是他对过往青春的最好交代,是他没有被辜负,没有走错路的证明,是他唯一能摘得的果实了。和崔巍结婚是如此,和魏鋆结婚则更为成功。
也许,崔巍会在某个心痒难耐之时再来找他,也许不会,也许是找别人。但假如真有那一天,过往那些视频大概率将成为他被要挟的把柄,他要面对的境况,想来不会比在魏鋆这里好多少。
可他又是哪回没有乖乖听魏鋆的?一年多了,魏鋆不松口,不表态,一旦提起来,就是好久不睬他。他不能保证魏鋆只有他一个,这份危机感每回都会逼着他向魏鋆低头,他的自尊每回都会被他踩在脚下。
这份愿望,偏是这般难以企及,这项成功,偏偏如此难以达成……
知难而退,也好。而他的生活要回头,他那弱小的妈妈,是帮不上忙的。他能做些什么呢?还不是得重新回到菜馆,或那些墨迹里去。就算再次一路读上去,到时年纪不小了,找工作怎么争抢得过那些小年轻?太晚了,太晚了,要他如何掉头呢?他不敢想。
他收回目光,望向魏鋆。魏鋆依然在微笑着看他,不知想着些什么。
“我去洗澡,拉下窗帘。”他也冲魏鋆笑笑,指了指他身后的窗户,饶有意味地打量一番,继而调侃他:“留这么大这么多的地方,准备贴几幅对联啊?”
“单向玻璃,拉不拉都不碍事。”魏鋆答道。
他被魏鋆看得败下阵来,不再强求。拿上浴袍,换了鞋,走进紧邻的浴室。
魏鋆原地站了一会,觉得有点无聊,坐到床边,正要将婚戒放回床头柜。忽然,起了玩的心思,拿过祝兰槐的挎包,把戒指放了进去。又看到里面有一小袋犬用冻干,取出来看了看包装,塞到柜子里。
做完这一切,他将包归回原处。半盘着腿,靠在床头,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满意地笑了笑。
过了些时间,祝兰槐吹干头发,裹着浴袍,走出浴室,一步一步,当着他的面,缓缓松开腰带。魏鋆把他扯进怀里,刚要吻他,被他推开。他拢拢衣服,态度坚决地说道:“和我结婚。”
魏鋆上前拉住祝兰槐的手,眼神却向后退去了。他淡淡地说:“兰槐,我一开始就和你说过,我不能离婚。”
“以前,你说是因为她怀孕了。现在,总可以离了吧?”祝兰槐甩开魏鋆的手,他有些生气,质问道:“我不明白,都合法了,你到底在遮掩什么?”
“呵,真的合法了?那我问你合的是国法?家法?还是各人自己的法?”魏鋆倏地站起身,逼向祝兰槐。
“你什么意思?” 祝兰槐来不及躲远,被他牢牢抓住。
他连拖带拽将他往窗边扯,厉声说:“你看,看!横的是茶桌,竖的是窗帘。”不理会祝兰槐的挣扎、叫喊,把他摁在玻璃上,死死捏住他的下颌,迫使他看向窗外。
他继续说下去:“看外面,看到没,竖着的横着的,那棵树,那根天线,到处都是!这些数不尽的横横竖竖,条条框框,只是从过去的石碑上,从书文里,拆下来了,但在人眼里依旧能组成型。”
他越说,语速越快:“我三十岁以前,也想不明白。后来有一天,我听到一个传说,终于恍然大悟。这些东西为什么还在,知道吗?”祝兰槐又是踹又是打,没有任何作用,较劲中反被他推倒在地。
他将他拽起,从背后紧紧拘住他不放,也不在乎他有没有在听,只管疯了似的说道:“因为这些人还是过去那些人,喝了那碗汤的人,他们只能在这儿土里生,土里死,生生死死,轮回往复,永远无法停止,无法离开。而这些人到底有多少,你数得清吗?”
祝兰槐身上唯一一件浴衣,早被拉扯得松松散散,衣不蔽体,他仍要接着说:“千万年里他们就这么一成不变地代代延续,从不曾和脚下的大地剥离过,他们的‘人之常情’,会有多长久?多根深?你想过……”
祝兰槐胡乱挥舞双手,打掉他的眼镜,叫道:“关我什么事!我不想听你的狗屁故事!放开!” 他铆足劲,终于挣脱了束缚。
魏鋆呆在窗前,逐渐冷静下来。捡起眼镜,拿在手里,空咽了一口唾液,喉结跟着滚动,垂眼看向地板,边坐到床上,边恹恹地说:“从前因为我姓魏,他们绝大部分人不敢当面惹我。可……不说了,忘了吧。”
祝兰槐被魏鋆前后的反差吓得不知所措,看着他在那儿摆弄眼镜,猛然记起他们曾有过一段关于眼镜的对话。
当时,他取下魏鋆的眼镜,比在眼前,心生好奇问道:“为什么你没近视却要天天戴?”魏鋆从他手里拿过眼镜,替他戴好,含笑端详他,思忖片刻说:“从镜片后面看东西,比较安全。”
什么安全不安全,听不懂。
他回过神,整好衣袍,指着魏鋆破口大骂:“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你们都一样!都是一路货色!
魏鋆看了眼祝兰槐,别过头,戴上眼镜说:“……我不能跟玛丽离婚,她怀了第二个,才六周。”
他的语气听上去坦荡无畏,激得祝兰槐怒从心中起:“你有完没完!玛丽在哪?我去找她!”他一不做二不休,说着就要去见玛丽。他要向她揭穿他的不忠,控诉他的无耻,要让她同他离婚。
“楼上。”
话一出,祝兰槐愣在当场,顿时没了主意,磕磕巴巴地说:“你……”
“顶层。”魏鋆向他补充道。
“你胆子挺大啊?吃定了我不敢去,是吧?”他觉得魏鋆是在挑衅他,做出气势汹汹地样子,不依不饶道。
魏鋆叹了口气,歪头看着祝兰槐:“玛丽中文不好,她听不懂你的话。”
魏鋆的样子,不像撒谎。他被魏鋆看得莫名心虚,仍旧坚持说道:“魏董,你这不是纯心欺负人吗?行,她不会说中文,我会英语,这下总可以了吧?”
“玛丽的祖国几经战乱,他们都是逃出来的难民,流落在外,无处可去,但这里还有她的孩子。”
“孩子……你怎么不说这里有她的丈夫?”他禁不住嗤笑道。
魏鋆的眼里有恳求,有无奈,他耷拉下脑袋,轻微前后摇摆着身子,整个人看着快要匍匐在床上。谈这个话题,好像教他痛苦不堪:“你站在我的角度,替我想想。于法于理,我现在能和她离婚吗?”
“你这一套废话,我真的听够了。你不如直接点,说个时间吧,最晚什么时候离婚,省得我继续跟你干耗。”魏鋆不想回答,但他非要逼他。
“今天你过生日,我们老说她做什么?Mario,那个可爱的小家伙,什么时候把它接来?明天怎么样?”魏鋆不愿再聊下去了,他抬起头,换上温和灿烂的笑容,提议道。
“不,我就想听,你说呗。” 他豁出去了。他寄希望于他,纵使得到的只是一个空泛的许诺,兑现遥遥无期,他也甘之如饴。
“玛丽她是我的妻子不假,但仅是我的妻子。你才是我的爱人,要和我相伴一生的。”
房里突然静了下来,祝兰槐盯着魏鋆的眼睛,陷入了沉默。
“好兰槐,你认真想一想,她在那待着,就像门口那面影壁,能妨碍我们一丝一毫?可我要是真离婚了,把她丢回那片废墟里去,外头的人会怎么说我们?我们能好过吗?你且再等几个月,好不好啊?”魏鋆说罢,拍了拍他的身侧,轻声唤道:
“坐过来吧,站那么远,我又不吃人。”
“好好,魏老师,我听懂了。她是防弹背心,在战场上替你挡过子弹,是圣母玛丽亚,把你从死人堆里背回去的,没她你们老魏家就要绝后了……你自个待着吧,我没心情了。”祝兰槐憋住气,一股脑讲完,才觉已是泪眼婆娑。擦去泪水,他开始自顾自地一件一件,换回他来时的衣服。
崔巍静静凝望着祝兰槐,不出声,不阻拦。
扪心自问,讲句真话,他并非男女通吃,只是需要一个妻子,和一些孩子,像无数个过来人那样。
自从玛丽怀孕后,亲人的指责,朋友的不理解,背地里的各式揣测,所有的所有,过去凡是重重挤压着他的一切,骤然消失了。想要做自己,先得完成这样的任务以验明真身,他悔不当初。仿佛是第一次真正融入了这个世界,获得了呼吸的资格一般,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畅快。此后,天高海阔,任他去了。
况且,就算没有玛丽,以他的条件,有的是什么赵丽、钱丽、孙丽、李丽愿意用她们自己和他做交换。在这点上,他从不缺自信。
他是含着金汤匙降生的,从小受到家族的倾力栽培,又恰好继承了父母样貌上的优点,的的确确什么都不缺。他独独缺少的是一种对于他和祝兰槐婚姻的想象,一种对于新秩序新世界的想象。没见哪本古籍坟典里有过记载,没见谁完好地走完过,没有参照的道路总是太过危险,连趔趄几步都是要被大肆嘲笑的。
即使,眼下有新的选择摆在那,魏家的世世代代,早就走出了一套样板,走好了一条安全通道。放着康庄大道不走,谁犯得着去冒这个险?谁会去走这条路?不,是连路都没有的路。他放着现成的好日子不过,何苦自寻死路?总之决不会是他。祖宗之法不可变,天下没有倒着走路的理儿,不是?
若非要为了爱情赌一次?
如今提这个,太不现实了。初恋的模样,早已蒙尘落灰,从前那点稀薄的勇气,也统统过了期。
现在的祝兰槐小他十岁,满腔热忱,积极到有些冒进,有些事想不明白,有些话听不懂,怨不得他,他太年轻了,还得一些时间去熬煎罢了。不过,作为床伴,祝兰槐是最合他心意的一个:他渴求同他结婚。这桩事他虽不能满足,却很喜欢他能这么想。他越执着于此,他越是扬扬得意,沾沾自喜,尽管需装得十分痛苦为难。
能结又不能结,这微妙的拉扯,主动选择的不自由,或者说作茧自缚,甚至包括光天化日的偷情,一起构成了他们这段爱情故事中,最值得回味的戏码,百看不厌。哪怕他是这故事的主演,说起台词时也不免夹杂了一些私人的动容:
“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
祝兰槐系好鞋带,站起身,背上包,哀怨地回眸一眼,看见魏鋆深情款款的样子,有心拿他撒气,便冷笑道:“你还演上了?” 可是他的喉咙发紧,发出的声音酸涩喑哑。
魏鋆听了,立刻脸色一沉。他垂眸平复情绪,再看向门口时,那里已经没有了祝兰槐的身影。
祝兰槐的冒犯,完全是意料之外的情况,他未曾预想过该作何反应,但他笃定,祝兰槐会回来的,跟过去一样。于是他重新坐正身子,面无表情又不失从容地望着窗外。
到这里,这篇就完结了。无番外,但加入了一点《玉如君》的彩蛋。
感谢所有看到这里读者~爱你们?
先去沉淀一下,我们下一个故事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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