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掰弯柯学因果线后成为活死人美强惨》四念。

84、真假替换

　　杯户町三丁目十字路口已乱成一团。

　　刺耳的警笛声、疏散的广播声、人群惊慌的哭喊和奔跑声混杂在一起，构成一幅末日般的混乱图景。

　　警察奋力拉起的警戒线外，是黑压压一片恐慌的市民，警戒线内，则是空荡荡的、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的街道，以及一种令人窒息的、等待爆炸发生的死寂。

　　松田阵平的马自达一个急刹，粗暴地停在警戒线边缘。他几乎是踹开车门跳了下来，一把抓起后座沉重的排爆装备箱，无视了旁边试图阻拦他、让他等待小队汇合的巡警，如同扑向火光的飞蛾般，毫不犹豫地冲进了那片死亡区域。

　　他的目光如同雷达般飞速扫过空旷的路口。垃圾桶、邮筒、窨井盖、交通信号灯控制箱……任何可能藏匿炸弹的地方都被他纳入眼中，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处理着信息，试图找出最可疑的目标。

　　普拉米亚喜欢双重陷阱，喜欢液体制剂混合引爆……会在哪里？！

　　就在他全神贯注搜索之时，眼角的余光忽然捕捉到一个不协调的身影。

　　在所有人都向外狂奔逃离的时候，一个身影却逆着人流，正不紧不慢地、几乎是悠闲地穿过马路，走向路口中央的一个大型配电箱。

　　那是一个女人，穿着一身不起眼的灰色工装，戴着一顶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面容，手里提着一个看起来像是工具箱的银色箱子。

　　她的步伐太过镇定，与周围恐慌奔逃的环境格格不入。而且，她的行进路线和目标明确得令人起疑——

　　就是那个配电箱，那是控制路口红绿灯和部分照明线路的关键节点，也是安装炸弹的绝佳位置。

　　松田阵平的心脏猛地一跳，几乎是本能地厉声喝道：“站住！警察！立刻离开那里！”

　　他一边吼着，一边加快速度向她冲去，同时右手已经按在了腰后的枪套上。

　　那女人的脚步顿住了。

　　她缓缓转过身，鸭舌帽檐下，松田阵平看到了一双……异常平静的、甚至带着点奇异笑意的蜜糖色眼眸。

　　这双眼睛……！

　　松田阵平的心头莫名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捕捉的熟悉感，但此刻危急的情形容不得他细想。

　　“立刻双手抱头，远离那个箱子！接受检查！”他再次命令道，声音因为急促和戒备而更加冷硬。他距离她只有十步之遥，已经能看清她工装上沾染的些许油污痕迹。

　　然而，那个女人并没有按照他的指令行动。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双蜜糖色的眼眸里没有丝毫惊慌，只有一丝了然与无奈。

　　然后，她忽然开口了。声音透过周围的嘈杂传来，带着一种奇怪的、仿佛经过修饰的平静腔调，却清晰地钻入松田阵平的耳中：

　　“警官先生，你找错目标了。”

　　她微微歪了歪头，视线似乎越过了松田阵平，扫向他身后的某个方向，语气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

　　“你要找的那个喜欢玩液体制剂和双重陷阱的疯子……”

　　她的目光重新回到松田阵平紧绷的脸上，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勾了一下，吐出的话语却让松田阵平浑身血液几乎冻结：

　　“……他真正的舞台，在那边那辆抛锚的运油车底下。”

　　运油车？！

　　松田阵平的瞳孔骤然收缩，猛地顺着她刚才视线所示的方向看去——果然，在路口斜对面不远处，一辆看起来像是故障了的中型运油车正停靠在路边，司机似乎早已弃车逃跑。

　　如果炸弹被安装在运油车底下……一旦引爆，引发的连锁爆炸和火灾将足以吞噬半个街区。后果不堪设想。

　　巨大的恐惧和紧迫感瞬间攫住了松田阵平的心脏。

　　就在他心神被运油车吸引的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

　　再回过头时，那个穿着工装、有着蜜糖色眼眸的女人，竟然如同鬼魅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原地只剩下空旷的街道和那个孤零零的配电箱，仿佛她从未出现过。

　　只有她刚才那句冰冷的话语，还清晰地回荡在松田阵平的耳边，如同恶魔的低语。

　　松田阵平猛地环顾四周，哪里还有那个女人的影子？她就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彻底消失了。

　　是警告？是误导？还是……

　　他没有时间思考了！

　　“hagi！”他对着通讯器嘶声大吼，声音因为极致的紧张而撕裂，“目标可能是运油车！重复，运油车！立刻让所有人远离运油车至少五百米！排爆小组优先处理运油车！快！”

　　他一边吼着，一边已经调转方向，以最快的速度疯狂地冲向那辆如同巨型炸弹般的运油车。

　　他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背后惊出一身冷汗。

　　那个女人……她到底是谁？！

　　她为什么会知道得如此清楚？普拉米亚的同伙？内讧者？还是……别的什么？

　　那双蜜糖色的眼睛……那种奇怪的熟悉感……

　　无数的疑问如同沸腾的泡沫在他脑中炸开，但此刻，所有的思绪都必须为一个目标让路——

　　找到炸弹，阻止爆炸！

　　他扑到运油车旁，几乎是手脚并用地钻入车底。

　　果然。

　　在车辆底盘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一个结构复杂、连接着多个装有不同颜色液体的容器和精巧□□的炸弹，正静静地吸附在那里，倒计时显示器上猩红的数字，无情地跳动着。

　　【00:03:17】

　　【00:03:16】

　　松田阵平倒吸一口凉气，瞳孔中倒映着那死亡的光芒。

　　那个女人……她说的是真的。

　　他立刻打开装备箱，声音嘶哑却无比迅速地开始向后方汇报炸弹情况，同时，所有的心神都凝聚在了眼前这个极其危险、却必须被拆除的死亡造物之上。

　　而那个神秘出现又神秘消失的工装女人，和那双蜜糖色的眼眸，则如同一个短暂而诡异的插曲，被暂时压入了记忆的最深处。

　　只有那句“你找错目标了”和“他真正的舞台在运油车底下”，如同烙印般，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

　　另一边。

　　杯户町的混乱喧嚣被迅速甩在身后。折笠祐羽——或者说，此刻更接近“索泰尔纳”本性的她——如同融入阴影的流水，在无人注意的小巷和地下通道中快速穿行。

　　她早已褪去了那身灰色的工装，换上了一套便于行动的黑色衣物，暗粉色的短发被随意捋到耳后，那双蜜糖色的眼眸在城市的霓虹余光中闪烁着冰冷而专注的光芒。

　　她不是在盲目寻找。

　　在她的因果视野中，一条极其黯淡、却散发着浓烈恶意与疯狂气息的因果线，正从不远处的混乱源头——杯户町十字路口——延伸而出，如同毒蛇爬行后留下的粘稠痕迹，蜿蜒指向城市更深处的某个角落。

　　这条线属于普拉米亚。是他仓促逃离或远程观察时，无意中留下的、连接着他本体的因果之丝。

　　普通人无法察觉，但在折笠祐羽的眼中，它如同黑暗中的磷火般显眼。

　　她追随着这条线，脚步不停。周围的景物飞速倒退，从喧闹的商业区逐渐过渡到更偏僻、更破败的工业区边缘。最终，那条因果线没入了一栋废弃的烂尾楼里。

　　楼内没有灯光，只有月光从没有安装窗框的空洞照入，投下斑驳扭曲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灰尘、霉菌和一种极其微弱的、甜腻中带着刺鼻化学品的味道——那是普拉米亚最偏爱的□□添加剂的气息。

　　折笠祐羽的脚步放得更轻，如同捕猎的猫科动物，无声地沿着楼梯向上。

　　在三楼一个相对完整的毛坯房间里，她看到了她的目标。

　　克里斯蒂娜·丽莎尔——普拉米亚，正背对着门口，在一个临时搬来的工作台前忙碌。台子上散落着各种化学试剂瓶、导线、电路板和半成品的□□。她似乎正在准备下一个“作品”，动作依旧带着那种偏执的狂热，但隐约透出一丝计划被打乱后的焦躁。

　　房间里一个小型监控屏幕上，正分屏显示着杯户町十字路口混乱的现场直播，以及运油车底部的炸弹被排爆小组谨慎包围的画面。

　　“废物！一群废物！”普拉米亚对着屏幕低吼，声音里充满了计划受挫的愤怒和不甘，“居然这么快就找到了……该死的条子！”

　　她似乎完全没察觉到身后无声无息多了一个人。

　　折笠祐羽静静地看着她，看着这个造成了无数惨剧、甚至差点害死松田和无数无辜者的疯子。蜜糖色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

　　“看来你的烟花秀，票房不太理想。”

　　一个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电子质感的女性声音突然在空旷的房间里响起，打破了寂静。

　　普拉米亚的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电流击中。她几乎是瞬间转身，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小巧却威力惊人的手枪，枪口直指声音来源。

　　当她看清站在门口阴影处的折笠祐羽时，金色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极致的警惕。

　　“你是谁？！”她厉声问道，枪口稳如磐石，手指紧扣在扳机上，“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折笠祐羽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她缓缓向前走了两步，让自己完全暴露在从窗口投下的冰冷月光中。暗粉色的短发和那双毫无温度的蜜糖色眼眸，在此刻显得格外妖异。

　　“我是谁不重要。”她的声音依旧平稳，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重要的是，克里斯蒂娜·丽莎尔，或者我该叫你……普拉米亚？你的表演该落幕了。”

　　“是你？！”普拉米亚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枪口微微晃动，显示出她内心的剧烈波动，“五年前是你毁了我的自由，现在你又想做什么？！”

　　她认出了这张脸，这张属于“甘酒薰”的、精致却冰冷的脸庞，正是五年前那个在化工厂里以绝对优势将她制服、将她拖回那个不见天日牢笼的女人！

　　新仇旧恨瞬间涌上心头，让她的眼神变得更加疯狂和怨毒。

　　折笠祐羽对于普拉米亚的指控没有任何反应。蜜糖色的眼眸依旧平静无波，仿佛对方只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看来你记性不错。”她淡淡地回应，脚步未停，继续不紧不慢地向房间中央逼近，完全无视了那支对准自己的枪口，“可惜，没用在正道上。”

　　她的从容和逼近，带给普拉米亚巨大的心理压力。

　　“站住！再过来我就开枪了！”普拉米亚尖声警告，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她深知眼前这个女人的可怕，五年前的惨败如同梦魇般刻在她的记忆里。

　　“开枪？”折笠祐羽终于停下脚步，距离普拉米亚只有五步之遥。她微微歪头，嘴角勾起一个极其细微的、近乎嘲弄的弧度，

　　“那只会让你死得更快，而且毫无艺术性可言。这不符合你的美学，不是吗，普拉米亚？”

　　她精准地戳中了普拉米亚的某种偏执。普拉米亚渴望的是盛大、华丽、充满仪式感的毁灭，而不是一场狼狈的枪战。

　　就在普拉米亚因她的话语而心神微分的刹那——

　　折笠祐羽动了。

　　她的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并非直线冲向普拉米亚，而是以一种诡异的角度侧身，指尖弹出一枚极小的、非金属的磁吸式干扰器，精准地粘附在了普拉米亚手枪的击锤附近。

　　滋啦！

　　一声极轻微的电流声。

　　普拉米亚只觉得手中的枪猛地传来一阵剧烈的麻痹感，仿佛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她下意识地惊叫一声，手枪脱手掉落。

　　而就在这零点几秒的间隙，折笠祐羽已然贴身靠近。

　　普拉米亚的反应也极快，失去手枪的瞬间，她另一只手猛地从工作台上抓起一个装有不明液体的试剂瓶，狠狠砸向折笠祐羽的脸，同时膝盖猛顶对方腹部——依旧是那套狠辣致命的打法。

　　但折笠祐羽仿佛早已预知她的所有动作。

　　脑袋微偏，试剂瓶擦着发梢飞过，砸在身后的墙上，溅射开的液体瞬间腐蚀墙体，发出“嗤嗤”的声响并冒出白烟——剧毒且具有强腐蚀性。

　　顶向腹部的膝盖则被折笠祐羽用手肘更早一步下压格挡，同时她的另一只手如同毒蛇出洞，精准地扣住了普拉米亚砸试剂瓶的那只手腕，猛地反向一折。

　　“咔嚓！”

　　又是令人牙酸的骨裂声！与五年前如出一辙！

　　“啊——！”普拉米亚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剧痛让她瞬间失去了大半战斗力。

　　折笠祐羽没有丝毫停顿，顺势将她的手臂扭到身后，同时一脚踹在她的膝窝。普拉米亚惨叫着跪倒在地，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整个过程不到三秒。干净，利落，碾压。

　　折笠祐羽用膝盖顶住普拉米亚的后背，将她死死压在地上，拿出特制的束带，将她的手脚以专业且无法挣脱的方式反绑在一起。

　　“混蛋！放开我！你以为杀了我就能掩盖一切吗？！”普拉米亚疯狂地挣扎咒骂，金色的头发沾满了灰尘，脸上因疼痛和愤怒而扭曲，“你们关不住我的！我还会回来！我会让整个东京都为我的回归付出代价！”

　　折笠祐羽对她的咒骂充耳不闻。她做完这一切，才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在地上如同蛆虫般扭动的普拉米亚。

　　蜜糖色的眼眸里，终于闪过一丝极淡的、冰冷的厌倦。

　　“代价？”她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你已经没有机会支付任何代价了。”

　　她抬起脚，用鞋尖轻轻踢了踢普拉米亚的脸颊，迫使她抬起头看向自己。

　　“再见，小姐。”

　　普拉米亚的咒骂声戛然而止，金色的瞳孔中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恐惧。她听懂了对方的言外之意。这一次，不再是囚禁，而是……处决。

　　折笠祐羽没有再给她说话的机会。她从腰间取出一个极小的一次性注射器，里面装着一种透明的、在月光下泛着诡异蓝光的液体。

　　看到那注射器，普拉米亚的恐惧达到了顶点，她开始拼命挣扎，发出呜呜的哀求声。

　　折笠祐羽面无表情，精准地将针头刺入普拉米亚颈侧的静脉，将里面的液体缓缓推入。

　　普拉米亚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眼睛瞪得极大，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难以置信，随即瞳孔迅速涣散，所有的挣扎和声音都停止了，彻底失去了生机。

　　一种极其细微的、类似苦杏仁混合着铁锈的诡异气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又很快消散。

　　折笠祐羽拔出针筒，将其小心地收回一个密封袋里。她低头看了一眼地上普拉米亚的尸体，眼神没有任何波动，仿佛只是处理了一件无用的垃圾。

　　她早该在五年前就这么做的，可惜那时的她，还没有这么狠心。

　　她从工装口袋里拿出一个特制的通讯器，按下按钮。

　　“目标已沉默。痕迹已处理。请求清理。”她的声音透过变声器传出，冰冷而公式化。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琴酒冰冷的声音：“确认？”

　　“确认。需要图像验证吗？”折笠祐羽淡淡回应。

　　“……不用。清理小组十分钟后抵达。你可以撤离了。”琴酒切断了通讯。

　　折笠祐羽收起通讯器，最后扫视了一眼这个临时的罪恶作坊和地上的尸体。她走到工作台前，快速而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将一些可能暴露组织技术特点或她自身习惯的痕迹抹去，又拿走了一个小巧的、似乎是普拉米亚核心数据存储器的装置。

　　做完这一切，她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融入阴影，离开了这栋废弃的烂尾楼。

　　另一边，杯户町十字路口。

　　松田阵平趴在冰冷粗糙的地面上，半个身子探在运油车底，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眼前那个不断跳动着猩红数字的恐怖造物，以及自己沉重如擂鼓的心跳声。

　　汗水沿着他的额角滑落，滴进眼睛里，带来一阵刺痛，他却连眨一下眼的时间都没有。防爆服沉重闷热，但他的指尖却稳得像焊接在精密仪器上的钢针。

　　剪断最后一根连接着主起爆装置的导线时，倒计时定格在了【00:00:47】。

　　那令人窒息的、仿佛催命符般的滴答声戛然而止。

　　松田阵平保持着那个姿势，足足停滞了三秒钟，才猛地吐出一口一直憋在胸腔里的浊气，整个人如同虚脱般，瘫软在了地上，剧烈地喘息着。

　　成功了。

　　他拆除了这个足以将半个街区送入地狱的恶魔。

　　远处警戒线外，通过高倍望远镜和通讯器紧张关注着这边情况的萩原研二和指挥部众人，也同时爆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劫后余生的欢呼。

　　“松田队长！好样的！”

　　“拆除了！主炸弹拆除了！”

　　然而，松田阵平的耳机里却传来了萩原研二依旧紧绷的声音：“阵平！干得漂亮！但是别放松！刚才疏散时，有巡警报告说在西北方向两百米处的中央公园入口的装饰花坛里，发现了一个可疑包裹，结构和之前普拉米亚的风格很像！可能是备用的或者触发性炸弹！”

　　松田阵平的心猛地一沉。果然还有后手！

　　他几乎是立刻从地上弹起，抓起工具包，嘶声对着通讯器吼道：“位置发我！疏散人群！我马上过去！”

　　与此同时，萩原研二的声音也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那个交给我！我已经在路上了！你处理现场后续！”

　　话音未落，松田阵平已经看到萩原研二穿着防爆服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了西北方向的公园入口。

　　“hagi！”松田阵平下意识地喊了一声，但萩原研二的身影已经迅速远去。

　　他知道幼驯染的能力，此刻也不是争执的时候。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快速配合后续赶到的排爆队员处理运油车炸弹的收尾工作，但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紧紧追随着萩原研二消失的方向，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中央公园入口。

　　人群早已被疏散，空旷的广场上，那个被放置在巨大花坛中央的、伪装成礼盒形状的可疑包裹显得格外刺眼。

　　萩原研二迅速接近，他的动作同样迅捷而专业，但比之松田阵平多了一份沉稳。

　　他仔细地远程观察着包裹的外形、胶带的缠绕方式，大脑飞速比对已知的普拉米亚炸弹模式。

　　“结构相对简单……不像主炸弹那么复杂……更像是遥控触发或者定时备份……”他一边低声通过通讯器汇报，一边小心翼翼地开始远程操作机器人进行初步探测。

　　果然，机器人传回的画面显示，内部的炸药量和结构的确不如运油车下的那个恐怖，但依然足以造成重大伤亡。

　　“是遥控触发装置，内部有液体混合仓，但似乎……状态不太稳定？”萩原研二皱起眉，发现了一些异常。这个炸弹看起来有些……仓促？像是匆忙布置的。

　　他没有时间深究。确定主要结构后，他决定亲自上前进行人工拆除。风险依然存在，但必须在可能存在的遥控信号被触发前解决它。

　　他的动作流畅而稳定，指尖在复杂的线路上移动，如同在进行一场精密的手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终于，随着一声极其轻微的“咔哒”声，□□被成功分离。

　　萩原研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缓缓后退，对着通讯器说道：“公园炸弹，解除。”

　　指挥部里再次响起一片松气声和低声的欢呼。

　　危机，似乎真正解除了。

　　松田阵平听到消息，一直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他朝着公园方向望去，看到萩原研二正站起身，朝他这边比了一个“搞定”的手势。

　　两人隔着遥远的距离，却仿佛能感受到彼此那份如释重负。

　　然而，无论是松田阵平，还是萩原研二，亦或是警视厅的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

　　公园花坛里的那个备用炸弹，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普拉米亚放置的。

　　那是折笠祐羽在追踪普拉米亚因果线、前往烂尾楼之前，利用极短的时间，利用手头一些基础材料，匆忙制作并放置的一个“仿制品”。

　　它的目的，从来就不是造成真正的杀伤。

　　它的作用只有一个：制造混乱，吸引注意力，为真正前往处理普拉米亚本体的折笠祐羽打掩护，并将警方的调查视线牢牢固定在“普拉米亚风格”的爆炸案上。

　　同时，这个粗糙的、甚至状态有些不稳定的“仿制品”，也恰好符合一个刚刚逃脱、资源有限、急于报复的疯子可能做出的行为。

　　它完美地误导了所有人。

　　而此时，真正的普拉米亚，已经变成了一具逐渐冰冷的尸体，静静地躺在废弃烂尾楼里，等待着组织的清理小组。

　　警方只会认为，他们成功阻止了一场可怕的袭击，而那个疯狂的爆炸魔，或许再次隐匿了起来，或许在未来某个时刻又会卷土重来。

　　松田阵平走向正在接受队友检查的萩原研二，两人都摘下了厚重的防爆头盔，脸上带着疲惫，却又有一种共同历经生死后的放松。

　　“没事吧？”松田阵平上下打量了一下幼驯染。

　　“没事。虚惊一场，那玩意儿有点糙。”萩原研二笑了笑，用毛巾擦着脸上的汗，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表情变得有些微妙，“说起来，阵平，之前在那个路口……我好像看到你跟一个女的在说话？怎么回事？”

　　松田阵平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凫青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困惑和凝重。

　　“……一个很奇怪的女人。”他斟酌着词语，眉头紧锁，“她突然出现，告诉我找错了目标，真炸弹在运油车底下……然后，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就消失了。”

　　“消失了？”萩原研二惊讶地挑眉，“什么样的女人？”

　　“穿着工装，帽檐压得很低，粉色短发，看不清脸……”松田阵平努力回忆着，那双蜜糖色的眼眸在他脑中一闪而过，那种奇怪的熟悉感再次浮现，却依旧抓不住源头，

　　“……但是她的眼睛……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摇了摇头，甩开那模糊的感觉：“最重要的是，她说的是对的。如果不是她，我们可能还在浪费时间排查配电箱，根本来不及处理运油车那个。”

　　萩原研二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知道炸弹准确位置……还能在你眼皮底下瞬间消失……这绝不是普通人。她为什么要帮我们？”

　　“不知道。”松田阵平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深深的疑虑，“我甚至不确定她是在帮我们，还是另有目的……也许，她和普拉米亚不是一伙的？内讧？”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困惑和不安。

　　今天的行动，虽然表面上成功了，但却留下了太多无法解释的谜团。

　　普拉米亚为何突然重现？那个神秘女人是谁？她为何知道炸弹位置又为何出手指点？真正的普拉米亚现在又藏在哪里？

　　这些疑问，如同无形的阴影，笼罩在看似平息的事件之上。

　　“……先回去吧。”良久，萩原研二拍了拍松田阵平的肩膀，“报告有的写了。至于那些想不通的……”

　　他顿了顿，看向远处依旧混乱的街头，语气有些无奈：

　　“……也许就像那些来历不明的消息一样，暂时只能归档为‘未解之谜’了。”

　　松田阵平沉默地点了点头，凫青色的眼眸最后扫过那个空空如也的配电箱方向，将那个神秘工装女和蜜糖色眼眸的影像，深深地刻入了记忆深处。

　　他有一种预感，这件事，绝不会就此结束。

　　那个神秘的女人，他一定还会再遇到。

　　而下一次，他一定要揭开她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