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花劫·一朝清梦》辜若华

14、第十三章

　　屋外的阳光透过窗子上的镂花照到我的脸上，原本半眯双眼被它刺得有些痛。我用手捂着眼睛缓缓地坐了起来。昨晚睡得可真舒服啊！我竟连何时到家的都忘记了。难道说，我在四阿哥的背上睡着了？正当我在考虑自己要不要去和他道谢时，一个陌生的丫头就端着脸盆从门外走了进来。
　　“姑娘醒来了。”她冲我甜甜一笑，递过一条打湿的帕子。我接过来擦了擦脸又将帕子还到她的手中。
　　“你是新来的丫头吗？怜雪呢？”我左右看了看，也没寻到怜雪的身影，倒是觉得这屋子有些古怪。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之时，那丫头又笑盈盈的答道：“姑娘，奴婢红衣已在四爷的府上呆了一年了，虽说不久，可也算不上是新来的。”
　　等等，她说四爷？莫非这里是四阿哥的府邸，天啊！他居然把我背回他家了，若是叫舅舅他们知道了，还不知又要受什么罚呢。我赶紧下床将衣服穿好，又随便理了理头发，赶忙冲到了院子里。那个叫红衣的婢女也随我跑了出去。果然不出我所料，这里真的是四阿哥的府邸。我冲出去的时候他正在附身剪弄花枝，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到来，直到我站到了他的面前，他才抬起头来看我。
　　“你……”他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一脸无奈的看着我，仿佛我现在这个样子有多么的让他伤神似地。
　　“四爷！”紧追在我身后的红衣一见到四爷便跪了下来，我转身看她时她的手里还提着一双鞋子，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才明白了他刚刚那个你字的含义。
　　“下去吧。”四爷冲着红衣摇摇手，红衣便留下手中的鞋子退了下去。
　　“我，那个……”
　　“还不穿上，难道还要我来伺候你不成？”四阿哥朝着地上的鞋子望了两眼，又继续若无其事的低头弄花。我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将鞋子穿好，准备问他关于昨晚的事，他却像是能猜透我心思似地。一面剪弄花枝，一面漫不经心的和我说话：“昨晚你在我肩头睡着了，我不忍吵醒你，可你那个样子若是回舅舅家，免不了要被责备一番，所以我就自作主张的把你背回我这里了。为了避免他们担心你，我昨晚已经派家奴去告诉他们你留在宫里了。”
　　此时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轻轻地对他说了声谢谢，然后安静的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看他弄花。这里的环境的舒适，院子里只有几间素雅的房子和几株花草。我想，也许在往日的清晨，他的某位福晋也会像我这样安静的坐在一旁看他侍弄花草吧。想到这里，我突然觉得他可真是一个幸福的人，不仅出生在一个好的家庭，还有一个可以相伴一生的妻子。我闭上眼，幻想着我日后的生活也如他一样美好，不禁发出了一阵笑声。他似乎被我突然地笑声给吓到了，转过身来呆呆的盯着我，呢喃道：“我有哪里好笑吗？”他将自己从脚底开始检查了一遍，还用手捏了捏脸，然后一脸无语的望着我。
　　“不是你好笑，是我自己在想一些事情。”我见他到那副窘迫的模样，原本不想再笑了，可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是吗，在想什么？”他似乎对我的想法很有兴趣，拍拍衣服上沾染的灰尘，坐到了我的身边，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也没什么啦，就是在想你的福晋是不是也常在这里看你弄花。”我干笑几声，将脸别到了一旁去。
　　“她们？”四阿哥先是愣了愣，继而走到一颗梅树旁扯了几片叶子下来。“这里是我的书房，平常我要是累了就睡在这儿了，一般不让别人进来，昨天是因为情况特殊，要不然……”他转过身来，两眼带笑的望着我。“你一辈子也别想进来烦我。”
　　原来这里是他的私人领地啊，难怪从刚才到现在除了他和那个叫红衣的婢女都没有看到一个活着的生物呢。可是那个红衣又有什么特殊的身份，居然可以进来这里。
　　“不过刚刚那个……”
　　“你是说红衣？不叫她来伺候你，难道说要我一个大男人来服侍你一个小丫头吗？”他转过身子继续玩弄树叶。
　　“不过，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啊？”我抬起头继续问道。
　　“昨晚我就睡在那里啊。”他指了指对面的那个房间，淡淡的答道。似乎这一切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确实被他的回答给吓了一大跳，既然这里不准别人进出，那昨晚在这个院子里的也就我和他两个人，天晓得他会不会对我做出什么不轨的事来啊！即使心里这么想，可我嘴上还是没有说出来，一来，他看起来也不像是个会对女子随便下手的人，二来，这里毕竟是他的地盘，我说话还是小心点好。
　　“走，带你去书房看看。”四阿哥走到我的身旁，拉着我走到了他的书房里。这里的东西摆放的十分整齐，所有的书都搁在一个很大的书架上，我好奇的跑到书架旁，四处看看，突然被一个精巧的小锦盒给吸引了去。我拿起锦盒打开来看了看，竟是个镂花的坠子，我惊喜的将它放在手上，激动地问他：“这是做什么用的，送我好不好？”
　　他一手夺过坠子，将它放回盒子里，淡淡的说道：“送你可以，但不是现在，既然是好东西，又岂能随随便便的就送给你了。”
　　我泄气的坐到椅子上，随便拿下一本书，无聊的翻看着。我原本也没想和他讨这个坠子，只是这上面的花纹和我来这里之前看到的那个镂花坠子有些相似，所以一时激动，才说出了这样的话。可他也太不给我面子了吧，说什么不能随随便便就送我，分明就是舍不得嘛。
　　“青穆潇，你可记得泛舟回来之后我对你说过的话。”他将锦盒放回，随手拿了个凳子坐到了我身边。
　　“记得，你说什么‘有些事，错过了就是一辈子’听得我云里雾里的，究竟什么意思啊？”那日回来之后，他和十三就一直怪怪的，十三且不说，顶多是我醉酒的那日对他做了什么越距之事，但我自问没有什么对不起他的，一直想问他，可一直没有机会。既然他今日主动提起来了，那我何不趁此问清楚。
　　“可过了今日，我相信一定错不过，就算真的错过了，我也一定要将它抢回来。”他抚爱的摸了摸我的头，眼里满是欣喜，就像一个吃了蜜糖的孩子。说了半天，他还是没有解开我的疑惑，倒让我更加迷茫了。
　　他没再说什么，叫人送来了早点，与我一同用完之后，便随着我一同去了舅舅府上，我呆在房里继续看我的《全唐诗》，他则是和舅舅一同在院子里散步。我不知他是何时离开的，也不知自己今日是怎么了，只觉得做什么事情都心不在焉的，好像就要发生什么大事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