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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你都不想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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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时常回顾,来时莫停留,归家的人总是心急似火,陈璇耐着性子敷衍到散朝,便立刻掉转马头往家里跑
傅安澜站在原地,目送陈璇的马消失在宫门外扬起的尘埃中。袖中的手微微收拢,面上却仍端着得体的笑,与同僚拱手作别
“淑君今日面色不佳,许是今日太操劳了,还是早些回府歇息吧”梁伯如寒暄道。
萧风吹过,愈发显得傅安澜长身玉立,她嘴角微弯,“梁大人归家心切啊? ”
梁伯如不疑有他,坦然的笑道,“父母在不远游,虽然是公事,但我也不好让母亲在家中等候”
这样的话配上梁伯如真心实意的笑,让傅安澜有些默然,她只得回道,“那便不挡着大人尽孝了,告辞”
空荡的宫道越走越长,那人归心似箭的马蹄声越敲越响,傅安澜的影子跟在傅安澜背后,走的比自己的主人还要意兴阑珊
另一边,闹市不得纵马疾驰,亲王出行也需王仪卤簿,陈璇只能耐着性子回马车里慢慢挪,可惜脸越等越臭
赵二可太熟悉自家这个主子了,一出这个脸色就变得毛毛躁躁的,当即决定让手下人看看能不能绕道
手下人鼻子眉毛皱成一团,“前两天冷的厉害,挤了不少江南的流民进来……”
“再说了,殿下也不喜欢搅扰百姓……”
“那殿下养你是干什么吃的?”赵二侧身横眉,凶的像是要吃人
军令如山,一队轻骑立刻被撒出去静街,马车悄然调转方向,赵二警觉的梭巡着,目光扫过每一个阴暗的角落
殿下心忧天下,谁来心忧殿下?短短几日已经有人两次冲撞仪仗,赵二不想,也不能接受这种事再次发生
换了路之后果然快了起来,顷刻间便到了府前。陈璇听到通报便迫不及待的从马车上跳下来,马夫连凳子都没来得及摆好,她便已经大步冲回了府里
“你怎么都不来接我~”
人未至声已近,崔贞无奈的叹口气,“上次我出门等你,你说风太大了给我吹坏了,以后不许接了”
几日不见,来人看着瘦了些,面上看着还好,玉带下的腰倒是愈发纤细。墨子有言,楚王好细腰……
崔贞心头一动,少时义正严辞批判楚王的话都吞了回去,换做一个缥缈的念头
“楚王好品味”
陈璇并不知道有人心里千回百转,耷拉着眉毛就要开始无理取闹,
“那你不能在厅房等我吗?正厅无风又暖和,还是爱淡了,有人成亲的时候说的好好的……”
靖王殿下若是朝堂上吵架的功力有她撒娇的十分之一就好了,崔贞无奈摇头,
“好好好,是我的错,是我的不是,没能等我们殿下回家,妾身给您赔罪啦”
话是这么说,有人手可不老实,崔贞边伏小做低,边毫无痕迹的把人拢进怀里
“傅安澜怎么也喂不胖你?”
“嗯?”刚刚还埋在人颈窝里哼哼唧唧的人没听清,抬头道,“怎么了?”
崔贞手上微微加力,细细感受着掌下传来的触感。刺金累银的绣片挡不住丝绸传来的温热柔滑。
那衣料太滑,肌理更滑,竟似拢不住的一泓春水,稍一用力便要自指缝间溜走。
她五指虚虚收拢,克制着没让掌心真正贴实,只任那片细腻在若即若离的触感中烧灼神经,眸色暗暗的,仿佛树梢的夜鸮。
“我说,怎么喂不胖你?”
陈璇站直了捏了捏自己的小腹,“还行啊?捏捏还是有点肉的”
血液甚嚣尘上,直冲天灵,崔贞无法忍受这个人毫无自知的诱惑,她轻声道,“让我摸一下”
(此处省略148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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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删去129个字)
(再删237)
等到绳子被解开时,细嫩的手腕已经勒出了道道红痕。陈璇蔫蔫的抱着膝盖蜷在太师椅里,看着崔贞收拾桌上的烂摊子
“以前怎么没见过你用这个?”
细细的皮绳被汗沾湿,愈发有韧性,两端的坠子实打实的压手,陈璇摆弄了一下,毫不怀疑这个小玩意要是抡实在了,一下就够对面眼冒金星
某人刚刚才□□劳过,眼下嗓子哑的不像话,崔贞少有的起了点愧疚心,忙倒了茶送过去
“先润润嗓子”
陈璇看着黄鼠狼这般殷勤,皮笑肉不笑的回道,“谢谢夫人”
崔贞今日饱饮甘露,春风绕心,自觉要拿出老黄牛任劳任怨的态度,笑的十分清澈,
“侍候妻主是妾的本分,殿下不必客气”
殿下忍无可忍的看着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某人见此,笑意越发浓了。接过茶杯时,指尖若有似无地拂过她腕上那道最深的红痕。皮绳被顺手一卷,不知收向何处,直待下次出击
半盏残茶好饮,崔贞意犹未尽,那点湿润与热度仿佛还残留在唇齿之间
“我哪里不想你?”
陈璇看着狐狸娓娓道来,警惕之余将自己卷的越发紧了。崔贞轻手轻脚的在椅边抚裙跪下,
“你不在这几日,我时时都在想你”
声音渐渐低下来,像羽毛轻轻扫过耳廓。她没急着靠近,只是维持着跪坐的姿势,目光垂落在陈璇蜷起的足尖
“你出门那天晚上,我读《世说新语》,见‘酒正使人人自远’ ”
她抬起眼,目光温润地望过去,并不灼人,只是静静地笼着陈璇
“你的批注是……”
“死便埋我”
陈璇抱着膝盖的手被这温水般的诉说悄悄烫出了一丝裂隙,几不可察地松了一分
崔贞捕捉到了那细微的松动。她不再说话,只是稍稍向前倾身,将额头轻轻抵在陈璇脚边。发丝柔软地蹭过脚面,带来些许痒意,使人心猿意马
“你并非轻狂之人,何以会生弃世之心呢?”
窗外的天色已暗了下来,风声渐起,书房里地龙正暖,四壁的书架奏折通天彻地,无端令人觉得心头有些漏风
涩意在心头丝丝缕缕的流淌,崔贞自认为并不是软弱之人,但在嗫嗫开口前,唇瓣还是颤抖了一瞬
“我想……是我对你不好吗?”
寂静在两人之间蔓延,却不再空旷。陈璇垂眸,看着那颗依偎在自己膝上的头颅,紧绷的肩膀终于缓缓沉了下来。她松开环抱的手臂,迟疑了片刻,最终,将手轻轻落在了崔贞的背上
“不是的”
“我只是……有点累”
陈璇单指挑起崔贞的下巴,逼着她看向自己
那双漂亮的眼睛仿佛有什么极烫的东西要从里面烧出来,灼得瞳仁格外黑,透出一种疲惫至极的淡绯色
烛火恰在此时“噼啪”一响,爆出一点跳跃的光,跃进她的心底,烫出一点刺痛
“不是你的缘故……”
她迟疑了下,“至少不全是”
崔贞的喉头动了动,她想开口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更紧地抿住,将一声几乎逸出的叹息死死压回胸腔
陈璇看着她紧抿的唇和低垂的眼睫,那点沉郁忽然就散了。她叹了口气,手指松开崔贞的下巴,转而揽过她的肩,将人轻轻带进怀里
轻飘飘的人几乎是顺从地跌进那个怀抱,额头抵着她肩头,整个人蜷了起来,像终于找到窝的倦鸟。
靖王向后靠进太师椅,调整了一下姿势,让爱人靠得更舒服些。手臂环过她的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像哄孩子
“有时觉得,”陈璇的声音贴着崔贞的额发,有些飘,“这王府、这朝服,像借来的戏装。”
她指尖无意识地绕着崔贞的一缕发丝,“我本该在……很远的地方,过另一种日子。”
崔贞静静听着,掌心轻贴她心口。
“那里……”陈璇顿了顿,像在搜寻合适的词,“在那里……”
她没细说“那里”是哪里,但语气里那种遥远的怅惘,比具体描述更挠人心肺。
“梁伯如前日来找我了”陈璇忽然转了话题,声音里透出点真实的倦,
“江南啊,西北啊……。”
她叹了口气,温热的气息拂过崔贞耳畔,“这些丝线缠在一起,理不清,剪不断。”
窗外风声疏落,烛火在她眼底投下晃动的影。
“最累的是,”她声音低下去,几乎成了气音,“明知肩上扛着千万人的生计,却常觉得……”
“跟我有什么关系?”
崔贞抬起头,在昏黄的光线里仔细看她。这张脸明明年轻,眉眼间却压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郁。她忽然伸手,指尖很轻地拂过陈璇的眉心,像要抚平那看不见的褶皱。
“戏装穿久了,”崔贞声音很轻,却清晰,“就是自己的皮肉。”
她指尖下移,描摹着陈璇的下颌线,“你笑也好,累也罢,都是真的。”
崔贞将耳朵重新贴回陈璇心口,听着那平稳的跳动。“至于那些线……”她闭了闭眼,
“理不清,就暂且团着。线团也有线团的好处,至少……暖和。”
这话说得有些孩子气,却奇异地让陈璇紧绷的肩膀松了下来。她低头,用下巴蹭了蹭崔贞的发顶,闷闷地“嗯”了一声。
“过客不过客的,”崔贞的声音隔着衣料传来,嗡嗡的,“你在这里,我在这里。此身此地,此刻就是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