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夫人靠美食独美》福于金秋

3、第三章 误前程？误子嗣？

　　沈绾慢吞吞的走着不断给自己打气，她生前久居后厨，十斤大铁锅轮的风生水起，她有什么可怕的！

　　更别提她脑子里可是有整部顶级宫斗剧，区区宅斗而已……

　　想着想着，他们已经进入了老夫人的院子。

　　还未深入其中，沈绾就闻到了一股陈年熏香和老派规矩混合的味道。

　　这味道让人忍不住想打喷嚏。

　　刚落座，老夫人就挥退了要上茶的丫鬟，只给郝如雪指了身边铺着软垫的绣墩，让沈绾干站着。

　　得，下马威续杯。

　　沈绾眼观鼻鼻观心，心中忍不住思索一件事，府内用膳都是所有人一起，这不利于她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不行，得找个借口。

　　“沈绾。”老夫人开口，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你出身不高，能与少卿成婚，全凭当初的恩情，如今你已是首辅夫人，这天大的福分也算是偿了当初的恩，既如此，你就该识大体，知进退，莫要占着位置，误了少卿的前程和子嗣。”

　　“误前程？误子嗣？”沈绾眉毛一跳，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愤怒，皮笑肉不笑躬身道，“沈绾不知老夫人何意，还请明示。”

　　她知古代对女子严苛，却也不允许别人往原主身上泼脏水。

　　一个男人前程不佳，只能说他自己没本事，更何况虞首辅位极人臣，拉帮结派有害无利。

　　没子嗣这事儿，还不是因为虞少卿为人冷淡，她要是真有了子嗣，那才有问题！

　　老夫人眼神阴婺，手中得茶杯狠狠砸在了桌面上，“我话说的还不够清楚？”

　　沈绾抬头挺胸的看着老夫人，一改往日怯懦，躬身道：“请夫人明示。”

　　见她这副模样，老夫人满脸惊愕，而后是对蝼蚁忤逆她的愤怒，“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再给你留脸面。”

　　她看向郝如雪，点头示意对方过来，而后牵起对方的手开口道，“如雪是我远房侄孙女，知书达理，性情温婉，与少卿正是良配。更难得的是，她父亲不日将进京任职，于少卿的仕途也是助力。”

　　语毕，两人看向沈绾，眼神中带着几分轻蔑。

　　沈绾嘴角微勾，姣好的脸上没有半分难过，在她心中，她的衣食住行没有半分依靠虞家，她不欠对方。

　　这是十里红妆撑起的脊梁，这是沈绾的爹娘父母给予的底气。

　　她朝老夫人躬身道：“这桩亲事，孙媳儿没有意见，只要夫君欢喜便好。”

　　没有大吵大闹，没有羞愤哭诉，沈绾就这样平平淡淡的接受了。

　　就连见多识广的老夫人也有些诧异的眯了眯眸子，想把这一切看的更清楚些。

　　然混浊的视线中，只能看到对方那笔挺的身姿，如寒冬腊梅，恬静内敛。

　　老夫人脸色稍霁，目光在她脸上身上扫了一圈，月白衣裙衬得她肤白如玉，发间珍珠簪子闪着温润的光，她安静的站在那里，倒也有几分楚楚之姿。

　　郝如雪见状转过身，朝沈绾走去，“姐姐放心，如雪日后定当与姐姐和睦相处，共用侍奉好虞表哥。”

　　沈绾忽的想起了什么，眼底闪过一抹流光，眼睛闪烁着狡黠的光，“这事儿成与不成，全凭夫君做主，为此孙媳儿愿意三餐不同席，给夫君和表小姐留一些相处的时间。”

　　郝如雪闻言，矫揉造作中带了几分喜悦，“如此，便谢过姐姐了。”

　　老夫人见沈绾如此乖巧懂事，当下态度柔和了不少，她指了指下首一张硬邦邦的椅子：“嗯，坐下吧。”

　　“谢祖母。”沈绾走到凳子旁赶紧坐下，努力挺直腰板，维持着表面端庄。

　　郝如雪斜睨了她一眼，即又挂上天真烂漫的笑，扯着老夫人的袖子开始讲路上见闻。

　　老夫人被她逗得哈哈大笑，满屋子就剩她们一老一小的欢声笑语。

　　沈绾被冷一旁，看起来甚是孤单，但其实脑袋里面全是开小灶的喜悦。

　　先做一个菌子汤暖胃，再做酱宝鸭、玉带芙蓉、酥茶白鱼、松鼠桂鱼……

　　想着想着，沈绾便忍不住的开始吞咽口水，她已经开始迫不及待了！！！

　　不知过了多久，老夫人终于打起了哈欠。

　　“唉，人老了，精神头不济喽。你们且退下吧，我歇会儿。”老夫人摆摆手，由丫鬟扶着进了内室。

　　客厅里只剩下沈绾和郝如雪。门帘刚落下，郝如雪脸上那娇俏可人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傲慢。

　　她上下打量着沈绾，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表哥不喜欢你，你迟早要在我手底下过活，所以我劝你不要动什么歪心思。”

　　沈看着她变脸的速度，忍不住心中点评：嚯！这变脸速度，搁现代高低能拿个非遗传承人！技术流！

　　郝如雪被她那看猴戏似的眼神彻底激怒，粉面涨红，声音尖利起来：“你那是什么眼神！”

　　沈绾赶紧移开目光，假意咳嗽掩饰：“咳，表妹误会了，我方才只是……在想事情，走神了。”

　　“哼！”郝如雪气得胸口起伏，指着沈绾，压低声音恶狠狠道：“沈绾，我们走着瞧。”

　　看着她气冲冲的背影，沈绾欲言又止。

　　她还没来得及告诉她了，她不是她的敌人，她很愿意让她来加入他们。

　　“算了，以后会有机会的。”沈绾不再纠结，出了老夫人的院子，哼着小曲儿，直奔自己的小院。

　　“小姐看起来心情不错，是听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吗？”

　　柳妈没有进老夫人的房间，所以压根不知道沈绾被老夫人逼着同意虞少卿娶平妻的事情，只当小姐听到了什么乐子。

　　沈绾点头，拉着柳妈的手，快步往回走，边走边说，“我要有小厨房了，不比和老夫人他们同桌吃饭了。”

　　！！小姐被排挤了？

　　虞家太欺负人了，吃饭都不让小姐同桌了。

　　柳妈看着小姐兴高采烈的样子，眉宇间哀愁更甚，为了不让她担心，小姐还得佯装喜悦安抚她，小姐还是太良善了。

　　回到小院，沈绾便让柳妈开始着手小厨房，别的不说，柳妈办事效率这一块绝绝子！

　　午后，太阳西斜，将落未落之际，小厨房搭建好了。

　　食材琳琅满目，一应俱全，甚至是厨娘也找好了，正正好赶上晚膳。

　　正当厨娘走到灶台前，准备施展一番，就被人扯住了袖子，顺着看过去，便看到了一张白嫩干净的脸。

　　“夫人，有什么吩咐？”

　　厨娘只当沈绾想要报一下自己喜欢的吃食，却不料听到对方说，她要试一试？

　　“小姐不可啊，您要是伤到了自己这可怎么办呀？”柳妈满目担忧，她从小跟着小姐，清楚的知道小姐从没进过厨房，怕是连锅碗瓢盆都认不全。

　　沈绾拍了拍柳妈的手，而后走到灶台前。

　　沈绾是主家，厨娘只好退到一旁打下手，她看了一眼这崭新的小厨房，心中忍不住惋惜。

　　沈绾环顾四周，大白菜，猪肉。

　　很好！她想好要吃什么了。

　　找人打开一盆水，沈绾将白菜叶子清洗干净，用擀面杖将脉络压软，而后托人将猪肉剁成肉糜放于碗中，再倒入花椒水搅拌，最后均匀得涂抹在菜叶上卷起来，放进蒸笼。

　　带菜叶中依稀可见肉糜时，沈绾往锅中放入一些肥肉，待出油后将剩余肥肉捞出，把菜卷拿出滚上面粉。放进锅中。

　　只听一顿噼里啪啦的声音想起，一股油香混合着菜香肉香的香气充斥在厨房之中。

　　那香气，仿佛拥有实质的生命力，霸道地钻入每个人的鼻腔，直冲脑门，瞬间击溃了她们所有的理智和担忧。

　　厨娘瞪大眼睛，从没见人这么做过，她也算是有多年经验的人，只见过蒸煮炖，那里见过不加水的做法。

　　只闻味道，他便知道她不如夫人。

　　不多时一个个黄灿灿的菜卷被捞了上来，它们整齐的才放在盘子里，散发着诱人的色泽。

　　沈绾拿起一个放进嘴里，外酥里嫩，满口肉香，太好吃了，可惜没有盐。

　　不过没关系，她有更好的。

　　沈绾走到一个罐子前，打开封口的泥土，大酱鲜香的味道在鼻腔回荡。

　　取出一些放进入碗中，用来蘸菜卷，最后尝一口，嗯，对味。

　　沈绾拿起一个蘸了酱，递给柳妈，“快尝尝！凉了就不脆了！”

　　“这……”柳妈迟迟不肯接，那有主子下厨她们吃的道理。

　　沈绾佯装伤心，“我果然是一个什么都做不好的人。”

　　问言，柳妈立马接过而后反驳，“小姐，您是我见过最有天分的人。”

　　随后看向黄金卷，用一种近乎虔诚的心情，将其送入口中，牙齿轻轻咬下——

　　“咔嚓！”

　　一声极其清脆悦耳的碎裂声响起！裹在最外层的薄薄面衣，经过恰到好处的高温油炸，形成了完美的酥壳，应声而裂！

　　酥！嫩！鲜！

　　最后那抹酱香简直是点睛之笔。

　　柳妈的眼睛瞬间瞪圆了！她甚至忘记了咀嚼，整个人都僵在原地，脸上写满了巨大的震撼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幸福感。

　　沈绾脸上带着期待，和一丝久违的、属于顶级厨师的自信光芒。

　　“呜……” 她活了半辈子，在沈家、在虞府也算见过世面，尝过不少所谓“珍馐”，可从未有过一刻像现在这样。

　　这口感，这味道让人欲罢不能！

　　感觉灵魂都被这简单的食物熨帖得舒展开来！所有的忧虑、疲惫，似乎都被这一口滚烫鲜香驱散了。

　　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姿态，飞快地咀嚼起来，完全顾不上什么仪态规矩。

　　“夫人！这……这……” 柳妈终于咽下第一口，激动得语无伦次，眼眶都红了，“太好吃了！老奴……老奴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您真厉害！”

　　沈绾看着柳妈那副仿佛吃到人间至味的模样，心中那点属于厨师的骄傲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她眉眼弯弯，笑得十分明媚：“当然！柳妈喜欢就好！来，再吃一个！”

　　她夹起一个塞进柳妈嘴里。

　　柳妈吃得满嘴油光也顾不上擦，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赞叹：“香！真香！又脆又嫩，这肉馅怎地如此弹牙鲜美？还有这酱……这酱抹上去，怎么就那么对味呢？神了！夫人您真是神了！”

　　小厨房门口早已围了一圈探头探脑的小丫头，春红也在其中。

　　那浓郁的香气像钩子一样，牢牢勾住了她们的魂儿。

　　看着柳妈那近乎“失态”的吃相，听着她毫不掩饰的赞叹，小丫头们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眼睛直勾勾盯着盘子里金灿灿的“金镶玉”，口水咽了又咽，肚子咕咕叫的声音此起彼伏。

　　“好香啊……比老太太院里炖的燕窝还香！”

　　“柳妈妈吃得也太香了吧……”

　　“夫人好厉害啊……”

　　沈绾自然也注意到了这群小馋猫，她心情大好，这美食带来的最直接、最纯粹的快乐和认可，她大手一挥，豪气干云：“春红，去找几个干净碟子来，人人有份！”

　　“谢谢夫人！”

　　春红惊喜地叫出声，像只欢快的小鹿般蹦跳着去找碟子了。

　　其他小丫头们也喜出望外，纷纷道谢，看向沈绾的眼神充满了热切和崇拜。

　　这一刻，什么“不得宠的少夫人”，什么“落水病秧子”的标签，都被这盘香气四溢的黄金卷击得粉碎！

　　夫人好厉害！夫人做的东西香破天了！

　　柳妈一边叹服自家小姐的厉害，一边还不忘为小姐夫人的感情献计献策。

　　“小姐您何不给虞大人送一些过去？”

　　“柳妈，虞大人为人淡雅，如此烟火气重的粗鄙吃食，他怕是会不喜，我还是别去触这个霉头了。”

　　沈绾找了个理由，回绝了柳妈。

　　然而，沈绾不知道的是，就在小院不远处的一丛翠竹之后，一道颀长矜贵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静静伫立了许久。

　　虞少卿本是处理完手头紧急公务，想起早晨沈绾喝药时那副视死如归的小模样，鬼使神差地绕路想来看看她是否安分待着休息。

　　没想到，却意外地看到沈绾下厨。

　　那行云流水的动作，专注而自信的神情，与平时在他面前那副怯弱的样子判若两人。

　　想起那盘黄金卷的味道，虞少卿垂眸，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捻了捻袖口。

　　他口味清雅？或许吧，但这黄金卷的香气……确实霸道得让人……难以忽视。

　　他看着沈绾毫无形象地大口吃着那金黄色的东西，腮帮子一鼓一鼓，满足得像个偷吃到蜜糖的孩子。

　　那双总是带着疏离或茫然的眸子，此刻亮得惊人，盛满了纯粹的快乐和一种……他从未在她身上见过的、生机勃勃的自信。

　　虞少卿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复杂难辨的光芒。

　　他沉默地站了片刻，最终没有走进小院，而是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开，脚步却比来时慢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