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乐颂]掌心月》圈9

12、我没你想的那么坏

　　翌日清晨，万籁俱寂，东边的地平线泛起的一丝丝亮光，小心翼翼地浸润着浅蓝色的天幕，新的一天从远方渐渐地移了过来。

　　定好的闹钟在四点一刻准时响起，沈恬干脆起床，没有周末的拖拉慵懒，简单洗簌后，一套运动装外披了件大衣，拉起昨晚收拾好的行李出了家门。还没到早高峰，车子一路畅行驶到浦东机场A出发厅。

　　登机前接到彭凡电话：“沈恬把B2C运营管理资料发我邮箱。”
　　“好的，彭总”

　　“正缺人手，你非要赶这个时候去考试。行了，忙完快点回来。”
　　“好，我知道了。”

　　放下电话，沈恬鼓足一口气，看着手里的签证，这是她在英国时办的，也马上到了有效期，她庆幸的笑了笑，拉着行李登上了美联航航班。

　　十四个小时的连续飞行抵达

　　纽约
　　夜色下的时报广场，传统的霓虹光管广告栉次鳞比，巨幕宣传板播放着歌曲mv，整个城市陷进光怪陆离的魔幻中。

　　沈恬下车，站在酒店门口，放眼望去，这里比魔都还魔都。

　　稍后，转身走进酒店大堂，服务生上前迎接，办理好入住后沈恬上楼，锁好房门，换上一次性四件套，打开花洒，舒服地冲了个热水澡，一头扎倒在松软的床上。

　　从做决定到现在不过二十四小时，太疯狂了！

　　一个翻身，从床上坐起，os提醒自己：“你是来做大事的，不是度假的。彭凡只给了四天假，抓紧时间。goooogo！！”

　　沈恬翻开手机通讯录，那人助理的电话号码出现在屏幕上，一鼓作气拨了过去：“您好，你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像是热线一样，不知拨了多少次，那边终于响起了有节奏的嘟嘟生，像是心跳的声音。

　　“喂，您好，哪位？”
　　“您好，我是高摩风投部的沈经理，我想约见一下你们谭总。”

　　“请问有预约嘛？”
　　“没有。”

　　“那不好意思，需要您先预约。”
　　“预约我知道，可您能不能通融一下，我真的有急事要见谭总。”

　　“不好意思这位小姐，想见谭总的人都这么说。”
　　说着对方似要挂掉电话，沈恬即刻抢道：“那预约需要多久？”

　　对方翻看着日程，“大约在年底左右。”
　　说完对方电话干脆挂断。

　　沈恬：“……”
　　她道：“冷静，你才二十，只身赴美，你已经很棒了！”

　　哈哈

　　正崩溃时，电话再次响起屏幕上显示包奕凡，顺势点了免提：“忙吗？”一如既往的低音炮。”
　　“闲。”沈恬敷衍。

　　“才抽出空来给你打电话，我爸妈去你家的事别放在心上。回去后我又跟他们聊了不少，你放心他俩以后绝不会再为难咱们了，看出来了，你伯母是真的喜欢你，说做不成儿媳当干女儿也行，让我带话转告你常来家里坐坐。

　　咱俩的事，圆满收官！怎么样？出来庆祝一下！分手愉快，顺便认个兄妹。”

　　包奕凡话语轻松。
　　沈恬此刻不知为何，顿感心头一酸，这酸楚不是为了感情也是为了感情，像是在郑重其事的与过去说告别，开诚布公的斩断了一切。

　　她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玻璃外的景色，倏然想起那年冬天，西米德兰兹郡下了场很大的雪，放学走回sudio路上时，天空飘起了雪花，星星松松的洒在乔治亚风格的联排屋顶上，砖红色的建筑衬着纯白的雪，像一幅褪了色的水彩画。

　　她看的出神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回过身，男人就那样站在雪地里。包奕凡一身黑色羊绒大衣，跟这雪地刚好形成对比，格外霎眼。

　　距她不到两米的距离，沈恬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你不是去瑞士了吗？”
　　“瑞士的雪又下不到英国。”男人笑的松弛又恣意。

　　“还没走呢？”沈恬诧异的语气里是难掩的惊喜。
　　“就不能是我提前回来了？”

　　尾音落下，小姑娘眼尾笑意加深，她裹了裹羽绒大衣，低头看着脚下的雪，咬了咬唇，嘀嘀咕咕地问：“为什么？”
　　“因为我想在平安夜前见你，给圣诞那天做个铺垫。”

　　说完，包奕凡径直朝她走来，把一条柔软的湖蓝色羊绒围脖缠绕在她脖子上，动作很慢，像在等着什么。

　　一秒两秒……，

　　直到一阵寒风刮起，沈恬的长发被风吹起，冷的缘故，白净的皮肤泛红，却也无损眉目之间的灵动。
　　她忽地抬头看他，漾着清甜的笑，笃定又调皮：“围巾系的一点都不好看，以后可有的练习了知道吗。”

　　男人望向她，笑说：“知道了。圣诞节快乐，我的九月。”

　　于他而言，圣诞提前到了。

　　…

　　电话那边，许久未有回应，包奕凡问：“在听吗？”

　　情绪被现实拽回，沈恬咽了咽喉咙，嗫嚅道：
　　“吃饭就不必了。包奕凡，这几年…谢谢你。”

　　一句谢谢包含了所有。

　　弄的男人有些不好意思，自嘲道：“不带这样的，都分手了还挤兑我，谢我什么呀，谢我对不起你。”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些，谢谢你的陪伴，包容，理解反正一切。行了行了，不说了。”沈恬收回别扭，渐渐清明。

　　“你这么说话我才适应嘛！”对方调侃道。
　　“对了，向你打听个事，你不是在追晟煊的何总嘛？”

　　这话一问，倒令包奕凡如鲠在喉，刚喝进口的咖啡差点喷出来，好歹也是前男友，这么快就可以讨论现任了？
　　这姑娘到底是心大，还是根本就没把自己当过男朋友呀！

　　无奈的闭眼假假，很是无奈：“啊…是嘛。”实在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问你个正事啊，你知道他们谭总在美国要呆多久吗？”

　　包奕凡这才明白，原来是问工作上的事。

　　“这个我不太清楚，他回美国不是很正常嘛？那是人家第二故乡。”
　　“那…那你有他的私人电话吗？”沈恬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要干嘛？！”
　　“还不是中润的事。”

　　“你一个实习小经理，跟着瞎掺合什么呀，我跟你讲，离这种事远点。”
　　“我知道，但现在真的没办法。”

　　“唉，中润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电话那端的跟着叹息。
　　“所以，你到底有没有他电话啊？”

　　“嗯…”包奕凡犹豫着要不要给时，沈恬已经断定他有了。
　　“事关紧急，你放心我绝口不提是从你这要来的。”

　　“人家才懒得管你从哪要来的，只是你这么做太不符常理，见谭大鳄至少要彭凡以上级别，你一个小经理…太过分了吧。”

　　“彭凡车祸住院了，嘴部骨折，说不了话。我现在还有个身份，是他特助。”沈恬没办法只好继续瞎编，在心里默默跟彭总道歉。

　　包奕凡惊讶：“舌头闪了？！人还好吗？！”
　　“还行，养着呢。”

　　“天哪，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实在不行，你们这边就别硬撑了，让上头人出面，直接跟晟煊交涉。”
　　“我知道，这是最坏打算，但我想试一试，要不然我连实习都过不了。”

　　终是在沈恬的软磨硬泡下，拿到了对方的私人电话。

　　…

　　泰沃纳顶楼私人套房，纽约最高的酒店会议套房，可从240米高空俯瞰曼哈顿全景。客厅中央的人工瀑布中闪耀着颗颗半宝石。

　　谭宗明一身墨蓝色西装施施然站在会议桌中央，总结着会议内容。

　　待会议结束，人员渐渐散去，长长的深了一口气。他倦意的扯了扯领带，眸光淡淡的望着窗外云云上空，隐约可见万家灯火，车海灯河。

　　思绪微温时，电话突然响起，上面显示着海市的陌生号码：“喂？”

　　他声音淡淡的，尾音有些沉，声音像大提琴般低醇，磁性悦耳，同上次宴会讲话的声音如出一致。

　　沈恬的心跳不自觉加快：“您…您好，谭总。”
　　电话那头传来女孩清甜的声音，谭宗明皱眉，再次看了看屏幕上的号码，

　　“哪位？”

　　“我是高摩风投部的经理，我姓沈，叫沈恬，不好意思，有点紧张，忘了跟您介绍。”

　　听到高摩二字，谭宗明不卜可知，什么都通晓了。对方可真是无所不用，无孔不钻，怎么想的居然让一个小经理来和他谈，可笑至极。

　　不过，他倒是好奇这姑娘要同他说什么。

　　“您在听嘛？”沈恬再次小心翼翼问道。
　　“在听，你说”

　　“我同您打这个电话完全是私人决定私人想法，不涉及任何人不代表任何人，不触及双方公司利益，不谈眼下局势，完全的个人，保密，请您相信我。”

　　这一连串的话，让他不明对方来意，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想说什么？”谭宗明直接问道。
　　“我想见您一面。”

　　男人低眉笑了笑，慢悠悠道：
　　“这位小姐，我很忙，请你不要再打过来了，当然你也一定打不进来。”

　　“谭总，你别误会，我是真的有事找你。”沈恬连忙解释。

　　“我明天会见副市，后天纽交所金融峰会…”谭宗明难得同一个陌生人废话。

　　“你觉得你的这件事，能大过我的哪件？再或者，你又凭什么认为我会见一个不相干的人。”

　　噎的沈恬一愣。

　　“我给你机会了，回答不出，再见。”
　　正要挂断电话，沈恬脱口而出：“等等等等，我有照片！你一定会见我！”

　　“照片？”谭宗明有种莫名的预感。
　　“是的，照片。一张关于您隐私的照片。”

　　此话一出，勾起了猎奇心理，真想看看这人葫芦里装了什么药。

　　谭宗明怔了怔衣领，眼尾一抹淡淡笑意：“好，时间我定？地点你定？”

　　二人商议好后，挂了电话。

　　…

　　第二天下午，沈恬提前赶到华人街的一家高档中餐厅，整个人战战兢兢，握紧拳头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等待对方到来。

　　特意定了个包厢，里面清幽适合谈话，外面则经常有人来往，络绎不绝。离中餐厅几公里不远处就是华人领事馆，街道另一旁则是地方警察局。胆大，心细，这两样沈恬全占。

　　没过一会，一身材挺拔的男人踏入包厢房门。

　　他穿着一件黑色冲锋衣，带着黑色鸭舌帽，黑色帽檐也没敛住他的冷峻傲慢，恣意而又矜贵。

　　沈恬愣了下，差点没认出来，立刻起身压制住猛然心跳，做贼才会心虚，她并没有要挟对方什么，淡定淡定。
　　谭宗明随意的把车钥匙丢在桌上，随即拉开身前的椅子，坐在沈恬对面。

　　见对方仔细打量着自己，沈恬有些不自在，目光没敢同他对视。

　　谭宗明自是见过不少大场面，可这会屋子里充斥的气氛，令他说不清道不明，甚是有些窘迫。

　　而在沈恬眼里却是另一番景象，手里的电话快被握湿了，额头渐渐溢出汗珠，对方越是不说话，她越觉得不安，然他那张冷峻的面孔，似乎要刺穿她的眼。

　　在遇到谭宗明之前，沈恬从没想过一个男人的气场能强大到这个地步。

　　他甚至都不需要靠近，存在感便已经极为强烈。

　　沈恬闭了闭眼，尽力压住心头的慌乱，鼓起勇气：“您好，谭总，对了，您要吃点什么？不知道你的口味，我还没点。”

　　“我不是来吃饭的，咱们开门见山吧。”

　　对方终于说话了，沈恬悬着的心，暂且放缓。倏地拿起桌上的柠檬水，猛喝了两口，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于是，把当晚的前前后后娓娓道来，说完也是满脸女儿家羞态。

　　原来那次事后怀疑的没错，那晚房间真的进了人，没想到还是位如花似玉的姑娘。

　　其实，早在昨晚两人挂了电话后，他便让时慈把沈恬的背景查了个底朝天，可以说眼前这姑娘在他面前就是透明的。

　　而那晚的事，人脸识别确实出了故障，安保又好巧不巧的把沈恬当成了云蝶，以为是谭总的女人，自是没敢拦。

　　眼下，唯一让他意外的是，他没想到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竟然只身一人跑到美国，拿着一张不算清晰的照片要跟他谈判，勇气可嘉，噙着笑意继续听对方说。

　　沈恬：“我知道你可能会不信，其实我一开始也不信。怎么就这么巧，但就是这么巧。”
　　“那我又凭什么信你，这照片只有这一张，没有副本。”

　　“没有办法，我知道你一定会问，但我没有办法，只能请你信任我。这照片我今天当着你的面删了，再也没有了，如果有一日这照片又出现，那我任你处置。您能呼风唤雨，对付我一个小姑娘还不是手到擒来。”

　　望着沈恬那张真诚又稚气的脸，他没再怀疑什么。

　　况且，他对这种花边新闻早就免疫了，有些什么都不懂的无良媒体喜欢扑风捉影，真真假假谁又能说得清呢，他也懒得去管。

　　“那你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谭宗明帮她引出主题。

　　“谭总，我们彭总那天为了去机场见您，路上出了车祸，现在还在医院。风投部的每个人每天都在如履薄冰，他们背后都有家庭，有的人到中年，如果失业就是致命打击。我不知道您跟中润有什么冲突，但凡请您高抬贵手。”

　　说着说着，她眸底渐润。

　　近期接连发生的事情，积压的情绪，在没有任何防备的这一刻绷不住了。

　　她咬住下唇，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轻皱的眉头，细密的睫毛微微颤抖，如蝶翼般轻轻闪动。晨曦雾灰般的瞳仁上附着一层露水，她极力克制着。
　　终于，一滴清泪顺着嫩白的脸颊缓缓滑落，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大概，美人垂泪，惊人的易碎美，就是这个样子。

　　谭宗明顿了下眸，片刻，清楚的回了句：“感情牌？”
　　话毕，他把一旁的纸巾推到她面前。

　　听到这三个字小姑娘情绪瞬间被拽回来，明明发自肺腑，字字真切，在资本家眼里却被认为是打感情牌。

　　沈恬吸吸鼻子，内心腹诽，情绪逐渐恢复明朗：
　　“随你怎么想吧，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承认我漂洋过海来见你，有私心，我想你看到我的诚心，也想你能因为这张照片给我一个人情。真的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我来见你，这是我为了保护您的隐私，拿出的最大的诚意。”

　　“你这样说话比刚刚舒服多了。”谭宗明淡淡道。
　　沈恬望着对面人冷酷的模样，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所有能做的她已经尽力了。

　　“那…那我回去了，谢谢你能来见我。”
　　话落，拿起身旁的包起身离开，走到门口时，男人也起身：“我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