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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不可战胜的移动天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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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靠近围墙，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就越发清晰。空气中弥漫的不再仅仅是雨水的腥气，还混杂着一股浓烈的、如同臭氧和铁锈混合的怪异味道，刺激着鼻腔。地面在微微震颤，一种低沉、浑厚、仿佛无数面巨鼓同时在遥远地底擂动的轰鸣，穿透雨幕和警报声，沉重地撞击着每一个人的心脏和耳膜。
咚…咚…咚……
那是庞然大物移动的脚步声。
叶昭攀上一座半塌的六层居民楼楼顶。破碎的预制板裸露着钢筋，雨水顺着断裂的管道哗哗流淌。她伏在墙后，雨水立刻打湿了她的冲锋衣，冰冷刺骨。她毫不在意，目光如冰冷的探针，穿透层层雨幕，投向基地之外那片被黑暗笼罩的旷野。
景象令人头皮发麻，血液冻结。
数不清的黑影在雨幕中蠕动，像一片翻滚沸腾的黑色沥青海洋，缓缓地、却无可阻挡地向着基地的围墙推进。它们形态各异，有的佝偻如巨大猿猴，四肢着地奔跑；有的直立如扭曲的巨人，挥舞着粗壮的、覆盖着骨刺或甲壳的肢体；有的则低伏在地，像巨大的蜥蜴般爬行。共同点是它们庞大的体型、覆盖全身的暗沉角质或鳞甲，以及那双在雨夜中闪烁着猩红、幽绿或惨白光芒的眼睛，密密麻麻，如同地狱之海上漂浮的鬼火。
夜魔！真正的夜魔潮！数量远超以往任何一次！
在这片令人绝望的黑色潮水前方，最引人注目的，是三个如同移动山丘般的巨大轮廓。它们比其他夜魔高出数倍，每一步踏下，都引发地面明显的震动。其中一头尤其骇人，它的形态类似一头被过度放大、扭曲的巨蜥，但头颅更加狰狞，覆盖着层层叠叠、如同钢铁铸造的厚重鳞片，每一片都有脸盆大小，在雨水的冲刷下泛着冰冷的金属幽光。一条覆盖着厚重骨板、长满倒刺的巨尾拖在身后，随意一扫，就将一栋残存的二层小楼拦腰拍碎，砖石如同玩具般四散飞溅！它张开巨口，无声地咆哮，露出匕首般的森白利齿，喷出的气息在冰冷的雨水中凝成大片白雾。
“巨甲蜥魔……”叶昭的瞳孔深处，映出那头移动堡垒般的巨兽，冰冷的面具下，牙关无声地咬紧。
基地围墙上，早已灯火通明。不是电力驱动的探照灯，那东西在永夜降临的第一天就彻底成了废铁，普通小型基地还没有这个能力完全恢复，只能紧着更重要的资源，除了“灯塔”。无数熊熊燃烧的火把和巨大的篝火盆，将湿漉漉的墙头照得一片血红。人影在火光中疯狂跑动，声嘶力竭的吼叫声透过扩音筒在风雨中回荡：
“炮位三！装填高爆弹！快！”
“重机枪！交叉火力覆盖C区缺口！”
“滚油！滚油加热好了没有？！”
恐惧如同实质的冰水，浸透了每一个守城士兵的骨髓。他们的脸在跳动的火光下扭曲着，汗水和雨水混合着流下，握着武器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微微颤抖。面对那如同天灾般压来的黑色潮汐，人类的勇气显得如此渺小而可笑。
“开火！自由开火！”一个沙哑的、带着破音的吼声炸响，是负责这段防区的指挥官。
“轰！轰！轰！”
墙头上仅存的几门老式牵引火炮率先发出怒吼，炮口喷出巨大的橘红色火球，在雨夜中格外刺眼。沉重的炮弹呼啸着砸向夜魔群最密集的区域。
爆炸的火光冲天而起，瞬间撕裂了黑暗和雨幕。巨大的冲击波将靠得最近的几头小型夜魔撕成碎片，墨绿色的血液和残肢断臂混合着泥浆四处飞溅。然而，对于那三头如同小山般的巨兽，尤其是那头巨甲蜥魔，这致命的爆炸仅仅是在它们厚重的鳞甲上炸开了一团团刺目的火花！
“叮叮当当！”
弹片和冲击波打在巨甲蜥魔的鳞片上，发出密集如冰雹敲打铁皮屋顶般的脆响！火光散去，那覆盖全身的暗沉鳞甲除了留下几处浅浅的焦黑痕迹，竟连一丝裂纹都没有！它甚至没有停下脚步，巨大的头颅微微转动，那双在火光映照下如同地狱熔炉般的猩红巨眼，冷漠地扫过墙头蝼蚁般的人类。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每一个守城者的心脏。
“chuan jia 弹！上chuan jia 弹！”炮手的声音带着哭腔，手忙脚乱地更换弹种。
“坚持住，已经申请了“灯塔”支援，很快会有觉醒者到来的。”
“哒哒哒哒哒——！”
布置在墙头各个火力点的重机枪终于开始咆哮，密集的火舌喷吐而出，形成一片片交叉的死亡金属风暴，泼洒向涌来的夜魔潮。子弹打在那些稍小的夜魔身上，溅起一朵朵墨绿或暗红的血花，暂时延缓了它们的脚步。但对于皮糙肉厚的巨兽，效果微乎其微。
巨甲蜥魔似乎被这些烦人的“叮咬”激怒了。它猛地停下脚步，庞大的身躯微微下沉，覆盖着厚重骨板的巨尾高高扬起，如同一条擎天的攻城巨锤，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尖啸，朝着基地一段看起来相对薄弱的围墙狠狠砸下！
“轰隆——！！！”
一声比火炮齐鸣更加沉闷、更加恐怖的巨响！大地剧烈地颤抖！那段由混凝土和钢筋构筑的围墙，在巨尾的轰击下如同纸糊的玩具般向内凹陷、崩塌！碎石、断裂的钢筋如同暴雨般向内城激射！烟尘混合着雨水冲天而起！
“啊——！”墙头一片凄厉的惨叫，几个倒霉的士兵连同他们的重机枪一起，被崩塌的碎石和巨大的冲击波瞬间吞噬！
一个巨大的缺口赫然出现！浓烟和尘土弥漫！围墙后方的景象暴露无遗——那是挤满了惊恐绝望的幸存者的内城区！
“吼——！！！”
缺口处，几头早已按捺不住嗜血欲望的夜魔，发出兴奋的咆哮，争先恐后地朝着缺口猛冲进来！它们狰狞的口器张开，利爪挥舞，目标直指那些毫无防护、如同待宰羔羊般的平民！
“挡住缺口！堵住它们！”指挥官声嘶力竭，眼睛布满血丝，挥舞着手枪，声音却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士兵们红着眼，抱着炸药包、□□，试图用血肉之躯去填补那道死亡裂口。然而，面对汹涌而入的夜魔，这点抵抗显得如此徒劳。惨叫声、撕裂声、夜魔兴奋的嘶吼声瞬间在缺口处爆发开来！人类的防线，如同脆弱的沙堤，在怒涛拍击下迅速瓦解。
混乱如同瘟疫般向内城蔓延。
“顶不住了！”
“撤退！快撤进内堡！”
“妈妈——！”
“别挤！啊！”
恐慌的人群像决堤的洪水，哭喊着、推搡着涌向内城深处那些坚固的堡垒建筑。踩踏在混乱中不可避免地发生。叶昭逆着汹涌的人潮，脚步却异常稳定。她的目光越过混乱的缺口，死死锁定在烟尘中那头缓缓调转身躯，猩红巨眼已经盯向更大内城区的巨甲蜥魔身上。那眼神，冰冷、贪婪，如同在审视一片唾手可得的猎场。
“砰！”
一声巨大的枪响，来自围墙后方一处高耸的指挥塔楼。一枚粗大的、尾部带着醒目曳光轨迹的chuan jia 弹，如同燃烧的流星，精准地射向巨甲蜥魔那只猩红的左眼！开枪的时机和角度都堪称完美，这是绝望中人类狙击技艺的巅峰之作！
“噗！”
子弹确实命中了目标！但结果却让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包括塔楼上的狙击手，瞬间如坠冰窟！
子弹狠狠撞在那层覆盖眼球的、近乎透明的坚韧晶状体上，爆出一团刺目的火花！预想中的眼球爆裂并未发生！那枚足以击穿轻型装甲的chuan jia 弹头，竟然被那层看似薄弱的晶状体硬生生弹开、挤压变形，最终无力地滑落！只在晶状体表面留下一个微不可察的白点！
巨甲蜥魔甚至没有眨眼！它只是转动了一下巨大的头颅，猩红的独眼准确地锁定了指挥塔楼的位置。那眼神中，似乎带着一丝冰冷的嘲弄。
“吼——！！！”
它张开布满利齿的巨口，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无形的声浪混合着腥臭的气流席卷而出，塔楼上的玻璃窗瞬间爆裂！紧接着，它粗壮如攻城柱的前肢猛地抬起，狠狠踏向地面！
“轰！”
以它为中心，一道肉眼可见的、混合着碎石和泥土的巨大冲击波呈环状猛烈扩散开来！冲击波所过之处，地面如同波浪般剧烈起伏、龟裂！几辆被遗弃在缺口附近的装甲车如同玩具般被掀翻、抛起！数十名正在缺口附近拼死抵抗的士兵和刚刚冲进来还没来得及肆虐的几头小型夜魔，如同被无形的巨锤正面击中，瞬间化作模糊的血肉残渣！
冲击波余势不减，狠狠撞在指挥塔楼厚重的混凝土基座上！
“咔嚓……轰隆——！”
坚固的塔楼基座在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中轰然崩塌！整座塔楼如同被抽掉了根基的积木，发出绝望的呻吟，带着上面惊骇欲绝的指挥官和士兵，朝着下方混乱的战场倾斜、倒塌！
“指挥官！”
“塔楼塌了！”
“完了！全完了！”
这毁灭性的一幕，彻底击垮了围墙上下残存的抵抗意志。士兵们眼中最后一点光芒熄灭了，只剩下无尽的绝望和麻木。幸存者们更是彻底崩溃，哭嚎震天。
“撤退！放弃围墙！全部撤进内堡！快——！”一个沙哑到极致、带着浓浓血腥味的吼声通过扩音筒响起，是基地名义上的最高指挥官，他的声音里只剩下绝望的嘶鸣，“这是移动天灾！不可战胜！保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