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两生情》流年38

8、混乱思绪

　　刘维俭离开名典后，没有回家，而是直接驱车去了远郊的灵山公墓。这是一处高档公墓陵园。墓与墓之间空间大，飘雪就长眠在这个山清水秀的半山腰上。刘维俭把车停在公墓管理处门口，送给管理员一包中华香烟，然后独自一人顺着人造大理石石阶往上爬。飘雪的墓在整个陵区的正中，地势高，墓碑醒目有气派，上面有她的生卒年月和她的烤瓷像，还有刘维俭和沈雪山的名字及表达刘维俭爱意的八个字：永远的飘飘，永远的思念。
　　刘维俭阴郁地站在墓碑前，眼里的痛苦和忧伤是那么明显，他一遍又一遍地用手依恋地抚摸着飘雪的遗像，脑海里全是和飘雪生活在一起的记忆……
　　刘维俭放在口袋里的的手机骤然震动起来，那时他已经下了山，车子刚驶离墓园，他把车停到路边，掏出手机一看，是潘越的来电，不用想，也是关于那位沈小姐的事，他没有心情接听，就又把手机放了回去。但他也没有立即开车走，而是回望那片墓园若有所思。
　　不知过了多久，他口袋里的手机又震动起来，他拿出来一看，是家里的座机，无论什么时候，他工作再忙，心情再差，家人的电话，他是不会耽搁的。
　　“爸爸，你怎么还没有回来呀？”宝贝奶声奶气的声音传入耳中。
　　“哦，宝贝，爸爸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刘维俭的脸上立即浮现出宠溺的微笑，让他那张黑脸看起来柔和多了。
　　“爸爸，那你小心开车。”刘维俭似乎看到了宝贝一副小大人一本正经的样子，脸上的笑纹越发深了。
　　“宝贝，爸爸会小心的。现在让奶奶接个电话，好吗？”
　　“好的。”
　　可能他妈妈就在电话机前，很快她的声音就传过来了：“维维，你答应带宝贝去骑自行车，他早等不及了，时不时地问我你怎么还不回来？”
　　“妈，我到家可能还要半个多小时，你先带宝贝去小区里的休闲广场逛逛，我到家就去找你们。”
　　“好，你也不要太赶，小心开车。”他妈妈嘱咐道，不等刘维俭应答，她先挂了电话。
　　刘维俭放下电话后就立即启动车子，把它开到了行车道上，他心无旁骛地往家赶。飘雪走后，儿子现在是他的全部寄托。
　　三十而立的他，在这之前，他的生活一直围着飘雪转，飘雪的短暂人生中所经历的各方面的第一次，都有他的参与，都有他的陪伴，她早就成了他身体里的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她的血液早就和他的融合在一起。现在飘雪走了，他的心也冰冷了，没有她的日子，他的生活了无生气，但生活还得过下去，还得好好地过下去，为了他和她的可爱的儿子，一定得好好生活下去。先前他在飘雪的墓前，在心里就对她保证过。
　　刘维俭回到红枫林小区已经四点半，他把车开进车库后，家也没回，就直接去休闲广场找儿子。
　　“宝贝！”
　　正在看两个小女孩玩跷跷板的宝贝听见爸爸的喊声，惊喜地跑向刘维俭：“爸爸！”
　　刘维俭一把抱住儿子：“宝贝，我们去骑车。”

　　晚上，刘维俭协助他母亲给宝贝洗漱，然后他坐在床边给宝贝讲故事，《小猪唏哩呼噜》还没有讲完，宝贝就睡着了。他给他掖了掖被角，亲了亲他的小脸蛋后才恋恋不舍地起身离开床边，走进相连的那间书房。笔记本电脑一直就开着，他坐在转动的皮椅上，掀开笔记本的显示屏，随手点击了桌面上的企鹅图像，登陆了□□。
　　突然他的眼睛瞪圆了，飘雪的□□头像在工具栏上跳闪，他慌忙去点击它，由于他的手抖动得比较厉害，点击了好几次，才打开了对话框，韩雪的那首《飘雪》歌词映入眼帘。刘维俭看了看传入时间，是今天下午三点零八分，那时他应该在飘雪的墓前。
　　他彻底呆住了：飘雪的离世是无可争辩的事实，是谁盗用了她的□□号，来迷惑他的心？
　　刘维俭冷静再冷静后，把对话框最小化，然后查看在线“我的好友”，飘雪的头像是灰色的，这是正常的，不正常的是盗用飘雪□□的人怎么会知道飘雪和自己喜欢唱韩雪的《飘雪》？此人有何目的？
　　他开始在键盘上打字：你是谁？点击发送后，他关掉了对话框。
　　他正靠在皮椅上沉思，桌面上突然跳出一个对话框，他轻扫一眼，原来是潘越。
　　“下午怎么不接我电话？？”潘越用两个问号表达自己的不满。
　　刘维俭还兀自沉浸在有关飘雪的思绪中，答非所问地传过去一行字：“有什么办法可以找到盗用□□号的人？”
　　“你的□□被盗了？”
　　“你到底有没有办法？”刘维俭不想和他扯太多，没有耐性地追问。
　　“只要盗用者上线，应该可以找到对方的IP地址吧。是你的□□号有问题吗？有没有什么私密性的资料丢失？需要我为你维权吗？”潘越三句不离自己的本行，发挥了作为一名律师的敏锐洞察力。
　　刘维俭暂时还不想让潘越知道这事，于是扯开话题：“你下午找我有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事？不就是关于车祸的后续处理办法和你再确认吗？”
　　“不违背我的意愿的前提下，你全权处理吧。我还有事，下了。”刘维俭看来不想深谈这个问题，又开始逃避了。
　　“等一下。”潘越连忙传过来三个字制止，然后他才不慌不忙地继续输入：“我的事务所里需要一名后勤助理，如果那位沈飞雪愿意，我想聘用她，你不会介意吧。”
　　刘维俭不满地写道：“你想干什么？”
　　“呵呵，生气了？我只想帮你及早地解决问题呀！”潘越不怕死地随着这行文字还传过来一张笑脸。
　　刘维俭的心里陡然升起一股莫名火气，他逼着自己冷静地思索了一下后继续写道：“潘律师，用钱一次性解决吧。她提出这无理要求无非是想多要点钱，我就如她所愿。明天你再和她联系，给她再加五万块钱，如果还不行，就加十万，这是我最后的底线。”
　　潘越知道已经成功地引起了刘维俭的重视，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他们俩既是朋友，又是老板与雇员的关系，只有他们两个人时，他们向来都是直呼其名的，而此时刘维俭慎重其事地称他为潘律师，不是生气又作何解释呢？
　　“刘总，你这样说有失公允！那位沈小姐的要求也没有太过分，为她提供一份工作，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你不愿意，也不应该看低她的人品呀。再说，我的事务所确实缺人手，聘用她也很正常呀。”潘越似乎和刘维俭扛上了，他也慎重其事地公事公办地称他为刘总。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扯进这个烂摊子里？”刘维俭为了表达自己的不满，没有打招呼就下了线。
　　刘维俭自从收到沈飞雪的邮件后，心里就一直很不安，他觉得很不可思议，她竟然和飘飘的名字如此相似，更令他不解的是，她竟然有办法拿到他的私人□□号……
　　今天下午在名典，她很自然地向他和潘越招手，很明显她认识他们。或者说她调查过他，调查过他的公司，不然她怎么会知道他的公司财务部缺人呢？走近她身边，她泪流满面的情形竟然令他的心不由自主得疼痛起来，在他看来这是个不好的预兆。他怎么能让她来左右自己的情绪呢？
　　刘维俭觉得自己的第六感觉非常准：她实在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她竟然连他的儿子的小名都调查得一清二楚。她想尽办法来接近他，到底是因为什么？说是为钱，也确实是贬低了她，她的家庭背景，他也清楚得很，父亲经营着珠宝连锁店，家境殷实，还有个有钱的男朋友，怎么看都不像她是个缺钱的主。
　　他实在想不明白：她外表靓丽，身材高挑，无论走到哪里都应该是万人瞩目的焦点，即使是银行的实习工作无法胜任，凭她的学历，凭她的家庭背景……找其他工作也不是难事，为什么她一定要进在他家的公司工作呢？
　　报复他家？理由也不够充分呀，虽然由于飘飘的原因让她在医院住了半个多月，但该补偿的金钱，他都一一答应了呀！更何况飘飘人都不在了，她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至于其他的原因，刘维俭绞尽脑汁怎么也想不出来，他双手抱住了自己的脑袋，稳了稳自己烦躁忧虑的情绪后，越发肯定了自己的决定，绝不答应她的不合理要求。
　　当他躺在床上，把宝贝搂在怀里睡觉的时候，他的思绪依旧很乱，无法入睡。但他不敢翻身，他怕把宝贝惊醒，忍无可忍，他掀被下床，走出卧室，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回到卧室从床头柜里的小药瓶里取出一粒药丸放进嘴里，就着水吞咽了下去。
　　自从飘飘走后，刘维俭就一直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闭不上双眼，无论怎么疲倦，就是无法成眠，飘飘始终在他眼前晃，严重影响到他的工作，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他去看了医生。医生除了给了他一些心理治疗，还给他开了一些安眠药。但刘维俭一直没敢吃，他怕他万一睡沉了，儿子夜里惊醒，他不能在第一时间给予他安抚，惊吓了儿子就不好了。飘飘走了，也带走了他的幸福，但他不得不好好活下去，儿子现在是他的一切，他的一切都要为儿子考量。
　　他再次躺在宝贝身边的时候，脑海里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可怕念头：那个盗用飘飘□□的人会不会就是那位沈飞雪？念头一旦产生就再也无法遏制，他的思绪彻底乱了，这一夜注定又将是个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