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臆语》Fray

14、“老陆，添点人气儿”

　　沈砚池吓得魂飞魄散，手忙脚乱地提住自己的泳裤，另一只手赶紧捞住呛水的陆叙白，“老陆！松手！要掉了！泳裤要掉了！我的清白啊！！！”
　　陆叙白呛了几口水，站稳后看着沈砚池死死护住泳裤、一脸惊恐的样子，再看看自己还抓着他泳裤边缘的手，瞬间尴尬得想钻到水底去。他飞快地松开手，抹了把脸上的水，低声道：“……对不起。”
　　沈砚池惊魂未定地提好泳裤，看着陆叙白湿漉漉头发下难得一见的窘迫表情，刚才的惊吓突然就变成了爆笑：“哈哈哈！老陆！你…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想劫色？哈哈哈！这招够狠！差点让你得逞了！” 他笑得直拍水面，水花四溅。
　　“我就说你喜欢小爷的身材，哈哈哈哈，说吧，你馋我腹肌多久了”沈砚池用仰泳的姿势“躺”在了水面上。本就健硕的腹肌浮出水面，直白的晾在陆叙白的眼里，几滴水顺着沈砚池雪白又流畅的肌肉线条流了下来
　　陆叙白被他笑得更加窘迫，脸上难得地浮起一层薄红，心中一丝异样闪过，转身就想往岸上爬。
　　“哎哎！别走啊！” 沈砚池赶紧止住笑，游过去把他从岸上抱了下来
　　“你....”陆叙白一时失语，看着放在自己腰间的手臂
　　沈砚池脸上还带着忍俊不禁的笑意，“开玩笑的开玩笑的！不闹你了！来来来，我认真教！保证不让你再‘失足’行凶了！先从最简单的漂浮开始……”
　　夕阳西下，巨大的落地窗外，天空被染成一片温柔的橘粉色。林姨准备好了晚餐，依旧是精致可口。饭后，沈砚池不知从哪里摸出两罐冰啤酒和一袋原味薯片和一袋番茄味薯片，神秘兮兮地对陆叙白说：“走！带你去个好地方！看星星！顺便压压惊！喏，你的原味薯片”
　　“你怎么知道我爱吃原味？”
　　“这不是显而易见，咱们八个起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不是去买零食了嘛，你就在那里抱着原味薯片啃，给你一包番茄的你吃零食速度都变慢了”
　　他们穿过灯火通明的客厅，推开一扇玻璃门，来到室外。晚风带着初秋的凉意拂面而来，吹散了白日的燥热和泳池的尴尬。眼前是一个巨大的无边泳池，池水在渐暗的天色下呈现出深邃的墨蓝，倒映着刚刚升起的月亮和稀疏的星辰。远处城市的灯火如同散落的星河，璀璨却遥远。四周异常安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池水轻轻拍打岸边的细微声响。空旷，静谧，带着一种与世隔绝的疏离感。
　　沈砚池把一罐啤酒和薯片塞到陆叙白手里，自己拉开拉环，仰头灌了一大口，满足地哈了口气。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丝微醺的刺激。他走到泳池边坐下，双脚浸在微凉的水里，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坐啊，老陆。这儿看星星特棒，比在宿舍天台强多了。我家就两个泳池，刚刚的那个是我健身用的。这个是我爸送我妈的生日礼物，我妈特别爱旅游，一年都见不到她几次” 他的声音在夜色里显得比平时低沉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放松还有一丝丝......落寞？
　　陆叙白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学着他的样子把脚放进水里。冰凉的池水刺激得他微微一缩。
　　“喝点啤酒吧，你放心度数低不伤脑子，我家有伤脑子的东西全扔了”
　　陆叙白闻言略带迟疑的拉开啤酒罐，小心地抿了一口。苦涩的麦芽味在口中弥漫开，带着气泡的微刺感，很陌生，但并不讨厌。他打开薯片袋，咔嚓咔嚓地吃了起来。薯片的咸香和啤酒的微苦在口中混合，奇异地中和了那份身处豪宅的不真实感。
　　两人肩并肩坐着，望着远处那片璀璨又遥远的灯火，咔嚓咔嚓地吃着薯片，偶尔碰一下啤酒罐。夜风在耳边低语，薯片的脆响和啤酒罐的轻微“滋啦”声成了这片静谧里唯一的背景音。白天的喧嚣、参观的震撼、游戏的乌龙、泳池的“惊魂”和美食的冲击，都在这片巨大的静谧和薯片的烟火气中沉淀下来。一种奇异的、近乎亲密的平静在两人之间流淌。
　　沈砚池晃了晃手里的啤酒罐，罐子已经空了。他舒服地叹了口气，身体向后仰，双手撑在冰凉的地面上，看着墨蓝天空中逐渐清晰起来的星星。
　　“爽！” 他感叹道，声音带着酒后的慵懒，“这才叫放假！没人唠叨，没作业，有好兄弟陪着，还有啤酒薯片看星星！比跟我爸妈去那些无聊的酒会强一万倍！” 他侧过头，看着陆叙白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安静的侧脸，眼神亮晶晶的，“老陆，你觉得我家怎么样？是不是……太大了点？空得慌？”
　　陆叙白咀嚼薯片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没想到沈砚池会这么问。他想了想，诚实地回答：“嗯。很……漂亮。但不像家，更像一个奢华的展示厅”
　　沈砚池愣了一下，随即咧开嘴笑了，笑容里带着点释然和找到知音的欣喜：“对吧！我就说！还是你懂我！这地方，也就书房还有点人气儿，其他地方……啧。” 他拿起一片薯片，咔嚓一声咬断，“有时候半夜醒来，听着外面一点声音都没有，感觉全世界就剩我一个了，怪瘆人的。还是咱们608热闹，胖墩打呼，张川翻书，李潇然说梦话……连空气都是活的！”
　　陆叙白听着他描述608的“热闹”，嘴角也微微弯起。那些曾经让他觉得有点吵闹的宿舍日常，此刻在沈砚池带着怀念的语气中，竟也透出几分温暖的烟火气。他点了点头，又拿起一片薯片。
　　“所以啊，” 沈砚池凑近了一点，带着啤酒味的温热气息拂过陆叙白的耳畔
　　陆叙白身体微僵，耳朵早已悄然蒙上了一层绯红
　　沈砚池没有察觉，继续说道“以后放假，你要是没事儿，多来我家玩呗？给这空房子添点人气儿！有你在，感觉……嗯，感觉这儿都像个人住的地方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林姨做的饭，总得有人跟我一起消灭啊！我一个人吃太没成就感了！”声音里带着点孩子气的得意和真诚的邀请
　　陆叙白看着沈砚池在月光下闪闪发亮的眼睛，那里面盛满了毫不掩饰的期待和一种近乎依赖的亲近。手中的薯片袋子发出轻微的窸窣声。远处城市的灯火无声地明灭。脚下池水的凉意似乎也褪去了几分。那句“不像家”带来的沉重感，似乎被少年人简单直接的邀请和眼前这包咔嚓作响的薯片，悄然驱散了。
　　他拿起啤酒罐，轻轻碰了一下沈砚池放在地上的空罐子，发出清脆的一声“叮”。
　　“嗯。” 他低低地应了一声，仰头喝下了罐子里最后一口微苦的液体。喉结滚动，咽下的不只是啤酒，还有那份初来时的隔阂与不安。
　　月光洒在静谧的泳池上，也洒在两个并肩而坐、分享着薯片和啤酒的少年身上。巨大的豪宅在他们身后沉默着，像一座华美的背景板。而此刻，泳池边的这一小块天地，却因为薯片的脆响、啤酒的泡沫和少年间毫无保留的话语，充满了真实的、带着烟火气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