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嘴欠室友他不对劲》嗦一口酱肘肘

4、关爱流浪狗

　　沈桦腿长走得快，到了食堂。
　　很好。
　　没有盛沐辰。
　　世界都清净了。
　　他直奔三楼的风味窗口，要了一份小酥肉套餐。
　　金黄酥脆的肉条堆在白米饭上，冒着勾人的热气。
　　沈桦找了个最偏僻的角落坐下，几乎是带着一种虔诚，夹起第一块小酥肉。
　　肉刚到嘴边，对面椅子被拉开了。
　　“真巧。”
　　盛沐辰端着一杯柠檬水，在他对面坐下，脸上还是那副标准的阳光微笑。
　　沈桦的筷子停在半空。
　　他觉得自己像一只正在进食却被天敌盯上的土拨鼠。
　　怎么哪都有他？这人是装了定位器吗？
　　“你跟着我？”沈桦把那块肉塞进嘴里，咀嚼的动作带着狠劲，仿佛嚼的是盛沐辰的骨头。
　　“食堂是公共场所，”盛沐辰把柠檬水放在桌上，慢条斯理地开口，“我不能来？”
　　沈桦被噎了一下。
　　又是这套。
　　滴水不漏的逻辑，永远正确的废话。
　　他决定不理，低头猛扒饭。只要他吃得够快，尴尬和愤怒就追不上他。
　　“早上在走廊，没摔着吧？”盛沐辰的声音又飘了过来。
　　沈桦扒饭的动作一顿。
　　“我看你走路姿势有点……豪放。下次还是要注意，毕竟我们学校的地板砖，赔起来挺贵的。”
　　“我谢谢你的关心。”沈桦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不客气，”盛沐辰的语气听起来更真诚了，“毕竟是室友，互相提醒是应该的。对了，你这份饭看起来不错。”
　　沈桦心里警铃大作。
　　他下意识地把餐盘往自己这边挪了挪。
　　“想吃自己买去。”
　　“我只是看看。”盛沐辰双手交叠放在桌上，姿态优雅，“尤其是那个小酥肉，颜色炸得恰到好处。”
　　他的视线落在沈桦的餐盘里。
　　沈桦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感觉自己盘子里的每一块肉都被打上了标记。
　　“你到底想干嘛？”沈桦终于忍不住了，他放下筷子，抬头瞪着他。
　　“聊天啊。”盛沐辰一脸无辜，“我看你一个人吃饭挺孤单的，过来陪陪你。难道你不想吗？”
　　我不想。
　　我想你原地爆炸。
　　沈桦在心里咆哮，但说不出口。在公共场合，他那套“滚啊啊啊”的发疯文学威力大减。
　　“我吃完了。”沈桦端起餐盘就要走。
　　“你的饭还剩一半。”盛沐辰指了指他的碗。
　　“我饱了。”
　　“被我气饱了？”
　　沈桦的动作僵住，他缓缓转头，看向那张挂着纯良表情的脸。
　　盛沐辰仿佛没看到他要杀人的表情，继续补充，“开个玩笑。别当真。坐下，把饭吃完，浪费粮食可不好。”
　　沈桦感觉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所有的怒火都被对方轻飘飘地化解，还被扣上了一顶“浪费粮食”的帽子。
　　他重新坐下，胸口剧烈起伏。
　　这是他吃过最憋屈的一顿饭。
　　沈桦重新拿起筷子，决定化悲愤为食欲。
　　就在他低头夹菜的瞬间，一双筷子从对面伸了过来，精准地夹走了他盘子里最大的一块小酥肉。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自然得仿佛那盘菜本来就是他的。
　　沈桦彻底愣住了。
　　他抬起头，眼睁睁地看着盛沐辰把那块肉放进自己嘴里，慢条斯理地咀嚼。
　　时间仿佛静止了。
　　“嗯，”盛沐辰咽下去，还煞有介事地点评，“味道确实不错。就是火候稍微过了一点，外壳有点硬。”
　　沈桦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吃了。
　　他吃了我的肉。
　　他从我的盘子里，夹走了我的肉，然后吃了。
　　“你……”沈桦的嘴唇颤抖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怎么了？”盛沐辰又喝了一口柠檬水，一脸茫然地看着他，“我只是尝尝味道。朋友之间，分享一块肉，很正常吧？”
　　朋友？
　　谁他妈跟你是朋友？
　　“我们不是朋友。”沈桦的声音沙哑。
　　“早上你还请我吃薯片，说那是见面礼。”盛沐辰提醒他，“收了你的礼，我们就是朋友了。这是你主动的。”
　　沈桦感觉自己的天灵盖在冒烟。
　　他当初为什么要手贱去送那包薯片？
　　他那是贿赂！是封口费！不是他妈的交友信物！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盛沐辰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你送我吃的，我吃你一口肉，礼尚往来。很公平。”
　　公平？
　　沈桦快气笑了，这人怎么连吃带拿的？
　　他看着盛沐辰那张写满“真诚”和“无辜”的脸，感觉自己二十年来建立的逻辑体系正在一寸寸崩塌。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我给你的，是没开封的。你从我碗里夹走的，是我正在吃的。”
　　沈桦的声音压得很低，每个字都像是从后槽牙里磨出来的。
　　“性质是一样的，”盛沐辰慢悠悠地拿起那杯柠檬水，又喝了一口，姿态优雅得像是在参加什么高端访谈，“都是食物的馈赠与分享。你开启了我们之间分享的先河，我只是在延续这份美好的情谊。难道你要单方面中止它？”
　　情谊？
　　沈桦觉得自己的血压正在一路狂飙，直冲天际。
　　周围已经有零星的视线投了过来，毕竟盛沐辰这张脸本身就是个焦点。
　　那些目光里带着好奇，似乎在猜测校草为什么会和一个看起来快要自燃的男生坐在一起。
　　在众目睽睽之下发作，不是沈桦的风格。
　　他仅存的理智告诉他，现在掀桌子只会让自己明天登上校园论坛的头条，标题大概是《震惊！某系新生因一饭之仇当众揍人。》。
　　沈桦猛地站起来，动作幅度之大，让椅子腿和地面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
　　“滚，吃饱了，你继续吃吧，就当是我关爱流浪狗。”
　　他那句“关爱流浪狗”的音量不大，但足以让周围几桌听见。
　　盛沐辰脸上的表情似乎凝固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沈桦没兴趣观察对方的反应。
　　他端着空了一半的餐盘，头也不回地走向回收处。
　　怒火在他胸腔里乱窜，找不到出口，堵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沈桦逃也似的离开了食堂。
　　他需要一个没有盛沐辰的地方，让他好好喘口气。
　　回到宿舍，他反手把门甩上，“砰”的一声巨响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
　　总算清净了。
　　他把自己摔在椅子上，仰头靠着椅背，盯着天花板发呆。
　　那块被抢走的小酥肉，还有盛沐辰那张写满“无辜”的脸……
　　对方不仅抢了他的肉，还给他扣上了“主动分享”“浪费粮食”“单方面中止情谊”一连串的帽子。
　　他甚至连一句有效的反驳都说不出来。
　　沈桦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他拿出手机，点开学校论坛的匿名版块，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打。
　　【主题：碰到一个逻辑鬼才的室友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内容：此人脸皮厚如城墙，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抢了你的东西还说是你主动分享。公共场合没法发作，快被气出内伤了，求个反制方法！】
　　写完，他又觉得这事太具体，万一被人扒出来，他又要成为校园焦点。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把帖子删掉。
　　不行。
　　不能在网上找安慰，那太逊了。
　　他必须自己想办法，找回场子。
　　硬碰硬是行不通的，盛沐辰那个人就像一团棉花，你用多大的力气打过去，他都能给你化解掉，甚至还能把你弹回来。
　　那就只能……用魔法打败魔法？
　　可他学不会盛沐辰那套歪理。
　　沈桦越想越烦，干脆起身从柜子里拿出换洗衣物，准备去冲个澡冷静一下。
　　热水从头顶淋下，带走了些许燥热，却冲不散心里的郁结。
　　他决定了，以后见到盛沐辰就绕道走。
　　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
　　只要物理距离够远，对方的无耻就追不上他。
　　……
　　而食堂里，沈桦离开后，那张偏僻的桌子旁恢复了片刻的安静。
　　盛沐辰慢悠悠地喝完了最后一口柠檬水，然后拿起了沈桦留下的筷子。
　　他看着餐盘里剩下的小半碗米饭和几块孤零零的小酥肉，动作自然地夹起一块，放进嘴里。
　　就像是这本来就是他的午餐。
　　“辰哥，你在这儿啊！”
　　一个高大的身影端着餐盘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盛沐辰对面。
　　来人是张亮，盛沐辰的同系好友，也是校篮球队的主力。
　　“我找了你半天，发消息也不回。你怎么坐这么个角落？”
　　张亮说着，视线落在了盛沐辰面前的餐盘上，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古怪。
　　“我靠，小酥肉？你不是说这玩意儿是热量炸弹，打死都不碰的吗？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盛沐辰咽下嘴里的饭，用餐巾纸擦了擦嘴。
　　“偶尔放纵一次。”
　　“啊？”张亮指了指那只剩几口饭的碗，“你这饭量也叫放纵？喂猫呢？跟你平时在健身房的劲头可不成正比。”
　　“吃过了。”盛沐辰的回答言简意赅。
　　张亮显然不信，他狐疑地打量着盛沐辰：“不对啊，你这一看就是别人吃剩下的。老实交代，是不是金屋藏娇了？哪个系的姑娘这么大魅力，让你连剩饭都吃？”
　　盛沐辰拿起桌上那杯几乎见底的柠檬水，晃了晃里面的冰块。
　　“饭是野来的。”
　　“野来的？”张亮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什么叫野来的？你在食堂打野吗？抢三好学生那种？”
　　盛沐辰不置可否，只是把剩下的几口饭菜吃得干干净净。
　　“一个朋友的。”
　　那从容的样子，让张亮笑声渐止。
　　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说真的，辰哥，你最近有点不对劲。听说早上你跟一新生在走廊上拉拉扯扯，现在又吃人家的剩饭。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据说那个新生脾气看起来可不怎么好，浑身都写着“生人勿近”。
　　盛沐辰将空餐盘推到一边，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你想多了。”
　　“我可不觉得。”张亮一脸“我懂的”表情，“你看上的类型还挺特别啊，跟只炸了毛的猫似的。不过说真的，那哥们长得是真不错，就是看着太凶了点。”
　　盛沐辰没接话，站起身。
　　“吃完了就走，下午不是还要军训？”
　　“哎，别走啊，再聊聊嘛！”张亮赶紧端起自己的餐盘跟上，“说说，进行到哪一步了？人家理你了没？”
　　盛沐辰的脚步没有停顿，只留给张亮一个背影和一句轻飘飘的话。
　　“他请我吃薯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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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沈桦冲完澡，感觉整个人清爽了不少。
　　心里的火气被压下去一些，理智重新占了上风。
　　他围着浴巾走出浴室，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在心里盘算着以后如何与盛沐辰井水不犯河水。
　　宿舍的床位是固定的，逃不掉。
　　但他可以做到二十四小时不跟对方产生任何交集。
　　不说话，不接触，不产生任何眼神交流。
　　只要他把对方当成空气，对方就无法影响到他。
　　对，就这么办。
　　沈桦心里做好了建设，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