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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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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7月14日,一个女婴在啼哭,她的母亲在日记本上写下这样一句话:我要教会她恨这个世界,因为这个世界不会爱她。
5岁的女孩看见濒死的蝴蝶不会别开眼睛,7岁时的她会看着麻雀挣扎直至死亡。
她好像没有人类的情感,有着温热的血液,但属于冷血动物也不会承认的存在。
没有人知道她接受了怎样的教育。
8岁时,隔壁街的男孩向她扔了一块砖头。三天后,那个男孩就被路过的醉汉失手用砖头砸死。
或许并不完全是施教者的缘故,或许骨子里原本就流淌着卑劣的血脉。不管怎么说,这是个天生的刽子手。
她的施教者,被称之为母亲。
只有彻彻底底的疯子,才能创造出最完美的复仇者。
这种延续地仇恨最让人恶心,它会让无辜者的双手沾满最肮脏的血液。
日日在女儿身上复刻她曾经受过的痛苦,试图让那那陌生的姓名深入骨髓。她无疑是个疯女人;但她偶尔表现出的娴静与秀美,却让人不禁畅想她癫疯下的原本模样。
女孩不声不响抚摸着自己的伤痕,掩盖眼里的疯狂。
很快,女孩就成长起来。她能够用小提琴演奏出最明亮的音乐,灿烂的声音使人甚至忽视了那提琴上褐色的血迹;她拥有最清澈的嗓音,她要是愿意,那声音能使最冷酷无情的人落泪,但别忘了她嗜血的本性,海妖之名与她正相配。
12岁时,女人死了。
在女孩面前,女人从楼顶一跃而下,像一只鸥鸟。
而落地后倒在血泊中的姿态,像鸥鸟被折断了翅膀。
警局派人来调查时,女孩已经失踪了。
......
三个月后,京城姜家家主姜正明在外养了一名雏妓,事情做的隐蔽,鲜少人知晓。
一年后,姜家掌门人因车祸成为植物人。混乱之际,姜家又因涉嫌参与境外不法投资被指控。
很快,集团分崩瓦解。
雏妓不知所踪。
......
四年后,沪城林家老宅。
浅浅细雨,素素薄雾。
那雾气在山腰处聚集,一丝一缕地围绕在山间的宅子周围。檐角的兽首在雾气若影若现,渗透出文脉与底蕴。
廊下坐着个老人,身着青衫,端着茶盏。
就着这一年的新雨,饮着这一年的新茶,好不惬意。
“老先生,外面有个姑娘说要见您。”门房来报。
老人古朴肃穆,却仍有一份精气神。示意服侍的增添茶水后,不紧不慢的饮了一口。
“什么人?”
“她说是您的外孙女。”
砰。
茶盏碎裂,茶水渗进地面的青砖内,很快便消失不见,只有破碎的瓷片彰显着老人方才的震惊。
老人的手止不住颤抖,“你......再说一遍......是丽钧的孩子?”
......
男人走进门,将大衣交给在旁的佣人,这是林家长子林立钦。
岁月优待,虽过中年,却只留下了岁月的沉稳。又因常年在官场上厮杀,周身围绕着不可忽视的威压。
“爸,爷爷急着叫我们回来做什么?”跟随男人一同进门的少年是他的大儿子林济。
“不清楚。”
“你弟弟呢?”没看到二儿子林渠,林立钦询问道。
“他学校里有点事,一会就赶过来。”
在晚饭时,老爷子才出现在餐桌旁。
“父亲......”
“吃完饭再说。”
众人落座,正位是林家老爷子林森,依次往下便是林立钦和林济,以及林渠。
最下首是林家别脉的女儿林浠月。自林家小姐林丽钧离家后,林老爷子相思成疾,经常让家族里别脉的女儿家来老宅坐坐,喝喝茶聊聊天。林浠月因有几分像当年的林丽钧,常被叫来老宅陪着林老爷子,今天家宴倒也叫上了她。
林老爷子两旁还空着两个位置,不知是给谁的。
“阿沈还没回来吗?”林济开口询问。
“公司还有一些事吧。”林立钦冲儿子使了个眼色。
但林济很显然没理解其中的含义,“天天这么忙,这身体怎么受的住......”
林老爷子“啪”的一声撂下筷子,瞪着儿子孙子。“要不是你们死活不肯管公司的事,阿沈也不会这么忙。”
“呵呵,吃饭,吃饭。”没想到这还能烧到自己身上,林济摸摸鼻子,不敢再开口。
“小小姐,您回来了。”
玄关处传来佣人的声音,众人皆是一愣。
背着即将落下的日光,朝着餐桌走来的少女一头利落的短发,露出的紫罗兰色耳钉熠熠生辉;面容精致,狭长的丹凤直入鬓角。本是风流的征兆,却有着抹不去的冷冽。无框眼睛遮住眼底情绪,无一丝笑意,无一丝波动。
木制手杖轻轻敲打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举止轻盈,有种浑然天成的优雅。明明是女儿家,却好似古画中的年轻伯爵穿越至今。
林老爷子眯着眼看着这新认的的外孙女,想到初见她的那一刻......
少女撑着一把黑伞,细雨朦胧看不出模样,周身围绕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眼底充斥着深重的情绪,只一眼,那孤独的味道就能深入人心里。
从竹林穿梭过来时,西方的凌厉与东方的温婉在这个少女身上同时出现,却并不矛盾。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但那酷似林丽钧的眉眼还是让林森产生迎接故人归来的错觉。
她只说自己叫林厌洱,是林丽钧的女儿。
......
林厌洱拎着纸袋,绕过餐桌向楼上走去。
林老爷子阻止了林厌洱的脚步,“坐下来吃饭。”
林厌洱停顿了下,转而坐到林老爷子下首。
没有接过佣人手里的筷子,反而从纸袋里拿出刀叉和饭盒,这一举动让在场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
饭盒里只有白水煮熟了的鸡胸肉和几朵西兰花。
“姐姐这是看不上家里的饭菜?”林浠月不禁开了口。
啊,又是一个蠢货。
林厌洱的小恶魔翻了个白眼。
林厌洱慢条斯理地吃着,没看她一眼, “我的身体不允许。”
“到时叫医生来看看。”林老爷子吩咐着。
林厌洱没搭话,林浠月又说道。
“那筷子也不用吗?”
“我用不惯。”
“这回了国,还是学一些中式的用餐礼仪,到时候出去旁人要说我们林家没有规矩。”
林浠月这两年在老宅很是得意,仗着林老爷子对自己的偏宠无端生出几分主人家的心思。在看到林厌洱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外孙女,便想着立点威,免得被占了位置。
林浠月越说越起劲,“虽然妹妹生得美,但这样没有规矩是不行的,以后嫁人什么的都会有麻烦的.......”
这些话说的的确不太对头,林济挑了挑眉。老爷子又不是个迂腐的,怎么放了个这么人在身边,什么规矩嫁人的,大清早就亡了。
林厌洱在这恼人的声音中闭上了眼睛,她好像又回到了维恩出事后的那段日子。
激烈的争吵,无端的指责,满目的鲜红是红颜料在门外流淌。
心底的小天使和小恶魔在激烈的争吵。撒旦的气焰很盛,叫嚣着让林厌洱扒开那个女孩的喉咙,让其闭嘴,加百列畏畏缩缩地劝林厌洱忍忍。
银色的刀叉折射出锐利的光,暂时压制着林厌洱的情绪。
“闭嘴。”林厌洱还是准备给这个聒噪的女孩一个机会。
“我这是在教你......”
“姐姐生得不算美,又生的的确蠢,的确要靠些规矩撑着,我就不用了。”
“姐姐教会我这么多,我就教姐姐一点。要是蠢,就不要随便开口,免不得让人厌恶。”少女的嗓音清澈,即使说着最刻薄的话语也不带一丝情感。
上帝啊,让这个女孩闭嘴吧,我真的不想动手啊。
林浠月气急败坏,“你算什么东西,怎么这么说我......啊!”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银色的餐刀扎在餐桌旁的墙壁上,鲜红色的液体顺着林蕊的脸颊滴落在雪白的餐布上,如花开般绽放。
好吧,还是这样容易些。
加百列在撒旦面前还是甘拜下风。
“我的脸......我......”林浠月捂着脸,满目惊恐。
“现在的你好看了许多,当然,不说话更好。”没有情感的嗓音再度响起。
林浠月惊恐地看着她,“疯子......你是个疯子......”
“带浠月小姐下去处理。”林立钦赶紧吩咐佣人。
林浠月走后,餐桌旁一片寂静。
“沈少爷回来了。”佣人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少年伴着余晖而来,简单的白衬衣,阳光却在上斑斑点点;眉间柔和,而那眸子瞳色极其浅,分外剔透,你只觉世间所有的光明都蕴藏于此。
少年好似看不出场面的僵硬,径直走向餐桌,入座在林厌洱对面。
“这是丽钧姨母的女儿吧,你好,我是林沈。”
时隔多年,望着面前的少年,林厌洱的眼里又拥有了一丝色彩,仔细看上去,竟有几分湿润。
终于找到你了,我的阿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