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不可言说的痛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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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舟号”庞大的舰体缓缓泊入深蓝壁垒核心星港的专用船坞，冰冷的合金通道对接，发出沉闷的声响。舱门开启，一股属于庞大军事堡垒特有的、混合着能量液、金属和消毒水的冰冷气息扑面而来。
陆凛率先走出舱门，一身笔挺的指挥官制服，肩章冷硬，步伐沉稳有力，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翻涌着压抑的寒芒。他身后，沈砚坐在特制的悬浮轮椅上，身上裹着厚实的保暖毯，脸色是刻意营造的、比离开时更甚的灰败和虚弱。他低垂着眼帘，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疲惫的阴影，放在毯子上的手，指尖微微蜷缩，透着一股易碎的脆弱感。鹿闻景和沈莫一如同最忠诚的守卫，一左一右紧随其后，两人的脸色都异常凝重。
早已等候在泊位旁的，是信息素管理总局的直属研究员和一队面无表情的深蓝壁垒宪兵。为首的研究员，一个眼神如同精密仪器般冰冷的中年男人，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如同手术刀般扫过沈砚。
“陆凛指挥官，欢迎回来。”刻痕的声音毫无起伏，“根据总局第766号令及深蓝壁垒最高安全条例，实验体Alpha-07需立即移交总局研究所，进行腺体功能及植入物残留影响的深度评估。请配合。”
命令的口吻，不容置疑。
陆凛的脚步顿住，高大的身形如同一座骤然拔起的冰山，浓烈的硝烟信息素带着冰冷的威压瞬间弥漫开来！他眼神锐利如刀，直刺刻痕：“他是沈砚少将，不是实验体编号！评估可以，但必须由鹿闻景首席医疗官全程主导！总局人员可以旁观，但操作权，必须在我方！”
刻痕丝毫不为陆凛的气势所动，镜片后的目光依旧冰冷：“陆指挥官，这是命令。Alpha-07的腺体状况及潜在风险，关乎深蓝壁垒核心安全。总局拥有最高处置权。请移交。”他身后的宪兵同时上前一步，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沈砚放在毯子下的手悄然握紧。他能感受到陆凛紧绷的肌肉和那几乎要焚毁理智的怒火。
就在这时，一个沉稳而充满威严的声音响起：“都退下。”
司令官陈擎苍在几名高阶军官的簇拥下，缓步走来。他那如同亘古冰川般的信息素瞬间压过了场中所有的躁动，目光深沉地扫过陆凛和轮椅上的沈砚，最终落在那名男子身上：“刻痕研究员，评估可以按陆凛指挥官的要求，以鹿闻景首席的能力，总局应该信得过。但评估过程，总局必须全程监督，结果共享。这是底线。”
陈擎苍的出面，暂时压制了冲突。刻痕沉默了几秒，最终微微颔首：“遵命，司令官阁下。但评估方案，由总局制定。”他冰冷的目光再次扫过沈砚，如同看待一件待检测的物品。
陆凛紧绷的神经没有丝毫放松。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鹰巢医疗中心，最高级别的隔离检测室。
冰冷的金属墙壁反射着惨白的光线。沈砚被安置在中央的检测台上，身上连接着比“方舟号”上复杂精密数倍的仪器。刻痕带着他的研究团队，如同冷酷的法官，站在巨大的光屏前，下达着一个个冰冷的指令。鹿闻景和沈莫一被允许在隔离观察区观看，但无法靠近操作台。
陆凛则被要求留在检测室外。厚重的单向玻璃隔绝了他的视线，只能通过通讯器听到里面的声音。他站在玻璃前，背脊挺直如标枪，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每一次检测仪器的嗡鸣，都像鞭子抽打在他的心上。
检测开始了。
常规扫描、信息素浓度刺激测试，注入不同浓度的Alpha信息素样本，其中甚至包括陆凛的、神经反射测试……沈砚完美地控制着自己的腺体，信息素监测曲线始终是一条死寂的直线，对任何刺激都毫无反应，符合“腺体功能彻底衰竭”的伪装。
刻痕的眉头越皱越紧。他显然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
“进行腺体浅层穿刺采样。”刻痕冰冷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
“不行！”鹿闻景在观察区厉声反对，“他的腺体极度脆弱，穿刺可能引发不可控的……”
“这是必要程序，鹿首席。”刻痕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我们需要获取腺体组织样本，分析神经坏死程度及是否有异常能量残留。执行。”
冰冷的机械臂带着细长的探针，精准地靠近沈砚颈后那块脆弱的皮肤。沈砚闭着眼，身体几不可查地绷紧。陆凛在玻璃外，目眦欲裂！他能想象那探针刺入沈砚腺体时的剧痛！
“呃……”细微的、压抑的痛哼从通讯器里传来，像针一样扎进陆凛的耳朵！
探针抽出，带出一小点透明的组织液。沈砚颈后的皮肤留下一个微小的红点。监测仪上，信息素曲线依旧死寂。
刻痕看着样本分析结果，眉头锁得更紧：“神经活性低于阈值……但深层结构……有异常修复痕迹？进行微量电刺激，目标：腺体核心神经簇。”
“刻痕！你这是在摧毁他！”鹿闻景怒吼。
“这是为了排除隐患！”刻痕不为所动。
微弱的电流瞬间导入沈砚的腺体深处！
“啊——！”这一次，沈砚无法完全压抑，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惊叫！身体猛地弹起，又被束缚带拉回！额角瞬间布满冷汗，脸色惨白如纸！
“停下！我命令你停下！”陆凛的怒吼如同受伤的猛兽，狠狠砸在隔离玻璃上！他周身失控的硝烟信息素狂暴地冲击着屏障！刻痕带来的宪兵立刻警惕地举起了武器！
“陆凛指挥官，请控制你的情绪！否则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刻痕冰冷的声音带着警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负责监测腺体表面状态的研究员突然报告：“刻痕博士！检测到腺体区域有……有永久标记的痕迹！非常清晰！标记时间……就在近期！”
瞬间，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沈砚颈后那块皮肤上！那里，除了被穿刺和电击留下的红痕，一枚清晰的、带着陆凛信息素烙印的永久标记齿痕，赫然暴露在惨白的灯光下！
隔离观察区，鹿闻景和沈莫一脸色骤变！检测室外，陆凛的心脏瞬间沉到谷底！
刻痕的目光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瞬间射向单向玻璃后的陆凛，声音带着冰冷的质询：“陆凛指挥官，请解释！这个永久标记是怎么回事？！”
死寂。
整个检测室和观察区，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充满了震惊、疑惑和审视。
陆凛的大脑在瞬间高速运转！冷汗浸透了他的后背。他强迫自己冷静，眼神透过玻璃，死死盯着刻痕，声音带着一种屈辱的、强行压抑的愤怒和一种“被逼无奈”的嘶哑，清晰地传了进去：
“解释？”
“还需要什么解释？！”
“一个多月了！各种刺激！各种治疗！他的腺体像死了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鹿闻景说……说强烈的Alpha标记刺激，或许……或许能唤醒一点神经反应！”
“我是他的Alpha！我不做，谁来做？！”
“强行标记！懂吗？！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做的强行标记！”
“结果呢？！”陆凛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愤怒和一种近乎崩溃的绝望，他猛地指向监测仪上那条死寂的直线，“你们看到了吗？！结果就是这样！什么用都没有！他还是个‘废品’！一个连标记都激不起一丝涟漪的‘废品’！”
他的表演极其逼真，将那种身为Alpha却无法唤醒自己Omega、不得不进行屈辱的“强行标记”却依旧失败的巨大痛苦和绝望，展现得淋漓尽致！甚至眼眶都因为强行逼出的情绪而微微泛红！
刻痕审视着陆凛那痛苦而愤怒的表情，又看了看监测仪上毫无变化的曲线，以及检测台上沈砚那惨白虚弱、仿佛被彻底摧残过的模样，一部分是伪装，一部分是刚才电击的真实痛苦，眼中的怀疑渐渐被一种冰冷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所取代。
强行标记一个“废品”Omega……这确实是走投无路时Alpha可能会做的、愚蠢而徒劳的尝试。结果也证明了，毫无意义。
“记录：实验体Alpha-07，腺体功能彻底衰竭，对包括永久标记在内的所有外部刺激均无反应。深层神经结构存在微弱修复痕迹，但活性低于最低阈值，判定为不可逆损伤。永久标记痕迹确认，判定为无效刺激尝试。”刻痕冰冷地宣判，如同给沈砚盖棺定论。
他挥了挥手，示意停止检测：“解除束缚。鹿首席，后续的‘维持性治疗’，由你负责。报告我会提交总局和深蓝壁垒司令部。”
危机，暂时解除。
检测室的门打开。陆凛第一个冲了进去，无视所有人，径直扑到检测台边，一把将虚弱不堪、浑身冷汗的沈砚紧紧抱入怀中！他的身体因为后怕和愤怒而微微颤抖，声音嘶哑破碎：“砚砚……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小心翼翼地避开沈砚颈后的伤口，那动作充满了珍视和心疼。
沈砚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剧烈的心跳和那几乎失控的硝烟信息素，身体残留的剧痛似乎都减轻了一些。他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说：“……没事……演得很好……”
鹿闻景和沈莫一也围了上来，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劫后余生的庆幸。
刻痕冷冷地看着这一幕，眼中只有对“废品”的漠视和对陆凛“愚蠢行为”的不屑。他带着团队，如同完成任务般，漠然离开。
作者有话说
第72章 不可言说的痛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