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5、第十五章:源初圣境·光荒终章 ...

  •   亡灵幽域的彼岸花瓣还在帆布包的角落散发着冷香,海伦已经被迎面而来的混沌之力扯得几乎站立不稳。

      不是任何国度的能量形态,而是光与荒的原始碰撞 —— 左手边是流淌的金色光河,像融化的太阳,触到皮肤会灼出细密的水泡;右手边是翻滚的暗紫色荒流,像凝固的墨汁,沾到衣料就会蚀出破洞。整个源初圣境悬浮在虚无之中,光与荒的边界处不断炸裂出刺眼的火花,天地间没有声音,只有两种力量撕裂空气的嗡鸣,像创世神未完成的交响曲。

      “这里的风会撕碎灵魂。” 海伦用袖子擦掉嘴角的血沫,风之晶在掌心发出微弱的震颤,“老药师的笔记说,源初圣境是世界的摇篮,光与荒平衡时万物生长,失衡时便是末日。”

      琼斯站在他身侧半步,深紫色的瞳孔在光荒交织下泛着诡异的双色光。他裸露的小臂上,黑鳞已经与光荒之力产生共鸣,靠近肘部的亡灵毒疤痕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金色与紫色交织的纹路 —— 龙血里的混沌属性,让他成了唯一能在圣境中自由呼吸的存在。

      “离我远点。” 琼斯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哀求,他下意识地后退半步,龙爪深深抠进光荒边界的地面,那里立刻炸开细小的能量漩涡,“圣境会吞噬凡人,他们叫这个‘平衡的祭品’。”

      海伦转头时,正看见他耳后的鳞片在金光中泛着透明的光泽。自从亡灵幽域许下生死誓言后,琼斯总在刻意推开他,战斗时会把他护在绝对安全的位置,休息时会背对着他蜷缩成一团,像是怕自己体内翻涌的光荒之力,会连累这个总爱站在他身前的白发少年。

      “老药师说过‘生死与共’。” 海伦反而往前凑了半步,帆布包里的十国道具(风之晶、净水珠、岩心火、灵蕨种、梦之种、齿轮之心、亡灵契……)发出共鸣的轻响,“你是荒的容器,我是光的媒介,咱们凑在一起才是平衡本身。再说了 ——” 他故意晃了晃手里的亡灵契,白头发在光荒气流中飘得像垂死的蝶,“要是真要献祭,你以为我会让你一个人吗?”

      琼斯的喉结剧烈滚动,最终只是转身往圣境中央走。海伦注意到他的步伐比任何时候都沉重,龙尾拖在地上划出长长的沟壑,光与荒的能量在沟壑里纠缠、湮灭,像在提前上演毁灭的预演。

      圣境的地面由光晶石与荒岩交替拼接而成,每一步都像踩在冰火两极。沿途散落着无数破碎的雕像,有的是光翼天使,有的是荒鳞巨兽,最完整的一座是两个相拥的人影 —— 白发少年将手按在黑鳞龙的胸口,龙爪则轻轻托着少年的后颈,他们脚下的光荒边界呈现出完美的圆弧,像被爱驯服的野兽。

      “这是世界最初的模样。” 海伦的声音低得像耳语,指尖抚过雕像底座的刻字,那些古老的符号自动翻译成他能看懂的文字:“光因荒而亮,荒因光而存,失一则两亡。”

      琼斯突然停在圣境中央的祭坛前。祭坛由半面光晶、半面荒岩构成,中央悬浮着颗黑白交织的球体,球体里隐约能看见他们走过的所有国度 —— 风鸣国的沙暴正在平息,水泽国的洪水已经退去,寒冰帝国的冰原裂开了新生的绿芽……“不一定。” 他伸手想触碰球体,指尖却在半寸外被无形的屏障弹开,光荒之力在他手背上炸开细小的血花,“有人想打破它。”

      海伦凑近细看,发现球体表面缠绕着根暗紫色的锁链,锁链尽头没入圣境深处,那里盘踞着团无法看清形态的黑影,正贪婪地吸食着光的能量,球体的黑色部分已经吞噬了近半的白光。

      “是荒之主。” 琼斯的声音冷得像寒冰帝国的冰棱,深紫色的瞳孔里闪过龙形的竖瞳,“老龙们的传说里,它是荒的极致形态,以吞噬光为生。”

      话音未落,圣境深处的黑影突然动了。不是生物的移动,而是能量的凝聚,暗紫色的荒流像海啸般涌来,所过之处光晶石纷纷碎裂,那些光翼雕像瞬间被腐蚀成灰烬。黑影的核心处浮现出张模糊的脸,像无数亡者的哀嚎叠加而成:“三千年了…… 终于等到能承载我的容器……”

      琼斯猛地将海伦拽到身后,龙翼完全展开,黑鳞在瞬间覆盖全身。光荒之力在他体内疯狂冲撞,金色的光纹与紫色的荒纹在鳞片上交替闪烁,像即将爆炸的火药桶。“我不是容器。”

      “你是!” 荒之主的声音震得圣境摇晃,暗紫色的锁链突然射出,缠住琼斯的龙翼,“你的龙血里流淌着荒的本源,只要吞噬掉你身边的光媒,你就能成为新的世界主宰!”

      锁链勒进龙翼的声响里,海伦看见琼斯的鳞片一片片崩裂,金色的龙血混着紫色的荒流滴落,落在光荒地面上激起冲天的能量柱。他突然想起机械联邦的核心危机,琼斯也是这样把他护在身后,任由暗魔法侵蚀自己的身体。

      “他不是容器,我也不是媒介!” 海伦掏出所有几国道具,风之晶的青光、净水珠的蓝光、岩心火的红光…… 几种光芒在他掌心汇聚成金色的光团,“老药师说过,平衡不是妥协,是共存!”

      光团刚离开掌心,就被荒之主的锁链缠住。暗紫色的能量疯狂吞噬着金光,海伦能感觉到生命力正随着光芒流逝,眼前开始发黑,耳边却清晰地听到琼斯的嘶吼 —— 那是龙被触及逆鳞的愤怒,比任何时候都要惨烈。

      “放开他!” 琼斯体内的荒之力彻底爆发,暗紫色的龙炎从他口中喷出,竟暂时逼退了锁链。但他刚想扑向海伦,光荒祭坛突然剧烈震动,中央的球体裂开了道缝隙,无数记忆碎片从缝隙中涌出:

      是风鸣国的沙暴里,琼斯用龙翼为海伦挡下致命的沙刃,自己的后背被划得血肉模糊;

      是水泽国的深水里,海伦咬破手指,用自己的血为琼斯解除水魔的诅咒;

      是寒冰帝国的冰雕前,海伦的眼泪在冰面上蚀出痕迹,琼斯的冰雕眼眶里渗出了龙血;

      是幻梦花境的心魔中,他们隔着幻境的屏障,同时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是机械联邦的核心室,海伦吻在琼斯渗血的手腕上,龙尾悄悄圈住他的腰;

      是亡灵幽域的祭坛,他们并肩跪下许愿,亡灵契在半空绽放出银色的光;

      ……

      “这就是试炼的真相。” 荒之主的声音带着嘲弄,“光与荒的平衡,本质是爱与恐惧的博弈,可惜你们的爱太脆弱了。”

      琼斯的龙炎突然熄灭了。他看着那些记忆碎片,深紫色的瞳孔里第一次蓄满了泪水 —— 不是龙的生理反应,是人类的情感。他终于明白,所谓的光荒平衡试炼,从来不是考验力量,而是考验他们是否愿意为对方放弃力量。

      “不脆弱。” 海伦突然笑了,尽管嘴角不断涌出鲜血,他的白瞳在光荒交织下亮得惊人,“老药师说过,爱不是永不分离,是明知会分离,还要奔向对方。”

      他突然拽断被荒之主缠住的光团锁链,将凝聚了十国力量的光团猛地按向琼斯的胸口。琼斯想躲开,却被海伦用最后的力气按住肩膀,白发少年的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像无数次在危机中那样,用体温传递着勇气。

      “琼斯,记住。” 海伦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清晰地穿透了所有能量的嗡鸣,“光永远在你心里,我也是。”

      光团没入琼斯胸口的瞬间,荒之主发出凄厉的尖叫。金色的光芒从琼斯的龙鳞间爆发,与他体内的荒之力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共鸣 —— 不是湮灭,而是融合。暗紫色的荒流被金色的光芒染上温暖的色调,金色的光纹则多了份坚韧的深邃,光与荒在他体内形成完美的循环,像海伦说的那样,成了平衡本身。

      琼斯低头时,正看见海伦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白发少年的手还按在他的胸口,脸上带着释然的笑,白头发的发梢正在化作金色的光粒,消散在圣境的气流中。

      “不 ——!” 琼斯想抓住他,龙爪却穿过了海伦半透明的身体,“海伦!回来!我不准你走!”

      海伦的嘴唇动了动,似乎在说什么,却没能发出声音。他最后的目光落在琼斯胸口 —— 那里的光荒之力正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漩涡中心嵌着颗银色的种子,是他们从寒冰帝国带出来的灵蕨种,此刻正发出温柔的光。

      然后,白发少年彻底消失了。没有留下尸体,没有留下遗物,只有琼斯手背上那道被海伦指甲掐出的血痕,还残留着一丝属于凡人的温度。

      “不……” 琼斯跪倒在祭坛上,融合了光与荒的力量在他体内疯狂冲撞,却再也找不到宣泄的出口。他第一次痛恨自己的强大 —— 如果他不是龙,如果他没有承载荒之力,是不是就不用让海伦成为光的祭品?

      荒之主的黑影已经被光荒融合的力量压制,却还在发出不甘的嘶吼:“你赢了平衡,却输了他,这就是你要的世界吗?”

      琼斯猛地抬头,深紫色的瞳孔里,金色的光纹与紫色的荒纹完美交织。他缓缓站起身,龙翼展开时,光与荒的能量在他身后形成巨大的羽翼,一半是炽烈的光,一半是深邃的荒,却不再互相湮灭,而是像呼吸般和谐交替。

      “他没有输。” 琼斯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带着能让世界安静的力量,“他成了光本身,而我会带着他的份,守护这个他用生命换来的平衡。”

      他抬手握住祭坛中央的黑白球体,光荒之力顺着他的手臂涌入球体,那些缠绕的暗紫色锁链迅速消融,被吞噬的白光重新亮起,球体恢复了完美的黑白交织。圣境深处的黑影发出最后一声哀嚎,彻底消散在光荒气流中。

      圣境开始崩塌,这是世界重启的征兆。琼斯抱着那颗球体,站在光与荒的边界处,看着他们走过的所有国度在球体里重现生机 —— 寒冰帝国的冰原上开出了花,机械联邦的齿轮奏响了新的旋律,亡灵幽域的幽冥河倒映着两岸的灯火……

      他低头看向胸口,那颗银色的灵蕨种正在发光。琼斯小心翼翼地将它取出,放在祭坛的光荒交界处,用龙血与光荒之力共同浇灌。种子立刻破土而出,迅速长成参天大树,树干一半是金色的光纹,一半是紫色的荒鳞,树冠却开满了洁白的花,每朵花的花瓣上都映着海伦的笑脸。

      琼斯伸出龙爪,轻轻触碰其中一朵花。花瓣立刻飘落,化作光粒融入他的眉心。他闭上眼睛,感觉海伦的气息与自己的灵魂彻底交织 —— 不是记忆,不是幻觉,是真正的共存,就像海伦说的那样,光永远在他心里。

      当圣境完全消散时,新的世界已经诞生。黑鳞龙抱着光荒球体悬浮在高空,他身后的光荒羽翼庇护着所有国度,龙尾上缠绕着朵永不凋零的白花。

      风鸣国的牧民说,每个沙暴平息的清晨,总能在绿洲里看到两串脚印:一串是龙爪的痕迹,深而有力;一串是人类的足迹,浅却坚定,最终在灵蕨花丛中交汇成一个圆环。

      水泽国的鱼人说,月圆之夜的深海里,会出现一道金色的光流,缠绕着暗紫色的龙影在珊瑚礁间穿梭,光流拂过的地方,枯萎的海藻会重新焕发生机,像有人在温柔地播种希望。

      岩脊山城的矿工说,火山喷发后的岩浆里,总能找到嵌着灵蕨花纹的龙鳞,将鳞片放在火里烧,会听到两个年轻的声音在交谈,一个带着龙的低沉,一个带着少年的清亮,说着 “刚柔并济” 之类的话。

      幻梦花境的精灵说,古老的羊皮卷上新出现了一幅画:黑鳞龙坐在灵蕨树下,掌心托着一朵白花,花影里映着白发少年的侧脸,画的角落写着行小字 ——“光与荒的尽头,是永不分离”。

      琼斯偶尔会降落在某个国度,坐在孩子们中间,听他们讲 “黑鳞龙与白发少年” 的传说。当有孩子问起 “他们最后在一起了吗”,他会抬起龙爪,掌心的光荒之力便会凝聚出一朵白花,花瓣上浮现出海伦的笑脸:“你看,他一直在这里。”

      有一次,他停在机械联邦的蒸汽钟前。钟面的水晶里,黑鳞龙与白发少年的剪影正在拨动齿轮,这次的画面不再是工程图般的严谨,而是带着灵蕨的柔软 —— 少年踮脚吻在龙的额头,龙尾悄悄勾住他的脚踝,齿轮转动的 “咔嗒” 声里,能听到海伦带着笑意的声音:“琼斯,你看,我们真的修好了整个世界。”

      琼斯的龙尾轻轻扫过钟面,留下一道金色的光痕。蒸汽钟突然响起,钟声不再是机械的轰鸣,而是像灵蕨叶的沙沙声,像亡灵契的共鸣声,像所有他们共同经历过的温柔瞬间,在新世界的空气里久久回荡。

      他知道,这不是终点。

      光荒球体在他掌心缓缓旋转,灵蕨树的根系已经蔓延到所有国度的土壤里,每片新叶展开时,都会带来海伦的气息。他会永远抱着这颗球体,守护着这个平衡的世界,直到时间的尽头 —— 不是因为承诺,而是因为这是他与海伦共同的家。

      偶尔,在寂静的深夜,琼斯会变回少年模样,坐在灵蕨树下,指尖抚过胸口的光荒印记。那里会传来轻微的震动,像有人在隔着灵魂轻轻敲击,一下,又一下,像他们第一次在风鸣国相遇时,海伦用石头敲他龙鳞的节奏。

      “我在。” 琼斯轻声说,声音里带着笑意,像在回应一个只有他能听到的呼唤。

      灵蕨树的花瓣簌簌落下,在他膝头堆成小小的花堆,每片花瓣上都映着阳光、星光、火光…… 映着所有他们曾并肩看过的风景,最终在月光下化作两个相拥的影子,永不分离。

      这,就是光与荒的终章,是爱与守护的永恒。
      新的世界迎来第一个黎明时,琼斯正站在寒冰帝国的冰原上。曾经冰封千里的荒原,如今裂开了无数道翠绿的沟壑,灵蕨的嫩芽从冰层下钻出来,在光荒之力的滋养下迅速舒展叶片。他低头看着掌心的光荒球体,球体里的海伦影像正踮脚触碰一朵冰原上的白花,指尖过处,花瓣上立刻凝结出细小的龙鳞纹路。
      “这里的春天比想象中来得早。” 琼斯轻声说,仿佛海伦就站在身边。球体里的影像突然转过身,白头发在虚拟的晨光中飘得像团雪,虽然没有声音,但琼斯看懂了他的口型 ——“因为你来了”。
      龙尾轻轻扫过冰面,激起的冰晶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落在灵蕨嫩芽上,立刻催生出一串小小的花苞。这是他们共同发现的秘密:当琼斯的荒之力与海伦的光之力交融时,生命会以惊人的速度生长,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庆祝他们的共存。
      走到冰原深处时,琼斯发现了一座新的冰雕。不是他曾经被封印的模样,而是两个依偎的身影:黑鳞龙将白发少年圈在怀里,龙翼展开形成庇护的弧度,少年的手按在龙的胸口,冰雕的表面流淌着光荒交织的纹路,像活着的呼吸。
      “是亡灵幽域的那帮家伙做的。” 琼斯认出冰雕底座的亡灵符文,指尖抚过少年冰雕的脸颊,那里的冰面异常温暖,“他们总爱搞这些仪式感。”
      冰雕突然发出轻微的碎裂声,少年冰雕的指尖脱落一小块冰晶,落在琼斯手背上化作光粒。他抬头时,看见海伦的影像正站在冰雕旁,手里捧着颗灵蕨种子,往冰雕的缝隙里塞 —— 现实中,那缝隙里确实长出了株嫩绿的灵蕨,叶片上还沾着未融化的冰粒。
      整个上午,琼斯都在冰原上徘徊。他看着光荒之力如何重塑这片土地:荒流流过的地方,冰层裂开适宜植物生长的缝隙;金光拂过的地方,耐寒的花朵在裂缝中绽放。当两种力量在冰原中央交汇时,竟形成了一个冒着热气的湖泊,湖水一半是透明的冰蓝,一半是温暖的金黄,鱼儿在双色湖水中自由穿梭,鳞片上同时闪着光与荒的印记。
      “像不像水泽国的那处温泉?” 琼斯坐在湖边,看着水里自己的倒影 —— 黑鳞上的光纹与荒纹已经完全融合,深紫色的瞳孔里始终浮着层淡淡的金光,“你说过要一起泡遍所有国度的温泉。”
      湖面突然泛起涟漪,海伦的影像从水中升起,赤脚踩在水面上,白鞋子踩出一圈圈金色的波纹。他弯腰捡起块湖底的鹅卵石,转身递给琼斯,石头上天然形成的纹路,像极了他们在机械联邦看过的蒸汽钟图案。
      琼斯接过石头时,触感温热得惊人。他突然想起海伦消失前最后看的那眼,原来那不是告别,是在告诉他 —— 他们的故事还远远没有结束。
      午后的风带着幻梦花境的花香,琼斯循着气息飞去时,正看见精灵们在灵蕨树下编织花环。每个花环都用金色光丝与紫色荒藤缠绕而成,花瓣上拓印着龙鳞与白发的图案,精灵们说这是 “平衡之环”,戴在身上能获得光与荒的双重庇护。
      “琼斯大人!” 最小的精灵扑过来,举着个特别小巧的花环,“海伦大人说您会来,让我们给您留着这个。”
      琼斯低头让她把花环戴在龙角上,光丝与荒藤接触的瞬间,龙角突然亮起,在半空投射出一段影像:海伦坐在精灵们中间,正手把手教他们调配光荒颜料,白头发上沾着金色与紫色的粉末,笑得像个偷喝了花蜜的孩子。
      “他还说什么了?” 琼斯的声音不自觉地放柔。
      “他说,当第一片灵蕨叶变黄时,就带您去看幻梦花境的秋景。” 精灵晃着毛茸茸的尾巴,指着远处的花海,“您看,已经有叶子开始黄了呢。”
      琼斯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灵蕨树的边缘确实有几片叶子染上了金黄,飘落时在空中化作光粒,像微型的流星。他展开龙翼飞向高空,发现整个幻梦花境都在经历奇妙的季节交替:一半是繁花盛开的春天,一半是落叶缤纷的秋天,光与荒的边界处,花瓣与落叶交织成旋转的漩涡,美得让人窒息。
      “原来平衡不是永恒的静止。” 琼斯恍然大悟,看着掌心的球体,海伦的影像正在虚拟的花海里奔跑,白头发上沾着枫叶与花瓣,“是流动的和谐。”
      球体里的海伦突然停在漩涡中心,转身朝他伸出手。琼斯下意识地伸手去接,指尖穿过影像的瞬间,现实中的漩涡突然炸开,无数光粒与荒尘落在他身上,龙鳞上的灵蕨花纹立刻变得鲜活,像在皮肤下生长游动。
      傍晚时分,琼斯降落在机械联邦的齿轮广场。这里正在举办一场奇特的庆典:工匠们用光晶石与荒岩打造了座巨大的时钟,钟面不再是机械结构,而是流动的光荒能量,指针转动时,广场地面的齿轮会随之变换图案,时而组成龙翼的形状,时而拼出灵蕨的花纹。
      “琼斯大人!” 穿工装的老人拄着灵蕨木拐杖走过来,拐杖头的青铜齿轮正与广场的地面产生共鸣,“您看这钟,走得比任何时候都准。”
      琼斯抬头看向钟面,光荒能量流动的节奏,竟与他胸腔里的心跳完全一致。当分针指向六点时,钟面突然投射出一段影像:海伦与琼斯并肩站在核心室,少年正在调整齿轮的转速,龙少年则用龙爪稳住摇晃的机械臂,两人的侧脸在蒸汽中若隐若现,像幅被时光定格的画。
      “是齿轮之心自动记录的。” 老人笑着说,“每次钟声敲响,都会播放一段你们的故事,孩子们都听入迷了。”
      广场上的孩子们立刻围过来,七嘴八舌地问:“琼斯大人,海伦大人什么时候回来呀?”“他是不是变成星星了?”“你们真的能听懂齿轮说话吗?”
      琼斯弯腰捡起片落在地上的灵蕨花瓣,花瓣在他掌心化作光粒,凝聚成小小的光球:“他没有离开,只是换了种方式陪着我们。” 光球突然飞向孩子们,在每个人掌心化作微型的光荒平衡仪,“看,这就是他存在的证明。”
      孩子们欢呼着散开时,琼斯注意到广场角落的蒸汽管道上,有人刻了行小字:“光与荒会老去,爱不会。” 字迹歪歪扭扭的,像个初学写字的孩子,但刻痕里却渗出淡淡的金光,显然是海伦的光之力留下的印记。
      夜幕降临时,琼斯坐在亡灵幽域的幽冥河畔。三百年前的战场早已变成肥沃的土地,彼岸花海彻底褪去了血色,变成纯净的白,花瓣上印着光荒交织的纹路,像无数个微型的世界。河水倒映着双月 —— 这是新世界的奇观,一轮金色的光月,一轮紫色的荒月,同时悬挂在天际,月光落在水面上,形成两条流动的光带。
      “黑羽骑士说你经常来这里。” 琼斯对着河面说,掌心的球体里,海伦正蹲在虚拟的河畔,用树枝在沙地上画着奇怪的符号,“他还说,每次月圆,这里的沙子就会拼出我们走过的路线。”
      伸手触碰河面时,指尖立刻穿过水面,进入了一个奇妙的空间。他看见海伦的影像正站在三百年前的幽冥河畔,与那时的黑鳞龙和白袍人交谈,虽然听不清内容,但能看到他们的手势 —— 白袍人指着琼斯现在的方向,三百年前的黑鳞龙则点了点头,龙爪在沙地上画下的,正是琼斯胸口的光荒印记。
      “原来你们早就知道了。” 琼斯的眼眶有些发热,“知道我们会完成你们的约定。”
      影像突然消散,河面上浮出一枚青铜钥匙,正是老药师留下的轮回之钥。钥匙在月光下转动,投影出最后一段记忆:老药师站在源初圣境的入口,看着他们的背影,对着空气说:“光与荒的平衡,从来都不是找到中间点,是愿意为对方走到彼此的世界里去。”
      钥匙化作光粒融入琼斯的眉心,他突然明白了所有的伏笔:从风鸣国的初遇到源初圣境的终章,从老药师的指引到亡灵契的誓言,他们走过的每一步,都是为了证明爱能跨越任何形态的界限 —— 无论是龙与人类的种族之别,还是光与荒的能量之差。
      深夜的灵蕨巨株下,琼斯变回少年模样,靠在树干上。树洞里放着他们一路走来收集的所有东西:风鸣国的沙粒、水泽国的贝壳、寒冰帝国的冰晶、岩脊山城的火山石、幻梦花境的花粉、机械联邦的齿轮、亡灵幽域的彼岸花…… 每样东西上都缠绕着光丝与荒藤,像被时间温柔地包裹着。
      “今天孩子们问我,光和荒打架的时候,你会不会帮着光欺负我。” 琼斯拿起那颗机械联邦的齿轮,齿轮上还留着海伦的牙印 —— 那是他们在核心室休息时,少年闲得无聊咬出来的,“我说不会,因为你总爱站在我这边,哪怕我是荒。”
      树干突然轻轻震动,一片灵蕨叶落在他的书页上。叶面上浮现出一行字,是海伦的笔迹:“傻瓜,我不是站在你这边,我是站在我们这边。”
      琼斯笑着将叶片夹进老药师的笔记里,那里已经夹满了这样的灵蕨叶,每片叶子上都有海伦留下的只言片语,有的是俏皮话,有的是认真的叮嘱,有的只是简单的一个 “嗯” 字,却足够支撑他走过无数个寂静的夜晚。
      当第一缕晨光落在灵蕨巨株上时,琼斯站起身,展开龙翼飞向高空。光荒球体在他掌心旋转,像颗活着的心脏,球体里的海伦影像正对着他挥手,白头发上沾着灵蕨的露水,笑容灿烂得像他们初见那天。
      “走吧,去看看风鸣国的绿洲。” 琼斯对着影像说,龙翼扇动的瞬间,光与荒的能量在身后形成巨大的翅膀,庇护着下方苏醒的世界,“你说过那里的灵蕨该开花了。”
      阳光穿过龙翼的缝隙,在大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无数个跳动的生命。远处的风鸣国绿洲里,新的灵蕨花丛正在绽放,每朵花的花瓣上都同时映着光与荒的印记,像一张张微笑的脸,见证着这个由爱与平衡守护的世界,永远地运转下去。
      这不是结束,是新的开始。
      就像光永远追逐着荒,荒永远拥抱着光,他们的故事,会在时光的长河里不断延续,以灵蕨的形态,以龙鳞的纹路,以光荒交织的每一寸土地,告诉所有生命 —— 爱,才是创造一切的源初之力。
      他来到了那处花田,花更茂盛了,却不复之前的诡秘香味,他毫无疑问地躺了上去。
      光因荒而亮,荒因光而存。
      爱因失去而永恒,永恒因记忆而温暖。
      这是世界的终章,也是他们的开始。
      在沉入死亡的美梦时,他想起他们曾经的对话。
      “琼,如果你没有遇见我怎么办?”
      “那么我会等上一千年、一万年,直到遇见你。”
      “如果世界上不存在我这个人呢?”
      “那么世界对我而言已经毁灭了。”
      海伦,你会在天堂和地狱的门口等我吗?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