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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长路 ...

  •   纪时泽看着他,没有立刻说话。
      他放下筷子,拿起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口。
      “我知道。”过了几秒,他才开口,声音低沉平稳,“这样也好。”
      简单的三个字,没有多余的情绪,却像一块石头落进纪书漾心里。
      他听懂了里面的意思——理解,甚至认同。紧绷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松了松。
      “还有,”纪书漾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桌面,“我自己也得立起来。总不能一直……让你养着。”
      “赵老师那边案子越来越多,以后加班是常事,回来晚也吵你休息。”
      纪时泽没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纪书漾在他沉静的目光下,感觉那点刻意维持的“独立”理由有点无所遁形。
      他移开视线,起身收拾碗筷:“我洗碗。你歇会儿还得回医院吧?”
      “嗯。”纪时泽应了一声,没动,看着纪书漾打开水龙头,哗哗的水声响起。
      纪书漾背对着他,仔细地冲洗着碗碟。
      他能感觉到那道目光落在自己背上,沉甸甸的。
      过了一会儿,纪时泽站起身,走到他身后。
      纪书漾动作顿住,没回头。
      一只手伸过来,不是拿碗,而是轻轻按了按他僵硬的右肩胛骨。
      带着薄茧的指腹隔着薄薄的T恤布料,按压在酸痛的肌肉上,力道适中。
      纪书漾身体瞬间绷紧,又在那熟悉的按压下慢慢放松下来。
      水流声掩盖了骤然加快的心跳。
      他没说话,也没动,任由那只手在肩颈处揉捏了几下。
      那手法他很熟悉,是纪时泽长时间手术后给自己放松用的。
      短暂的触碰很快结束。
      纪时泽收回手,拿起放在料理台上的旅行袋:“走了。饺子……省着点吃。”
      “嗯。”纪书漾关了水龙头,转过身,看着纪时泽拎着袋子走向门口。
      纪时泽拉开门,外面湿冷的夜风灌进来。他脚步顿了一下,没回头:“锁好门。”
      门轻轻关上。
      屋子里瞬间只剩下纪书漾一个人,还有未散尽的饺子香气和肩膀上残留的、带着体温的按压感。
      他站了一会儿,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那个清瘦挺拔的身影快步走向巷口,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胸口那枚硬币贴着皮肤,冰凉坚硬。
      风雪同舟。
      只是换了个地方,各自站稳。
      接下来的日子,纪书漾彻底投入了新节奏。
      出租屋、律所、法院、看守所、各种谈判调解现场,四点一线。
      赵康年丢过来的案子越来越复杂,从简单的合同纠纷开始涉足劳动仲裁、甚至小额的经济犯罪辩护。
      压力如山,但纪书漾像块被反复锻打的铁,在赵康年毫不留情的敲打和密集的实战中,迅速褪去学生的青涩,眼神里的沉静渐渐沉淀出锐利。
      这天下午,纪书漾刚从区法院开完一个劳动纠纷的庭出来,手机响了,是赵康年。
      “在哪?”
      “刚出法院。”
      “立刻回所。市局经侦那边转过来一个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的案子,涉案金额不大,但涉及几十个老头老太太的养老钱,社会影响不好。”
      “委托人是个小公司的财务主管,自称不知情,只是执行老板指令。材料发你邮箱了,抓紧看,晚上跟我去看守所见人。”
      “明白。”纪书漾挂了电话,快步走向地铁站。
      回到所里,他连口水都顾不上喝,立刻打开邮箱。
      厚厚的电子卷宗下载下来,密密麻麻的银行流水、合同、审计报告。
      他泡了杯浓咖啡,一头扎了进去。
      时间在键盘敲击和鼠标点击中飞速流逝。
      窗外天色由明转暗,写字楼的灯光次第亮起。
      纪书漾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强迫自己从复杂的资金流向里抽离片刻。
      他拿起手机,点开置顶的对话框,手指动了动,最终只发过去一句:
      Aaa.小漾:晚上去看守所见个当事人,晚回家。
      几分钟后,手机屏幕亮起:
      Aaa.哥哥:嗯。注意安全。
      简单的四个字,瞬间抚平了他心头的焦躁。
      纪书漾放下手机,深吸一口气,重新将目光投向屏幕。
      他得把委托人的行为轨迹从老板的指令和刻意模糊的合同条款里剥离出来,找到“不知情”的支撑点。
      晚上八点,赵康年的车停在楼下。看守所会见室灯光惨白,铁栅栏冰冷。
      委托人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脸色苍白,眼神惊恐,说话语无伦次,反复强调自己只是个小会计,老板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根本不知道钱是从哪来的。
      赵康年问话一针见血,直指核心合同签字和几笔关键转账的经手记录。
      女人被问得冷汗直流,支支吾吾。
      纪书漾坐在一旁,快速记录着,同时敏锐地捕捉到她话语里的矛盾点和对几个特定账户名称的异常回避。
      一个半小时的会见结束。回到车上,赵康年揉了揉眉心:“她没全说实话。至少对那几个空壳公司的账户往来,她心里有数。明天去调她经手的所有内部审批流程和邮件记录,尤其是她提到的那几个‘老板口头指令’的时间点,查对应监控和她的电脑操作日志。”
      “另外,那几个受害老人的名单和笔录,重点看有没有她直接接触推销或者签合同的。”
      “好。”纪书漾记下要点,疲惫感潮水般涌上。
      车子在夜色中穿行。赵康年忽然开口:“这案子舆论压力会大。记住,你是律师,不是法官,更不是正义使者。”
      “你的职责是厘清事实,在法律框架内,最大限度地维护你委托人的合法权益。”
      “感情用事,只会让你和委托人都掉进坑里。”
      “我明白,赵老师。”纪书漾看着窗外流光溢彩却冰冷的城市灯火,低声应道。
      胸口那枚硬币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他明白赵康年在提醒什么。
      那些被骗的老人固然可怜,但情绪不能代替证据和法条。
      他得站稳。
      回到出租屋已近十一点。
      楼道里声控灯坏了,一片漆黑。
      纪书漾摸索着钥匙开门,屋里也黑着。
      他松了口气,看来纪时泽今晚没过来。
      他打开灯,疲惫地把自己扔进沙发。
      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他起身去厨房,拉开冰箱门。冷冻格里码好的饺子少了一袋。
      他愣了一下,随即看到灶台上放着一个保温桶,旁边贴着一张便利贴,熟悉的笔迹:
      吃了。桶里有汤,热一下。
      纪书漾拿起保温桶,还是温的。
      打开盖子,浓郁的骨头汤香气扑面而来,上面还飘着几粒翠绿的葱花。
      他胸口那股沉甸甸的疲惫,瞬间被这碗热汤冲开了一道暖流。
      他拧开煤气灶,把汤倒进小锅里加热。
      看着锅里渐渐冒起的小泡,氤氲的热气模糊了视线。
      他靠在灶台边,手指隔着衣服,紧紧握住胸口的硬币。 
      纪书漾裹着薄毯蜷在沙发里,笔记本电脑搁在腿上,屏幕上是非法吸储案那堆令人眼花的银行流水和合同扫描件。
      保温桶里的骨头汤早已见底,空碗搁在茶几上。墙上的挂钟指向凌晨一点半。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了一下。
      Aaa.哥哥:下了。ICU那个暂时脱离危险。
      Aaa.小漾:嗯。汤喝了。谢谢我男朋友。
      Aaa.哥哥:嗯……案子别熬太晚。
      Aaa.小漾:看完这点。你也快休息。男朋友晚安,mua。
      对话结束。
      纪书漾笑着放下手机,揉了揉酸涩的眼,目光重新投向屏幕。
      赵康年指出的那几个关键点——空壳公司账户、内部审批流程缺失、受害老人的直接接触证据——像几根线头,他需要把它们从一堆乱麻里抽出来。
      他点开一份受害老人的询问笔录电子档,老人提到一个叫“小吴”的财务人员,态度特别好,去家里送过米面油,还帮忙在合同上“按了手印”。
      纪书漾立刻调出委托人的员工登记表,委托人姓王,但财务部另一个离职员工姓吴。
      他记下这个“吴”姓员工的名字和离职时间,又打开内部通讯录查找联系方式。
      忙完这些,窗外天色已泛起灰白。
      他合上电脑,倒在沙发上,扯过毯子蒙住头。
      意识沉入黑暗前,胸口那枚硬币的轮廓清晰抵着皮肤。
      接下来的日子,纪书漾白天跑银行调流水,去那家已经人去楼空的小公司原址找物业打听,联系那个离职的吴姓员工;下午回到律所整理材料,准备质询提纲;晚上则继续在卷宗里挖掘蛛丝马迹。
      赵康年隔三差五就一个电话过来追问进展,语气听不出喜怒,但是让人感觉压力山大。
      偶尔深夜回到出租屋,开门时不再是漆黑一片。
      厨房的灯有时会亮着,锅里温着粥或汤。
      纪时泽坐在小餐桌旁,面前摊着厚厚的医学期刊或病例报告,手边放着一杯浓茶。
      听见开门声,他抬眼看一下,目光在纪书漾疲惫的脸上停留片刻,淡淡说一句:“锅里热的。”便又低下头去。
      纪书漾也不多话,洗了手,盛一碗热食,坐在他对面默默吃。
      两人之间隔着食物的热气,只有书页翻动和碗筷碰撞的轻微声响。
      吃完,纪书漾自觉洗碗,纪时泽有时会在他洗完时递过一块干净的擦碗布。
      一次,纪书漾正对着电脑屏幕上一笔异常转账记录皱眉,纪时泽把一杯温水放在他手边。
      “这笔,”纪时泽的目光扫过屏幕,手指点了点一个不起眼的关联方公司名,“有点像医院里那些套医保的空壳公司,用假发票过账。查查它的注册信息,法人有没有关联,开票内容跟合同标的是否一致。”
      纪书漾愣了一下,立刻照做。
      输入那个公司名,跳出来的法人代表名字赫然是王经理小舅子!
      再调出合同里的设备清单和该空壳公司过往的税务开票记录,所开发票内容多为“办公耗材”、“技术服务费”,与价值高昂的医疗设备风马牛不相及!
      “谢了哥。”纪书漾盯着屏幕,声音有些哑。
      “嗯。”纪时泽应了一声,转身回了自己那边的桌子。
      出租屋的灯亮到深夜成了常态。
      有时是纪书漾敲键盘,有时是纪时泽翻文献。
      各自占据房间一角,像两座沉默的岛屿,被同一片灯光笼罩。
      疲惫到极点时,纪书漾会起身去烧水,顺便给纪时泽的茶杯续上热水。
      纪时泽偶尔会从抽屉里拿出胃药,自己吃两粒,有时会默不作声地放两粒在纪书漾手边。

      十一月初,寒意更重。
      非法吸储案终于进入实质辩护阶段。
      纪书漾熬了几个通宵,整理出厚厚一叠质证材料和辩护意见。
      赵康年翻看完,没评价,只说:“明天庭上,你主问那个离职的吴姓员工。重点钉死她诱导老人签合同、以及她离职前经手关键转账的时间点与所谓‘老板口头指令’的矛盾。”
      “明白。”纪书漾嗓子有些干涩。
      开庭当天,气氛凝重。
      旁听席坐满了被骗的老人,目光或愤怒或茫然。
      公诉人指控条理清晰,证据链看似完整。
      当那个离职的吴姓女员工被传唤上证人席时,她眼神躲闪,回答含糊。
      轮到辩护方发问。
      纪书漾站起身,走到证人席前。
      他今天穿了最挺括的深色西装,领带系得一丝不苟,但眼下的青黑依旧明显。
      “吴女士,”纪书漾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法庭,“你在公司担任什么职务?”
      “财…财务助理。”
      “主要负责哪些具体工作?”
      “就是…整理单据,跑跑银行,打打杂…”吴女士低着头。
      “根据这份公司内部报销单据,”纪书漾举起一份文件,“去年7月15日,你报销了一笔去‘夕阳红’老年活动中心的打车费,事由是‘客户关怀’。请问,你去那里做什么?”
      “我…我去送点小礼品,公司安排的…”
      “送的什么礼品?”
      “就…米面油…”
      “送礼品的同时,你是否向那里的老人介绍过公司的‘养老理财项目’?”
      “我…我就提了一下…”
      “只是提了一下?”纪书漾又拿起一份询问笔录,“这位张大爷的笔录显示,你在他家待了一个多小时,详细讲解了项目‘高收益、零风险’,还‘热心’地帮眼花耳背的他,在他根本没看清内容的合同上按了手印。这事有吗?”
      “我…我不记得了…”吴女士脸色发白。
      “去年8月20日,也就是你离职前三天,”纪书漾声音陡然转冷,抽出一份银行流水单,“这笔从‘鑫瑞达’公司,转入王老板私人账户的50万,是你经手操作的。转账申请单上,有你的签名。申请事由写的是什么?”
      “……”吴女士嘴唇哆嗦。
      “事由栏是空白的。”纪书漾替她回答,将单据展示给法庭,“请问,没有明确事由,你作为财务助理,依据什么执行如此大额转账?”
      “是…是王老板打电话让我转的…”
      “口头指令?”纪书漾逼近一步,“根据你们公司内部规定,超过五万的转账必须有书面审批流程。你做了吗?”
      “当…当时情况急…”
      “情况急?”纪书漾打断她,又拿起一份文件,“这是你离职后第二天,也就是8月23日,王老板补签的所谓‘借款’说明,试图解释这笔转账。时间在你操作之后。这符合规定吗?”
      “……”吴女士彻底哑口,额头渗出冷汗。
      “审判长,”纪书漾转向审判席,语气沉稳,“该笔转账无合规审批流程,无明确事由,且事后补签说明严重违反财务制度。”
      “这充分证明,我的委托人作为财务主管,对此笔异常转账毫不知情,完全是吴女士利用职务便利,在离职前夕,听从王老板个人指令进行的违规操作!类似情况,在后续多笔涉案资金转移中均有体现!”
      公诉人试图反驳,但纪书漾出示的离职员工证词、内部规定、时间戳清晰的转账记录和补签文件,形成了一条难以辩驳的证据链。
      旁听席上响起压抑的议论声。
      庭审结束,结果虽未宣判,但形势已明显扭转。
      走出法院,冷风吹在汗湿的后背,纪书漾打了个寒噤。
      赵康年拍了拍他肩膀,难得地说了句:“还行。回去把代理词最后润色一下。”
      “好。”纪书漾点头。
      回到律所,处理完后续事宜,天又黑了。
      疲惫感排山倒海般袭来。
      纪书漾靠在椅背上,闭着眼,手指用力按压着太阳穴。
      手机震了一下。
      Aaa.哥哥:今晚回你那边。给你带吃的?
      Aaa.小漾:好鸭。随便带点,累,不想动。猫猫不想动.jpg
      纪书漾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出租屋楼下,远远看见单元门口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纪时泽穿着件半长的深色大衣,手里拎着两个外卖纸袋,在昏黄的路灯下,身形显得有些单薄。
      纪书漾快走几步:“等多久了?怎么不上去?”他摸出钥匙开门。
      “刚到。”纪时泽跟着他上楼,声音带着手术后的沙哑。
      屋里灯光明亮,驱散了寒意。纪书漾把公文包扔在沙发上,一头栽进沙发里,不想动弹。
      纪时泽把外卖放在小餐桌上,脱下大衣挂好,走过来,目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和紧蹙的眉间。
      “头疼?”
      “嗯。看卷宗看的。”纪书漾闭着眼,声音闷闷的。
      一只手带着微凉的触感,按上了他的太阳穴。力道适中,指腹带着薄茧,缓慢地揉压着紧绷的穴位。
      纪书漾身体僵了一下,随即在那熟悉又令人安心的按压下彻底放松下来,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喟叹。
      紧绷了一天的神经,在这无声的触碰中寸寸松弛。
      纪时泽没说话,只是专注地揉按着。过了一会儿,另一只手也按上了他僵硬的颈后。
      “案子……差不多了?”纪时泽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很低。
      “嗯。该做的都做了,等判。”纪书漾闭着眼回答,头随着他的力道微微偏了偏,方便他按到更酸痛的位置。
      “吃饭。”纪时泽又按了几下,收回手。
      两人在小餐桌旁坐下。
      纪时泽带回来的是两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汤头浓郁,牛肉切得厚实。
      纪书漾是真饿了,埋头吃起来。
      胃里有了热食,身上也暖和起来,头疼缓解了不少。
      “医院那边……最近好像挺忙?”纪书漾挑起一筷子面,随口问。他注意到纪时泽眼底的倦色比前些日子更深了。
      “嗯。”纪时泽应了一声,吃得不多,“病房收紧了。流感季,呼吸科爆满,我们这边压力也大。”他顿了顿,抬眼看向纪书漾,“你那边也是,人多的地方少去。口罩戴好。”
      “知道。”纪书漾想起白天在法院,旁听席上确实有不少咳嗽的老人。
      吃完面,纪书漾自觉收拾碗筷。
      纪时泽坐在沙发上,拿起纪书漾扔在一边的卷宗翻看,眉头微锁。
      纪书漾洗完碗出来,看到纪时泽正对着他那份密密麻麻标注的质证材料出神,灯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深重的阴影。
      “哥?”
      纪时泽回过神,合上卷宗:“早点睡。”他站起身,拿起自己的大衣。
      “这么晚还回去?”纪书漾有些意外。
      往常他要是过来,多半会留宿在客厅那张折叠沙发上。
      “明早七点有台动脉瘤,位置不太好,得早点过去准备。”纪时泽穿上大衣,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回头看着纪书漾,“那个姓吴的证人,你钉得很死。但那个王老板,”
      他顿了顿,镜片后的目光沉静锐利,“他可能不会坐以待毙。后面可能还有反击。你心要稳。”
      纪书漾心头一凛,迎上他的目光:“明白。”
      纪时泽点点头,拉开门走了出去。楼道里脚步声很快远去。
      纪书漾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站了一会儿。
      纪时泽最后那句话像一颗定心丸,也像一声警钟。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那个清瘦的身影快步走出小区,融入城市的夜色。
      胸口那枚硬币,隔着衣服传来清晰的凉意。
      路还长。
      风雪未停。
      但心稳了,步子才能踩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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