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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不要东张西望 ...

  •   纪书漾拖着灌了铅似的腿挪回宿舍楼时,天已经黑透了。
      楼道里弥漫着汗味、泡面味和洗发水混合在一起气息。
      推开507的门,李闯正光着膀子对着小风扇龇牙咧嘴,徐朗戴着耳机看书,赵小斌蔫蔫地趴在桌上。
      “哟!约会完凯旋啦?”李闯的大嗓门带着促狭,“咋蔫头耷脑的?被你哥训啦?”
      纪书漾没力气跟他斗嘴,把迷彩帽往桌上一扔,发出“啪”一声闷响:“滚蛋。”
      他径直走到自己柜子前,掏出那个铝管药膏,对着门后模糊的镜子,笨拙地往后颈晒伤的地方抹。
      药膏的清凉感刺得他一个激灵。
      “啧啧,真晒脱皮了?”李闯凑过来,伸着脖子看,“你哥够细心的,还给你带药。”他用力拍了下纪书漾的肩膀。
      纪书漾被他拍得差点把药膏怼镜子上,烦躁地躲开:“起开!烦着呢!”
      “火气这么大?”李闯也不恼,嘿嘿笑着,“失恋了?你哥回老家不要你啦?”
      “李闯!”徐朗摘下耳机,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
      纪书漾手指顿在晒伤的皮肤上,火辣辣的疼顺着神经一路烧到心口。
      他猛地转过身,眼睛有点红,瞪着李闯:“你懂个屁!我哥……我哥是医生!他有正事!”
      “得得得,医生,正事,”李闯举起手做投降状,脸上还是那副欠揍的笑,“那你愁眉苦脸个啥?跟被抛弃的小媳妇儿似的。”他往自己床铺走,嘴里还在嘀咕,“不过也是,你哥这么帅,又是大医生,回头找个漂亮嫂子,心思肯定就不全在你身上喽……”
      “李闯!”纪书漾的声音陡然拔高,攥紧了药膏管,铝皮在他掌心发出轻微的变形声。
      嫂子?哥哥会和别人在一起?像帐篷里那样拥抱、亲吻别人?光是掠过这个念头,就让他浑身发冷。
      但其实他自己照照镜子就是嫂子。
      他想反驳,喉咙却像被堵住了。
      是啊,愁什么?哥哥走了,回他的医院,做他的手术。
      自己留在这里,按部就班地训练、上课。这就是现实。
      可这现实里,偏偏藏着李闯无心点破的巨大恐惧。
      “行了李闯,少说两句。”徐朗打圆场,目光扫过纪书漾通红的脖子和更红的眼圈,“书漾,赶紧涂药吧,别感染了。明天还得训呢。”
      熄灯哨响过,宿舍陷入一片黑暗,只有窗外路灯透进朦胧的光晕。
      鼾声很快响起。
      纪书漾侧身躺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枕边那件柔软的旧蓝衬衫,布料蹭过脸颊,是遥远又熟悉的属于青石巷的气息。
      哥哥和别人在一起的样子,清晰又刺眼地浮现。
      裤袋里的手机屏幕在黑暗中幽幽亮起。
      他飞快地掏了出来。
      Aaa.哥哥:到宿舍了?药涂了没?
      Aaa.小漾:涂了!刚涂的!哥你上车了吗?
      消息石沉大海。
      纪书漾盯着屏幕,亮光刺得眼睛发酸。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他以为哥哥又忙得顾不上回时,屏幕突然跳出来电显示“Aaa.哥哥”。
      纪书漾心脏猛地一跳,几乎是滚下床,抓起耳机,蹑手蹑脚推开阳台门躲进去。
      夜风带着凉意,他按下接通键,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和恐慌:“哥?”
      “嗯。”纪时泽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低沉平稳,混着列车行驶时单调的哐当声,“在车上。药按时涂,一天两次。”
      “我知道!”纪书漾立刻保证,身体不自觉地靠在冰冷的瓷砖墙上,“哥,你……你看到那个……硬币了吗?”
      他问得小心翼翼,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只有列车单调的哐当声。
      “嗯。”纪时泽的声音终于响起,听不出情绪,“刻得歪歪扭扭。”
      纪书漾的脸瞬间烧了起来,好在黑暗里没人看见。
      他梗着脖子:“那……那意思你懂了吧?”声音带着点豁出去的执拗,“就是……就是让你别忘了!别忘了……”
      “忘了什么?”纪时泽的声音依旧平稳,甚至带了一丝几不可察的探究。
      “忘了……”纪书漾急得抓耳挠腮,对着空气挥了下拳头,“忘了你答应我的!你说……你说……”
      那句“晒黑了就不要你了”在嘴边滚了几滚,终究没敢喊出来。
      李闯那句“找个嫂子”却像魔咒一样在脑子里盘旋,压过了所有理智。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带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委屈和控诉:“哥!李闯他们瞎起哄,说你以后有……有对象了,肯定嫌我烦不管我了!”
      吼完这句,纪书漾才猛地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瞬间屏住了呼吸,冷汗唰地冒了出来。
      他死死攥着手机。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只有铁轨规律的哐当声,一下,又一下。
      时间被拉得无限漫长,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煎熬。
      就在巨大的失落和恐慌快要将他彻底淹没时——
      纪时泽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透过耳机,低沉、沙哑,却斩钉截铁,字字清晰:“纪书漾,听着。”
      纪书漾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像被无形的线扯紧。
      “管你,不是因为你是我名义上的弟弟。”纪时泽的声音不高,每一个字都缓慢而沉重,“是因为你是纪书漾。”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积攒力气,也像在打碎某些无形的壁垒。
      纪书漾能想象到他疲惫地靠在冰冷车窗上的样子。
      “我选了你。”这三个字,清晰无比地传来,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宣告,“以前是,以后,”
      他顿了顿,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字一顿地砸下来,“也不会换人。傻不傻,我男朋友是你,爱的人也是你。”
      纪书漾的心跳骤然停止。世界一片空白,只剩下那三个字在脑海里轰鸣、炸响——我选了你。
      “嫌你烦?”纪时泽的声音继续传来,“纪书漾,你什么时候省心过?”他顿了顿,“烦不烦是我的事。用不着别人操心。”
      “听懂了吗?”最后问道,不容质疑。
      巨大的冲击让他大脑空白,只有那句“选了你”和“不会换人”在轰鸣。
      他看着阳台外模糊的夜色,仿佛能看到哥哥深重的黑眼圈和紧抿的薄唇,看着他领口消毒水的痕迹,所有的恐慌委屈瞬间被更汹涌酸楚的情绪冲垮,化作滚烫的液体涌上眼眶。
      他用力点头,点得又快又急,对着冰冷的空气哽咽着应声:“嗯!懂……懂了!”
      电话那头似乎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叹息,快得像是错觉。
      “药膏按时涂。”纪时泽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稳,“防晒霜用完了自己买。挂了。”
      “哥!”纪书漾急急叫住他,生怕下一秒就只剩忙音,“你……你也早点休息!”
      “嗯。”
      耳机里传来忙音。
      纪书漾握着尚有余温的手机,站在狭小冰冷的阳台上,久久没动。
      他慢慢走回宿舍,动作很轻。
      重新躺回床上,黑暗中,他摸到枕边那件旧衬衫,紧紧攥在手里,布料贴在鼻尖,深深吸了一口。
      青石巷的气息混合着哥哥身上那种清冽干净的味道,若有若无。
      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弯起,眼泪却无声地滑进鬓角。
      硬币他收着了。
      话,他也收着了。
      接下来的几天军训,毒辣的日头依旧,踢不完的正步,站不完的军姿。
      纪书漾却像换了个人。
      汗水流进眼睛,他咬牙挺着;防晒霜糊了一层又一层,被汗水冲掉了就再补。
      “卧槽,书漾你打鸡血了?”休息时,李闯瘫在地上,看着纪书漾依旧挺直的腰板和亮得惊人的眼睛,“昨天蔫了吧唧,今天跟个小太阳似的?”
      纪书漾拧开壶盖,咕咚咕咚灌了几口,用手背抹掉下巴上的水珠,嘴角咧开,露出一口白牙:“这叫精神面貌良好!”他把水壶递给旁边晒蔫的赵小斌,“喝点?”
      徐朗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带着了然的笑意,没说话。
      熄灯后,黑暗笼罩宿舍。李闯压低的声音又响起来:“哎,书漾,说真的,你跟你哥这黏糊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处对象呢!他大老远跑来就为给你送个水壶防晒霜?还管你晒没晒?哈哈!”
      纪书漾攥紧了被角,心脏咚咚直跳,却不再是恐慌。
      李闯的话,把他拼命藏在“兄弟”名分下的东西照得无所遁形,但此刻,他心底揣着哥哥那句“选了你”,竟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底气。
      他翻过身,背对李闯,声音闷在枕头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得意:“滚蛋!我哥乐意!你嫉妒啊?”
      几天后,一个沉甸甸的快递送到507。寄件地址是岁城市中心医院。
      “卧槽!书漾!你哥又给你寄啥了?”李闯看着纸箱眼睛发亮。
      纪书漾心跳加速,隐隐猜到什么。他拆开箱子,防震泡沫里是一个崭新的大保温饭盒,几盒同款防晒霜。
      饭盒下压着个深蓝小布袋。
      纪书漾拿起布袋,解开抽绳,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掌心。
      是那枚硬币。
      新年饺子里的“好运硬币”,边缘磨损光滑。
      他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将它翻转过来歪歪扭扭的“2015.9.12哥别忘”旁边,多了一行新刻的小字。
      2015.9.12忘不了
      硬币冰冷的金属质感贴着滚烫掌心。纪书漾攥紧它。
      他抬头看向窗外烈日下的操场,绿浪翻滚,口号震天。
      晒伤的后颈不再刺痛,心口的空洞被硬币和那句穿越千里的话严丝合缝地填满。
      路还长,风雪或许依旧,但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
      纪时泽发来了消息:
      路是我自己选的,跪着我也得走完。
      我选了,就没打算回头。
      硬币只有两面,不是朝上,就是朝下。
      我选了,就不会翻面。
      “书漾?发什么呆呢?”李闯的大嗓门带着刚洗完澡的水汽冲过来,胳膊肘不轻不重地撞了他一下,好奇地瞄向他紧握的拳头,“这啥宝贝?捂这么严实?”
      纪书漾猛地回神,下意识将握着布袋的手藏到身后,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脸上挤出点笑:“没什么,家里寄的小玩意儿。”
      心跳擂鼓似的,生怕李闯那双眼再瞧出什么。
      徐朗推了推眼镜,从书后抬起头,目光掠过纪书漾通红的耳根和那藏得欲盖弥彰的手,温和:“护身符?”他语气自然。
      “啊…对!”纪书漾立刻顺坡下驴,胡乱应着,赶紧把布袋塞进抽屉最深处,还心虚地推了推,仿佛要把它藏进缝里。
      抽屉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心口那股滚烫却久久不散。
      纪书漾深吸一口气,胸腔里那股因为离别和李闯无心之言带来的恐慌与空茫,被这沉甸甸的“选择”严丝合缝地填满,甚至胀得有些发疼。
      他需要做点什么,把这“选择”牢牢锁在身边。
      翻箱倒柜,他找出一根结实的黑色皮绳——原本是挂钥匙的。
      小心翼翼地将那枚刻着两人“誓言”的硬币从布袋里取出,穿进皮绳,打了个死结。
      冰凉的金属贴着温热的胸口皮肤,带来一种奇异的连接感。
      他将领口拉链拉高,将硬币和皮绳妥帖地藏进迷彩服里面,紧贴着心跳的位置。
      这样,哥哥的“选择”和“不忘”,就时时刻刻与他同在。
      “哟,鼓捣什么呢神神秘秘的?”李闯看他半天没动静,又凑过来。
      “没什么。”纪书漾拉好衣领,拍了拍胸前,硬币的轮廓在布料下微微凸起,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眼底是连日来从未有过的清亮和笃定,“保命符。”
      李闯的调侃并未停止。熄灯后的黑暗里,他压低的声音带着促狭:“哎,书漾,说真的,你跟你哥这黏糊劲儿,真挺那啥……我表姐谈恋爱都没这么腻歪!他大老远跑来就为给你送个水壶防晒霜?还管你晒没晒黑?还‘晒黑了难看’?哈哈!”他刻意模仿着纪时泽冷淡的语气,“这要不是亲哥,我都怀疑……”
      “李闯!”徐朗低声制止。
      纪书漾攥紧了被角,心脏在黑暗中咚咚直跳,却不再是恐慌。
      李闯的话把他拼命藏在“兄弟”名分下的东西照得无所遁形。
      但此刻,胸口那枚硬币紧贴着皮肤,纪时泽那句“我选了,就不会翻面”在脑海中轰鸣,竟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底气。
      他翻过身,背对李闯,声音闷在枕头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理直气壮的得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滚蛋!我哥乐意管!你嫉妒啊?有本事让你哥也给你寄!”
      李闯被噎了一下,嘟囔了句“谁稀罕”,翻身睡了。
      徐朗在黑暗中无声地笑了笑。
      赵小斌小声打了个哈欠。
      纪书漾闭上眼,手指隔着粗糙的迷彩布料,紧紧握住胸口的硬币。
      冰凉的金属已被他的体温焐热,那两行刻字仿佛烙进了心里。
      路是自己选的,跪着也得走完。
      哥选了,没打算回头。
      他也不会。
      为期半个月的军训终于在震天的口号和晒脱一层皮后落下帷幕。
      脱下厚重的迷彩服,换上自己的T恤牛仔裤,纪书漾站在宿舍水房有些斑驳的镜子前,看着镜子里明显黑了一个色号、但眼神却比来时更亮更沉的自己,下意识地摸了摸藏在T恤下的硬币项链。
      大学生活正式拉开帷幕。
      法大的课程排得紧,法理学导论、宪法学、中国法制史……
      厚重的教材,教授们或严谨或犀利的讲述,全新的知识体系扑面而来。
      纪书漾像块干涸的海绵,一头扎了进去。
      课间休息,教室里人声嘈杂。纪书漾正低头整理笔记,一道温和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同学,请问旁边有人吗?”
      纪书漾抬头,一个穿着浅蓝色衬衫、气质干净的男生站在过道边,手里也抱着几本教材。
      他看起来比纪书漾大一两岁,眉眼清秀,笑容和煦。
      “哦,没有,坐吧。”纪书漾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位置。
      男生道谢坐下,目光不经意扫过纪书漾摊开的笔记本,上面字迹挺拔有力。
      “笔记记得真详细,我是大二的林之荣。”他主动自我介绍,声音温和悦耳,“看你面生,是大一新生吧?哪个班的?”
      “嗯,大一,三班。纪书漾。”纪书漾点点头,对这位学长印象不坏。
      “纪书漾?”林之荣微微挑眉,笑容加深,“哦,这样啊,长得好看,成绩也很好啊。”他语气自然,带着恰到好处的熟稔,既不让人反感,又迅速拉近了距离。
      “过奖了。”纪书漾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
      “别谦虚,能考进来都是实力。”林之荣摆摆手,话题自然地转到课程上,“张教授的法理课讲得深,刚开始可能有点绕,有什么不明白的随时可以问我。咱们系资料室新进了几本不错的参考书,改天带你去看看?”
      他的态度热情又得体,完全是学长对学弟的关照。
      纪书漾刚想点头说“好”,脑子里却毫无预兆地闪过纪时泽的目光。
      胸口那枚硬币的存在感瞬间变得无比清晰,贴着皮肤,微微发烫。
      纪书漾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他垂下眼,手指无意识地捻着笔记本的页角,再抬眼时,语气带着点刻意的疏离和客气:“谢谢学长,暂时还跟得上。有需要的话,我再请教你。”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哥……他学医的,也总叮嘱我学业上要自己多摸索。”
      “你哥是医生?”林之荣似乎有些意外,随即笑意更深,带着真诚的赞许,“那很好啊,救死扶伤。不过隔行如隔山,法律这块儿,还是咱们自己人交流方便。”
      他语气依旧温和,但“自己人”三个字,却带着一种微妙的、试图将纪时泽排除在外的亲近感。
      纪书漾心里那点微妙的抵触感更清晰了。
      他扯了扯嘴角,没接“自己人”的话茬,只含糊地“嗯”了一声,恰好上课铃响起,他立刻转过头,把注意力重新投向讲台,仿佛刚才的对话只是课间一段无关紧要的插曲。
      林之荣看着纪书漾线条利落的侧脸和明显回避的姿态,镜片后的眸光几不可察地闪了闪,没再说什么,也翻开了自己的书。
      一天的课程结束,纪书漾抱着厚厚一摞书走出教学楼。
      九月的北京,傍晚的风已带了些许凉意。
      他下意识地将手按在胸前T恤下的硬币上,冰凉的触感让他纷杂的心绪稍稍安定。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了一下。他掏出来,屏幕上是那个熟悉的备注:
      Aaa.哥哥:降温了,外套带着。胃药在书包侧袋。
      他飞快地打字回复:
      Aaa.小漾:带了!药也带着呢!哥你下班没?吃饭没?
      发送成功。
      他握着手机,放慢脚步,夕阳的金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远处,林之荣正和几个同学说笑着走出教学楼,似乎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纪书漾没停留,手指隔着布料,更紧地攥住了胸口的硬币,迈开步子,朝着食堂的方向走去。
      新的路铺在脚下,有荆棘,有歧途。但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
      有人选了,就不会翻面。
      他得走下去,笔直地,用力地,对得起这份沉甸甸的“选择”。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他低头看去:
      Aaa.哥哥:嗯。路选好了,就往前走。少东张西望。
      纪书漾脚步一顿,随即,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知道了,哥。”他对着空气,无声地说。
      然后,他抱紧怀里的书,挺直脊背,大步融入了校园熙攘的人流。
      胸口的硬币随着他的步伐,一下一下,轻轻撞击着心口,像一声声沉稳的鼓点,指引着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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