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不断》Librete

43、场景两个人一起散着步

　　他立刻反手，更紧地回握住纪时泽的手，十指相扣，插进哥哥棉服的口袋里。
　　隔着厚厚的布料，能感觉到纪时泽掌心的温度和那枚好运符硬币的轮廓。
　　“这样就不怕滑了。”
　　纪时泽目视前方，语气平淡，仿佛只是陈述一个事实。但他微微收紧的手指和掌心传递的温度，却让纪书漾从指尖一路暖到心底。
　　“嗯！”纪书漾用力点头，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把纪时泽的手握得更紧。
　　两人就这样牵着手，在寂静的雪巷里慢慢走着。
　　谁也没有说话，只有踩雪的咯吱声和彼此交织的呼吸声，在清冽的空气中清晰可闻。
　　路过的邻居看到他们，笑着点头打招呼：“时泽，书漾，新年好！出来透气啊？”
　　“王婶新年好！是啊，出来走走。”纪书漾声音响亮地回应，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明朗笑意。
　　纪时泽也微微颔首致意。
　　走到巷口，果然看到几个裹成球的小孩在空地上堆雪人，胡萝卜做的鼻子歪歪扭扭。
　　纪书漾看得有趣，拉着纪时泽站定看了一会儿。
　　站了一会儿，纪书漾感觉纪时泽的手心没那么暖了，担心他着凉。“哥，我们回去吧？外面还是有点冷。”
　　“嗯。”纪时泽点点头。
　　回去的路，两人依旧牵着手，脚步比来时更慢了些。
　　纪书漾心里涨得满满的，是种从未有过的踏实和平静。路过一个卖烤红薯的小推车，香甜的气息飘过来。
　　“哥，吃烤红薯吗？热乎的！”纪书漾眼睛一亮。
　　纪时泽看着炉子里红彤彤的炭火和冒着热气的红薯，又看看纪书漾期待的眼神，点了点头：“买一个小的吧，你吃。我胃刚好，不能吃。”
　　“好嘞！”纪书漾立刻松开手，跑去挑了一个不大但烤得流蜜的红薯。小贩用旧报纸包好递给他，热乎乎的。
　　纪书漾捧着红薯，像捧着宝贝，走回纪时泽身边。
　　他剥开一点皮，露出里面金黄流蜜的瓤，一股更浓郁的香甜热气扑鼻而来。他小心地掰下一小块没沾到皮的热乎瓤，递到纪时泽嘴边：“哥，就尝一点点，可甜了！”
　　纪时泽看着他被热气熏得泛红的脸颊和亮晶晶的眼睛，微微低头，就着他的手，把那小块红薯含进了嘴里。
　　果然很甜，软糯温热，带着炭火的焦香。
　　“好吃吧？”纪书漾笑得眉眼弯弯。
　　“嗯。”纪时泽应着，抬手用指腹轻轻蹭掉他嘴角沾上的一点蜜汁，“自己吃吧，别凉了。”
　　纪书漾只觉得被他蹭过的地方像过了电，酥酥麻麻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他赶紧低头，大口咬着手里的红薯，甜意一直蔓延到心底。
　　回到冰冷的屋子，空调努力散发着微弱的热量。
　　纪书漾把剩下的红薯放在桌上，又去给纪时泽倒了杯热水。“哥，你坐会儿，暖和暖和。”
　　纪时泽在沙发上坐下，纪书漾立刻又抱来毯子给他裹上。
　　纪时泽这次没再拒绝，只是无奈地看着他忙活。
　　“哥，你看书还是歇会儿？”纪书漾自己也挨着他坐下，中间只隔了半个拳头的距离。
　　纪时泽看着他眼底的乌青：“你看书吧。竞赛班名额的事，别太急，身体要紧。”
　　“我知道！”纪书漾立刻保证，“我就看一会儿，把昨天卡住那道电磁场的题再看看。”他起身去拿书包里的卷子。
　　纪时泽没再说什么，拿起自己之前没看完的医学书。
　　两人各占着沙发一头，安静地看书。
　　阳光透过窗户，在地板上投下斜斜的光斑，空气中的尘埃在光柱里缓缓舞动。时间仿佛也慢了下来。
　　纪书漾看题看得入神，眉头微微蹙着，无意识地咬着笔尾。
　　纪时泽的目光从书页上移开，落在他专注的侧脸上，落在他微蹙的眉心，落在他因思考而无意识舔过的嘴唇上。
　　一种难以言喻的宁静和满足感充盈在胸口。
　　不知过了多久，纪书漾放下笔，揉了揉发酸的眼睛，长长舒了口气：“呼……终于搞懂了！”
　　他转过头，发现纪时泽正看着他，眼神温和。
　　“哥，你看完了？”
　　“没。”纪时泽合上书，“累了就歇歇。”
　　“不累！”纪书漾挪近一点，把卷子推过去，“哥，你看我这解题步骤对不对？就是按你上次说的那个思路……”
　　纪时泽接过卷子，仔细看了看他密密麻麻的演算过程，拿起笔在几个关键步骤旁边点了点：“这里，受力分析方向画反了，所以后面力矩算错。这里，公式套用没错，但数值代入有偏差……”
　　他的声音低沉平稳，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纪书漾凑得很近，认真地听着，时不时点头。
　　讲完题，纪书漾心满意足：“懂了！哥你真厉害！”他收起卷子，看了看窗外，“天好像暗了。哥，晚上想吃什么？我去买。”
　　“中午还剩点粥，热热就行。”纪时泽说。
　　“那怎么行！”纪书漾皱眉，“医生说要营养！我去菜市场看看，买点骨头炖汤，再买点软和的青菜下面条？”
　　纪时泽看着他：“外面冷，雪还没停。”
　　“没事！我穿厚点！”纪书漾已经站起身，“很快回来！”
　　他抓起棉服套上，围好围巾，又戴上毛线帽，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小心路滑。”纪时泽叮嘱。
　　“知道啦！”纪书漾应着，拉开门，裹挟着一股寒气冲了出去。
　　纪时泽听着他咚咚咚跑下楼梯的脚步声，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他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那个裹得圆滚滚的身影，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进雪幕里，朝着巷子口的方向走去，背影充满了活力。
　　没过太久，纪书漾就回来了，手里拎着个塑料袋，鼻子和脸颊冻得通红，睫毛上都沾了雪花。
　　“哥，我回来了！”他跺跺脚，抖落身上的雪，“买了棒骨！还有小白菜，可水灵了！老板还送了我一小把香菜！”
　　纪时泽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袋子，触手冰凉。“快去洗把热水脸，暖和暖和。”
　　纪书漾嘿嘿笑着，摘掉帽子围巾，跑去厨房用热水洗脸。
　　纪时泽把棒骨拿出来，准备清洗焯水。
　　“哥我来！”纪书漾擦着脸跑过来，“你坐着指挥就行！”
　　两人挤在小小的厨房里，一个洗菜，一个处理骨头。
　　锅里的水很快烧开，棒骨放进去，血沫被撇掉，渐渐散发出浓郁的肉香。
　　纪书漾把小白菜洗得碧绿生青，切得整整齐齐。
　　“哥，香菜放不放？”他举着那把翠绿的香菜问。
　　“放一点，提味。”纪时泽站在灶边看着汤锅。
　　纪书漾把香菜细细切碎，撒进已经熬得奶白的骨头汤里。
　　浓郁的香气瞬间充满了小小的厨房。
　　“真香！”纪书漾吸了吸鼻子，一脸满足。他转身去拿面条，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身体一晃。
　　纪时泽下意识伸手扶住他的腰。“小心点。”
　　纪书漾站稳，回头冲他一笑：“没事！”
　　他靠得很近，温热的呼吸拂过纪时泽的下颌。
　　厨房里灯光昏黄，汤锅咕嘟咕嘟地响着。
　　纪时泽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笑脸，镜片上蒙着雾气，鼻尖红红的，眼神干净又明亮。
　　他心头微动，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一下，随即又松开。
　　“面……可以下了。”他移开目光，声音有点低。
　　“哦！好！”纪书漾连忙转身去拿面条。
　　两碗热气腾腾的骨头汤面端上桌，汤色奶白，面条软硬适中，碧绿的小白菜和翠绿的香菜点缀其中，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纪书漾把自己碗里一块肉多的棒骨夹到纪时泽碗里。
　　“哥，你吃这个，补补！”
　　纪时泽看着碗里多出来的骨头，没说什么，只是拿起筷子，安静地吃起来。
　　胃里被温热的食物填满，驱散了冬日的寒意，也驱散了长久以来的沉重。
　　吃完饭，收拾好厨房，夜色已深。窗外是岁城寂静的雪夜，屋内只有暖气片细微的水流声。
　　纪书漾洗漱完，磨磨蹭蹭地走到纪时泽卧室门口。
　　门虚掩着，透出温暖的灯光。
　　他推门进去，纪时泽已经靠在床头，手里拿着本书，灯光勾勒出他清俊的侧脸。
　　“哥……”纪书漾抱着自己的枕头，有点不好意思地站在门口。
　　纪时泽抬起头，放下书，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上来吧。晚上冷。”
　　纪书漾眼睛一亮，立刻爬上床，挨着纪时泽躺下，熟练地把自己塞进哥哥怀里，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
　　纪时泽身上暖烘烘的，带着让人安心的气息。
　　“哥，”纪书漾的声音闷在纪时泽胸口，带着浓浓的困意和满足，“明天早上……我还给你熬小米粥。”
　　“嗯。”纪时泽低低应了一声，手臂自然地环住他，下巴轻轻抵着他的发顶。
　　另一只手拉灭了床头灯。
　　黑暗瞬间笼罩下来，只有窗外雪光映进来一点微弱的亮。
　　两人紧密相拥，呼吸交织在一起，温暖而安宁。
　　纪书漾很快就睡着了，呼吸变得绵长均匀。
　　纪时泽在黑暗中听着他平稳的呼吸，感受着怀里真实的温度和重量，那些关于伦理、责任、未来的沉重枷锁，在这一刻似乎都变得遥远而模糊。
　　他收紧了手臂，将人抱得更踏实些，也闭上了眼睛。
　　窗外的雪，无声地落着。
　　屋内，只有两人交织的平稳呼吸，诉说着安稳，以及这份在寒冬里悄然降临、足以融化一切冰雪的，平淡而真实的温暖。
　　明天，太阳照常升起，小米粥会照常飘香，而他们，会一起面对每一个平凡又珍贵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