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疯人院（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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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沉。
余晖将天边烧得通红。
似乎是因为前几天刚下过雨，所以这几天并不热，空气中泛着潮腥味，风一吹让人不由觉得有些阴冷。
大楼外，断壁颓垣，荒草丛生。
原本高大的围墙早已在岁月的侵蚀和外力的作用下坍塌，变成了一堆堆废墟，上面的铁死亡也早已经被锈蚀得不成样子，轻轻一掰就粉碎在手中。
墙壁斑驳，带着潮湿的霉味与陈旧消毒水的刺鼻气息。
这里罕有人迹，或许也正是因此，各种荒草野蛮生长。
藤蔓攀附着摇摇欲坠的墙壁，发红的叶子是这里少有的生机。
铁门锈迹斑斑。
巨大的铁锁和铁链早已经被扯下，丢在一边的草丛里面，与草丛几乎融为一体。
如果不是因为前两天的雨水浸染，形成了红色的水泊，恐怕很难有人发现。
门旁立着一个巨大标牌——青山市精神卫生中心。
也就是人们口口相传的青山市精神病院，旧院。
传闻中，这里因为在同一天内，医生和病人集体跳楼自杀，因此该院区被废弃，成了附近知名的灵异地点。
敢来这里的人不多。
之前也确实有人来这里打卡或者试胆，但是其中大多数出去之后就疯掉了，疯得千奇百怪，规律难寻。
因为太多人因为这里出了事，这里曾经一度被用锁链锁住，还有专人看守。
但是后来，人们就渐渐离开了。
封锁和看守就不了了之。
现在这里已经成了家长吓唬小朋友的禁地，几乎每个青山市的小孩小时候都被吓唬过，这里是青山市的禁地。
李梦娣在青山市出生、长大，自然是知道这些事情的。
她先前从未来过这里。
但是她今天必须来。
站到生锈的铁门前，李梦娣还有些犹豫。
真的要进去吗？
她回头看，只能看到被风吹起的垃圾，破败的街道上看不到人影。
这里早已经被废弃了。
李梦娣的手伸进自己的校服口袋，拿出口袋中新的的手机，手机上能看到一定的使用痕迹，屏幕上有几道细微的划痕，手机壳是粉色的，有很多卡通动物的贴纸。
她必须得进去，她现在早已经深陷泥潭，不能再连累其他人了。
密码是112334？
打开手机，输入密码，开启摄像功能。
屏幕上各种软件花花绿绿，字体形状奇怪五颜六色，李梦娣看了好一会儿才辨认出哪个软件叫什么名字。
按照记忆中他们说的要求，李梦娣一一点开那些软件。
开始录制。
李梦娣在开头先把自己的脸录入视频，然后才把摄像头转向面前生锈腐朽的大门。手机的配置很高，就算李梦娣的手正因为恐惧不受控地颤抖，屏幕内的画面仍旧稳定和清晰。
她小心翼翼地推开铁门，铁门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声音惊起林中群鸟。
它们簌簌而起，站在树枝上歪着脑袋看向她。
地面上只有杂草和石头，还有不知道被谁丢进来的垃圾。
李梦娣紧紧地抓住手中的手机，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手机摄像头沉默且忠实地记录下李梦娣面前的场景。
破败、潮湿、阴气森森。
她缓缓前进，走进了医院大楼里面。
黯淡的阳光透过脏污破碎的窗户，在地面投射出支离破碎的光斑。
因为不久之前刚下过雨，所以有些地方有积水，很湿滑，还会不断地滴水。
李梦娣进门还没走几步，就感受到积水滴落在她早已被洗得褪色的校服上。
好在，在她的保护下，手机上没有碰到水。
越往里光线越暗。
她不得不打开手机电筒。
在惨白的灯光下，原本隐藏在昏暗地方的东西此刻一览无余。
李梦娣感到背后发凉。
她看到了用血和朱砂画出的阵法一样的东西，黄色的符纸被贴在各个角落，地上还散落着一些发白的红线，零散地分布着几个生锈的铃铛。
看上去，像是不止有一拨人在这里做法。
但是李梦娣退无可退。
既然已经来了，她不能轻易退出。
就像罗瑶说的那样，她要大胆起来，她不能像以前那样唯唯诺诺了。
“这些奇怪的地方要仔细拍，要一直拍到电量耗尽或者直到天亮，我能做到……”
她有些干裂的嘴唇颤动着，小声地嘟哝着之前那些人提的要求，无声地给自己打气。
手里拿着手机，靠近那些明显诡异的地方。
地面上的一些低洼的地方已经积聚了雨水，浑浊肮脏，隐隐能够倒映出人影。
李梦娣还是有些害怕，不敢看水潭里面的人影。
顺着狭长的走廊向里走，空气中的潮腥味越来越重，已经到了不可忽视的地步，其间隐隐夹杂着不明显的恶臭。
她停下脚步，仔细分辨。
有菌子的味道。
走廊的尽头是楼梯间，黑洞洞的，像是怪物大张着的嘴。
受到了门的阻挡，李梦娣没有办法看清门内具体都有些什么，只能模糊地根据经验和眼前的场景辨认出，那是楼梯间。
越是靠近那里，恶臭味就越发浓烈。
像是腐肉一样的气味。
杀人抛尸。
不知道为什么，李梦娣脑海中立刻出现了这个词。
应该不会吧？
李梦娣还是试着往那里走了几步，恶臭越发浓烈，但是奇怪的是，李梦娣反而没了一开始的不适感，竟然从这奇怪的臭味之中，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舒适感。
从这恶臭之中，她甚至品味到了一些诱人的味道。
有点上头。
她加快了步伐。
走到门旁，她伸头往里看，在惨白的灯光下，她看到在楼梯下方，生长着一簇殷红的菌菇。
那种恶臭味似乎正是面前的菌菇散发出来的。
她绕了过去，站在楼梯上观察这些菌菇。
菌菇的伞盖平整光滑，基本呈圆盘状，殷红发亮，泛着油润的光泽。
其他部位看起来偏浅黄色。
菌菇的味道让她有些迷醉，脑袋也渐渐变得昏沉。
一个想法突然冒了出来。
能吃吗？
要不要试试？
“啪嗒。”
冰冷的雨水落到了她的头顶，偏低的温度在敏感的头皮上让她的身体一激灵。
有些晕眩的李梦娣清醒了过来。
她注意到，在菌杆的下方，还有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看起来，形状很像一个人！
李梦娣没敢多看，蹭蹭往上窜。
进门前手机电量还是百分之九十八，现在已经百分之七十三了。
离开楼梯，踏足二楼。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李梦娣听到了脚步声，声音很轻，但是很稳定。
那不会是她脚步声的回声。
她刚才跑得慌乱，根本不会这么稳定。
李梦娣屏住呼吸，一步一步地挪动着，同时打起精神仔细听着那个脚步声。
声音是从一楼传来的，走几步声音就会消失一会儿，同时还伴随着移动物体的声音，看样子是一个跟自己一样的“探索者”。
但是李梦娣不打算跟对方交流，自己在二楼探索起来。
二楼的房间比一楼更多。
李梦娣能认出来，哪几间是科室办公室或者病房。
她先从离自己最近的房间开始拍摄，一间一间往里走。
第一个房间是病房，铁制的床架子被牢牢焊在地上，上面除了破烂得几乎不成样子的木板子之外没有什么东西了。
病房内有六张床，分成两排，一排三张，床脚相对。
最里侧的两张床上放着金黄色的香炉。
地面上还歪歪扭扭倒了几根输液架。
李梦娣不敢轻易去碰这些东西，只是拿着手机，借着手机的灯小心地避过那些横七竖八的输液架，同时观察周遭的环境。
果不其然在这里也能够看到符纸，还有不知道是用血液还是用朱砂写的各种文字。
还有用黑色马克笔写的几行巨大的字，“王怡文到此一游”“Ken’s记录”。
原本用石灰粉刷得苍白的墙壁，现在也已经墙皮剥落，漏出了后面的红砖。
部分文字已经因为墙皮的剥落已经辨认不出内容。
墙角因为雨水而有些发潮，变成了深色。
“啪嗒。”
李梦娣再度听到了脚步声。
听起来，像是一个人的声音，但是跟她刚才在楼梯旁边听到的声音不一样。
这是来了几个人？
这个声音很近，听起来就在这个楼层，就在走廊上。
李梦娣立刻关闭手机灯光。
她感到自己心跳猛地加快，喉咙发紧，屏幕中的影像也不再平稳。
那声音也是奇怪，还带着什么尖利的东西刮擦地面的声音。
不像是完全的脚步声。
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彻底消失。
走了吗？
应该是走了吧？
李梦娣转身，走出房间。
她刚伸出头，就看到门旁站着一个类人形的东西。
它的头部，或许可以被称为“头”的部位，呈三角形，光裸无毛，布满不规则的颗粒，透过肉色的皮肤还能看到其下青紫色的血管。
整体的外形与人体相似，肩膀瘦削，原本应该是双臂的地方只有两条极其干瘦的长条，皱皱巴巴，异常干瘪。
与瘦削的上半身不同，下半身的双腿极其粗壮。布满各种浅黄色的瘤子，瘤子上面还有着细细的毛。
这是什么？
怪物吗？
怪物的头部皮肉耸动，挤出一句扭曲的话。
强调古怪令人不适。
它说：“你——看——见——我——的——头——了——吗。”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疯人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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