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落魄神仙后宿敌真香了》落酒天

10、第10章

　　卓深缓缓走到倒在墙边的宋育鸣，蹲下身子，用手背拍了拍他的侧脸。

　　“我有份大礼要送给宋会长，等你醒来的时候就能看到了。”他眼里的冷意没有刻意掩藏。

　　此时的宋育鸣早就分辨不出他在讲什么，脸色像纸一样苍白，浑身都被那一脚踢的剧痛。

　　卓深抬手在他面前划过，就见宋育鸣眼神一阵迷离，想要强撑着清醒，但是不过几秒钟就直直地将头栽了下去，在铺着名贵地毯的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

　　卓深看着只剩机械呼吸的宋育鸣，想到终于结束了与他的纠葛，等他醒来后，不会再记得今晚发生的任何事情，只会看到自己的罪行被一件件、一桩桩地钉在新闻稿上，等待他的，只有无尽的审判。

　　发愣间，他想起隔壁的周坤灵，最后冷冷看了一眼大势已去的宋育鸣，起身走出了房间。

　　听到卓深的敲门声，周坤灵就像时刻守在门口一样，不等敲门声结束就打开了房门。

　　一看到门口站着的是卓深，周坤灵赶紧让出半个身位拉他进来。

　　“怎么样？你还好吗？”他顾不上别的，首先就把卓深的胳膊、胸膛、大腿挨着摸过，检查了一遍，若不是卓深拦着，估计自己全身上下都得被他摸个遍。

　　“咳，我没事。”刚经历了情绪的发泄，又被周坤灵贴在身边，卓深觉得这房间里格外燥热，他不着痕迹地咳嗽一声，微微拉开了距离。

　　他一躲开，周坤灵意识到刚才两人贴那么近的尴尬，赶紧生硬地转变了话题：“没事就好，他……”

　　他没拉你上床？这样问疯了吧？

　　他这么快就结束了？这也不对吧……

　　周坤灵脑子飞快运转，想不出合适的话开头。

　　卓深看他一脸纠结又宕机的样子，走到床边坐下，说：“我之前就一直在搜集他这几年做的蠢事，几乎是一个雷带出了一片响，有了这些证据，够他下半辈子喝几壶了。”

　　周坤灵对人间的勾心斗角显得生疏，前因后果只听懂了个大概，懵懂地点点头。

　　“走吧，在这够晦气的，有什么想问的在路上问我。”卓深一刻也不想待在与宋育鸣有关的场所，迫切地想回到自己的地盘。

　　两人坐到车里，卓深从后座拿出一个厚厚的密封档案袋，递给副驾驶的周坤灵，随即启动了发动机。

　　“这里是宋育鸣这些年做过的所有脏事和证据，副本我已经整理成电子版提交到了监察署。”卓深给他说明。

　　周坤灵小心翼翼地打开袋子，里面是一沓厚厚的打印材料，夹带着各种零散的照片和流水证明，都指向着宋育鸣不堪的所作所为。其中光列明受害者，就用了整整两页的空白纸张。

　　震惊之余，周坤灵不由得唏嘘，多少普通人看起来光鲜亮丽的研究队伍，实则早就千疮百孔，混乱不堪。

　　他又想起那位出租车司机跟他说的话，不由得感慨良多。

　　半夜路上的车很少，静的只能听见车子独自行驶的声音。

　　没沉浸太久，他的思绪就被卓深的话打断了。

　　周坤灵看着他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眼睛直视着前面的路口，漫不经心地问：“今天为什么要帮我？”

　　周坤灵心中一顿，他下意识以为卓深问他种子发芽的事，害怕自己的身份暴露，不过接着就反应过来，卓深是个普通的人类，不可能会知道自己用了法术，所以他说的只能是在83楼的宾馆里，为什么帮他。

　　“你之前帮过我，就算我还你的。”周坤灵扯了个借口。

　　卓深今晚的心情本就没由来的拧巴，此时听到这句话郁闷的情绪仿佛一下子堆满胸口。

　　他并拢手指紧紧捏住方向盘，舌尖顶着一侧的腮，车内的气温都降低了几度。

　　“你还我的？是还清了就要离开吗？”他沉声问道，脑子里都是宋育鸣用欲望盯着周坤灵的场景。

　　周坤灵被他问得一懵，感觉他的情绪变化太快，可是又不知道缘由。

　　“这是什么话，我只是单纯觉得你不能白白帮我。”周坤灵耐着性子解释。

　　正好是红灯，卓深踩着刹车停下，夜色静谧，整条马路上只剩下他们一辆车停在路灯下。

　　“为什么？”卓深侧过头紧紧看着周坤灵，上半身向他倾去，“为什么不能白白帮你？”

　　太静了，静得连卓深杂乱的呼吸声都能听见。

　　周坤灵被他的反应吓到了，不知道先前对自己关照有加的卓哥，为什么今晚的情绪变化如此之大。

　　卓深看着他一对无辜的眼珠轻颤，似是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又立即端坐回主驾驶。

　　两人沉默地看着头顶通红的信号灯倒计时。

　　10，9，8……3，2，1。

　　路灯一变，卓深接着踩油门冲了出去，车速很快，周坤灵不由得攥紧了胸前的安全带，心里默念：神仙死不了，神仙死不了，神仙死不了……

　　整个后半程卓深都没再说话，宋育鸣一事解决本该皆大欢喜，可是周坤灵看他紧绷的表情，实在是看不出高兴的气氛，反而透露着烦躁和不安。

　　此后一连几天，卓深仿佛就像刻意躲着周坤灵那样没再进行任何联系，试验田毁了，自然也没什么事需要他去实验室帮忙。

　　一开始，周坤灵心里还有所有些挂念，但是终归帮不上什么专业性的忙，在实验室使用法术还容易露出马脚。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意识到自己跟卓深的缘分随着实验失败，也许已经结束了，而且周坤灵利用神力让种子发芽的事，卓深事后归结为他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也算是极大的巧合，没有怀疑到周坤灵头上，让周坤灵长舒一口气。

　　有了自己的时间后，他索性专心寻找附近的神种线索。

　　自上次从吴氏庄回来后，周坤灵心里就一直惦记着那村里的奇异场景，于是今天趁着白天视线好，再次来到了村口打听。

　　上午出来走动的老人不多，神情与常人无异，大多数老人看见他时有些惊讶，许是太久没见年轻人，仔细想着是谁家的儿子，但很快就冲他微笑着点头示意，跟他上次见到的机械面孔大相径庭。

　　于是周坤灵打算再碰碰运气，他凑上前问去：“老人家，你知道咱这村儿里的庄稼地怎么走吗？”

　　老人有点耳鸣，声音沙哑的像极了年久失修的收音机：“什么庞家地？”

　　周坤灵有扯着嗓子喊了两遍，老人终于明白了意思。

　　老人家佝偻着背，说：“沿着这条胡同往里走，第二个路口右拐，再走一段就到了。”

　　就这么简单？

　　周坤灵怀疑老人家听错了，又扯着嗓子问了一遍：“您说的，是庄稼地吗？”

　　老人家眼神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这小伙子，到底找的是不是庄稼地啊！”

　　“是是是，谢谢您！”周坤灵确认他没听错，连连点点头，可是心里更犯嘀咕了。

　　他按着老人说的路线快步走去，过了约莫一刻钟，眼前先是出现了一片快荒废的荷塘，只有几根枯干的荷叶茎歪着脖子插在泥里。

　　荷塘一出现，紧跟着就是前面的一大片庄稼地。现在的模样与其叫做庄稼地，不如叫做杂货地，大部分都被村民搭上棚子改成了半露天的仓库，把不值钱的木材水桶往里一扔，也不在乎压住了下边土地的肥力。

　　周坤灵沿着一眼望不到头的耕地边缘走了几百米，没有看见一株长出来的庄稼苗，也没见到一块像样的肥地，几十亩的平地上一片死寂。

　　这种没有生机的地方让他有些泄气，他一屁股坐在硬硬的土埂上，承接着太阳光落在头顶、身上。

　　他不明白，上次来到这里转了一个下午都没有看到耕地的影子，可是今天要找的地方就在眼前。

　　见鬼了。

　　可是见鬼了自己也该看见鬼吧？

　　大白天半个鬼影都见不到。

　　周坤灵正没有头绪地想着，突然脚腕被田埂里钻出的一条绿茎缠住。

　　他瞪大双眼，以为是今天奇怪的事情太多，导致自己出现了幻觉。

　　接着，绿茎上左右两侧伸出微小的吸盘，那样式看着十分眼熟。

　　“爬山虎？”周坤灵小心翼翼地问，语气中满是不确定，又带着一丝期许。

　　听到周坤灵的声音，爬山虎也确认了他的身份，赶忙从地里撑起身体，化出人形。

　　“小土地神，你可叫我一顿好找！我在神殿一睁眼就看你不见了，还好镇守天门的天兵告诉我你下界到此，我才连夜赶来，你这伤还没好怎么就来人间了？”

　　爬山虎张嘴就是噼里啪啦的一长串，还扯过周坤灵的手腕检查鞭伤，没想到长长的一条疤竟然这么快就消失了。

　　周坤灵终于得空接上话：“我这伤马上就好了，倒是你，怎么一路追到这来了？你不在，妖族又去神殿了怎么办？”

　　“别说我不在的时候他们去神殿怎么办，就算有十个我在那里，也挡不住他们啊。”爬山虎苦笑着说，“再说了，自从发现你走了以后，我让不少老朋友都去打听了，妖族最近也安静不少。”

　　“他们不是忙着去找什么种子了？”周坤灵问。

　　“是啊，听说上次把你伤到的那妖族首领，为了找到种子已经来人间许久了，按照这里的时间计算，估计已经……一两年了吧。”爬山虎微微扬起头盘算一番。

　　一两年？周坤灵大吃一惊，那岂不是从他错过播种期开始，妖族就已经在人间寻找种子了？如果不是对神种的特性进行过研究，他们的时间又怎会卡的如此巧合。

　　周坤灵心里一紧，先前他总觉得只有自己在人间四处寻找种子，却没想到妖族早就先自己一步，甚至他们可能已经得知了种子的下落……

　　想到这里，他才意识到自己有多散漫，弄丢了神种不说，在人间已经快忙活了大半月，连对家也在人间都不知道。

　　看着周坤灵犯难的样子，爬山虎坐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行了行了，我跟你师父看着你从小长大，你一有事就藏不住，那种子，你师父早就给你了吧。”

　　周坤灵知道爬山虎能直接下凡找他，一定是知道了事情的大概，索性也不再隐瞒，无奈地点了点头。

　　“结果和妖族打斗中把种子弄丢了？”爬山虎又确认。

　　周坤灵再次点点头，头快要埋到胸口里去，沮丧着开口：“爬山虎，你说我是不是根本没资格当神仙，我本来就是颗杂草，师父如此信任才把种子交给我……结果他刚走就发生这种事……师父一定特别后悔。”

　　见到了亲切的爬山虎，周坤灵的情绪仿佛再也压抑不住，轻声哭了出来，肩膀微微发抖。

　　一张巴掌大的脸上滚落几滴清透的眼泪，滑进干裂的土块中，沾湿了微翘的睫毛。

　　爬山虎把他揽在肩头，轻轻拍打着他的脊背，听他诉说着这段时间以来的种种。

　　“他看中的从来不是你有多深的天赋，而是你纯善的灵魂。”爬山虎来回轻抚着他的身体，缓缓说道。

　　虽然周坤灵对他的话一知半解，可是好友的陪伴却让他真切感受到了踏实。

　　他的情绪慢慢平和下来，不管怎么样，自己的疏漏要靠自己去弥补，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他也要坚持找下去。有了爬山虎在身边帮衬，他倒也不觉得迷茫。

　　收拾好心情，他先给爬山虎说起这个村子的怪象，前后两次违反常理的反差让爬山虎听的微皱眉头。

　　“你第一次见到的景象，恐怕是妖族所为。”爬山虎谨慎地猜测道。

　　“这话从何说起？”周坤灵一头雾水。

　　“妖族经过十几万年的修炼，多半已经与人类相貌无异，但他们善于变化各种形态，编织幻象迷惑他人，如果你第一次走进的是他们制造的幻象，那么你看似走得很远，其实只是在原地踏步。”爬山虎给他解释。

　　“你是说……妖族早就在附近，而且一直在暗中观察着我的行动？”

　　爬山虎点了点头，说：“极有可能。”

　　周坤灵后背渗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他以为的缜密调查，没想到自己早就变成了他们的活靶子。

　　看来他们是想通过伪装成刁蛮村民的手段，让前来拜访的周坤灵知难而退，尽快离开这个村子。

　　这样欲盖弥彰的样子，倒是让他认定，这个吴氏庄里一定有什么值得深挖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