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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最亲爱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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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夜里风很大。
高朋满座,觥筹交错。
人说五子小登科,洞房花烛夜。
我微笑着看你在贺喜的人群中来回穿梭,她娇羞可人,巧笑嫣然,倚在你身边。
你的西装选得很好。熨帖的毛料将你的背影勾勒得很完美。
那手感想必也很好。高︳潮时,她会搂住你的脊背,或许还会皱紧眉头,轻轻地,呜咽着,咬住你的颈侧。
然后她的手会在你的背上留下鲜艳的,招摇的抓痕。
我从来也没有离你那么近过。
甚至连无意中碰触到你,都会让我不可自持。
我不能再想象下去,嫉妒是一种令人窒息的疼痛。
你不知道,暗恋其实是一种很绝望的感觉。
我颤抖着点上一颗烟,呛住了,咳嗽着,眼里溢满了泪水。
隔壁的兄弟递给我一杯白开水让我压一压。
对不起,没压住,那杯52°的水井坊直接让我像被火烧了一样,眼泪汹涌成河。
兄弟们大声哄笑着问我:“怎么,季名瞻,舍不得新娘也不用哭成这样吧?”
我满脸通红,叼着烟,翘着二郎腿,不甚潇洒的喊你:“楚天阳,你小子行啊,能娶这么漂亮的媳妇!嫉妒的我都眼泪成河了!”
你端着酒,步履稳重,微微俯下身,右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朝着众人笑道:“怎么会。名瞻兄恐怕会更舍不得我。”
众人瞬间爆笑,气氛达到高︳潮。
你的手没有离开我的肩膀。
我亦微笑不语。
只有惊心动魄的心跳,提醒着我,这是多么幸福的时刻。
卑微到令人窒息。
满场走马观花中,我只记得这个微小的动作和短暂的时刻。
我认真的掩饰着自己的战栗,想吻你。
季名瞻,控制住。
离他远点。
你们有共同的朋友,共同的事业。你们既是朋友又是对手。
你不能毁了你自己,更不能毁了他。
他有要负责的家人,他有委婉美丽的妻,将来亦会有天真可爱的孩子,尽享人间平静之福。你不能将他拖下泥潭。
万劫不复。
如果可以,把这份阴暗的惨烈的感情带入坟墓吧。
只要不见,就可以遗忘。
川流不息的宾客迎往寒暄,你笑着说:“不要喝太多。待会我还指望你送我回家。”
我高举酒杯,红光满面,回答:“可别!我怕我忍不住,拐跑了你!我对你想入非非很久了!”
伴郎叶陈笑得很暧昧:“你们去吧!嫂子就交给我了!”
兄弟们搂着我的肩膀笑成一团,你微笑着摇摇头,从容离去。
我重新点上一颗烟,透过缭绕的烟雾,看见你走近她,在她面颊上浅浅一吻。
世界崩溃成废墟,不过一瞬。
旁边有人追问:“名瞻!羡慕了吧?怎么样,想不想娶一个?”
我随手将烟灰弹进他的皮鞋,笑得很□□:“行啊!把你妹妹嫁给我吧!”
立刻被人摁住,狠狠灌了三大杯茅台。
今天晚上酒量很好。
我几乎是半飘到车里,在黑暗的地下车库,伏在方向盘上,眼泪一串一串流下来。
原来压抑到极点的哀恸,使我根本无法出声。
方才,我摇摇晃晃穿过满堂宾客,听着他们真心祝福你:“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而我说不出口,我甚至想一想那个场面,就绝望到无法自控。
不要像个傻瓜一样躲在这里哭。
听着,季名瞻。你有你的尊严,他有他的一生。不要用愚蠢的理由为自己开脱,求之而不得的并不是你一个人。
你必须放弃,因为根本不会有结局。
现在,走出去,回到宾客席上,对他楚天阳说一句百年好合,只说一句就行,从此之后,云淡风轻各不相干。
我深深呼吸,揉了揉额头,打开车门。
黑暗中步履匆忙,有人顺势而来,重重倒进副驾驶座。
“喝得太急。我猜你在这。我来醒醒酒,不要跟别人说。”
是你。
我扳过倒视镜,看见你满面疲倦,合眼休息。
你终是喝了不少酒。
无边的黑暗漫涌上来,这辆车如同一叶孤舟,与世隔绝。
我侧过头,熄了灯,在黑暗中痴痴的看着你。
有一句话在喉咙中滚了又滚,我怕自己头脑一热宣诸于口,从此连朋友也做不得。
你忽然问:“名瞻,为什么不结婚?”
每次你称呼我的名字,都令我觉得,那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
我从鼻子里哼一声笑:“守着一个女人,太累。”
你叹一声气,呢喃道:“孤家寡人,岂不是更累。”
我不再搭腔。
其实,爱着一个永远也不可能的人,才是真正的累。
你睡着了。呼吸均匀,安然动人。
我挣扎了很久,缓缓伸手覆住你的手。
侧过身,在你额头上,轻轻一吻。
蜻蜓点水,柔若无物。
我想我该离开,随便去什么地方都好。
我不是一个伟大的人。但这一次,我要成全你的幸福。不过这一次的成全,需要我放弃一切,也包括——不再爱你。
不爱就不爱吧,其实,一辈子,也没有想象的那么长。
有什么不可以的呢。与其整日挣扎,不如豪爽一次,赠于你我所能给你的全部。
离别的时候,总会有“希望你……”的句子。
希望你替我幸福。
希望我能忘记你。
也希望我能遇到一个爱我的人。如果没有,也无所谓。一个人的孤单,天长日久,也就习惯了。习惯了,也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