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他知道太多 ...
-
叶长安跟着陈曦玩命的跑，别说肺炸了，人炸了都不能停。
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概念，可以死，但不能变成怪物
但奇怪的是，两个人又跑了一阵子，身后的丧尸少了，前面也没有再出现新的丧尸，嘶吼声尖叫声逐渐远去，街道变得明亮起来，两个人放慢了脚步，小心翼翼的往前。
忽然，穿过一条小巷，拐过一个弯，空旷的大街上出现一排排警车。
果然如同叶长安所想，警察以昌运站为中心，封锁了这一片区域。
叶长安和陈曦两个人同时举起手，示意自己是人，并且没有受伤。
很快就要武警过来，收走两人的“武器”，粗略检查了一下两个人的身体，确认没有外伤后，就把他们带到了封锁线后面的救护车旁边，有医生护士走过来，再次为他们检查身体。
确认两个人都是健康状态后，才递给他们水和毛巾，安抚他们的情绪，询问他们里面的情况。
叶长安四周看了看，有不少和他们一样跑出来的人，大家甚至来不及悲伤，脸上都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还好，还好自己跑了出来。
每一个人都是这样的想法。
“是丧尸，末日真的发生了。”他们七嘴八舌的说，情绪激动又慌张。
“是丧尸。”“突然发生的。”“没有形迹可疑的人。”“不知道哪儿来的。”“不知道第一个是谁。”“他们见人就咬。”“咬了就会变丧尸。”“很快，几秒钟就变了。”
每个人给出的答案都是一样的。
“不咬也会。”叶长安补充道。
所有人都诧异的看着他，包括医生和武警。
“我们救了个小孩，开始好好的，还哭，吃东西，也检查了身上，没有受伤，可是也突然变丧尸了。”叶长安解释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有幸存者反驳，“丧尸片不是这么演的，肯定是哪个国家报复我们，故意投毒！”
那人义愤填膺，满腔愤慨。
叶长安却不认同，这不是拍电影，怎么能根据电影设定来判断现实呢？
那人还在说，肯定是他们检查不够细致，或者那小孩吃东西的时候被投毒了，总之，他不信叶长安，却相信电影。
来询问的武警倒是把叶长安的话记在本子上，他说，“你说的我们会向上级反应，你放心。”
“为什么？”叶长安刚想点头，一直沉默的陈曦却开了口。
“嗯？”武警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为什么不直接扫射那些丧尸，你们的武器应该可以。”陈曦站起来，目光穿过排列的警车，看着空荡荡的街道上偶尔出现的丧尸被一群武警捉住，押到封闭的车上。
街道两边的高楼安安静静，广播让所有人暂时待在安全的房间里不要活动，等他们通知了再出门。
可是，广播声源下并没有丧尸聚集，这也间接证明了陈曦说的，丧尸并不是完全靠声音辨别方向。
新闻封锁了现场的画面，包围圈里只剩下游荡的丧尸和还没有找到藏身地的人。
可是人太多了。
“从昌运站到这里大约有三公里。”陈曦继续说，叶长安却愣了一下，原来他们跑了那么久只有三公里吗？
这样想着，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20:27。
不到半个小时。
这一晚上的时间，是前所未有的漫长。
“如果你们的包围圈是以李家湾、昌运站为中心，半径三公里的话。”陈曦继续说，“且不要说这个范围内原本的居民，还包括了动车站和火车站，今天是节前一天，以本市的客流量，用你们这种速度搜救过去，怕是没有多少活人了。”
“你为什么确定，那些人就是死了，没得救了？”武警反问。
“啊，”叶长安反应过来，他们所有人认为丧变等于死亡，还是因为影视作品的影响，在他们的观念里，丧尸就是会动的尸体。
所以他在逃跑的过程中，打也好，踹也好，甚至弄死也好，都没什么负担，即使第一个有些不适应，在他看见对方又开始动时那种不适应瞬间消失。
因为丧尸片都是这样演的，它们不死，就是他们死。
可是武警的话让他回过神来，正如他不认同刚刚男人的话一样，这是现实，不是拍电影，他们又如何确定那些“丧尸”已经彻底死去，没有办法可救？
如果就这样杀了他们，日后发现，这是可救的，那不等同于他们杀人了？
距离事件的爆发还不到两个小时，国家不可能根据影视作品来判断“丧尸”是否还是活人，所以他们只能先控制住它们，再行下一步决断。
而且，就算他们已经不是人类，活的“丧尸”也比死的更有研究价值，或许他们其中的某一个，就带有或者产生抗体了呢？
“徒劳。”陈曦却给了这样的评价。
武警虽然带着头盔，可是叶长安明显感觉到他的不悦。
“为什么你们觉得待在屋子里就一定是安全的？”陈曦侧过头来看着武警，继续发问，“以我们的房屋构造，材质，如果这些变异的人强闯，那些窗户那些门，真的可以抵挡住吗？”
“这……”
“你们这里有光，有声音，为什么丧尸没有来？”陈曦接着说，“每个人都在说，这不是拍电影，所以不能按照影视作品里丧尸的习性来判断他们的行为，可是，为什么你们就认定，它们也和电影里面一样，依靠声音来追捕人类？
现在我们这个地方安全，仅仅是距离爆发点远吗？还是说，里面的人还没有丧变完，它们还没有搜寻过来而已？
你们怎么确定，他们是无目的无组织的搜索人类，怎么确定，他们没有智商，没有头目呢？”
武警的目光一瞬间变得警惕而冷酷，他记录的手停下，看着陈曦，“你如何知道这么多？”
“我更好奇，你们为什么想不到？”陈曦反问。
武警愣了一下，收好本子，“我会和上级反应的，还请你们在这里稍等片刻。”说完就敬了个礼，转身离开。
叶长安望着陈曦，他发现他说的对，其实他们每一个人都被影视作品带走，提早给丧尸下了定义。
可这是现实，它们究竟是什么，到底从和而来，如何传播，如何找寻人类，有没有救，他们都一无所知。
就好像刚刚在保安亭，陈曦并没有急切的关闭保安亭里的灯光，也没有丧尸过来一样。
丧尸到底依靠什么捕捉人类，其实谁也不清楚。
不，或许陈曦知道。
叶长安抬眼看着陈曦，缄默不语。
武警没把他抓走，也只有在华国，要是其他国家，只怕是早就被关起来了。
“坐会儿吧。”良久，叶长安才拍了拍身边的小凳子，对陈曦说。
“嗯。”陈曦点头，目光却还是望着远处。
又有幸存者被带出来，他们浑身是血，表情悲伤而绝望，他们频频望着远处，似乎在等待，又似乎在哀悼。
“你是做什么的呀？”叶长安试图活跃一下气氛，问陈曦。
“职员。”陈曦简短的回答，反而有些疑惑的看着叶长安，“为什么你不担心？”
“嗯？”
“他们都在担心自己的亲朋好友，都在给自己家人报平安，但是你并没有。”
“啊。”叶长安挠挠头，“我是孤儿，没家人。”
陈曦一愣，面上浮现出歉意，“抱歉。”
“没事没事。”叶长安摆手，话题也就被迫中止。
陈曦拿起矿泉水喝了两口，叶长安目光四瞟，虽然这样说不太好，他的确感到有些无聊。
他是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性格不算好，他自己也清楚，辗转于各个领养家庭又被退回孤儿院，“孤僻”是贯穿他整个人生的评价。
无论是同学还是同事，他们于他都只是“认识的人”，再无其他深交。
所以在这种时候，叶长安其实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还有谁可以关心一下。
不被关心的人生，和对他人毫不关心的人生，好像是有点落寞。
叶长安看了一眼没有任何信息的手机，便把目光挪向别处。
好漫长的夜晚，不知道何时才可以结束。
有大巴车开来，想着可能会送他们去隔离点先隔离观察吧，不过一想到又要一群人待在一个密闭的环境里，他又有点不安。
这些逃出来的人，真的不会变丧尸吗？
“来，测个血压。”穿着防护服的医护人员拿着血压计，给新来的人检查身体。
“哦，谢谢。”那人伸出手去，满手臂的血，护士拿出纱布擦了擦，却发现血流给不停。
“你被咬了!”
一瞬间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那个中年男人身上。
他慌张的站起来，嘴唇紧张的哆嗦，他抢过后退的医护人员手中的纱布，用力擦着伤口上的血，“你，你们看，这是铁丝挂的，不是咬的!”
裸露的血肉，锋利的伤口，看上去的确不像是咬的。
“也可能是抓的!”有人指着他伤口说到。
“不，不是，抓怎么可能只抓一条印子!”男人慌忙的用手指贴在伤口上比划，表示抓的伤口不会如此单一。
“怎么回事？”有武警过来，医护人员简单解释了一下，武警靠近男人，仔细看了伤口后说道，“就算是划伤，也不能排除血液传播的可能性，这样吧，你单独一个车，暂时隔离一下。”
“好，好。”见没有武断的将他归类于“丧尸”，男人感激的点头配合。
医护人员拿纱布暂时给他简单包扎了伤口，又拿了防护服，给他穿上，带离现场。
所有人都好像松了一口气。
“还好是虚惊一场。”叶长安叹息着说，“不过我觉得可能□□传播的可能性不大。”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他的确好像吃了好几口丧尸的唾沫，想来还有些反胃。
叶长安拍了拍上腹，压住心头泛起都恶心。
陈曦的眉头却没有松开过，“你觉得它们的咬合力如何？”
“啊？”叶长安扶着胃的手一顿，不理解陈曦为什么这样问。
“防护服质量的确不错，但是如果被围攻，只怕也坚持不了多久，而且还会影响活动。”
“但是没有的话……”
“大家排队有序上车。”叶长安正想说没有也不行，就有大巴车停在面前，工作人员开始招呼大家上车，整个封线向内推进了一百米左右。
如他们所猜想的那般，包围圈在有序缩小。
只是……叶长安没再说什么，停在大巴车门口，看着车内的神色慌张又努力镇静的面孔，和车外有序往内推进的队伍。
可是如果爆发源头不明，如果传播方式不明，那这样的包围圈又有什么意义？外面，就一定安全吗？
大巴车里是隔开坐的，每个人都靠窗而坐，前后各一名武警，叶长安倒数第三排的位置，陈曦在他后面。
叶长安想，陈曦的话他们应该是听进去了，不然不会在受灾群众这么大的情况下，还如此稀疏的安排大家撤离。
估计上面也怕这些人突然异变，但是又不可能一个一个的往隔离点拉，只能暂时如此。
大巴车开始发动，均匀加速驶离现场，车上的行车很少，只有公事车。
叶长安看着车窗外倒退的街道，商铺关门，住户灭灯，这外面的群众，是已经撤离，还是只是自我隔离？
就像之前每一次疫情爆发一样。
“咔嚓……”
正胡乱想着，叶长安忽然听见一声骨头错位的声音，和地铁上听见的一模一样，在寂静的大巴车上，显得额外刺耳。
叶长安一瞬间解开安全带站了起来，“有人不对!”他对着后面的武警说到。
“咔嚓…”
又来了。
“怎么了？”陈曦也站了起来，越过靠背扶住因为激动而有些站不稳的叶长安，所有人都探出头望了过来。
叶长安一一扫过他们的脸，都是正常的。
“闹什么？”前面的武警也走了过来，可是车后面的那个武警却无动于衷。
“咔嚓…”更清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