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亮未亮》莜莜然然

4、十年后

　　白溪清：“夏天。”
　　夏天回过神来，看着白溪清。
　　白溪清：“走吗？”
　　夏天点头。
　　“走吧。”
　　这一个多月以来。
　　学校里的老师和学生们每天都在努力藏着自己剩余的食物不被别人发现。
　　深怕身旁熟悉的好友，或者外面进来的大人们，把他们好不容易保存着的食物抢走。
　　他和白溪清两人已经有两天没有吃过任何东西，都饿得不行。
　　他们犹豫了很久。
　　决定离开学校。
　　离开老师对他们的保护。
　　寻找新的生路。
　　夏天看着白溪清，心里有点难受。
　　原本总是吸引他目光。
　　外表帅气，性格冷淡不善言语，智商超群的天才少年。
　　因为饥饿，清秀好看的脸庞，凹陷了下去。
　　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有多少天没有换过，充满了污渍。
　　头发也乱成一团。
　　让人看不出白溪清曾经的高傲少年气。
　　白溪清的手里拿着他们自己组装的防身武器，警惕地看着周围经过的人。
　　“咕噜。”
　　夏天摸了摸饿到发酸的胃。
　　他又好到哪里去。
　　夏天回头看了眼。
　　身后站着同样饥饿得脸都凹下去的张超。
　　张超看着他们，语气里带着期待又带着犹豫：“夏天，你们真的要走了吗？”
　　夏天轻轻点了下头。
　　张超抿着唇。
　　从学校的老师们抵抗不了外面闯进来的大人后。
　　学校就发生了很多事情。
　　他看到过熟悉的老师和同学在面前死去。
　　也看到过那些大人们是如何残暴对待他们学校落单的老师和学生。
　　奸杀抢掠无所不作。
　　但他始终没有勇气离开学校半步。
　　至少在学校里，他尚且还能享受到老师们的保护，还能与老师和同学们一起保护剩下的食物。
　　虽然数量不多，但至少还能再多活几天。
　　可如果让他离开学校的话，他简直不敢想象他还能不能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张超犹豫了会，最后还是说出了放在心里很久的话。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们出去后有空的话，可以帮我看下我妈……我妈还活着吗？”
　　夏天、白溪清：“……”
　　“我们家就在对面小区32栋503房，很近的。”
　　“如果她还活着的话，你们就帮我点个烟让我看到就行。”
　　他没有勇气离开学校，但他还是希望夏天和白溪清能帮他确认下母亲是否还活着。
　　夏天看了眼白溪清，没有直接回答张超的请求。
　　张超见他们犹豫，着急解释：“你们不去也没关系的，你们去你们要去的地方就行。”
　　张超哽咽道：“这么长时间了，我，我也不知道，她还活没活着，或许她……她已经死了也说不定……”
　　夏天双眼发红，不知道该说什么去安慰张超，也不知道该不该答应他。
　　可如果答应了，就是给了张超一个希望。
　　可这希望却不一定能……
　　“……”
　　张超咬着嘴唇看着夏天和白溪清，尽量不让自己哭得太大声，引起学校里其他人的注意。
　　夏天闭了下同样干涩得哭不出眼泪的眼睛，轻声道：“张超，以后有缘的话，我们再见了……”
　　张超声音颤抖：“好，你们注意安全，以后我们一定要再见。”
　　“……”
　　夜色慢慢聚拢在天幕中，正是天将暗未暗的时候。
　　张超安静地看着夏天和白溪清两人的身影慢慢隐入黑暗之中，前往他们都不知道的，未来是何物的黑暗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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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
　　夏天先是跟着白溪清去了白溪清在学校对面租的房子。
　　白溪清爸妈经常不在家和他一起住，家在市区，白溪清爸妈索性在学校对面租了套房子，让他自己一个人住。
　　租的房子和张超他们家是在同一个小区。
　　房子不大，一房一厅，是个高层公寓。
　　他们避开人群，爬了二十几层的楼梯，最后才终于到了白溪清的房子。
　　一打开冰箱，储存的蔬菜水果早已腐败。
　　两人捡了几个还能吃的，还煮了包泡面填饱肚子。
　　第二天休息好后，他们没有犹豫，默契地去了张超的家里。
　　但……还是来晚了。
　　最后他们还是没有点起那时张超说的信号烟。
　　之后。
　　他们在小区里的高层住宅里找了些能吃的食物，便去了夏天爸妈上班的医院，寻找夏天爸妈的下落。
　　但在漆黑的医院里。
　　他们只看到了堆满在医院门口的尸体，医院里再无一人。
　　夏天在医院门口哭了很久。
　　最终还是离开了。
　　后来，夏天陪着白溪清一路北上。
　　这次他们想去白溪清父母在的学校，想碰碰运气。
　　或许。
　　白溪清父母还活着呢？
　　他们抱着这样的想法，抱着这样的希望。
　　互相依靠，互相扶持。
　　坚持活下去。
　　坚持走到最后。
　　在这期间。
　　他们各自在一场异常的高烧后，觉醒了异能。
　　那时的他们不知道这是什么，他们只知道对方昏迷不醒。
　　他们甚至以为对方会因此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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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怪物出现的第二年。
　　联邦政府成立了。
　　在这场种族灭绝的灾难面前。
　　人类不再以国家为划分。
　　地球上幸存人口多的地区逐渐联合起来，成立了联邦政府。
　　想要联合所有人类一起改变可怕的命运。
　　就在联邦政府成立的第二年，也是怪物出现的第三年。
　　白溪清身上奇怪的异能特征被华夏区的联邦政府发现了。
　　他们邀请他们加入联邦。
　　而他和白溪清却并不想加入。
　　从离开学校独自生活后，他们见到过无数个因为失去社会秩序捆绑后而发狂的人类。
　　他们丑陋。
　　他们可怕。
　　他们让人觉得恶心。
　　他们有的人甚至以保护人类的名义，圈养人类。
　　他们将同类划分成可食用和不可食用的物种。
　　他们饲养人类，并用着比虫族还要残忍，以折磨的方式吃掉人类。
　　他们并没有把人类当作同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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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逐渐地，他和白溪清愈加地不合群，他们变得不再相信任何人，只相信彼此。
　　没有特殊原因，他们都是尽量避开人群独自生活着。
　　在联邦发现白溪清之后的半年不到。
　　联邦政府因为接纳的人员越来越多，成员不断地壮大。
　　联邦政府逐渐放弃礼貌邀请白溪清，采用威胁，想要靠强硬的手段逼迫他们加入联邦。
　　他们不断逃到没有人的地方，但最终还是被发现，然后被迫加入联邦。
　　从那天开始。
　　他们就没在见过对方。
　　白溪清被迫加入科研局，进入科研局地下城后，就从此没有离开过科研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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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后来的统计。
　　怪物出现的那天。
　　也就是虫族。
　　在虫族出现的那天，人类被虫族屠杀了近半数的人口。
　　除了虫族对人类的捕杀，食物缺乏，瘟疫等等因素。
　　剩余的人类数量继续不断地缩减。
　　大量人口死去。
　　虫族和人类的区别。
　　是一种物种等级上碾压式的区别。
　　仅仅依靠人类曾经的武器，根本没办法对虫族有任何的伤害。
　　人类就像是被虫族圈养的生物一样。
　　虫族只会在天亮的时候出现，吃饱后就会消失。
　　兴许是造物主的怜悯。
　　在那糟糕的日子里，因为虫族长期攻击、食用人类的大脑。
　　人类为了生存，未完全开发的大脑逐渐被激发，少数人身体里觉醒出异能。
　　也兴许是人类本身就是地球上最顽强的物种吧。
　　所以人类才会在地球诞生四十六亿年后的今天，成为了地球上最强的生物。
　　因为异能的出现。
　　联邦政府将是否觉醒出异能作为关键。
　　将人类划分为异能者和普通人。
　　按照能力的高低，将拥有异能的人的能力分为E级到S级。
　　而S级是目前最高的等级。
　　异能者。
　　占剩余的人类中不到百分之一的存在。
　　却直接改变了人类对抗虫族的历史。
　　他们有的可以通过控制自己的身体，增强自己运动时的速度和强度。
　　他们有的可以控制水、火等一切元素。
　　他们有的甚至可以控制物体的移动。
　　而在这其中起决定性作用的，是更加稀有的脑部异能者。
　　他们创造出让人无法想象的科技发明。
　　他们带领着新世纪的人类走向可见的未来。
　　而白溪清恰恰就是脑部异能者。
　　在那场高烧后，白溪清觉醒了脑部异能。
　　这对于白溪清来说，除了自己的头发变白外，他并不觉得自己的身体多了什么的变化。
　　他也没感觉自己变得更聪明，他只觉得自己思考的速度变得更快了而已。
　　白溪清因为脑部异能者的身份，被联邦强行收押，关在科研局，从此与夏天失去联系。
　　直到后来。
　　以金属腕带作为载体的天网终端被研发出来。
　　天网可以不通过信号基站，不被距离、空间而限制，也能联系到对方。
　　时隔一年，他们才终于听到对方的声音，看到对方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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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后。
　　夕阳霞光辉煌。
　　地面上的每一处泥坑都被映照得璀璨如星尘。
　　夏天拿着行李独自站在田野上，等待陈家村的负责人来接他。
　　如果这是一部小说，十年的时间或许只是简单的几个字。
　　但对夏天来说，这是他漫长的十年人生啊。
　　他光是为了活下去就花费了所有的精力。
　　联邦政府成立以后。
　　建立了数个地下城提供给人类居住。
　　所有人的起居生活都要在地下城里完成。
　　所有人按照联邦政府对他们的要求，严格完成每个人的任务。
　　成为人类与虫族对抗中不可或缺的棋子。
　　在从不会被太阳照射的地下城里。
　　也就只有联邦军部的军人们，才被允许离开地下城。
　　在太阳光下，消灭虫族。
　　那年，夏天因为治疗系异能被安排在了联邦特殊治疗局里工作。
　　有时候他也会离开前线的地下城基地。
　　前往最前线。
　　为受伤的战士们提供治疗。
　　但他却从未像现在这样过。
　　没有任何的防备，没有任何的害怕。
　　就这样站在太阳底下。
　　安静地感受落日挥洒在自己身上时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