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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hapter 4 ...

  •   飞机落地南岛时,天色已然黑蒙蒙一片。

      夏习习揉了揉发酸的脖颈,在周憬之虎视眈眈的视线下,发着懵走下登机梯。

      半梦半醒间,她忍不住埋怨,“周憬之,都怪你!”

      她置气回头,生气道:“你在飞机上把我当犯人,想押送到最南边流放啊?!”

      周憬之不接茬。

      他的声音从风里飘来,“看脚下。”

      舒适宜人的风拂面而来,夏习习回头看向楼梯。

      前方上上下下人头窜动,正成着有序的队列下楼。她一把拎起随风张扬的裙摆,一步一步扶着扶手往下走。

      吸了吸鼻子。

      海风独有的咸味钻入鼻腔。

      她舒服得深呼一口气,自然的味道,也是她最最喜欢的那一类。

      脑子也随着气味逐渐清醒,记忆随之复苏。

      夏习习下楼步伐越来越慢,她逐渐回想起飞机上发生的事情。

      她越想越气,越气越想。

      飞机上,周憬之嫌她吵还不够,一路上一直捂住她的嘴。除非她说口渴要喝水,其他时间,手决不松开。

      等夏习习以为他终于睡着,捂在脸上的大手,好不容易松动时——

      她刚一抻脖子,也就挪开那么一丝丝、一毛毛的脸,他的手就追着又捂了上来。

      这人完全就是在装睡!

      捂嘴够吗?他还不够!

      捂她脸还不满意,又嫌她坐着老动弹,不老实,圈住她脖子,把她的头按他的肩膀上,直接就是一个强制关机。

      嘴被捂着,脑袋被架着。

      她郁闷得要命。

      动也动不了,嘴也张不开,她只得睡觉。

      虽然,她后半程能他的手臂充当U形枕,脑袋有他支着,不会乱歪,虽然,她也确实睡得很香。

      但是,这些都不可以作为他捂嘴不让她说话的理由!

      夏习习越走越生气,脚下的白绑带木底凉鞋,哒哒哒能在停机坪跺个不停。

      越气越想,越想越气。

      她停下脚步,愤愤看向走在前面的男人背影。

      然后——

      两掌对合,交相握紧,食指中指伸出,猛地戳向周憬之后背。

      “嘚!小小歹徒,吃我一剑!!”

      软手戳上结实后背。

      夏习习完败。

      即刻痛到飙出眼泪。这次不是空气泪,是真的眼泪。

      “啊啊啊,我的手!!”夏习习松开手,疯狂甩了起来。

      “痛痛痛痛!”她两眼泪汪汪,“周憬之,我讨厌你!”

      周憬之走在前面,头也不回。

      “自作自受。”

      夏习习瞬间停下动静。

      她的大拇指小拇指无名指,紧紧握着被戳痛的手指。

      她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比望玉市冬天还要冰冷的话他怎么说得出口?

      “周憬之。”

      “你一点都不关心我就算了,你怎么还能说出这么滴水成冰、冰雪严寒、寒气刺骨的话呢?!”夏习习嘴唇发抖,抖得夸张,“我真的伤心了。”

      周憬之已然走进行李提取大厅,拎下二人的四个行李箱,逐个放上推车。

      得空一回头,就见她扭过脸,故意不看他。

      肩膀夸张地一耸一耸。

      随地大小演,演得浮夸就算了,乱凑成语就为了成语接上龙,除了她也是没谁。

      周憬之有时候真想敲开她的脑袋,看看她脑子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

      周憬之没搭话,径自放好所有箱子,接着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白色的小方包。

      “过来。”

      夏习习正恼怒着周憬之的绝情。

      一听周憬之就甩出这冷酷的两个字,立马原地站定。

      她扭过头,背对周憬之。

      “你让我过来我就过来?我不要面子的吗?!”

      她抱起手,一扬下巴,倔道:“我就不!”

      语毕,她只觉不满表达得还不够,于是重重跺脚。

      这双鞋里不知道装了什么满炸鞭炮。

      “啪——”尖锐响亮的一声,响彻行李转盘区。

      夏习习也没料到自己鞋子这么猛,她偷偷转了转眼,心虚地看向周围。

      呼,还好传送带运作的声音巨大,她的跺脚声其他人都没有被吓到。

      除了周憬之。

      他离她最近,爆炸声耳边响起,一清二楚。

      周憬之额角青筋重重一跳,手中捏着的肌贴被一剪刀剪歪。

      他看向夏习习。

      她却扭过头,刻意不看他。

      嘟着嘴,嘴翘得能挂两瓶酱油。

      周围取行李箱的人渐少,直至清空。

      履带板接替卷绕的速度渐变缓慢,最后“坎宕——”一声,履带也停了。

      偌大的行李提取大厅,除了工作人员,就只剩下他们二人。

      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夏习习还保持着抱手扭头姿势,过了好一会,她还是没听到身旁有动静。

      她莫名有些小伤心。

      她都站好久了,他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他该不会是把她扔机场,自己先走了吧?

      夏习习心里一咯噔,赶紧回头,只见周憬之站在三米开外,低头手里还在捣鼓着什么东西。

      夏习习瘪嘴。

      他这人怎么这样,一点都不在意她!

      他手里的东西,难道比她受伤的手更重要吗?

      没过一会,他终于动了,朝夏习习走来。

      他清泠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手给我。”

      夏习习抬眼,他垂着眼,表情淡淡的。

      虽然,她看不出他是什么心情,不过她最会的就是顺坡下驴,她心情一秒转好,美滋滋递过右手。

      哎,她就说嘛,当然是她更重要!

      “两只。”

      夏习习乖乖伸左手,过了会又偷偷抬头想看看他的反应。

      结果他根本没看手。

      低头在看她。

      骤然对上视线,周憬之只见闹腾精终于不闹腾。

      上飞机前,扎得漂漂亮亮的双麻花辫,早已因为不老实的动静,松散了好几缕,别着的草莓熊发卡,歪歪扭扭挂在左侧辫子上。

      脸颊两侧还留有泪痕,表情却乖觉,眼尾通红,浓黑的眼珠子直溜溜望着他,一眨不眨。

      他心跳忽而空了一拍。

      原本航站楼里如潮水般涌进他双耳的白噪音,霎时褪去。

      只有心跳的声音,咚咚作响。

      咚——

      咚——

      周憬之狼狈低头,伸手悬扶起她的手,他垂着眼,想要仔细盯着,检查她的手。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手像是隔着层薄雾,他怎么也看不清。

      “周憬之?”

      “周憬之。”

      “周憬之!”

      他意识逐渐回来,静静看向她。

      “周憬之,你手怎么这么抖?”

      夏习习看着周憬之突然低头,扶着她手一动不动,然后又抬头莫名盯着她。

      ???她满脸问号。

      于是,她举起双手,竖起两根手指。

      “我两根中指,红得就这么不明显吗?”

      “……”

      周憬之情绪一瞬收回,面无表情。两指关节屈起,抬手给她的头一个爆栗。

      “夏习习,谁教你比这手势的?”

      被赏了一榔头,夏习习终于老实了。

      但也只是屈服于暴力淫威之下的,假装老实。

      夏习习好气,为什么周憬之和老嗲一样,都喜欢打她!一个喜欢打她手板,一个要敲她脑袋,再多来几个,她身上还会有一块安全地吗?!

      夏习习不开心地撅起嘴。

      被他箍着手腕,强迫悬放着的手,收又收不回。

      她于是侧过头不看他。

      悬了好一会,她手都酸了,才感觉手上有细细痒痒的动静。周憬之真是慢死了。

      “周憬之你——”就在此时,夏习习嘴急速一转弯,噎在喉咙里。

      她脑子里回响起大师绝技。

      于是她半是撒娇半是埋怨,“哎呀,老公,你还要弄多久。”

      “人家手都酸啦。”

      又是一个爆栗。

      “……”周憬之后牙槽咬紧。

      “啊啊啊!周憬之你干嘛老打我啊?”

      夏习习手被他锢住,她连揉头的资格都被他剥夺。只能抬头望天,让空气眼泪不从眼里滑落。

      怎么会这样……大师教她的招数,怎么一点都不灵了。

      周憬之没空理她,他正拿起剪成条状的肌贴,以交叉网格状,在她两根中指上贴出密密麻麻的菱形小格。

      “好了。”

      冷冷扔下这句话,周憬之走去推行李箱。

      夏习习举起双手,不可思议地看向自己的中指。

      她的两根纤细、漂亮、嫩滑的中指,被他用亮黄色的胶带,贴成了网格状的竖条大菠萝。

      “周憬之,你是不是在打击报复我?!”夏习习大崩溃,“我纤细、柔美、光滑而璀璨的手指,今夜已离我而去。”

      夏习习接着超大声啜泣,“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你!我只是一个爱漂亮的小女孩,我做错了什么让你要这么对我?”

      “还不走?”周憬之不接茬,冷冷道:“现在凌晨一点,你也不怕身后有鬼?”

      夏习习吓一激灵,立马停演,飞快把菠萝手抛之脑后。

      这回她可不敢再东走西走,赶忙直线追上周憬之。

      “大半夜的你能不能不要说这种话?!”她捏着周憬之短袖衣角,欲哭无泪,“很吓人的好不好?”

      夏习习东看看西看看,总感觉航站楼里冷风嗖嗖。

      她摸了摸手臂,身子一哆嗦。

      “我晚上要是不敢一个人睡,那你就完蛋了!”

      凌晨三点。

      他还真完蛋了。

      倒不是她不敢睡。而是他,没地睡。

      他躺在她身侧的单人床上,一个翻身随时就能掉下床。

      有时候,真觉得自己作茧自缚,嘴贱逗她干什么。

      这下好了她真的不敢一个人睡,凌晨一点抱着带来的一只紫色兔子玩偶,敲开他的房门。

      那双巴巴看着他的眼,他怎么去拒绝?

      说来说去,始作俑者,不还是他?

      等她自来熟溜进他房间,一把掀起他的床铺发现他的床果然由两张单人床拼成后,他更是连拒绝的理由都没了。

      只好在她期盼的眼神下,认命地拆分开来,一人一张。

      他辗转睡不着。

      周憬之侧过脸,看了眼隔壁窄床。

      对她来说倒大小合宜,还有空余。

      她穿着薄薄的睡裙,抱着从家里带来的粉色花边薄毯,睡姿七仰八叉,睡裙凌乱,露出白色蕾丝边角。

      他嘴唇紧抿。

      夏习习,就这么对谁都这么不设防?

      铺满大半墙面的黑影掠动。

      他拎起被她踢在床尾的薄毯,覆住。站在床头,静静凝着她恬静的睡颜。

      她眉目软和,睫毛浓黑。

      呼吸声轻浅浅,嘴唇微微嘟起。

      像是白日里的余气未消,还要延展到夜梦里。和白日里的捣蛋鬼,和高中的贪睡鬼,简直两模两样。

      坐回床脚时,周憬之感觉有些闷沉。

      过了许久。

      忍不住轻纾一口气。

      恰在此时,灿蓝的月光透过酒店玻璃窗,扑洒在他脸上。借着高挺笔直的鼻梁,顺着棱角分明,薄刻的唇峰,从脸中央处正正破开一条分界线。

      半蓝半黑。

      他借着月光抬起右手。

      透过掌心纹路,他看到了残存的呼吸热度。

      他紧紧攥住,复又松开。

      他不自禁又偏过头,看了眼她侧对着他,不设防的睡颜,莫名起了层淡淡的怒意。

      如果,他没有赌这把。

      如果……和她组队的不是他。

      那她敲开的这门,会是谁的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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