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对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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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入秋，窗外梧桐叶落得悄无声息，阳光透过窗帘缝，浅浅洒在床沿。
江沉砚睡得安稳，眉头舒展，睫毛在眼睑下投出细浅的影。连日赶项目熬到后半夜，难得今天没课，总算能补个觉。直到一只温热的小手轻轻拍在他脸颊上，声音软糯带点雀跃:“沉哥，醒醒呀。”
江沉砚缓缓睁眼，视线还蒙着层雾，先撞进林屿听笑得弯弯的眼睛里。“怎么了？”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才十点，不再睡会儿？”
“不能睡啦。”林屿听跪坐在床边，小手还搭在他脸上，眼神神秘兮兮的，“沉哥快起来收拾，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江沉砚挑眉，眼底藏着疑惑，却还是乖乖坐起身。
睡衣领口微微敞开，林屿听目光不经意扫过，脸颊悄悄发烫，连忙拉他的胳膊:“去了就知道，快嘛，晚了就不好了。”
看着他急乎乎的样子，江沉砚失笑，任由他拽着起身。洗漱、换衣服不过十分钟，米白色薄毛衣配深灰色休闲裤，褪去了冲锋衣的凌厉，多了几分温和。
林屿听早收拾妥当了，正蹲在地上摸奶茶的头，见他出来，立刻抱起猫塞进他怀里，又攥住他一只手:“走吧，出发啦。”
江沉砚下意识抱紧奶茶，跟着他往外走。奶茶在他怀里很安分，圆溜溜的眼睛转了转，蹭了蹭他的胳膊。“慢点走，别急。”他无奈叮嘱，脚步刻意放慢，配合着林屿听轻快的步调，“路上要不要买杯奶茶？”
林屿听脚步顿了顿，眼睛亮了亮，又摇摇头:“不了，先去那个地方，回来再喝。”他凑近江沉砚耳边，声音压得更低:“那个地方比奶茶还重要。”
江沉砚眼底的笑意更深，没再多问，只握紧了他的手。
林屿听一路牵着他，遇到遛弯的阿姨礼貌打招呼，声音软软的:“张阿姨早呀。”
阿姨笑着应着，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又瞥了眼江沉砚怀里的奶茶，打趣道:“带小猫出门呀？屿听长得越来越俊了，沉砚要好好照顾人家。”
林屿听脸颊微红，往江沉砚身后躲了躲，江沉砚笑着回应:“知道的阿姨，我们会的。”
二人打了车，林屿听挨着他坐下，手还紧紧牵着，手指无意识地蹭着江沉砚的掌心。
“紧张？”江沉砚低头问他，气息拂过他的耳廓。
“有一点。”林屿听坦诚点头，眼睛盯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怕沉哥不喜欢我准备的东西。”
“屿听准备的，我都喜欢。”江沉砚轻声安抚，指尖捏了捏他的手背，“上次你给我织的围巾，线团都缠成一团了，我不也天天戴？”
提起那围巾，林屿听更不好意思了:“那不是第一次织嘛，针脚都歪了。”
“歪了才特别。”江沉砚笑，“别人想要还没有呢。”
林屿听抿着嘴笑，心里的紧张散了些，偶尔凑到他耳边说句悄悄话:“到了要闭眼，我带你过去。”
江沉砚点头应下，眼底满是纵容。
半小时车程，车窗外的风景渐渐从高楼变成了稻田。金黄色的稻穗在风里晃，偶尔能看见农家小院爬着牵牛花，空气里是泥土和青草的味道。
林屿听靠在江沉砚肩膀上，嘴角一直挂着浅浅的笑:“你看，这里的天是不是比市区蓝？”
“是。”江沉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风也舒服。”
“以后我们可以常来。”林屿听轻声说，“你忙完项目，我没课的时候，带着奶茶，在这里待一天。”
“好。”江沉砚应着，心里已经开始盘算下次来要带些什么——林屿听喜欢的小蛋糕，驱蚊液，还有他念叨了好久的野餐篮。
下车后，两人沿着乡间小路走了十分钟，树林深处露出座木质木屋。屋前有片小草坪，放着桌椅和秋千，看着安静又清净。
“到啦。”林屿听停下脚步，转头对江沉砚说，“闭眼，我带你进去。”
江沉砚依言闭眼，被他牵着往前走，能听到脚下踩过落叶的沙沙声，还有林屿听轻快的呼吸声。直到被按在木屋的椅子上，才听到他说:“可以睁眼啦。”
木屋陈设简单，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桌子，墙壁上挂着几幅风景油画——是林屿听上次采风时画的。“上次采风偶然发现的，没人来。”林屿听蹲在他面前，眼睛亮晶晶的，“我提前过来打扫过了，你喜欢吗？”
江沉砚看着他眼里的期待:“很好看，喜欢。”他顿了顿，补充道，“比我想象中还要好。”
林屿听脸颊微红，把奶茶放在他腿上:“你等我下，我去拿点东西。”
没一会儿，他端着托盘进来，两杯蜂蜜水，一盘切好的水果。递水给江沉砚时，他手指微微蜷着，眼神有点闪躲:“沉哥，你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江沉砚指尖摩挲着水杯，眼底闪过了然，声音温柔得像风:“记得。两年前的今天，你在酒吧里面一个人喝闷酒。”他回忆起当时的场景，忍不住笑，“要不是薇薇告诉我，我才能及时赶到，你当时还哭了。”
“我那是太伤心了，我以为你真的讨厌我，不喜欢我了。”林屿听急忙解释，脸颊更红了，“我没想到你和玥云居然合起伙来‘设计’我，害我白白喝了几杯酒。”
“怎么会不喜欢你？”江沉砚看着他，眼神认真，“第一次见你，是在学校的长椅上，你眯着眼睡觉，那时候就觉得，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林屿听低下头，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扬，手指搅着衣角:“我那时候也醒了，在旁边偷偷看了你几眼，心里还在想这学校的学长怎么都这么好看。”
两人相视一笑，过往的青涩与悸动，在这一刻悄然蔓延。
林屿听放下水杯，双手放在桌上，语气渐渐认真:“这两年，一直都是你照顾我。我第一次上台汇报演出，紧张得一晚上没睡，是你把谢老师的戏服带了过来；我快考试了，你每天都会找时间给我补习，整理笔记；同居后，家里的家务你都不让我碰，我想洗碗，你说怕我摔了，我想拖地，你说我腰不好，连衣服都是你帮我叠得整整齐齐……”
他说着，声音轻轻的，却带着实实在在的暖意，“沉哥总把最好的都给我，什么事情都替我考虑好，我好像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乖乖待在你身边就好。”
江沉砚伸手握住他的手，指尖蹭着他的手背，声音温柔:“我愿意照顾你。你学戏已经够辛苦了，早起练声、压腿，身上总带着伤，我只想让你在我身边能轻松一点，不用受委屈。”
“可沉哥，感情是双向的呀。”林屿听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脸颊有点红，却异常坚定，“我不想总做被动接受的那个，我也想对你好，想为你做点什么，想让你知道，你也可以依赖我。”
说完，他起身从背包里拿出个毛茸茸的米白色盒子，上面缀着几个小绒球，看着格外可爱。捧着盒子坐回对面，他深吸一口气，手指微微颤抖着打开盒子。
红色绒布上，两枚金戒指静静躺着。款式简单，只有一圈细纹路，内侧各刻着两个字母——“JCY”和“LYT”。阳光落在上面，折射出柔和的光，不刺眼，却暖得人心头发颤。
江沉砚愣住了。他知道林屿听会为纪念日准备惊喜，却从没料到，会是戒指。这小小的物件，承载着的是相守一生的承诺，太重，也太意外，让他心里忽然涌满了说不清的感动，密密麻麻地裹着心脏。
“这是我定制的。”林屿听拿起刻着“LYT”的戒指，小心翼翼放在他手心，戒指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他的声音也带了点颤，却很清晰，“我知道沉哥不缺这些，你能给我买很多贵重的东西，可这不一样。”他顿了顿，眼神认真得不像话:“这戒指的钱，是我自己赚的。上次全国戏曲院校的比赛，我得了一等奖，有笔奖金；还有以前跟着谢老师去参加商业演出，出场费虽然不多，但我攒了很久。”他抬手挠了挠脸颊，补充道，“我还跟着学姐学做了手工簪子，卖了几个，凑够了钱才去定制的。”
虽然林文渊和叶知秋给了林屿听很多钱，但是他就是想靠自己的能力去赚，不想总是依赖他人。
江沉砚的心猛地一软。他知道林屿听学戏有多辛苦，压腿时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也不肯放弃；练声练到嗓子沙哑，只喝口水又继续；为了比赛，连续一个月每天只睡四个小时，反复打磨每一个唱腔、每一个身段。那些他攒下来的钱，是汗水和坚持换来的，却没用来买自己喜欢的戏服料子，反而给了自己一枚戒指。
“我想用心给你准备一份礼物，一份只属于我的、独一无二的礼物。”林屿听看着他的眼睛，眼底闪着细碎的光，“沉哥，谢谢你这两年一直陪着我，包容我的小脾气，迁就我的习惯，在我迷茫的时候给我鼓励，在我难过的时候陪着我。我知道我有时候很粘人，还会耍小性子，可你从来都没有怪过我，一直对我那么好。”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些，却更真挚:“我想和你一直走下去，不管未来会遇到什么困难，不管有多少人不理解，我们都能一起面对，一起克服。我想让这枚戒指，见证我们的感情，告诉所有人，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
江沉砚没说话，只是伸出手，将他紧紧拥进怀里。他能感受到林屿听单薄的肩膀微微颤抖，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馨香，混合着青草和阳光的味道，那是让他安心的味道。
“傻瓜。”他的声音有点哑，带着压抑不住的感动，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我很喜欢，真的很喜欢这份礼物，喜欢到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低头，在林屿听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温柔的吻，吻去他眼角悄悄滑落的泪珠:“你以为你只在被动接受吗？不是的。”
江沉砚拿起那枚刻着“LYT”的戒指，戴在自己的无名指上，大小刚刚好，贴合着指腹，温暖的触感蔓延开来。他又拿起另一枚，执起林屿听的手，轻轻套在他的无名指上，金戒指衬着他白皙纤细的手指，格外好看。
“你也会记得我所有的喜好，我不吃香菜，你每次点餐都会特意叮嘱；我熬夜赶项目，你也会打电话给我让我休息，陪我到很晚，哪怕自己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你织的围巾，虽然针脚歪歪扭扭，可我冬天天天戴，舍不得摘……”
江沉砚握紧他的手，十指相扣，让两枚戒指紧紧靠在一起，彼此的温度相互传递:“屿听，在这份感情里，我们是平等的。你为我做了很多很多，只是你自己没察觉而已。我照顾你，是因为我爱你；你对我好，也是因为你爱我。我们都在为彼此付出，都在用心守护这份感情。”
林屿听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温柔的话语，心里的紧张和不安渐渐消散，只剩下满满的幸福和感动。他抬起头，泪眼汪汪的，嘴角却笑得很甜:“真的吗？我也有对你好吗？”
“当然。”江沉砚低头，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尖，语气宠溺，“你是我这辈子收到过最好的礼物，比这枚戒指还要珍贵。”他低头吻住他，这个吻温柔又缠绵，带着浓浓的爱意和珍惜。
林屿听闭上眼睛，伸出双臂，紧紧抱住江沉砚的脖子，回应着他的吻。奶茶在两人中间蹭了蹭，叫了一声，像是在抗议被忽略，又乖乖窝在他们怀里睡了。
小木屋里静悄悄的，只有彼此交织的呼吸声和奶茶轻微的呼噜声，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身上，暖洋洋的。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缓缓分开。林屿听的脸颊通红，眼神迷离，嘴角还带着未散的笑意。
江沉砚看着他可爱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伸手替他理了理额前的碎发:“饿不饿？我带了吃的，我们去外面野餐。”
“好呀。”林屿听点点头，眼睛亮晶晶的，盯着手上的戒指看，“这戒指真好看，我以后天天戴着，睡觉都不摘。”
“好，不摘。”江沉砚笑着应下，从背包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野餐垫和食物，拉着林屿听走出了小木屋，来到屋前的草坪上。他把野餐垫铺在草地上，又把食物一一摆出来:三明治、切好的草莓和芒果、林屿听喜欢的抹茶蛋糕，还有一瓶鲜榨果汁。“沉哥怎么知道我想吃蛋糕？”林屿听惊喜地问。
“你前几天刷手机的时候，盯着蛋糕图片看了好久。”江沉砚递给他一把小叉子，“特意给你买的，低糖的，不怕腻。”
林屿听拿起一块蛋糕，喂到江沉砚嘴边:“沉哥，你先吃。”
江沉砚张口吃下，又拿起一颗草莓，喂给林屿听:“屿听也吃，多吃点水果。”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吃得不亦乐乎。奶茶在野餐垫上跑来跑去，偶尔停下来蹭蹭他们的腿，或者叼起一小块草莓，跑到一边慢慢吃。
秋风轻轻吹过，带来阵阵稻穗的香气，树叶沙沙作响。林屿听躺在江沉砚的怀里，看着手上的戒指，忽然轻声说:“毕业以后，我们去领证好不好？”
江沉砚的动作顿了顿，转头看向他，眼神温柔又坚定:“好。等我们毕业，就去‘领’证。”他想了想，补充道，“我们还可以去拍一套婚纱照，就来这里拍，背景是稻田和木屋，肯定很好看。”
“真的吗？”林屿听眼睛亮了起来，“我还想邀请玥云他们，办一场小小的婚礼，不用太隆重，只要重要的人都在就好。”
“没问题。”江沉砚握紧了他的手，戒指的触感清晰而温暖，“婚礼上，你要唱京剧给我听，就唱你第一次在宁中表演唱的那一段。”
“好呀。”林屿听笑得更甜了，“我还要给你唱《牡丹亭》，唱‘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就像我们的感情一样。”
“嗯。”江沉砚低头，在他额头上印下一个吻，“我会一直听着，听一辈子。”
“那沉哥以后不能欺负我。”林屿听仰头看着他，眼神带着点小撒娇。
“不欺负你，永远都不。”江沉砚失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你说东我不往西，你说吃甜的我不吃咸的。”
“才不用呢。”林屿听摇摇头，“我们互相听对方的，你累了我照顾你，我难过了你安慰我，我们一起做家务，一起做饭，一起养奶茶，一起慢慢变老。”
“好，一起慢慢变老。”江沉砚握紧他的手，十指相扣，两枚戒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映着他们相视而笑的脸庞。
没有多余的修饰，只有彼此眼底的温柔和相守一生的决心，像这秋日的光，平和又绵长，悄无声息地漫过时光，温暖了往后的每一个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