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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生日 ...

  •   春节的热乎劲儿还没完全散,宁城的街上偶尔还能瞅见点年味儿,像灶膛里没烧干净的火星子,忽明忽暗的。

      可高三下学期已经实打实开始了,教室里的气氛说不出的压抑,混着股子焦虑、累得慌的劲儿,还有点破釜沉舟的意思。

      黑板旁边的倒计时牌就悬在那儿,跟块石头压在人心上,每天数字少一个,所有人的心都跟着揪一下。

      开学后的第一个周六,清源茶饮靠窗的老位置。

      林屿听咬着笔杆,眉头紧锁,面前摊开的数学模拟卷最后一道大题让他无从下手。

      艺考复试的专业曲目还在反复打磨,文化课的压力与日俱增,他感觉自己的精力快要被榨干。

      对面的江沉砚指尖在笔记本电脑键盘上快速敲击,处理着大学课题的后续。他偶尔抬眼,目光掠过林屿听苦恼的侧脸,然后不动声色地将自己手边那杯没动过的、温热的蜂蜜柚子茶推了过去。

      店门上的风铃“叮铃”一响,郑玥云裹挟着一身室外的寒气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一屁股坐在林屿听旁边的空位上,冻得通红的双手用力搓了搓。

      “可算找到你们了!”他压低声音,却难掩兴奋,用手肘碰了碰林屿听,“喂,寿星公!别算了!抬头,看日历!下下周六,二月二十二,是什么黄道吉日,想起来没?”

      林屿听被他一撞,笔尖在草稿纸上划出一道歪斜的痕迹。他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眨了眨因为长时间专注而有些干涩的眼睛:“啊?什么?”

      “生日啊!你的十八岁大寿!”郑玥云几乎是恨铁不成钢,“成人礼!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你以后可以正大光明地去网吧了!虽然你也不去……”说完他自己先乐了。

      林屿听这才恍然,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日期。确实,距离那个被各种考试淹没在记忆角落的日子,只剩下不到十天了。时间过得真快,快到他几乎无暇去思考“十八岁”背后蕴含的意义。

      “哦……生日啊。”他应了一声。

      “什么叫‘哦’?这可是成人礼!一辈子就一次!”郑玥云对他的反应很不满意,声音不由得拔高了些,引得旁边几桌人侧目,他赶紧又压下去,“必须得好好办!观溟哥和楚煜哥呢?他们肯定得回来给你镇场子吧?”

      提到两位学长,林屿听脸上才浮现出真切的笑意。“观溟哥上周就发消息确认时间了,说项目再忙也一定准时到。楚煜哥……”他顿了顿,想起楚煜在发的那些夸张的语音,“他还在国外拍那个什么丛林探险的纪录片,信号时好时坏,但也说了,就算骑豹子也要赶回来。”他学着楚煜那不着调的语气,眼里带着暖意。

      “够意思!”郑玥云用力一拍大腿,“那就这么定了!咱们得策划一下,是去包个厢好好搓一顿,还是在你家搞个温馨点的派对?薇薇说她可以负责布置和甜品台!”他转头看向刚轻轻放下书包、在他们对面坐下的阮薇薇。

      阮薇薇温柔地笑了笑,点点头:“嗯,我都行。屿听,你喜欢哪种?”

      林屿听听着朋友们热切的讨论,心里暖融融的。被人在乎、被人惦记的感觉,总是能驱散备考带来的些许阴霾。他弯起嘴角:“我都行,听你们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看着街边光秃秃的梧桐树枝在风中轻轻摇曳。

      “江大神,”郑玥云又把目标转向一直沉默的江沉砚,挤眉弄眼,“你呢?准备给我们寿星献上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礼?透露一下呗?让我们也开开眼。”

      江沉砚敲击键盘的手指未停,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从喉间溢出一个平淡的音节:“嗯。”

      “嗯是什么意思?”郑玥云不依不饶。

      “在想。”江沉砚终于吝啬地多给了两个字,视线依旧停留在屏幕上。

      林屿听连忙打圆场,伸手拉了拉郑玥云的袖子:“玥云,真的不用什么特别贵重的礼物。你们能来,能陪我一起过,我就最高兴了。”他说得诚恳,眼神清澈。对于物质,他从小就没有太多执念,林家提供的生活让他不必为这些烦恼,他更珍视的是情感上的联结和陪伴。

      郑玥云却摆摆手,一副“你不懂”的样子:“那不行!十八岁哎!意义非凡!必须隆重!”他又开始和阮薇薇兴致勃勃地讨论起菜单、蛋糕款式和要不要请个小型乐队之类的夸张想法。

      林屿听听着耳边朋友们热烈甚至有些吵闹的规划,嘴角噙着笑,心底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忐忑。他低下头,无意识地用中性笔的笔尖,在草稿纸的空白处反复戳着,留下一个个越来越深的、洇开的蓝色墨点,如同他此刻有些紊乱的心绪。

      爸爸妈妈……今年,会回来吗?

      这个盘桓在心底多年的问题,在这个特殊的、被标记为“成人”的时刻,变得格外尖锐和清晰。他的童年、少年时代,是由爷爷奶奶的陪伴、小叔闹腾的恶作剧,以及空荡荡的、缺少了某些身影的餐桌拼凑而成的。

      小学毕业典礼,他作为学生代表发言,台下坐着奶奶和小叔,唯独少了那两双他最想看到的、带着骄傲笑意的眼睛。第一次在市级戏曲比赛获奖,捧着奖杯,电话那头是父母欣喜却带着电流杂音的祝贺,以及那句熟悉的“下次一定回来给你补上庆祝”。中考放榜,他考上了重点高中,收到的是一份昂贵的、从国外寄来的礼物,和一张写着“宝贝真棒,爸爸妈妈为你骄傲”的卡片。

      “下次一定”。

      “尽量抽空”。

      “项目到了关键阶段”。

      这些词语,将他那些小小的期盼牢牢罩住,既保护着不让他彻底失望,又清晰地让他感受到那份无法触及的遗憾。

      十八岁。跨越未成年与成年的分水岭。他们……会为了这个“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童年终结仪式,暂时放下地球另一端那些“至关重要”的图纸、会议和进度,穿越千山万水,回来吗?

      这个念头一旦破土,便疯狂滋长,让他呼吸都变得有些小心翼翼。

      “屿听?屿听!”郑玥云的声音把他从越陷越深的思绪中猛地拉了回来,“你发什么呆呢?快说说看啊,你到底想怎么过?在家还是出去?给个准话!”

      林屿听倏然回神,对上三双望着他的眼睛。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试图掩饰刚才的失态:“我……我真的都行,你们决定就好,怎么样我都喜欢。”他放在桌下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宽松卫衣的衣角,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那瞬间的恍惚和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没有逃过江沉砚始终留有一分关注的目光。江沉砚合上笔记本电脑,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他身体微微后靠,目光平静却极具穿透力地落在林屿听身上,等到郑玥云和阮薇薇又开始为“巧克力慕斯还是草莓奶油”争论不休时,他才开口,声音不高:
      “屿听,生日,”他重复了郑玥云的问题,目光锁定林屿听,“有没有特别想要的礼物?”

      问题又回到了原点。

      林屿听抬起头,再次撞进江沉砚那双眼眸。他张了张嘴,那句在心底盘旋了无数遍的“我希望爸爸妈妈能回来”几乎要脱口而出。那不仅仅是一份礼物,那是一个孩子对完整家庭、对父母见证自己重要时刻的最深切的渴望。

      可是,说出来有什么用呢?如果期盼再次落空,那赤裸裸的失望只会更加难堪。他不想让朋友们,尤其是江沉砚,看到他这份看起来有些“矫情”的脆弱。

      他最终还是垂下了眼睫,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摇了摇头,声音轻得像叹息:“真的没有。你们……你们能来陪我,就是最好的礼物了。”他攥着衣角的手,又紧了几分。

      江沉砚看着他低垂的、显得格外柔软驯顺的发顶,没有再追问。他清楚地知道,身边的屿听,最渴望的“礼物”,或许并非任何一件可以用金钱衡量的物品,而是远在重洋之外、那份弥足珍贵却时常缺席的、名为“父母在场”的陪伴。

      之后的日子,像上了发条的陀螺,在题海、排练厅和家之间高速旋转。但“生日”这个即将到来的节点,不断地影响着周围的一切。

      林奶奶开始戴着老花镜,翻看她的美食笔记,念叨着要准备哪些林屿听从小爱吃的拿手菜,反复确认长寿面要用手擀的才够劲道,汤头要熬足时辰。林观溟又打来一次视频电话,背景是深夜大学的宿舍,他仔细确认了航班时间和生日当天的具体安排。楚煜则在信号断断续续的短信,发来他在森林里对着镜头搞怪的视频,用夸张的口型喊着“等我回来嗨皮”,还拍了几张疑似给林屿听准备的、包装得花里胡哨的礼盒照片。

      郑玥云和阮薇薇保持着高度的神秘感,私下里拉了个没有林屿听的小群,每天都在热烈讨论着“惊喜”的细节,从定制的生日帽到秘密排练的一个小节目。

      所有人都记得。

      所有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为他准备着。

      这份密不透风的、来自周遭人的爱意,将林屿听紧紧包裹,让他时常感到幸运和满足。

      然而,心底那份关于父母的、更深切的期盼,也随着生日一天天临近,变得愈发饱满,也愈发脆弱,仿佛一戳即破。

      他发现自己会不自觉地、更频繁地解锁手机屏幕,查看是否有未读的跨国短信或邮件。家里的座机电话偶尔响起,哪怕是在深夜,他也会像受惊的兔子一样从床上弹起,心脏狂跳着冲出去接听,发现是打错的或者推销电话后,那瞬间涌上的失落感几乎要将他淹没。

      有一次,他和江沉砚在市图书馆的自习区。林屿听正在背诵古文,放在桌面的手机屏幕忽然亮起,发出“嗡”的震动声。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一把抓过手机,动作快得带倒了旁边立着的笔。

      屏幕上显示的只是一个新闻APP的推送。

      他眼中那瞬间燃起的光彩,在看清内容后,倏地熄灭了。他默默地把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桌上,重新拿起书,却半天没有翻动一页。

      这细微却剧烈的情绪变化,全部落入了旁边江沉砚的眼中。江沉砚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只是停下了正在书页上批注的笔,伸出手,温热干燥的掌心轻轻覆盖在林屿听放在桌面上、微微蜷起的手背上,停留了足足五六秒。

      “沉哥,”林屿听忍不住转过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他望着江沉砚,眼神里有迷茫,有依赖,还有一丝属于少年人的、对即将到来的“成年”世界的怯懦,“你说……过了十八岁,是不是就真的算长大了?不能再……不能再像小孩子一样,去期待那些可能实现不了的陪伴了?”

      江沉砚转头,迎上他清澈却盛满困惑的眼眸。那里面映着窗外的光,却仿佛蒙着一层薄薄的水汽。他反手,更紧地握住了林屿听微凉的手指,他的手掌宽大,几乎能将林屿听的手完全包裹。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肯定:

      “屿听,独立,和不被重要的人陪伴,是两回事。”他顿了顿,目光深邃,“期待,永远都不是错。”

      林屿听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冷硬面部线条在阳光下显得异常清晰的侧脸,和他眼中那份超越年龄的沉稳与理解。他好像明白了一点,又好像更困惑了。

      生日前三天,一个排练结束后的黄昏。

      林屿听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排练厅,初春的晚风吹在汗湿的背上,带来一阵凉意。他拿出手机,看到了一条来自妈妈的未读语音消息。发送时间是四个小时前,那时他正在专注地练习水袖。

      他的心猛地一跳,指尖甚至有些发颤,几乎是屏着呼吸点开了那条语音。

      “听听,在排练吗?妈妈算着日子,你的生日快到了哦!”妈妈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明显的疲惫,背景音有些嘈杂,像是在办公室,“妈妈这边……唉,项目实在太紧了,好几个节点卡在一起,每天都在连轴转,开会,协调……回国的手续也麻烦,一来一回至少要耽误一周,实在抽不开身……爸爸也是,他刚开完一个跨国视频会议,让我一定要跟你说声生日快乐!他嗓子都哑了……”妈妈努力想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快些,但那丝强行挤出的欢快,反而更凸显了背后的沉重与无奈。

      “礼物我们早就寄出去了,走的国际加急,是你上次视频的时候提过的那个……哎呀,你看我,差点又说漏嘴!要保留惊喜的!”妈妈的声音顿了顿,再开口时,带上了更浓的歉意和心疼,“总之,希望我们的宝贝儿子十八岁生日快乐,健康平安,学业进步,心想事成!等忙完这阵,等这个项目结束,妈妈和爸爸一定,一定好好补偿你!给你补过一个最棒的生日!”

      语音很长,絮絮叨叨,充满了母亲的牵挂和父亲的沉默关怀。林屿听靠在冰凉的瓷砖墙壁上,慢慢地、慢慢地蹲了下来。空旷无人的走廊里,只有他一个人,和手机里循环播放的母亲的声音。

      他把脸深深埋进自己的臂弯里,肩膀微微耸动。良久,他才抬起头,眼眶红得厉害。但他用力地眨了眨眼睛,仰起头看着走廊顶灯刺眼的光晕,硬生生把即将涌出的泪水逼了回去。

      不能哭。十八岁了。要坚强。

      他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悬停了一会儿,然后开始打字,删删改改,最终只发出了一句:

      【谢谢妈!语音收到啦!你和爸爸也要注意身体,别太累了,记得按时吃饭。礼物我很期待!爱你们。】

      他把那句在输入框里反复出现又删除的“你们真的不能回来吗?”死死地锁在了心底最深处,没有发送。连同那失望和委屈,一起咽了回去。

      晚上和江沉砚例行视频时,林屿听努力调动起全部的情绪,表现得比平时更加活跃,叽叽喳喳地说着排练时指导老师又夸他哪个动作有进步,抱怨着数学卷子最后一道大题多么反人类,分享着郑玥云和阮薇薇为生日会准备的那些让人哭笑不得的“惊喜”创意。他笑得很大声,语速很快,试图用这层喧闹的外壳,包裹住内心那片突然塌陷的空洞。

      但江沉砚还是从他过于高亢的声调、偶尔飘忽不定找不到焦点的眼神,以及那笑容底下难以完全掩饰的一丝勉强中,敏锐地捕捉到了异常。

      等林屿听一段话说完,停下来喝水喘气的间隙,江沉砚看着屏幕里他因为说话太快而微微泛红的脸颊,状似随意地、用一种近乎平淡的语气问:

      “今天……收到阿姨的消息了?”

      林屿听喝水的动作顿住了。他握着水杯的手指微微收紧,脸上的笑容迅速消散,只留下些许不自然的痕迹。他垂下眼,盯着杯子里晃动的水面,轻轻“嗯”了一声,声音低了下去:“妈妈说……礼物寄出来了。” 他避重就轻,没有提那个最关键的信息。

      但江沉砚已经明白了。他看着屏幕里那个强撑着平静、却连头发丝都透露出失落和难过的少年,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泛起密密的、细微的疼。他想起林屿听之前问他的那个关于“独立”与“陪伴”的问题。

      “屿听。”江沉砚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生日那天,我会在。”

      很简单的一句话,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夸张的承诺。

      林屿听看着屏幕里江沉砚沉静而专注的目光,那目光里没有怜悯,只有一种沉甸甸的、名为“我在”的笃定。鼻子猛地一酸,他慌忙低下头,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瞬间泛红的眼眶,含糊地、带着浓重鼻音应了一声:“……知道。”

      视频挂断后,江沉砚看着暗下去的屏幕上倒映出的自己模糊的轮廓,沉默了许久。

      他起身,走到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点开一个加了密的文件夹。里面存放着他这段时间,通过各种途径悄然收集、整理的各种素材——有他从林奶奶那里软磨硬泡翻拍来的、林屿听童年时期穿着戏服抹着红脸蛋的珍贵照片;有他拜托林聿淮从家族旧相册里扫描来的、林屿听小时候和父母的合影;有他自己在一次又一次陪伴中,偷偷用手机记录下的、林屿听在舞台上专注表演的侧影,在图书馆安静看书的剪影,甚至是他某次趴在桌上睡着时毫无防备的睡颜;还有他一个字一个字敲下的、与林屿听相关的、重要或琐碎的日记片段……

      他原本准备的礼物,是一本精心编排的、手工制作的成长纪念册。他想用这种方式告诉林屿听,你的过去,有人细心珍藏。
      但现在,他觉得这或许还不够。

      他看着文件夹里那些承载着时光重量的影像和文字,又想到林屿听那双强忍泪光的眼睛,和他对“家”与“陪伴”那份深藏的渴望。一个更具体、更带有未来指向性的念头,在他心中逐渐清晰、成型。

      他想要给的,不仅仅是一份关于过去的温情回溯,更是一份能填补某些当下空缺、指向共同未来的、坚实而温暖的承诺与依靠。一份能让他的少年在感到孤单时,可以触摸到的、实实在在的“家”的感觉。

      他关掉文件夹,打开了另一个文档,开始认真地查询、比对、规划起来。

      而另一边,林屿听洗完了澡,湿着头发趴在卧室的床上。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床头灯,光线温柔地笼罩着他。

      他翻了个身,仰面躺着,抬起手臂遮住自己的眼睛,在黑暗中,轻声地、仿佛立誓般对自己喃喃低语:

      “林屿听,就要十八岁了。”

      “要变得更坚强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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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接下来就是我认为最艰难的部分了——结尾。我一直在思考应该怎么处理才不会烂尾,所以这段时间可能更新频率会降低。感谢!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