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撒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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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好后的第一个夜晚，空气里仿佛都漂浮着甜腻又小心翼翼的气息。
两人在房间里又低声说了许久的话，江沉砚像是要把之前没能说出口的解释和思念都补回来，絮絮叨叨的，虽然逻辑还是有些混乱，但眼神始终亮晶晶地落在林屿听身上。
林屿听大多时候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轻轻“嗯”一声，或者在他情绪又有些低落时，伸手碰碰他的手背，那细微的触碰总能瞬间安抚江沉砚的不安。
直到窗外夜色浓重，蝉鸣都变得稀疏慵懒。
“很晚了，”林屿听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声音还带着一点哭过后的微哑，听起来软软的，“我该回去了。”
“回去？”江沉砚几乎是立刻抬起头，刚刚恢复些血色的脸上又浮现出紧张，他下意识抓住林屿听的手腕，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这么晚了，别回去了。”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和不易察觉的期待，“就……住这儿吧？这样我比较放心。”
林屿听看着他瞬间又紧绷起来的样子，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又有点酸软。他故意沉吟了一下，指尖在江沉砚的手心里轻轻挠了挠，看到他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才慢悠悠地开口:“住下啊……让我想想……”
这时，房间外传来谢玉棠温和的声音:“沉砚，屿听，出来吃点宵夜吧？我煮了冰糖雪梨，润润嗓子。”想必是刚才隐约听到了动静，体贴地没有打扰，此刻才出声。
两人对视一眼，江沉砚率先松开了手，但目光依旧黏在林屿听身上，仿佛怕他跑了。林屿听点了点头:“好，谢谢老师。”
走出房间，来到客厅。电视已经关了，江淮远也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
见到两人出来，尤其是看到林屿听微红的眼眶和江沉砚虽然憔悴但明显放松了许多、甚至带着点依赖性地跟在林屿听身后的神情，谢玉棠和江淮远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眼神，但都默契地没有多问。
“屿听来了，快坐。”谢玉棠笑着招呼，将两碗温热的冰糖雪梨放在茶几上，“晚上排练辛苦了吧？喝点甜的，对嗓子好。”
“谢谢老师。”林屿听乖巧地坐下。
江沉砚立刻紧挨着林屿听坐下，手臂若有似无地贴着林屿听的手臂。
江淮远放下报纸，看向林屿听，语气是一贯的沉稳，但比平时温和不少:“屿听，最近学习紧张，也要注意身体，劳逸结合。”
“谢谢叔叔关心，我会的。”林屿听礼貌回应。
江沉砚目光灼灼地看着林屿听，把自己那碗雪梨往他那边推了推，小声说:“你多吃点，你最近也瘦了。”
这小心翼翼又带着明显占有欲的举动，让林屿听耳根微热，在长辈面前有些不好意思，悄悄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踢他的小腿。
江沉砚被踢了也不恼，反而像是得到了什么回应似的，眼睛弯了一下，收敛了些坐姿，但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微微扬起。
谢玉棠将这一切小动作尽收眼底，眼底笑意更深，柔声道:“屿听，今晚这么晚了，就别来回折腾了，就在家里住下吧？方便一点。”
林屿听还没来得及回答，江沉砚立刻接口，语气带着一丝急切和理所当然:“妈，不用麻烦收拾客房了。”
他看向林屿听，眼神亮晶晶的，带着明晃晃的期待，“屿听……他睡我那儿就行。我那儿床大。”
这话一出，客厅里安静了一瞬。
林屿听的脸颊瞬间染上薄红，在灯光下格外明显。他暗地里掐了江沉砚手臂一下，用眼神示意他别在长辈面前这么口无遮拦。
谢玉棠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看着儿子那副生怕人被抢走的样子，以及林屿听羞赧又无奈的神情，忍不住笑了起来:“行，你们自己商量好就行。”她自然是乐见其成，孩子们和好了比什么都重要。
江淮远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清了清嗓子，没说什么，继续看报纸，算是默许。
刚巧江见月揉着眼睛从楼上下来，打着哈欠问:“妈，我充电器你看到没……”话没说完，她就看到了客厅里的情形，尤其是听到江沉砚那句“睡我那儿”，眼睛瞬间瞪得溜圆，目光在自家弟弟和林屿听之间来回扫视，脸上写满了“我听到了什么”的震惊和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
林屿听被看得更加不自在，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只好低下头，假装专注地小口小口吃着雪梨，含糊地、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嗯。”算是答应了。
江沉砚得到肯定答复，脸上立刻绽放出一个大大的、毫不掩饰的笑容，那笑容驱散了他连日来的阴郁，看起来甚至有点傻气。他殷勤地把自己的雪梨也舀了一勺，递到林屿听嘴边:“这个也甜，你尝尝。”
林屿听:“……” 他在桌子底下又狠狠踩了江沉砚一脚。
江见月看得目瞪口呆，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赶紧假装找东西溜回了楼上，内心疯狂刷屏:我那个高冷面瘫的弟弟呢？被掉包了吗？！
吃完宵夜，又坐着聊了会儿天，主要是谢玉棠关心地问了问林屿听排练和学业的情况，江沉砚就在旁边安静地听着，手指却一直无意识地绕着林屿听衣服的一角。
直到谢玉棠催他们早点休息，两人才起身回房。
江沉砚的房间自带一个卫生间。林屿听先洗的澡，他穿着江沉砚略显宽大的浅灰色T恤和及膝短裤走出来时，头发还湿漉漉地滴着水，皮肤被热气蒸得白里透红，带着干净清爽的水汽。
江沉砚正靠在床头看书，实际一个字都没看进去，眼神一直往浴室方向瞟。看到林屿听出来，他立刻放下书，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我洗好了，你去吧。”林屿听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说。水珠顺着他纤细的脖颈滑落，没入衣领。
“嗯。”江沉砚应了一声，动作迅速地跳下床，经过林屿听身边时，脚步顿了一下，飞快地在他还带着湿气的发顶亲了一下，然后像做了什么坏事一样，红着耳朵冲进了浴室。
林屿听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偷袭弄得一愣，随即失笑，摇了摇头，继续擦头发。
没过多久，浴室水声停了，江沉砚围着一条浴巾，赤着上身走了出来。
他身材很好，不是夸张的肌肉型，而是线条流畅，宽肩窄腰，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韧骨感。
水珠顺着他结实的胸膛和隐约腹肌的轮廓滑落，没入腰间的浴巾。
他随手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干净T恤，却没有立刻穿上，而是走到林屿听面前。
刚洗完澡，他身上带着温热潮湿的水汽和与林屿听同款沐浴露的清新味道，但似乎又混合了他自身特有的、干净清冽的气息。
“屿听，”江沉砚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点洗完澡后的松弛，还有一丝……刻意放软的、黏糊糊的撒娇意味，“晚上……一起睡，好不好？” 他一边说，一边用没拿衣服的那只手，轻轻勾住了林屿听的手指，小幅度地晃了晃。
林屿听擦头发的动作一顿，抬起头，对上他湿漉漉的、充满期待的眼神。心里其实早就软得一塌糊涂，但想起之前他瞒着自己、还把自己弄得那么惨，就忍不住想逗逗他，顺便“算算账”，不能让他这么轻易就得逞。
他放下毛巾，故意板起脸，虽然泛红的耳根和微微上扬的嘴角泄露了他的真实情绪:“谁要跟你一起睡？想得美。”他抽回自己的手指，走到床边，拿起自己的枕头，作势要往那边靠窗的沙发上放，“我睡沙发就行。”
“不行！”江沉砚立刻拦住他，有些着急地抓住他的手腕，眉头都皱了起来，“沙发那么小，又硬，怎么睡得好？明天还要早起上课呢。”
“那我去客房。”林屿听继续逗他，抱着枕头作势要往外走。
“客房……客房好久没人住了，有灰尘！”江沉砚脱口而出，说完自己都觉得这理由蹩脚得可笑，脸颊微微泛红，但抓着林屿听的手却没松，反而握得更紧了些，“而且……而且我们都……都和好了……”他声音越说越小，带着点委屈，眼神眼巴巴地望着林屿听，“你之前……都答应住我房间了……”
“答应住你房间，不代表答应跟你挤一张床啊？”林屿听挑眉，看着他这副着急又委屈的样子，心里暗笑，表面却依旧故作严肃，“江沉砚，你别忘了，之前的事，我还没跟你算清楚账呢。瞒着我，把自己搞成那副鬼样子，害我……害我担心那么久。这笔账怎么算？嗯？”
江沉砚一听，果然更慌了，眼神里充满了懊悔和急切，语速都快了不少:“我错了！屿听，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怎么罚我都行，写检讨，跑圈，帮你抄笔记，什么都行！但是……但是别不跟我一起睡……”
他往前凑近一步，几乎将林屿听圈在自己和床之间，温热带着水汽的身体散发出强烈的存在感，“我保证以后什么都告诉你，事无巨细，再也不瞒着你了，好不好？我发誓！”
他靠得太近，赤着的上身散发着蓬勃的热意，林屿听甚至能感受到他皮肤上未干的水珠带来的微凉触感。
林屿听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强装镇定地别开脸，却掩饰不住发烫的耳廓:“口头保证谁不会？我得看你以后表现。”
“那我从现在就开始表现！”江沉砚立刻接口，语气带着一种豁出去的、近乎无赖的执着。
他见林屿听还是不肯松口，耐心似乎告罄，或者说，那种失而复得后汹涌澎湃的占有欲和依赖感彻底占据了上风。
他忽然弯下腰，在林屿听的低声惊呼中，一把将他打横抱了起来。“江沉砚！你干什么！放我下来！”林屿听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手里的枕头掉在了地上。
他没想到江沉砚会突然来这么一出，这跟他平时高冷的形象反差太大了！
江沉砚没说话，抱着他，手臂稳健有力，几步走到床边，动作看似霸道，实则小心翼翼地、轻柔地将人放在了床铺中央柔软的位置。
就在这时，虚掩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条缝——
“沉砚，你看到我那个……”江见月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房间里的景象——自家那个平日里冷得像块冰、对谁都爱答不理的弟弟，正赤着上身，将以同样穿着睡衣、脸颊泛红的林屿听打横抱起，然后……放在了床上？！林屿听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和一丝被惊吓到的慌乱？
江见月的大脑当场死机了三秒，嘴巴张成了O型。
江沉砚和林屿听也完全没料到会有人突然进来，都僵住了，维持着暧昧的姿势。
江见月猛地回过神，脸上瞬间爆红，她手忙脚乱地把门“砰”地一声拉上，隔着门板传来她语无伦次、刻意提高试图掩饰尴尬的声音:“啊！我什么都没看见！我找我充电器！我好像记错了不在你这！你们继续！继续！就当我不存在！晚安！”
脚步声慌乱地迅速远去，还伴随着她似乎撞到什么东西的闷响和低呼。
房间内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只剩下两人有些凌乱的呼吸声。
林屿听的脸彻底红透了，连脖子都染上了粉色，又羞又恼，抓起旁边的枕头就砸向还维持着俯身姿势的江沉砚:“江沉砚！都怪你！被你姐姐看见了！这下怎么办！”
江沉砚也被这意外弄得有些窘迫，耳根红得滴血，但他接过枕头，更多的是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目的达成后的暗喜。他直起身，摸了摸鼻子，语气带着点无辜:“她……她不会乱说的。” 然后他走到门口，把房门仔细地反锁了，还拉了拉确认是否牢固。
转过身，他看着坐在床上，脸颊绯红、眼神羞恼地瞪着他的林屿听，心底那点因为姐姐突然闯入而产生的尴尬瞬间被更大的渴望和一种奇异的、只想与眼前人亲近的冲动取代。
他走到床边，没有立刻上床，而是蹲了下来，仰头看着林屿听。
这个角度让他看起来莫名有些……乖巧和可怜兮兮？
“屿听……”他放软了声音，那双平日里清冷的眸子此刻湿漉漉的，带着十足的恳求和一点点后怕，“让我跟你一起睡嘛，好不好？我保证乖乖的，不乱动，不打呼噜，不抢被子。”
他一边说，一边试探性地伸出手，轻轻扯了扯林屿听的上衣衣角，动作幅度很小，带着十足的依赖感。
林屿听看着他这副与平日判若两人的样子，心跳得厉害，又好气又好笑。
这家伙……撒起娇来怎么这么要命？平时的高冷形象是假的吗？
见林屿听不说话，只是抿着唇，眼神却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江沉砚又往前凑了凑，几乎将下巴搁在床沿上，继续软磨硬泡，声音更低了，带着点委屈的鼻音:“床真的很大的……我睡相很好，真的，不信你问……呃，没人可问，但我自己知道……或者……或者我睡地板也行，就在你床边，你别赶我出去……”他说着，甚至用额头轻轻蹭了蹭林屿听放在膝盖上的手背，动作亲昵又自然。
林屿听:“……” 他感觉自己快要招架不住了。
平日高冷寡言的江沉砚，撒起娇来简直是核武器级别的杀伤力，让他毫无抵抗力。
江沉砚见他还是不为所动，似乎真的有些委屈和低落，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他干脆把脸埋在了林屿听手边的被子里，闷闷的声音传来，带着真实的脆弱:“没有你在旁边……我睡不着……之前那些天，我每天都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就害怕……”
这句话带着真实的痛苦和依赖，瞬间击中了林屿听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他想起之前江沉砚那副憔悴不堪、眼窝深陷的样子，心里那点故意逗弄的心思彻底烟消云散，只剩下满满的心疼和想要守护他的冲动。
林屿听叹了口气，终于彻底松了口，声音很轻，带着纵容和无奈:“……行了，别蹲那儿了，像什么样子。上来吧。”
江沉砚猛地抬起头，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真的？你不赶我走了？”
“嗯。”林屿听点了点头，脸上热度未退，移开视线不看他那过于明亮的眼睛，小声嘟囔，“不过说好了，好好睡觉，不准……不准得寸进尺。”
“好！一定！我保证！”江沉砚立刻保证，声音里是抑制不住的欢喜。
他动作迅速地爬上床，在自己平时睡的那一侧躺好，规规矩矩地盖好薄被，双手甚至乖巧地放在身体两侧，只露出一双依旧亮得惊人、一眨不眨地看着林屿听的眼睛，仿佛在说“你看我多乖”。
林屿听看着他这副努力表现“我很听话”的样子，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眉眼弯弯。他也掀开被子躺了下来，关掉了床头灯。
房间陷入黑暗，只有窗外朦胧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一点微光，勾勒出家具模糊的轮廓。
安静了片刻，林屿听能清晰地听到身边人有些急促和期待的呼吸声，还能感受到他散发过来的、温热的气息。
他刚想说什么，就感觉到身边的人动了。
江沉砚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地挪了过来，手臂轻轻地、试探性地、先是搭在了他的腰侧，见他没有反对，然后才整个手臂环了上来，将他轻轻揽住。
林屿听身体最初微微一僵，但随即放松下来，甚至下意识地往后靠了靠，更贴近那温暖源。
得到默许和回应，江沉砚的胆子终于大了起来，心里像炸开了烟花。他又靠近了些，几乎将林屿听整个圈进自己怀里，下巴轻轻抵在他的发顶，深深吸了一口气，鼻腔里满是林屿听身上干净的、带着淡淡甜香的气息，这让他无比安心和满足。
“屿听……”他在他耳边低声唤道，声音带着满足的喟叹和失而复得的珍视。
“嗯。”林屿听应了一声，声音带着困意，却很柔软。
“真好。”江沉砚收紧了手臂，将怀里的人抱得更踏实了些，仿佛终于找到了遗失已久的、不可或缺的另一半灵魂，“你还在。” 他顿了顿，又小声地、带着点傻气地补充了一句，“我的。”
林屿听在黑暗中无声地笑了，心里像是被暖流包裹。他放松身体，完全依赖地向后靠进他温暖结实的怀抱里，感受着他平稳有力的心跳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一声声，敲打在他的背脊，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感和归属感。
他轻轻“嗯”了一声，反手也轻轻回抱住了他环在自己腰间的胳膊，闭上了眼睛。
夏夜的微风轻轻拂动窗帘，带来一丝凉爽和窗外若有似无的花香。
房间里，两个刚刚历经波折、重新紧紧相依的少年在黑暗中相拥，呼吸渐渐交融，趋于平稳绵长。
所有的不安、猜忌、痛苦和分离的恐惧，都在这个静谧而温暖的夜晚，被无声的拥抱、交织的呼吸和全然交付的信任悄然抚平、融化。
这一次，他们是真真正正地，和好了。并且，似乎比之前更加紧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