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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裂痕 ...
宁城艺术中心的排练厅里,灯光将木质地板照得发亮。
林屿听站在镜子前,反复练习着一段水袖动作,额角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
“手腕再柔一些,对,就是这样。”指导老师站在一旁指点。
排练厅的门被轻轻推开,江沉砚走了进来。他手里提着两个纸袋,显然是刚结束学生会的会议就赶过来了。
“沉哥。”林屿听停下动作,眼睛亮了起来。
江沉砚走到他面前,将纸袋放在一旁的椅子上:“给你带了点心,练完休息一下。”
指导老师看了眼时间:“正好,今天也练得差不多了。屿听,记得明天早上九点准时到,我们要和音乐组的同学合排。”
老师离开后,排练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江沉砚打开纸袋,取出还冒着热气的蛋挞和一杯温热的奶茶。
“你最近瘦了。”江沉砚看着他,眉头微蹙,“是不是排练太辛苦?”
林屿听接过奶茶,指尖感受到恰到好处的温度:“还好,就是有点紧张。毕竟是在艺术中心正式演出,和学校礼堂不一样。”
“你没问题。”江沉砚的语气很笃定,“我一直相信你。”
这样的话,在一个月前会让林屿听心跳加速。但现在,他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低头小口吃着蛋挞。
自从顾言笙出现后,他们之间好像隔了一层看不见的薄膜。
江沉砚依然体贴入微,林屿听也依旧乖巧懂事,但有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了。
“下周开始,我要去北城参加一个集训。”江沉砚突然说,“大概要十天左右。”
林屿听的动作顿了一下:“是为了自主招生考试吗?”
“嗯。”江沉砚点头,“几个学校的面试都安排在那段时间。”
“那很好啊。”林屿听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快,“以你的成绩,一定能拿到最好的offer。”
江沉砚看着他,眼神深邃:“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要照顾好自己。”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林屿听笑了笑,“专心准备你的考试,不用操心我。”
他说得轻松,心里却泛起一丝苦涩。
十天,足够发生很多事。也足够让一些本就微妙的情绪,发酵成更复杂的东西。
第二天早上,林屿听提前十分钟到达排练厅。
让他意外的是,音乐组的人已经来了,正在调试乐器。更让他惊讶的是,站在钢琴旁的那个熟悉身影。
顾言笙正在和指挥讨论着什么,神情专注。
“屿听,你来了。”指导老师看到他,招了招手,“来,认识一下音乐组的负责人,顾言笙。他刚从北城回来,特意来帮我们完善配乐。”
顾言笙转过身,对林屿听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又见面了。”
林屿听僵硬地点了点头。他怎么会在这里?
“言笙是宁城交响乐团的客座钢琴家,这次特意抽空来帮我们。”指导老师显然对顾言笙很欣赏,“他听了你的录音,对《贵妃醉酒》那段很有感觉,想亲自为你伴奏。”
顾言笙走到林屿听面前,声音轻柔:“希望你不会介意。我觉得你的嗓音很适合我新编的这段配乐。”
林屿听能说什么?在指导老师期待的目光下,他只能点头:“谢谢顾老师。”
“叫我言笙就好。”顾言笙的笑容无懈可击,“那我们开始?”
第一遍合排进行得还算顺利。顾言笙的钢琴确实弹得很好,为古老的唱段注入了新的生命力。
但林屿听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顾言笙的伴奏太过突出,几乎要压过他的唱腔。
“停一下。”指导老师也察觉到了问题,“言笙,钢琴部分是不是太强了?屿听的嗓音都快被淹没了。”
顾言笙歉然地笑了笑:“抱歉,我太投入了。再来一次,我会注意控制音量。”
第二次合排时,钢琴声确实柔和了许多。但林屿听能感觉到,顾言笙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那种审视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
休息时间,顾言笙拿着一瓶水走到林屿听身边:“喝点水吧,你的嗓子需要保护。”
“谢谢。”林屿听接过水,却没有打开。
“你的唱功比我想象的还要好。”顾言笙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下,“特别是高音部分,处理得很细腻。”
“您过奖了。”
“不是客气。”顾言笙看着他,“沉砚以前说过,他最喜欢有才华的人。”
林屿听的手指微微收紧。又来了,这种若有似无的暗示。
“说起来,沉砚下周要去北城了。”顾言笙状似无意地说,“你知道吗?”
林屿听点点头。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要选择北城的大学吗?”顾言笙的声音很轻,“我们在那里有很多共同的回忆。他大概是想重温旧梦吧。”
林屿听猛地站起身:“我去一下洗手间。”
在洗手间的镜子前,林屿听用冷水拍了拍脸。
他告诉自己不要被顾言笙的话影响,但那些话语就像种子一样,在他心里生根发芽。
回到排练厅时,他意外地看到了江沉砚。对方正和顾言笙站在钢琴旁说话,两人的表情都很严肃。
“沉哥?”林屿听有些惊讶,“你不是说今天要去学校开会吗?”
江沉砚转过头,眼神有些复杂:“会议改期了。听说你今天和言笙合排,我过来看看。”
顾言笙笑了笑:“沉砚是担心我照顾不好你吗?”
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却让林屿听感到一阵难堪。他不想成为这两个人之间较量的筹码。
“我们继续排练吧。”林屿听转向指导老师,“我觉得刚才那段还可以再改进一下。”
接下来的排练,林屿听全身心投入,几乎忘记了另外两个人的存在。他沉浸在戏曲的世界里,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力求完美。
当他完成最后一个唱段时,排练厅里响起了掌声。指导老师激动地走上前:“太好了!这就是我想要的感觉!”
林屿听擦了擦汗,目光不经意间与江沉砚相遇。
对方看着他,眼神中有他熟悉的骄傲,但似乎还多了些什么别的东西。
顾言笙也鼓着掌,但笑容有些勉强:“确实很精彩。不过我觉得最后一段的配乐还可以再调整一下,让钢琴和唱腔更加融合。”
“我觉得现在这样很好。”江沉砚突然开口,“屿听的唱腔是主角,钢琴是陪衬,不应该喧宾夺主。”
顾言笙的表情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复自然:“你说得对,是我太想表现自己了。”
排练结束后,江沉砚主动提出送林屿听回家。顾言笙站在钢琴旁,看着他们并肩离开的背影,眼神暗沉。
车上,林屿听一直沉默着。他感觉累极了,不只是身体上的疲惫。
“言笙有没有跟你说什么?”江沉砚突然问。
林屿听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没什么,就是讨论音乐。”
江沉砚没有再追问,但紧握的手指暴露了他的情绪。
第二天,林屿听刚到艺术中心,就被告知配乐要重新编排。
“言笙昨天连夜改写了几个段落。”指导老师兴奋地说,“他加入了一些现代元素,让整首曲子更加丰富。屿听,你要不要先听听看?”
顾言笙坐在钢琴前,对林屿听微微一笑:“希望你会喜欢这个新版本。”
琴声响起,林屿听立刻察觉到了不同。新的编曲华丽而复杂,几乎是为钢琴独奏量身定做的。他的唱腔在这样的伴奏下,显得单薄而无力。
一曲终了,指导老师鼓掌称赞:“太精彩了!言笙,你真是个天才!”
顾言笙谦虚地笑了笑,然后看向林屿听:“你觉得怎么样?要不要试试看?”
林屿听咬着下唇。他知道这个版本会削弱他的表现力,但在指导老师期待的目光下,他只能点头。
果然,合排时问题出现了。
无论林屿听如何调整,他的声音总是被华丽的钢琴声淹没。几次尝试后,指导老师也皱起了眉头。
“这个版本虽然精彩,但确实不太适合伴唱。”指导老师为难地说,“言笙,能不能再简化一些?”
顾言笙露出歉意的表情:“抱歉,我可能太专注于音乐本身了。让我再想想办法。”
林屿听默默地站在一旁。他看得出来,顾言笙是故意的。这位钢琴家在用他的方式,不动声色地打压着他。
接下来的几天,顾言笙以“寻找最佳配乐方案”为由,频繁地更改编曲。
每一次修改,都让林屿听不得不重新调整自己的唱法。排练进度大大拖延,林屿听的压力与日俱增。
更让他难受的是,江沉砚因为备考的缘故,不能每天都来排练厅。
而顾言笙则以此为借口,经常在排练后以“讨论音乐”为名,邀请林屿听一起用餐。
“你应该多了解一些古典音乐,这对你的戏曲表演有帮助。”顾言笙在一次晚餐时说,“沉砚以前也很喜欢我带他去听音乐会,特别是肖邦的曲子。”
林屿听放下筷子,已经没了胃口:“我吃饱了,明天还要早起排练。”
“我送你回去。”顾言笙站起身,“对了,下周艺术中心有一场钢琴独奏会,我有票,要不要一起去?”
“抱歉,我可能没时间。”
“别急着拒绝。”顾言笙微微一笑,“沉砚那时候,也是从一开始的拒绝,到后来的喜欢。你们在这方面,还挺像的。”
林屿听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顾言笙:“顾言笙,我和沉哥是两个人,请不要总是拿我们做比较。”
顾言笙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你说得对,是我失礼了。”
但林屿听能看出来,那笑容并未到达眼底。
周五晚上,林屿听一个人在排练厅加练。江沉砚去北城参加集训前的最后准备,他已经三天没见到对方了。
手机响起,是江沉砚发来的视频通话。林屿听连忙整理了一下头发,按下了接听键。
“还在排练?”江沉砚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背景是熟悉的书房。
“嗯,想再练一会儿。”林屿听走到镜子前,让江沉砚能看到全景,“你呢?准备得怎么样?”
“还好。”江沉砚看着他,“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
林屿听摇摇头:“可能是灯光的原因。”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江沉砚突然问:“言笙还在为难你吗?”
林屿听愣了一下:“为什么这么问?”
“他给我发了邮件,说你的唱腔和配乐一直无法完美融合,建议考虑换人。”
林屿听感觉自己的血液在瞬间凝固。顾言笙竟然在背后做这种事?
“你怎么回复的?”他努力保持声音平稳。
“我告诉他,这个演出是为你的专场准备的,不可能换人。”江沉砚的语气很冷,“但他坚持认为,目前的配合问题会影响演出效果。”
林屿听握紧手机,指节泛白。他早该想到的,顾言笙不会轻易放过他。
“屿听,”江沉砚的声音柔和下来,“我相信你的能力。不要被别人的话影响,做好你自己就好。”
这句话像一股暖流,温暖了林屿听冰凉的心。但紧接着,江沉砚的下一句话又让他的心沉了下去。
“我下周就要去北城了,这段时间你自己小心。言笙他……有时候会有些固执,如果实在相处不来,就跟指导老师说换一个伴奏。”
林屿听垂下眼睛:“我知道了。”
挂断视频后,林屿听一个人在空旷的排练厅里坐了很久。
他知道江沉砚是在关心他,但那种若有似无的距离感,还是让他感到难过。
第二天,顾言笙一如既往地准时出现在排练厅。他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和江沉砚的对话已经被林屿听知晓,依然保持着温和有礼的态度。
“今天我们来试试这个版本。”顾言笙将一份新的乐谱放在钢琴上,“我简化了中间段落,应该会更适合你的嗓音。”
林屿听看着那份乐谱,突然下定了决心。
“顾言笙,”他平静地开口,“我想用最开始的版本。”
顾言笙抬起头,有些惊讶:“为什么?那个版本太简单了,无法展现这首曲子的魅力。”
“但那是唯一一个能让我的唱腔完美展现的版本。”林屿听直视着他的眼睛,“戏曲表演,唱腔才是灵魂。钢琴伴奏,无论多么精彩,都应该是陪衬。”
排练厅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林屿听。
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这个温和的少年如此坚定地表达自己的意见。
顾言笙的笑容僵在脸上:“你认为我的编曲掩盖了你的光芒?”
“我认为我们应该找到最平衡的方式,而不是一味地追求音乐的复杂性。”林屿听不卑不亢地说,“如果您坚持要用现在的版本,那我只能请求更换伴奏。”
这句话一出,连指导老师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顾言笙是艺术中心特意请来的嘉宾,林屿听这么做无疑是在冒险。
顾言笙盯着林屿听,眼神锐利。许久,他突然笑了:“你说得对,是我太执着于音乐本身了。好吧,我们就用最初的版本。”
这个转变太过突然,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但林屿听能看出来,顾言笙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冷意。
排练结束后,顾言笙在艺术中心门口追上林屿听。
“你今天很勇敢。”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沉砚知道你这么有主见吗?”
林屿听停下脚步:“这跟沉哥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吗?”顾言笙轻笑,“你以为他为什么会喜欢你?不就是因为你单纯、乖巧、需要被保护吗?如果他看到你今天这个样子,会不会觉得陌生?”
林屿听没有回答,只是加快了脚步。他知道顾言笙在故意激怒他,但他不会上当。然而这些话还是在他心里留下了痕迹。
晚上,他辗转反侧,顾言笙的话语和江沉砚即将离开的事实交织在一起,让他难以入眠。
明天是周日,江沉砚约他在学校见面,说是临走前想和他一起吃个饭。
林屿听提前二十分钟就到了约定地点,手里还拎着一个小纸袋——里面是他特意绕路去买的江沉砚喜欢的柠檬挞。
他站在教学楼下的樱花树旁,看着枝头初绽的淡粉色花苞,心情难得轻松。江沉砚明天就要去北城了,他希望能给彼此留下一个愉快的回忆。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你就非要这样吗?”
是江沉砚的声音,带着林屿听很少听到的疲惫和压抑。
林屿听下意识地躲到了一棵粗壮的樱花树后,悄悄探出头。
不远处的另一棵樱花树下,江沉砚和顾言笙面对面站着。两人之间的气氛明显不对劲。
“我怎样了?”顾言笙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尖锐,“我只是想在你离开前,好好跟你道个别。这都不行吗?”
江沉砚揉了揉眉心:“言笙,我们早就说清楚了。你现在这样做,对谁都不好。”
“对谁不好?对你那个小朋友吗?”顾言笙向前一步,拉近了与江沉砚的距离,“沉砚,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真的完全放下我了吗?”
林屿听的心猛地揪紧。他看见江沉砚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别开了视线。
“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江沉砚的声音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结束?”顾言笙轻笑一声,“那为什么每次我靠近你,你都会紧张?为什么你从来不敢直视我的眼睛?沉砚,你心里还有我,对不对?”
林屿听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他紧紧盯着江沉砚,期待着对方的否认,期待着江沉砚能毫不犹豫地推开顾言笙。
然而,江沉砚只是站在那里,沉默着。
那一刻,林屿听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碾过。
他手中的纸袋“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柠檬挞从里面滚出来,在泥土上留下一道刺眼的黄色痕迹。
江沉砚和顾言笙同时转过头来。
“屿听!”江沉砚的脸色瞬间变了,他快步走过来,却被林屿听眼中的泪水定在了原地。
顾言笙慢悠悠地跟过来,看了眼地上的柠檬挞,唇角勾起一个几不可察的弧度:“看来我打扰到你们了。”
林屿听没有理会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江沉砚:“不是说和我见面吗?怎么他也在?”
江沉砚张了张嘴,最终只是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林屿听的声音在发抖,“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想?在我满心期待地来见你的时候,你却在这里和前男友纠缠不清?”
“我们没有纠缠不清。”江沉砚的语气带着无奈,“言笙只是来道别。”
“道别需要靠得那么近吗?道别需要说那些话吗?”林屿听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滑落,“江沉砚,我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多想,不要在你高考前给你添麻烦。可是你呢?你真的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顾言笙在一旁轻声插话:“屿听,你别误会,是我非要来找沉砚的...”
“你闭嘴!”林屿听猛地转向他,眼中的怒火让顾言笙都不由得后退了一步,“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插嘴!”
江沉砚皱起眉头:“屿听,注意你的态度。”
“我的态度?”林屿听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到现在你还在维护他?江沉砚,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一个需要你负责的累赘吗?”
“你别胡说八道。”江沉砚的语气冷了下来,“我从来没有觉得你是累赘。”
“那又是什么?”林屿听逼近一步,“如果不是累赘,为什么你从来不肯告诉我你们的过去?如果不是还放不下他,为什么每次提到他你都避而不谈?江沉砚,你敢看着我的眼睛说,你对我好只是因为喜欢我,而不是因为责任或者愧疚吗?”
江沉砚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神复杂。那种熟悉的回避再次出现了,就像之前每一次林屿听试图探寻他们的过去时一样。
“看吧,你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回答不了。”林屿听苦笑一声,眼泪流得更凶了,“我一直都在自欺欺人,告诉自己你是真的喜欢我。可是现在我知道了,你对我好,可能只是因为你觉得需要对我负责。”
“不是这样的。”江沉砚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屿听,你对我来说很特别……”
“特别到连一句真话都不愿意告诉我?”林屿听打断他,“特别到在我和你前男友之间,你连一个明确的态度都没有?”
顾言笙适时地插话:“沉砚,也许我们真的应该好好谈谈……”
“你够了!”林屿听猛地转身,眼中的伤痛几乎要溢出来,“顾言笙,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一次次地接近我,一次次地暗示我,不就是为了今天这个场面吗?现在你满意了?”
顾言笙的表情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复自然:“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明白!”林屿听的声音带着哭腔,“你明白怎么在我心里种下怀疑的种子,明白怎么利用沉砚的责任感,明白怎么一点一点地瓦解我们之间的信任。现在你成功了,你满意了吗?”
江沉砚抓住林屿听的手臂:“屿听,冷静一点。”
“冷静?”林屿听甩开他的手,“我怎么冷静?明天你就要去北城了,那个充满你们回忆的地方。而我要在这里,每天都在想你们是不是又见面了,你是不是又动摇了……”
“我不会...”江沉砚试图解释,但林屿听已经听不进去了。
“够了,江沉砚。”林屿听后退一步,擦掉脸上的泪水,“我不想再听那些模棱两可的话了。你去北城好好考试吧,我们都需要时间冷静一下。”
江沉砚的表情终于出现了裂痕:“屿听,别这样……”
“那你要我怎样?”林屿听的声音突然平静下来,那种平静比刚才的激动更让人心疼,“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活在你自己编织的谎言里?江沉砚,我好累啊。”
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江沉砚快步上前拦住他,“我们好好谈谈,把话说清楚。”
“还有什么好说的?”林屿抬头看着他,眼睛红肿,“说你们只是普通朋友?说你已经完全放下他了?江沉砚,你连自己都说服不了,怎么说服我?”
顾言笙在一旁轻声说:“沉砚,也许现在确实不是谈话的好时机……”
“你闭嘴!”这次是江沉砚吼了出来,他转向顾言笙,眼神冷得吓人,“这是我和你之间的事,不要把屿听卷进来。”
顾言笙的表情终于绷不住了:“我们之间的事?沉砚,从你选择他的那一刻起,这就已经是我们三个人的事了。”
林屿听看着他们之间的对峙,突然觉得无比疲惫。他绕过江沉砚,轻声说:“我走了。”
“屿听!”江沉砚想要追上去,却被顾言笙拉住。
“让他冷静一下吧。”顾言笙说,“你现在追上去,也解决不了问题。”
江沉砚猛地甩开顾言笙的手,眼神中满是怒火:“这都是你计划好的,对不对?从一开始接近屿听,到今天的‘偶遇’,都是你精心设计的。”
顾言笙没有否认,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我只是让你看清真相而已。沉砚,你根本就不了解自己想要什么。”
林屿听没有听到后面的对话,他已经快步走出了校门。
阳光依然明媚,樱花在枝头轻轻摇曳,一切都那么美好,只有他的心,像是被撕裂了一样疼。
他拿出手机,删除了和江沉砚的聊天记录,然后关掉了手机。
也许顾言笙说得对,他需要学会独立,不能再依赖任何人了。
即使那个人是江沉砚,即使那种依赖曾经让他感到无比幸福。
樱花树下,江沉砚看着林屿听消失的方向,拳头不自觉地握紧。顾言笙在他身后轻声说:“看吧,他根本就不信任你。这样的关系,真的值得你坚持吗?”
江沉砚猛地转身,眼神冷得像冰:“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与你无关。顾言笙,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不要再接近屿听,也不要再来找我。”
说完,他大步离开,再没有回头看顾言笙一眼。
樱花纷纷扬扬地落下,覆盖了地上那个被遗弃的柠檬挞,也覆盖了少年们刚刚破碎的心。
有些裂痕,一旦产生,就再难弥合。而有些选择,一旦做出,就再难回头。
江沉砚大坏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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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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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接下来就是我认为最艰难的部分了——结尾。我一直在思考应该怎么处理才不会烂尾,所以这段时间可能更新频率会降低。感谢!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