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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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俊晖始终对那份跨国名片保持沉默。他不太敢在“跨国去当练习生，出道后成为爱豆”的事情上拥有太多勇气。
如果他没遭受片场排挤，也没患有严重腰伤，或许，他站在温冥司面前还能有几分独属于少年的锐气。
偏偏文俊晖人生里本该有的平静被大大小小的意外占满，如今只看得见一个男孩不会哭的光亮面。
他无欲无求，又十分听话。眼里每时每刻都盛满星光，一笑又是四方嘴。
这世上的神恐怕都偏爱会哭的小孩，但文俊晖不是，文俊晖哭不出来，文俊晖也不在意。
他说，只要有人站在他身边，就不会羡慕那些被神垂怜的人。
他说人神不可兼得，求的总归是善意。
那是一个文俊晖挑了很久才小声决定要进的剧组。剧里的他饰演是患有自闭症的少年主角。
同样是孤儿的身份，温冥司想，文俊晖一定为对方共过情。
温冥司看不得戏里那个少年和别人拿着“没有父母”的共同点相互嬉闹。这种掉功德的玩笑在这个少年身上显得那么令人后怕。
可不能否认，这就是他在世人异样的眼光里，能抓住的、为数不多的活路。
为了留住那些“自己人”，将埋藏心里的伤疤说成是天然的胎记，然后逗笑所有人，包括想要融入的自己。反正，他也不在乎。
文俊晖不会哭，可温冥司会。
麻烦的是那天的戏份是一场哭戏。文俊晖酝酿了很久都哭不出来，整个片场的进度在他这里卡了快半小时。
工作人员故意支开温冥司不管用，主演直接上前对文俊晖说台词里的责骂不管用，就连导演狠厉批评他也不管用。
这时，片场里对文俊晖的私语越来越多，不少候场的明星一边抱怨自己排期满不能耽误，一边对起这个查不出背景的“素人孩子”恶语相向。
文俊晖低着头，手指攥紧外套衣角。那些人嘴里的言语在他心里似乎成了要处决他的罪状，小小的孩子就那么狼狈地站着，不敢动。
他甚至不敢抬头找那个大人。因为文俊晖害怕这次惹出的麻烦吓跑她。
有个叫刘蒯的明星脾气是公认的不好，他挂了一通电话后当即发了大火，冲着好欺负的文俊晖扔碎了一个玻璃杯。不过好在无人受伤。
“哪儿招来的野孩子？！不识相的赶紧给老子滚！他*的，老子一拳抡死你信不信！”
刘蒯冲上来要揍文俊晖的架势被两三个人劝着拦住。
“都怪你！害得我损失好几亿！你**的！”
狰狞的面目听不见旁人一点儿好言，怒瞪的眼球像扫射在文俊晖身上的子弹。
说不疼，都是假的。
片场这么一闹，顿时混乱起来。人们对文俊晖的抱怨此起彼伏。劝架的人一个不留神，就让刘蒯得了空隙，猛冲向文俊晖。
肥胖的体型通过脚掌将重量压至地面，基底震动的幅度一点点和慌乱的心率重合。那样一个满怀恶意的男人抬手将巴掌扇向自己时，文俊晖只剩下迷茫。
可傻孩子这时候还在想：是不是因为他不够努力、不够用心、不够专业，所以别人才会这样对他？
体型差异产生的威慑，让男孩忘记了逃跑。头顶的阴暗覆面而下，那两只睁大的眼睛猛地一闭。
“啪！”“咚！”
这两声动静瞬间就封住了人们乱飞的嘴。所有人都意识到这里有人被扇了巴掌，还砸跪在了地上。
预想的疼痛并没有到来，文俊晖还在怀疑是否是疼出了阈值。可等睁眼看清时，他的理智“叮”一声断了线——
不知从哪扑上来的温冥司单薄地拦在文俊晖身前，巴掌结结实实挨在自己的左脸，狠重的力道直接将女孩打跪在地上。不幸的是，那块地面上全是玻璃碴。
被锐器扎入下肢的温冥司疼得脑袋直抽抽，也不知道是中了哪根血管，鲜血一点点往外冒，肌肉的被动僵硬让温冥司无法动弹。可怕的是，就连呼吸好似都在加深扎入的深度。
她那时候没想什么。
她就是见不得文俊晖受欺负罢了。
本想冲上来充当沙包撞倒刘蒯，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也给栽进去了。
温冥司头疼得快要晕厥，在外圈包围的数十名便衣保镖急得满头大汗。偏偏这位大小姐提前吩咐过无论发生什么也不能擅自行动。
文俊晖看着逐渐蔓延到脚边的血，只觉得浑身发寒，酸水反泌，泪腺疼得他不自觉眨眼，生理性干呕了好几下才让被眼泪糊掉的嘴巴发出声音。
“冥司……呜呜呜冥司呃呜呜……”
温冥司脸色的血气肉眼可见地流走，文俊晖抬起的双手就那么僵持在女孩的脸前。他怕他再一碰，这朵娇花就败了。
“没……没事，没事。”有气无力的温冥司知道自己状态不对，立马捏了捏口袋的连通器。
顿时，跟随温冥司的医务人员就急慌慌上前为她做处理。而其余数名保镖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将刘蒯这人拖走。
温冥司伸手捏了捏文俊晖的手，“不是什么大事，就皮毛伤。你看这不有医生就来处理了吗？真没事。”
被搀扶着小心地走出戏场的温冥司还回头安慰那个眼睛哭肿了的男孩：“等这场cut了，咱们就回家。知道吗？”
温冥司在文俊晖看不见的地方，丧失一切表情管理，于阴暗面一个蹙眉，保镖们便快速进入戏场清理垃圾。
“这……这保镖……温家人？”有幸见过大场面的圈内人低声惊语。
“文家人？哪里的文家？”
“啊呀！温家啊温家！你没看那制服上的徽章吗？”
……
片场再一次炸了锅，尤其是导演，压力大得他不停冒冷汗，一屁股就坐倒在躺椅上，叫人拉也拉不起。
他知道温冥司是温家大小姐，他也知道温冥司提前和她打过招呼让他别管，可这大小姐没和他说好直接这么来啊！
完了！彻底完了！到时候传出去温氏大小姐在自己片场受伤，还导致流血，万一再落下个什么后遗症，那他下半辈子活着还不如死了。
这边导演一坐不起。那边敬业的年轻副导抓住时机赶忙让主演上前说台词。这么一吓，倒是让主演把责骂时的矛盾心理完美地发挥了出来。
而文俊晖15岁的这场哭戏，也成了后来纳入北影教材的经典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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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用武术保护自己？”
文俊晖闻声将视线从温冥司腿部的包扎上绷带挪向对方充满疑问的笑脸。还是将心里没能保护好眼前人的酸涩咽进肚子里。
他差点就被她吓死了。结果这人还在冲着他微笑。有时候文俊晖真想抓住温冥司，问问她究竟是为了什么要为他这样差劲的人拼命。
“师傅说，会武术不代表能打人；不代表能炫耀；不代表能比脑子转得快。”
文俊晖轻轻说着，少年红肿刺痛的眼眶被温冥司一点点涂上消肿的药膏。
凝胶里夹杂着药物混合出的酸甜味道，冰冰凉凉地触感带走了文俊晖不少疲感。连本人也没意识到的是，此时他为了温冥司能涂到下眼睑的部位而睁大双眼的模样，像只好奇新世界的小猫。
温冥司涂完后顺便用手腕部蹭了蹭这个乖乖的男孩的头。
眼皮像是器皿盛着未干的胶体，文俊晖利落地起身，去卫生间拿脸盆盛上水，随后端来给行动不便的温冥司洗手。
清透的水面被白若美玉的双手拨乱，文俊晖看出了神，他忽然陷入复盘哭戏片场的回忆里，抓住一个他存疑最大的问题——
那些闯入片场的保镖……是不是有些突兀？
毕竟文俊晖在先前的所有片场都没见他们出来过。他的脑袋转得很快，很快找出与其余剧组唯一不同的地方——刘蒯这个人，还有受伤的温冥司。
文俊晖不敢直接下定断，他也不想为了这件事伤神。让温冥司好好的，是他为数不多的终身追求。
文俊晖是不羡慕被神偏爱的人，他只是希望上天也能看一眼这个会护他的孩子。
所以文俊晖在心里求了求神仙，求祂们多多庇护这个偶尔也会偷流眼泪的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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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温冥司受伤已经过去一周了。这时候的她完全恢复了行走问题，大大小小的伤口也都结了痂。虽然不太美观，但对穿长裤的温冥司没什么影响。
她像往常一样给文俊晖温上一杯热牛奶，看着还在台灯下做题的男孩，打了声招呼：“俊晖，家里双面胶用完了，我看才七点多就先去楼下小卖部买几个。厨房给你热了牛奶记得喝掉。”
“知道了。”男孩声音闷闷的。
“有事情还是老样子哈，找房东打我电话就好！不过我很快回来。”
“嗯——注意安全。”
其实去一趟小卖部买东西来回只需要花5分钟，耐不住温冥司喜欢逛街，往往出个门半小时左右才能回来。所以她才会留一句“有事找房东联系她”。
这天晚上小雨淅沥。温冥司换了身黑色衬衫和牛仔短裤，踩着一双凉拖，甚至没拿伞就出了门。
女孩从手腕上咬下头绳，抬手开始盘起头发，领口也因为肩部动作的合拢露出大片雪白的脖颈。
这不，刚从楼道口探出头，就有一把黑伞遮在头顶，肩上同步多了件黑大衣。
“小姐，人已经带到了。”
温冥司摆着一副不想多说的冷脸上了轿车，整理了下衬衫褶皱，顺手将发丝撩到耳后，而后才打开端放在座位旁的录音器，对里面早有预料的惨叫声波澜不惊。
“录像交给那边没有？”
“是。照小姐指示，录像已经在今晚6点成功发到对面邮箱内。”
温冥司要去哪？
去结干净她的个人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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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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