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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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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昭月的指尖悬在屏幕上方，迟迟没有落下。
对话框里，对方的名字「S」简洁得近乎冷淡。那张偷拍照中男人专注工作的侧影，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和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产生交集，更没想过会对着一个连正脸都没看镜头的人心跳加速。
该说些什么？
“你也喜欢看书吗？”——太刻意。
“工作到这么晚？”——太普通。
“其实我不太会聊天……”——太怯懦。
指节不自觉地抵在下唇。
林潇潇在一旁急得直晃她肩膀："昭昭！随便发点什么啊！”
沈昭月深吸一口气，终于缓慢地敲下一行字：
“你...钢笔的字迹很好看。”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她立刻把手机塞进抱枕底下，耳尖泛起薄红。
林潇潇看到沈昭月的这一系列动作不禁感到好奇连忙追问“诶！昭昭你这是不是害羞了？”说罢还兴奋地搓了搓手“快告诉我你说了什么！”
沈昭月被打趣得有些难为情，连忙手忙脚乱地把她推到门口“好了潇潇，你看看现在都那么晚了，伯母肯定担心你了对不对？快回去吧！拜拜！”
话毕就干脆利落地关了门，只留林潇潇一人在门口气得跺脚。
江盛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在昏暗的书房里格外刺眼。
陈妄之眼疾手快，一把抄起手机，眯着眼念道：“哟哟，人家给你发消息了啊！让我看看发了什么——”
他的视线刚扫过屏幕上的第一行字——
「你的钢……」
手机突然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夺走。
江盛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面前，镜片后的眸光冷冽，修长的手指将手机锁屏，动作干脆利落。
“多事。”
低沉的嗓音里带着警告，可陈妄之却敏锐地注意到——
他的指腹在屏幕上多停留了半秒。
江盛的手指已经按在了电源键上，屏幕即将熄灭的瞬间陈妄之猛地扑过来，一把扣住他的手腕：“诶！”他挑眉，笑得痞气十足，“江大少爷，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 手指故意点了点江盛的手腕内侧，“脉搏跳这么快，还敢说没兴趣？”
江盛眸光一沉，甩开他的手：“胡闹。”
可陈妄之太了解他了——
若是真不在意，以江盛的性格根本连手机都不会碰。
“行啊，”陈妄之抱起手臂，故意拖长音调，“那你现在就把这匹配删了，我保证不再多嘴。”
书房突然陷入沉默。
江盛站在原地没动，手机屏幕因长时间未操作而自动变暗，却始终没有彻底熄灭。
陈妄之得逞般地勾起嘴角：“你看，你明明就——”
“出去。”江盛冷声打断，转身走向落地窗，背影挺拔如松，可握手机的指节却隐隐泛白。
他终究没有按下那个删除键。
江盛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文件上，钢笔尖悬在纸面上方，却迟迟未能落下。
那句“你钢笔的字迹很好看”像一缕游丝，无声无息地缠绕在他的思绪里，挥之不去。
——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笔尖无意识地在纸上轻点，洇出一个小小的墨点。他垂眸，这才注意到自己方才签批的几行字，笔锋比平时凌厉了几分，连转折处的力道都重了些许。
——她竟然连这都注意到了？
他皱眉，摘下眼镜，指腹按了按眉心。
不该在意的。
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一句客套的寒暄，一段注定无疾而终的对话——他本该一笑置之，随手删掉这个荒谬的APP，继续他井井有条的人生。
可当他重新拿起钢笔时，笔尖却不自觉地顿了顿。
下一秒，他伸手拿起了手机。
江盛拿起手机，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停顿了几秒，最终点开了对话框。
他盯着沈昭月发来的那句“你钢笔的字迹很好看”，眸光微动。
——该怎么回？
“谢谢”？太冷淡。
“你懂钢笔？”太刻意。
“这是万宝龙149”——听起来又像炫耀。
他蹙眉，手指在键盘上轻敲几下，又删掉。反复几次后，最终只回了一个最简单的答案：“嗯。”
发送后，他盯着那个冷冰冰的字看了两秒，忽然觉得不妥，又鬼使神差地补了一句：
“你观察得很仔细。”
发完的瞬间，他的视线不受控制地再次落在她的照片上——
银杏树下，她微微侧着脸，阳光透过发丝，在眼尾投下细碎的光影。
——她是怎么从一张偷拍照里注意到钢笔细节的？
——她此刻是不是也正盯着手机，等待回复？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瞬间，江盛猛地锁上屏幕，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
太越界了。
他重新拿起钢笔，强迫自己继续批阅文件，可笔尖悬在纸面上方，迟迟未能落下。
与此同时——
沈昭月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猛地抓起来，看到那个简短的"嗯"时，眼底闪过一丝失落。
但紧接着，第二条消息弹出——
“你观察得很仔细。”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尖在手机壳上轻轻刮了两下。
——他是不是觉得她很奇怪？
——一张偷拍照而已，她为什么要盯着细节看那么久？
心跳忽然变得很快，耳尖也隐隐发烫。她咬了咬下唇，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打字：
“抱歉...我是不是说太多了？”
发送完，她立刻把手机塞到抱枕下面，像是做了什么错事一样。可没过两秒，又忍不住把手机摸出来，指尖悬在撤回键上方——
——要不要撤回？
——但现在撤回会不会更奇怪？
她懊恼地把脸埋进抱枕里，发丝垂落，遮住了通红的耳尖。
叮——
清脆的提示音在安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
江盛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指尖刚碰到手机边缘又蓦地顿住。他皱了皱眉，似乎对自己这种条件反射般的举动感到不悦。
太急躁了。这种不能自己掌控情绪的感觉让他感到陌生。
他向来习惯将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会议日程精确到分钟，文件分类一丝不苟，连钢笔都要按固定角度摆在桌沿。可此刻，仅仅因为一条陌生人的消息，他竟然像个毛头小子一样迫不及待。
令人不悦的失控感。
他刻意等了三秒，才以平常拿文件的姿态拿起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那句“抱歉...我是不是说太多了？”撞进视线。
钢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突兀的斜线。
——她在道歉？
——为什么道歉？
镜片后的眸光微动，他点开键盘，这次没有犹豫：
“不必道歉。”
停顿半秒，又补充：
“能被人仔细观察，是件值得开心的事”
发送键按下的刹那，江盛突然意识到——
这是他今晚第一次，没有反复删改就发出的消息。
此刻沈昭月正把脸埋进抱枕，却从指缝里偷看屏幕——
沈昭月盯着那句“值得高兴”，胸口泛起一阵奇异的酥麻。
她蜷起膝盖，指尖在屏幕上悬了许久，终于慢慢敲下回复：
“那...你平时都观察些什么？”
发出去后立刻后悔了——这问题太私人，太冒昧。她手忙脚乱地点了撤回，却不小心按成了删除。
“完了...” 她绝望地闭上眼睛。
江盛看着对话框里突然出现又消失的消息，眉头微挑。
他当然看到了内容。
钢笔在指间转了一圈，他破天荒地起了逗弄的心思：
“撤回也没用，我看到了。”
顿了顿，又发去一张照片——他书桌上摊开的《月亮与六便士》，页边写满批注。
“比如这个。”
沈昭月猛地坐直身体。
照片里的字迹凌厉洒脱，和偷拍照中他握笔的姿势重叠在一起。她突然注意到书页角落画着小小的月亮，线条笨拙得可爱，与整页严肃的批注格格不入。
沈昭月盯着照片里书页角落的月亮涂鸦，指尖悬在键盘上许久，终于忍不住问：“……你会在书上画月亮吗”
江盛看着这条消息，无意识地用钢笔轻点纸面——那个涂鸦是他失眠时随手画的，连陈妄之都不知道这个习惯。
而她一眼就发现了。
“嗯。”他回复，又鬼使神差补了一句：“偶尔。”
窗外，夜渐深。
两个原本不该有交集的人，因为一个荒谬的APP，开始了一场谁也没预料到的对话。
